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梅,來自河南鄭州。爸爸叫李立國,他曾經是當地一家小紡織廠的技工。媽媽早就過世了,爸爸一直挺住,獨自把我拉扯大。
爸爸性格內向,不善言辭,但他教我認真做人,不要虛偽。我小時候記憶最深的是,每年農歷過年前,爸爸會買幾包好煙,藏在衣櫃深處,說是留給過年拜年時拿出來供客人抽的。其實客人也不多,但這是爸爸的心意。
我18歲那年考上大學,離開了家鄉。大學畢業後,我去了上海打工。起先,我會常常打電話回家問候爸爸,還寄一點錢回去。可惜工作忙起來,我就漸漸疏於聯系。
三年前,鄰裏打來電話說爸爸得了肺癌,已經轉到鄭州的大醫院治療。我頓時自責不已,馬上請假回家看望爸爸。
爸爸已經瘦了很多,臉色蒼白,我心疼極了。
我說:「爸,對不起,這幾年不常回家看你。你身體還好嗎?」
爸爸虛弱地說:「沒事,最近化療有點吃力,但還撐得住。醫生說能拖就盡量拖,沒準會有新藥。」
我看著他,眼淚忍不住就下來了。爸爸見我哭,趕緊安慰我:「好孩子,不要難過,生老病死是常事,你要照顧好自己。」
我握著爸爸的手說:「爸,我知道錯了。從今以後我會回家多看你的,節假日一定回來,給你做好吃的。」
爸爸點點頭,嘆了口氣:「好孩子,爸爸知道你孝順,只是你也要照顧自己,不能太耽誤工作。」
我看著病弱的父親,心中充滿愧疚。為了彌補這些年的疏遠,我決定送一件特別的禮物給爸爸。
第二天,我去了本地最大的煙草專賣店,買了一條最頂級的黃梅毒,花了我一個月的薪資,盒裝精美。我仔細把煙盒包好,想象著爸爸看到時開心的樣子。
晚上,我拿出煙盒對爸爸說:「爸,這是給你的禮物,是最好的黃梅毒,以後省著抽,可以抽很久。這是爸爸你最喜歡的,對不對?」
爸爸有些吃驚,趕緊擺手說:「孩子,這太貴重了,爸爸不能要。」
我執意把煙盒塞進爸爸手裏,滿臉堆笑:「爸,你收下吧,這是孝敬你的心意,表示我會好好孝順你,以後要多回來看你的。」
爸爸看著我,眼裏含著淚花,終於點點頭說:「好吧,那爸爸就收下了。謝謝你,心意我領了。」
離開醫院後,我再三叮囑爸爸要按時吃藥、做檢查。爸爸總是慈愛地看著我,讓我放心回上海工作,他一個人可以照顧自己。
我雖然不放心,但也只能回到上海,工作更努力,希望能存更多錢用於爸爸的醫藥費。
時間飛逝,轉眼又是一個春節到來。這幾個月我給爸爸打電話,他總說身體沒大礙,讓我放心。臨近春節,我決定請長假回家陪爸爸過年。
我提前一個星期就回到了家鄉,爸爸明顯又瘦削了些,但精神還不錯,和我溫馨地裝飾起了家裏。我忙著打掃屋子,清理冰箱時,發現之前送給爸爸的煙盒還整整齊齊地躺在角落,似乎沒有拆封過的痕跡。
我有些疑惑,關切地問爸爸:「這麽久了,你怎麽一支煙都沒抽呢?」
爸爸笑著說:「這麽好的煙,爸爸舍不得抽,就留著收藏,看著也開心。」
我點點頭,心想還好沒白費錢買這煙,也算讓爸爸高興一下了。
過年期間,爸爸總是窩在家裏,不太願意出門或接待客人。我陪著爸爸一起看他最愛看的春晚,做他喜歡吃的家鄉飯,想盡力讓他開心。春節快要結束時,爸爸的咳嗽似乎加重了,我建議送他去醫院檢查,但都被他拒絕。
