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的思念
長安古城能擁有的思念
不多不少，剛好足夠覆蓋
一片在春天掉落的樹葉
鯨頭鸛擡頭的瞬間
驟雨初歇，夜色溫柔
你的心是一只淺淺的夜光杯
斟滿紅色的葡萄酒
便容不下皎潔月光剪成的白發
也無法從容安插
跳舞藍腳鰹鳥怒放的心花
今夜，我的思念卻是
一只古舊的瓷瓶
傾倒時會吐露歲月的回聲
一群發呆的鯨頭鸛，站著聽雨
雨落在山川，山川裏什麽也沒有
故事按百分之一的配比預留了羞怯
時長尚有余量，家中還有余糧
一片樹葉在春夜緩緩飄落
中年人不必慌張
藍腳鰹鳥將在踩空時發出尖叫
聲音和你的思念同頻
與桐廬對飲
四十歲，我第一次見到富春江
那些與歸隱有關的故事
早已經寫在石上，寫在詩裏
而我碌碌奔忙，從地鐵到機場
再從機場到另一個機場
黑色的拉桿箱裏裝著膝上型電腦
電腦裏裝著我的日程安排和視訊會議
直到我被裝進桐廬的夜雨裏
我才聽清楚這是春天最後一場雨
滴答滴答，雨滴敲擊著窗外書院的涼亭
也敲擊著富春江永不停息的流水
我與嚴子陵釣台，大概也只隔著一場雨
隔著一只酒杯和一千多年的光陰
但是與桐廬的對飲並未能完成
望見山峰的人也未能停息心中的發動機
而是腳步匆匆，計算著歸途的時間
此刻，終於趕在飛機降落之前
將一首關於歸隱的詩，寫在
八千米高空之上白茫茫的雲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