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樹聽風。樹由風來，看樹，始知風影雨形。
有人會說，咳，這樹有什麽可看的？無非綠，無非蒼，無非黃，無非枯，無非……，不錯，樹如人爾，有生老病死，弱嫩萌壯，然樹比人堅強、有耐性，且比人生命悠長。再長壽之人，也活不過樹。
故而，人垂涎於樹，期望壽比南山不老松。許多時候，民間有拜樹習俗，香火繚繞，長叩殷殷，人們崇拜樹，仰慕樹，即祈望能與樹同運命，有樹之神采，樹之樣貌，樹之風華。這種膜拜，是見了真樹，有魂靈之樹，油然而起、發自內心的。
前些日，我去過集賢街的孔廟、國子監，見過那兒的樹，陡生膜拜之想。
孔廟始建於元，與北京建都同齡，也就是說那兒的樹有七八百歲了。可你看它們似乎仍在壯年，讓人歆羨不已。由樹而聽風吟，北京秋天的風很溫柔，猶在輕輕摩挲樹們，樹們很滋潤，放出綠、漾出蒼。無風時，仰望樹們，它們竟如此安詳、靜謐，旁若無人，猶明人王陽明弟子羅洪所雲：「極靜之時，但覺此心本體如長空雲氣，大海魚龍，天地古今，打成一片。」
即使到了隆冬時節，想那凜冽刺骨的寒風，它們也不在乎。當然，也有滄桑之樹，已長出一身的腫瘤，可它依然挺拔而立，不見絲毫的病態。反倒有一種不可掠奪的病之美態。當然，它們也像人一樣，也有老態龍鐘之樹，禿了頭，殘了膀肩，可依然秀出自身的風采，借助風，依然笑吟吟地立在那裏。看看它們，你定會透悟生命之可貴，堅強之重要，軔勁之恒遠。哪怕枯死之樹，也保持它死倔死倔的狀態。死也不含糊！
於是，我說，朋友們，抽個時間，好好看看樹吧，它們早就為我們站出榜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