「過年就別提病了,只要有你在,爸爸就高興。」爸爸如此說到。我也不忍心再勸他,只盼春節快點過去,好帶他去醫院。
春節最後一天,爸爸的狀態明顯變差,咳嗽不斷,臉色也很難看。我堅持要帶他去醫院。爸爸這次終於沒有拒絕。
到了醫院,醫生經檢查後搖頭嘆氣:「病情已經到了末期,已經難以治愈。不過還可以繼續化療,爭取多活一段時間。」
我聽後心如刀割,淚水奪眶而出。爸爸已經虛弱到需要輸液,我不禁埋怨自己,為什麽不早點強迫爸爸來醫院呢。
爸爸看我傷心,還是慈愛地安慰我:「傻孩子,別難過了,人老了就該面對這些,你要開開心心地對待我,我才好受一點。」
我擦幹淚水,強打精神:「好,爸爸,我不哭了。你好好休息,有什麽需要盡管跟我說。」
入院治療期間,我每天陪著爸爸,盡我所能照顧他,和他聊天講笑話,想讓他開心點兒。有次,爸爸忽然說想好好看看我送的那條煙,我就趕緊拿來給他。
爸爸小心翼翼地開啟包裝,撫摸著煙盒,眼神裏透著懷念和感激:「這真是好煙啊,爸爸這輩子未必有機會再抽到這麽好的煙了......」
我知道爸爸心裏明白日子不多了,不禁紅了眼眶。但我還是故作輕松:「爸,你就拆開好好抽一根吧,反正以後我還會再買來送你的。」
爸爸搖搖頭,把煙盒裝回包裝裏:「不,現在不抽,我就可以繼續期待著下一次抽煙的快樂了。這已經是最好的禮物了。」
我看著爸爸泛著微笑的臉,心中充滿情感,又是愛又是心疼。
我們父女倆又溫馨地吃了幾頓我做的家鄉飯,度過了一段平靜的日子。我希望時間就此定格,我仍能陪在爸爸身邊。
這天清晨,爸爸忽然在病床上吐血不止,身體劇烈抽搐。醫生搶救無效,確認爸爸已經離世。我失聲痛哭,像遺失了全世界一樣,跌坐在地上。
醫生和護士都過來安慰我,勸我節哀。處理後事時,護士突然跑來對我說:「剛才整理病人遺物時,發現他的煙還是完好的,一根都沒有抽。」
我哽咽著點頭:「是的,那是我送給他的禮物,他舍不得抽。」
護士嘆了口氣說:「他這些天總說好想再抽一回煙,我們都勸他別抽了。原來是舍不得那份心意啊。人老了,有孩子孝順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我聽了淚水洶湧而出,心如刀割。原來爸爸這麽想抽煙,卻因為我的一片心意而狠狠抑制住了自己的欲望。我太自以為是了,我本該早點讓爸爸盡情享用人生最後的煙,而不是讓他為了那份心意而犧牲歡樂。
爸爸,您走得太突然,我來不及給您看煙花,吃好吃的,也來不及讓您再盡情抽上一回煙!啊,我做的一切都是錯的,全都是!
我跪倒在地,痛哭失聲。護士和醫生都害怕我情緒失控,趕緊扶我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給我倒熱水。
「節哀節哀。」他們不停地說。我知道他們好心,但我已經充耳不聞了。
爸爸的葬禮過後,我獨自一人回到了老家農村的故居中。這裏有太多回憶,墻上還掛著爸爸生前最喜歡的年畫。
我看著年畫上祥和的人物,淚水再次落下。我想起小時候爸爸總是雖然辛苦工作但還是會抽出時間陪我寫作業、講古詩,我們那麽恩愛。現在一切都成為回憶,我再也見不到爸爸了。
我坐在破舊的木椅上發呆,突然眼前一亮——墻角的罐子裏好像裝著什麽東西。我走過去一看,原來那就是爸爸生前珍藏的幾包好煙!
