只怪這下了一夜的雨,偏要相思八百裏加急。
是不是我要見你一眼,才沒辜負這滿身的淋漓。
偏巧,昨晚,我便淋了一場雨。
偏巧,又趕赴了一場八百裏加急。
春山未至,冬雨晚來急,把一場約好的見面,弄成了淅淅瀝瀝。
卻不曾有月色供我執筆,也沒有油紙傘為我遮蔽。
只有路上的街燈昏黃,迷離般地在雨絲裏拉長了夜晚。
這滿身的淋漓,沒有放開的手,只余孩子在耳邊安慰著:媽媽,別急。
孩子放假了,遺憾的是,我去接人的時候未曾帶傘,於是我們都淋了一場雨,然後又在冷清的街頭等車來。
若是只有我自己,怕是覺得雨也淒冷,風也凜冽,就連路過的車,也那般聒噪,亂人心弦。
還好,有孩子在身邊,反倒覺得心中安慰。
大抵是昨夜回來讀了些詩,今日再敲打鍵盤時,心底便多了些柔情。
都說詩人浪漫,而我許久不寫詩。
但友人又常對我說,你是可以做個詩人的。
夜色下的街燈,閃動著的霓虹,城市的街道,往來的車輛,歸家的人。
還有,司機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話,於靜靜的雨夜裏,像是呢喃,又像是淺話。
回到家時,忙讓孩子去吹幹了頭發。
心想,若是學了車,大抵不會如此落魄。
但又想,若是學了車,大抵也不會沐這樣一場雨。
人生,總是一得一失。
得之是幸,失之,也未必就是不幸。
想起了江南的雨。
那一年秋天,去江南時,雨絲如織,漫步西湖畔,過了斷橋,看了三潭印月,沒有遇見許仙,也沒有遇見白娘子。
路過蘇小小的墓時,雨絲滑落階前。
油壁香車,時光真的隔得太久。
或許,久到連蘇小小自己也忘記了那些歲月。
無意打擾她的長眠,只是一個過客,路過那山那湖那人,那樣一場故事。
想著當年,美人玉如,輕卷珠簾,倚窗聽風,閑看落花輕舞人間。
後來,相見,離散,來去都是緣。
再後來,死別,遺憾,留下的都是傳說。
一場夜雨,我奔赴了一場八百裏加急。不為愛情,只為我的心肝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