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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道集大成之思想:柳華陽與伍守陽內丹思想之比較!

2024-05-06文化

伍守陽(1574—約1644),原名陽,字端陽,自號「沖虛子」,江西南昌縣人。伍氏主要著作為【天仙正理直論】等。

柳華陽(1735—?),江西洪都(今南昌)人。

柳氏主要著作為【金仙證論】、【慧命經】,柳華陽自稱得伍守陽之親傳,柳氏雖襲承伍守陽之內丹思想,但他有新的闡述,對伍守陽丹道思想進行了豐富和發展,並且語言更加通俗,直指丹法本質,故後人將伍、柳一脈稱為伍柳派。

本文主要從煉己還虛論、鼎器論、調藥論和小藥論等方面,來比較了伍柳兩人丹道思想之異同,由此可知柳華陽對伍柳派丹道思想的貢獻。

一、在煉己還虛論方面

煉己是丹道的入手工夫。伍守陽認為,煉己之「己」即元神、真性、真意之別名,實質就是心中之靈性。

如他說:「己者,即我靜中之真性,動中之真意,為元神之別名也。己與性、意、元神,名雖四者,實只心中之一靈性也。」

柳華陽亦繼承此觀點。他說:「蓋己者,即本來之虛靈,動者為意,靜者為性,妙用則為神也,四者未發之前,渾然如太虛,有何名目,因機萌而言,故有意、性之喻。」

伍守陽認為,煉己包括六個方面的內容:

苦煉、熟煉、純心、精進勵誌、割絕貪愛和禁止舊習。

苦煉指證道必當勤苦心力,密密行之;那種認為此事容易而生輕忽心,或認為此事難而生厭畏心,都是錯誤的,應當消除。

熟煉指對內丹修煉之事——采取、烹煉、周天、煉精、煉炁等要純熟於心;不可行一時而歇一時、二時,或煉一日而間隔一日、二日再煉,因為工夫間斷,則會生疏錯亂。

純心指內丹修煉時禁絕不當為之事,如煉精時失於不當為之思慮,煉炁時息神不定而馳外向熟境,精進勵誌指道成於誌堅而進修不已;不精進則怠惰,不勵誌則虛談。

割絕貪愛指凡一切貪愛富貴、名利、妻子、珍貴異物、田宅,必需割舍盡絕,不留絲毫,禁止舊習指凡世間一切事之已學者、已知者、已能者、已行者,皆舊習;必須禁止,因為「唯此習氣在心,故能阻塞道氣」。

與伍守陽不同,柳華陽認為,上根器之人、中下根器之人煉己之法不同。

上根器之人煉己之法是:

寂淡直接,純一不二,以靜而渾,以虛而靈,不著一點形跡,四相俱忘,不究其所在,過去心則無,未來心不萌,現在心不存,照而寂,寂而照,明心見性,了徹一心,直入於無為之化境。此即同丹道頓法還虛之煉法。

中下根器之人的煉法是漸法:

一是斷欲離愛,不起邪念,遇大魔而不妄生懼亂之心;二是未遇真師得真訣,而苦行勤求勵誌,久而不退;三是不執文字恭迎而哀懇於人,虛心懇切執弟子禮,行弟子之事;四是眼雖見色而內不受納,即見若不見;五是耳雖聞聲而內不受音,即聞若未聞;六是神雖感交而內不起思,心中渾然若無;七是見物而心中清醒,不被迷惑。

柳華陽「還虛」之說同伍守陽。伍守陽認為,「虛」指鴻蒙未判以前,無極之初。斯時,無天地,無山川,亦無人我與昆蟲草木。永珍空空,杳無征兆,此即本來之性體。「還虛也者,復歸無極之初,以完夫本來之性體也。」

柳華陽亦說:「還虛者,是純乎以靜,靜乎以化,杳無朕兆。還乎鴻蒙,復乎無極,永珍空空,此即本來之性體是也。」這裏,伍柳兩人都主張「還虛」就是復歸無極,使本來之性體完全呈現。

綜上所述,我們可看出,柳華陽繼承了伍守陽「煉己還虛」論的基本思想,如煉己、還虛之內涵,煉己的基本方法——從修身、口、意等方面。但柳氏詳細區分了上根器之人、中下根器之人煉己之煉法,這是柳氏對伍氏「煉己還虛」論的豐富和發展。

二、在鼎器論方面

鼎器是內丹三要件之一,搞清人身何處是「鼎爐」,是內丹修煉的關鍵之一。

伍守陽指出:

在煉精化炁時,下丹田為外鼎,神即為內鼎。因為「以元神領炁並歸向於下丹田,而後天呼吸皆隨神以復真炁」;神攝炁,炁藏於下丹田,所以可以說神是內鼎,下丹田為外鼎。

煉炁化神時,中丹田為外鼎,炁即為內鼎。因為「以先天元炁相定於中田」,用炁載神,以炁為神之歸依,且神炁互相依守於中丹田,所以說炁即為內鼎,中丹田為外鼎。

柳華陽繼承了伍守陽以神炁為鼎之說。他說:「仙道以神炁二者熏蒸、封固,喻之曰爐鼎。如煉外丹者,以鉛汞燒煉之爐鼎也。」不僅如此,柳華陽還提出了明爐鼎之訣。

關於爐鼎之要訣,柳華陽指出,鼎爐是隨著神炁的變化而異:一是當神炁升到頭頂為鼎,以坤腹的部位(即丹田)為爐;