我雙手捧起這最後的禮物,淚如雨下。這就是爸爸留給我的饋贈,我一定要履行他的遺願。
第二天一早,我來到了爸爸最喜歡去的河邊釣魚的地方。這兒風景秀美,有爸爸生前最愛釣的魚。我點燃了一支煙,坐在河岸邊,看著繚繞的煙圈在風中飄向遠方。
我仿佛看見爸爸就在對岸,面帶慈祥的笑容朝我招手。
「爸爸,您盡情抽吧,我今天陪您一起抽,一起看這美麗的風景。我們就像從前一樣快樂自在!」
我一口接一口地抽煙,眺望遠山,淚水決堤般湧出。我知道這就是爸爸最幸福的樣子,我終於可以送他一個心無牽掛的遠行了。
這一天我抽完了那最後幾包珍藏的好煙,看盡了河岸的風景。天黑時我緩緩起身,背起爸爸的竹藤釣竿,獨自離開了河邊。 時光飛逝,我終於可以平靜地回憶起爸爸了。他教我做人的道理我一一銘記,生活中處處有他的身影。
我重新回到工作中,努力賺錢養活自己。我加入了護林誌願者的隊伍,經常回家鄉植樹種草,保護大山的青翠。這也是爸爸生前最心愛的夢想。
有時夜深人靜時,我會點上一根煙,靜靜感受著煙草在肺中的流竄。這仿佛近乎爸爸生前的感覺,我感到安心。我會對著夜空輕聲說:
「爸爸,您在天之靈安息吧。您的女兒會好好活下去,扮演好人生的每一個角色,繼續您未完的心願。」
夜風拂面,我堅信爸爸就在天上聆聽。過往已去,未來在前;我會穿上爸爸贈我的毛衣,繼續溫暖地活下去。
我開始重拾工作,不再因為悲傷而影響生活。我把從小聽爸爸講的人生哲理都牢記在心,努力過好每一天。
白天我盡心工作,積極對待每一個計畫。晚上我會抽時間閱讀,漲漲見識。我也會參加誌願者活動,做環境保護和幫扶弱勢群體的工作。這可以讓我感受到自己對這個社會還有價值,也是對爸爸教育的最好報酬。
我開始主動聯系老朋友,重拾我曾經喜歡做的興趣愛好,比如彈琴、唱歌等等。音樂能讓我沈靜內心,感受生命之美。
有時候我也會再去一次爸爸鐘愛的河邊釣魚的地方,看黃昏下的倒影。每每這個時候,我會在心裏對爸爸說:
「爸爸,我過得還好,您放心吧。我會好好活下去,您就在天之靈安息吧。」
我知道爸爸的靈魂就在我身邊,會一直守護著我。這給了我繼續生活的力量。
時光飛逝,轉眼我已經30歲了。這一天,我收到了一個 寄來的快遞。
我拆開快遞包裹,裏面赫然是一盒上好的黃梅毒!還有一封信,是媽媽的字跡。
信上寫道:
「我親愛的女兒:
你現在已經30歲了,正值生命最美好的時光。這盒黃梅毒就是當年你父親最珍藏的那一盒,我一直小心保存著,打算在你這個年紀送給你,希望你也能欣賞你父親最愛的東西,感受他生前的樂趣。
你要活出自己的人生,但也不要忘記生命的本質。活在當下,享受生命的點點滴滴。你的媽媽會一直祝福著你。
愛你的媽媽」
看完信,我不禁紅了眼眶。原來媽媽一直在密切關註著我的成長。這盒珍貴的煙就像一段溫暖的眷戀,將我和爸爸的回憶永遠凝結。
我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支煙,來到陽台上點燃。望著煙圈繚繞向遠方,我仿佛看到了爸爸燦爛的笑容。
「爸爸,我今天30歲了,您看,媽媽還送來您最心愛的禮物,讓我也能分享您的樂趣。我會照顧好自己,過上沒有遺憾的人生。您和媽媽在天堂要幸福啊。」
我靜靜抽完了這支煙,心中升起前所未有的寧靜與力量。人生本就有喜有憂,我要活在當下,珍惜身邊的一切。
從此之後,我會時不時取出一支煙,在重要的日子點燃,仿佛能跟爸爸心靈相通。這些回憶成為我內心最寶貴的寄托,讓我能守望自在,繼續溫暖地生活下去。
人到中年,我逐漸理解了父親的用心。
那年冬天,我獨自一人回到老家,在爸爸去世後的第一年春節。
春節前的小鎮依然熱鬧非凡,到處張燈結彩。我慢慢走過熟悉的老街,來到了爸爸曾經工作過的紡織廠。那裏現在已經荒廢了,墻皮脫落,滿目瘡痍。
站在破舊的紡織廠門口,我想起了小時候爸爸帶我來這裏玩的點點滴滴。他會給我講每個機器的名字和作用,耐心地回答我天真爛漫的每一個問題。
這裏曾經那麽繁忙,人來人往。現在只剩下一片死寂。
我靜靜地站了一會兒,轉身離開,往爸爸的墳前走去。
墓園的環境很整潔,我給爸爸燒了些紙錢,擺上他最愛吃的水餃和白酒。
「爸爸,您過得還好嗎?我今年終於有時間好好陪您過年了。」
我自言自語著,眼淚忍不住落下來。
