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觀年間,吳越國境內有個叫吳家村的小地方。村中最富有的就是吳家了,吳家祖上幾代人都辦水運生意,家財萬貫。吳家老爺子吳正湘有兩個兒子,長子吳順水,次子吳明水。
吳正湘向來嚴苛,管教子女極其嚴格。吳順水和吳明水從小就受盡了苦,稍有差錯就挨打。所以兄弟兩對父親都極為畏懼。多年下來,吳順水和吳明水也長大成人,娶妻生子。
吳順水媳婦李蕙出身寒門,長相平平。吳明水倒是娶了鄰縣望族李家的獨生女李翠鳳。李翠鳳不僅美貌出眾,還帶了可觀的嫁妝入門。這讓吳順水怒火中燒,暗自竊竊不平。
一年冬天,吳家老爺子因積勞成疾,於大雪紛飛之日駕鶴西去。兄弟兩對老父猝然離世痛心疾首,李蕙和李翠鳳也傷心欲絕。喪事辦畢,吳家兄弟漸行漸遠,不再像從前那般恩愛。
吳順水性格懦弱,又妒忌心強。自打李翠鳳嫁入吳家,他就虎視眈眈,想方設法要討好她。
然而李翠鳳清高自守,不予理睬。吳順水愈發心急如焚,跟吳明水哭訴家中的困難,希望能分得幾分李家送來的嫁妝。吳明水了解兄長,拒絕了他的要求。
轉眼間幾年過去,吳家兄弟相處愈發尷尬。這天清晨,吳明水照常出門采購材料,要修補村裏百姓的房屋。誰知這一去就再未回來,據說落水後被水淹死了。
噩耗傳來,李翠鳳悲痛欲絕,整日以淚洗面。吳順水哈哈大笑,欣喜若狂。他開始頻繁出現在李翠鳳家中,假意慰問,實則別有用心。
吳順水把死去的吳明水說得一無是處,自己則賣慘討好李翠鳳。李翠鳳哀慟期間,吳順水時常入屋「照顧」,趁機纏住她撒潑打滾,表白心跡。李翠鳳面露厭色,卻也無可奈何。
一日,吳順水搬進李家,假意相伴左右。入夜,他偷偷給李翠鳳的晚膳下藥,意圖不軌。李翠鳳警覺過人,她故意喝下一半湯藥, 其余則倒進了花盆。
月上中天,吳順水鬼鬼祟祟推門而入。他以為李翠鳳已然熟睡,正要上前時,只見李翠鳳猛然睜眼,瞪視著他!
「吳順水,你這畜牲不如的東西,敢對我圖謀不軌!」李翠鳳似要發癲,舉起身邊的木棒就向吳順水亂砸。
吳順水躲閃不及,狼狽遁走。他心有余悸,直到回到自己家中,才漸漸平靜下來。這時窗外忽然傳來李翠鳳的啼哭,吳順水不禁一顫,這聲音無比熟悉,正是父親吳正湘的聲音!
吳順海員腳冰涼,腦海中響起吳正湘的警告:「兒啊,我都瞧見了,你這畜牲做下的好事!我死不瞑目!」
吳順水害怕得跪地求饒,一再保證絕不再犯。只聽那聲音冷冷道:「晚了!我要你償還這血海深仇!」
話音剛落,吳順水的後背即遭重擊,竟是李翠鳳手持木棒趕來。「混蛋,你休想活命!」李翠鳳面目猙獰,用棍子把吳順水活活打倒在地。
李翠鳳用盡全身力氣揮舞木棒,「哐」的一聲巨響,敲在了墻板上。她瞬間脫力,癱坐在地,木棒從手中滑落。屋內一片死寂,只聞得李翠鳳痛苦的嗚咽。
透過窗欞射入的月光灑在李翠鳳臉上,將她臉上淚痕照得分外清楚。她的心如刀絞,腦海裏全是與丈夫吳明水的點點滴滴。
新婚之夜,吳明水溫柔地拭去她眼淚輕聲安慰;采蓮花時,兩人嬉笑著在荷塘邊追逐......一幕幕鮮活的記憶撲面而來,讓她的痛苦更加難以自持。
「吳明水,你怎舍得離我而去......我該拿余生如何度過?」李翠鳳仰天長嘯,聲聲呼喊中滿是對愛人的思念與不舍。
吳順水迷迷糊糊醒轉過來,只覺四肢無力。他艱難地爬起,發現自己毫發無失真。
「這是怎麽回事?李翠鳳明明要取我性命啊!」他狠狠地揪了一把自己的胳膊,疼痛感讓他意識到這不是在做夢。
昨晚的情景歷歷在目,吳順水這才恍然大悟——李翠鳳根本沒有殺他,她只是利用聲音恐嚇自己,那一擊也僅僅是落在了墻板上。自己中了她的計謀!
吳順水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若這事傳揚開來,自己定會被詬病,在村裏也再無法擡頭。況且李翠鳳手中還掌握自己的把柄......
吳順水越想越害怕,當機立斷收拾些金銀,在天亮前悄悄離開了村子。從此杳無音訊,再未歸來。
時光荏苒,轉眼幾年過去。李翠鳳依舊守守寡居住在吳家老宅內,過著清心寡欲的日子。村中不少好事者勸她改嫁,但均被她義正言辭地拒絕了。
這一日,村中一個彪形大漢名叫馬明,他是個出了名的不良少年,膀大腰圓,力大無窮。馬明心儀李翠鳳已久,終於在村頭大庭廣眾之下,伸手便掀翻李翠鳳的裙裾!
在場的村民們都倒抽了一口涼氣。誰知李翠鳳神色自若,並沒有示弱。她挺身走上前去,「啪」的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李翠鳳並未嫁人,獨自一人住在吳家老宅內。盡管生活清苦,她也從未提及自己在李家時帶來的豐厚嫁妝。村中有人勸她改嫁時,李翠鳳總是搖頭說:「我吳明水雖已離世,可余生還是他李翠鳳的妻子。」
光陰似箭,轉眼間李翠鳳已經白發蒼蒼。村裏年輕人都親昵地叫她「鳳姑姑」。李翠鳳雖生活艱辛,但從不向他人討飯吃。總是自己勤勞耕作,種菜養雞鵝。
一日,李翠鳳端著新采的蓮子要賣到集市,沒走幾步就仆倒在地。鄰居連忙攙扶她回到屋內,可李翠鳳終因病去世。臨終她神情安詳平靜,就像重逢故人般。
李翠鳳去世後,村民為她立碑頌德。碑文盛贊她一生堅貞不屈,是保護婦女之節的楷模。
後人聆聽了李翠鳳的故事,無不感慨萬分。能守住自我,真是難能可貴。
李翠鳳的故事透過口口相傳,成為一段膾炙人口的美談。提到她的名字時,人們無不敬佩不已、稱頌不絕。
許多女子甚至以李翠鳳為榜樣,在困境時,也能挺身而出,捍衛自己的名節和尊嚴。這就是李翠鳳留給後人最寶貴的精神財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