二是當煉精開始時,精生外馳,必須以神攝之回中宮(即丹田),混合神炁,是時,神在炁中,故神為火,炁為爐。

三是欲使炁藏伏,唯有神,此時,炁是藥,神為爐。

四是以形狀來說,因為神炁均藏在丹田之中,所以把丹田作調藥之爐。

五是采藥行周天的時候,在炁穴起火,升降首腹之間,所以乾首為鼎,坤腹為爐。乾在上為鼎,坤在下為爐。由此可見,有了神炁的升降,便有鼎器之名。沒有神炁,便沒有鼎器。

總言之,柳華陽繼承了伍守陽之「神炁為鼎」說,但他關於爐鼎之要決論是對伍氏鼎器論的豐富,也是對內丹學之鼎器論的一大貢獻。

三、在調藥論方面

調藥是非常重要的,因為調藥與否決定了能否采到真藥。

伍守陽指出調藥的內容有以下兩個方面:

一是藥必先調,調其生之時,合於當生之時。伍守陽認為,調藥生之時合於當生之時,其法之要訣就是調得真覺則得真炁,不得真覺則不得真炁。怎樣調得真覺而得真炁呢?

他說:「當靜虛至極時,無一毫念慮,亦未涉一念覺知,此在不判不動之時,尚在將判之先者。此正真先天之真境界也。如遇混沌初分,即鴻蒙一判。即有真性始覺,真炁始呈,是謂真先天之炁也。」

二是藥生時用調,調其合於當采之時,即調定其機,而後用當采之工。伍守陽指出天仙大道於藥生之時辨藥之老嫩,此為調。凡世的邪道,以藥生之形質來辨藥之老嫩,而不用調。

真藥的產生只是可用之機,還需要辨藥之老嫩,因為過早炁嫩(不足),過遲炁散,當藥處於嫩或老之時,此時急忙采之而煉,不能結成金丹大藥;必要用真足之炁,方可用以補精化炁。

由上述可見,藥生之時候辨老嫩是調藥的一大關鍵。「信奉如是辨者,未有不得真精為用者也。」

而柳華陽進一步指出調藥要掌握三要點:

調法、調所、調時。他說:「然古人但言調藥,而不言調法(法即綿綿不斷之旨)。不言調所(所即炁之融動處)。又不言調時(時即外物動之時也)。一調藥之虛名,在於耳目之外,未得師者,茫然無所下手。」

這就是說調法的要訣是一陽初動,凝神入炁穴,神炁相依,息息歸根。調所即在炁動之處。

綜上,我們可以看出伍守陽指出了調藥的內涵,沒說調法、調所、調時;而柳華陽直言調法、調所、調時。柳氏此說亦未見於以前之丹經,顯然這不僅豐富了伍守陽的調藥論,也豐富了內丹學調藥論之內容。

四、在小藥論方面

關於采小藥之時機,伍守陽主張當虛極靜篤之時,神無思索、見聞覺知,真陽之炁自動(一陽初動),非覺而動,此真陽之炁就是真藥物;是時也就是藥生之真時,藥生之真時就是采藥之真時。

如伍守陽說:「如遇至靜至虛,不屬思索,不屬見聞覺知,總是‘虛之極、靜之篤’者。而真陽之炁自動,虛靜之極自動,方是迴圈自然妙處。非覺而動,實動而覺,覺而不覺,復覺真玄。覺而動者,先覺後動也;動而覺者,先動後覺也。即是先天宜用之藥物。」

而柳華陽亦認為欲采得真小藥,須使神虛靜,能如此,炁便自然產生;待機而采,當陽炁融盛,可急於采取,使之歸爐。

如他說:「既知調藥矣,則元精不外耗,而藥炁自有來機焉。此古聖不肯輕言直論,予明而顯之曰:未有知機而不采者,未有未調藥而先采者。如此或缺焉,是不得藥之真故也。且欲得藥之真者,惟賴神之靜虛,炁則生矣。沖虛謂之‘動而覺’(動者炁也,覺者神也)。以此不懼不驚(或者乍見此景而不禁驚訝,則心動而神散。欲望成丹,不亦遠矣乎),待而後起(陽未融盛,不可急於采取)。沖虛謂之‘復覺’。此時即藥炁之辨機,不令其順而逆之(順是出爐,逆是歸爐),斯謂之采藥。守陽真人謂之歸爐。」?

與伍守陽不同,柳華陽還提出小藥產生亦有其景。關於小藥產生之景,柳華陽說:全身融融溫和,似乎沒別的知覺,只感覺酥綿快樂,從十指頭起漸漸到全身;身體自然挺直,如巖石聳立在高山上;心自然空虛寂靜,如秋月映照在澄清的碧水裏一般;斯時,癢生於全身之毛孔,身心快樂,陽物勃然而舉,丹田暖融融,忽然發生吼聲,神炁如磁石互相吸引一樣,意和息如蟄蟲之互相抱合而睡眠一般。又似婦人受胎一般,呼吸間斷了。

身心的快樂在臉腮上表現出來,神和炁相互融合,只覺萬竅千脈一齊開了。對小藥產景描述如此之詳,非親歷者不能寫出。

綜上可見,與伍守陽相比,柳華陽對采小藥之時機闡述更詳,特別是小藥產景的提出,使後學者易於操作。伍守陽沒有提及小藥產景,柳華陽此說無疑是補充了伍守陽丹法這個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