「我明白您的良苦用心了。那些昂貴的煙您舍不得抽,就是想留給我將來抽。您生前節衣縮食,也是想給我留下一點家底......」
「其實啊,您不需要那麽自虐。活著本來就要開心才對。我現在過得很好,希望您在天之靈也要幸福,別再為我操心了。」
我哽咽著向爸爸講了這些年的經歷。講我參加的誌願活動,交到的知己好友,看過的精彩書籍......還有我新養的貓咪,它調皮搞怪的樣子肯定會讓您開心。
「我過得越來越好了,您要為我感到欣慰和高興。別憂心憂慮了,您盡可以安心地去享受天堂的快樂。我會繼續好好生活下去,成為個令您引以為傲的女兒。」
說著說著,我禁不住又落下淚來。這些話我想了那麽多年都沒來得及當面對爸爸說,現在只能對著墓碑自言自語。
我點起一支母親寄來的煙,坐在墓前靜靜抽著。濃濃的煙草味道似有若無,這是父親生前最心愛的味道。
「爸爸,新年快樂。我感恩您給了我這麽好的生命,給了我全部的愛。我一定會好好生活,不辜負您的期待。」
夕陽下,煙霧繚繞,我看著墓碑上爸爸溫暖的笑容,心中升起前所未有的力量。
時間一年年過去,我也度過了人生最美好的年華。先是事業有成,然後結婚生子,成家立業。
結婚那天,我特意拿出爸爸留給我的最後一包煙,在新婚的房間裏點燃一支,讓繚繞的煙味充斥每個角落。
這是爸爸生前最喜歡的味道,我想讓他也能感受到我幸福美滿的這一刻。
「爸爸,您看,您的女兒結婚了!我找到了一個非常好的人,以後會和他一起過上平靜溫馨的生活。您高興嗎?」
我似乎看到爸爸在天之靈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的女兒終於有了自己的家,不用再為生計發愁。
當我第一次抱著孩子時,又一次流下了感動的眼淚。我輕聲對嬰兒說:
「這是您的外公,他一定會保佑您平安健康,快樂成長。」
我給孩子取名叫李昊,希望他能向著晴空,成為個陽光開朗的人。
看著孩子一天天長大,我想給他最好的環境成長。所以我申請調動到一座山清水秀的小城,買下了一棟房子,周圍是片蔥郁的樹林。
這裏的空氣清新,街道整潔,非常適合孩子成長。我在院子裏栽種了爸爸最愛的茉莉花,希望感受他的存在。
每年春節,我都會點上一支煙,讓爸爸也感受節日的喜氣洋洋。
「新的一年又開始了!全家人元氣滿滿的,您要保佑我們新的一年萬事如意!」
我時常透過這縷輕煙,與天上爸爸的靈魂 對話。煙草的氣味似有若無,連線著我們跨越生死的深情。
孩子慢慢長大,開始認字讀書。我會在課余帶他去公園玩耍,坐在長椅上靜靜看他嬉戲。
這時候我也會思念起爸爸,如果他還在,就能見證孫子成長的喜悅。
「爸爸,您看,昊昊已經會寫自己的名字了,他那麽聰明可愛。您一定會很喜歡他的。」
我知道,爸爸就在天堂看著我們,感到欣慰。煙草的香味是他留在人世的銘印,也是他對我永恒的愛的見證。
時光荏苒,我的頭發也花白了。
孩子們都長大成人,離開家去了遙遠的地方學習工作。我和丈夫相依為命,過著平靜愜意的生活。
我依然保持著寫日記的習慣,會寫下生活中的點點滴滴。這天翻開老日記,我看到了年輕時第一次抽到父親煙盒時的記錄。
「今天爸爸終於收下了我送的煙,我好開心。這條好煙一定會讓爸爸感受到我的心意,我們的關系會變得更親密。」
看到這個天真爛漫的文字,我不禁眼眶濕潤。年輕時我是多麽想讓爸爸開心,卻不理解他內心真正的想法。現在回看,那個煙盒對爸爸而言,更是我成長的見證和他的期盼。
人到暮年方恍然大悟,這就是生命的奧妙之處。
這些年我抽過爸爸留的每一支煙,也完成了他的遺願。那盒煙只剩最後一支,我決定等到最重要的這一天再點燃。
在我生命的最後一天,我終於取出了這最後一支煙,點燃,讓煙霧在冬日的陽光下繚繞。
這時候我已經老邁虛弱,但心中卻異常寧靜。我知道,我完成了人生的任務,是個對父母孝順、對社會負責的人。
「爸爸,我來了。您在天之靈一定很欣慰吧。我已經完成了您給我的重托,活出了一個圓滿的人生。這最後一口煙,我們一起抽吧。」
我看到年輕的爸爸就站在天國的門前,向我張開雙臂,滿面笑容。
我輕輕合上眼睛,煙縈繞間,我仿佛跨過了生與死的距離,回到了爸爸的懷抱。
這一生,我都在期盼這一刻的到來。與爸爸重逢,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