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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中古鎮楊家灘奇異錄】(89、90、91)

2024-01-25文化

楊家灘,古稱連道縣,近稱集祥鎮。漢高祖五年(公元前202年),在湘中建置連道縣,隸屬長沙郡,故城設在楊家灘,因毗鄰龍山,故號龍城。

內容概要

本章共收錄三回:八十九、十裏伏兵情何濃,落花流水任春風。九十、鴛鴦情迷河岸柳,人情冷暖杯中酒。九十一、欲海無邊情為界,大禍臨頭色為刀。主要是講述:龍山匪首率隊去楊梅堂搶親未果,反而惹下無窮麻煩。

八十九、十裏伏兵情何濃,落花流水任春風

上回說到,龍山匪首來楊梅堂提親,青靄卻一口回絕,惹得毛三如喪考妣,嚎啕大哭。郭道長的一席話,又讓眾人陷入恐慌。

郭道長對毛一說你去日無多的時候,毛一臉色並沒有太多變化,只是淡淡的站在那裏,沒有回應。

可是,等到郭道長說到他的心願也了不了時,毛一就有些按捺不住了,一把拔出掖在身後的短劍往地上一丟,那劍當的一聲,並列在插在青磚地板上,劍身顫栗著,散發出耀眼的寒光。

毛一說,你們朱家有朱家的規矩,我們山寨有山寨的章程。樹活一張皮,人活一張臉。我們過來提親,拿出了鎮寨之寶,應該是給足了你們臉面了。再說了,你們聽過哪家山頭的山寨夫人是不可搶的嗎。

毛三一聽,立馬止住哭喊,騰的站起身來,抹了一把眼淚,跟著說,不行,就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拼個你死我活,魚死網破。

外太公一看形勢不妙,趕緊起身安慰毛氏兄弟說,大家都別動火,別著急,別生氣,這不,正商量呢嗎。

朱氏族長喝了口茶,慢悠悠的說道,這青藹吧,是洋教會的人,雖說是朱夫人領養了的,但未入族譜,算不得老朱家的人,我朱家自然沒有過問的權力。但是,在老朱家的府上動刀動槍,就是跟整個朱氏家族作對。朱氏家族雖然是個小族,但各行各業,都還有些人在,而且骨頭也不軟。

毛一一聽,脖子一梗說,你們朱家與教會,推來推去,都不想擔這個責任。既然教堂說是要讓青靄自己做主,那就是與你們教會無關。朱家族長說不算朱氏家的人,那就是與朱家無關。現在,這個惡人我來做。我和毛三,不動刀也不動槍,去把青靄搶了。誰敢阻攔,就是跟我龍山過不去。那就怪不得刀槍無情了。

洋神父一聽,蹭的一下站起身來,像一堵小山一樣站在毛一跟前,擋成了毛一的去路,說,中國人常講和氣生財,再說,這婚戀也是喜事啊,這動刀動槍的,也不太好吧。

正在大家僵持不下的時候,郭道長說話了,大家都坐下,大家都稍安勿躁,聽貧道講來。

等到大家各回各位,緩身坐下後,郭道長不慌不忙的問毛三,說,你真的要娶這個女子?

毛三堅定不移的說,是!

郭道長說,這女子可是教會出來的,大腳。

毛三更加堅定不移的說,我不嫌棄。

郭道長接著說,假如這女子不喜歡你呢?

毛三神色有些悲愴,說,那我也要娶!

郭道長繼續說,如果這女子不是完璧之身,且懷有別人的身孕呢?

郭道長此言一出,外太公有些住立不住了,直盯著洋神父看。

洋神父一臉匪夷所思的說,不可能,我們教會管教的很嚴的,而且男女是分開的,根本不可能接觸。

外太公說,到我這也沒多久啊,也不太可能吧。

郭道長微笑著制止了外太公和洋神父,說,你們想多了,跟你們倆沒關系,我說的不是現在。

郭道長見毛三陷入沈思之中,又清晰的問了一遍。

毛三咬破嘴唇,呲出了些血水,說,那也要娶她。並賭咒發誓的說,無論她變成什麽樣子,我都要娶她,而且今生只娶他一個。

毛一聞言,在旁邊長嘆一聲,說怨孽啊。既然,我已經活不長了,那也就沒什麽顧及的了,今天,我無論如何,也要帶那小女子走。

外太公說,寨主也不能太讓人為難呀,這青靄的態度,大家都是看到了的,而且這女子別看平時嘻嘻哈哈的,其實性子很倔,弄不好,要出人命的。

毛一說,既然大家都活不好,那就都不要活了。說完,目光瞟向那寒光閃閃的雙刀。

外太公見狀不妙,也不再藏著掖著了,挺身站了起來,說,這堂裏的一票人,未必是你們兩兄弟的對手,但我這院子裏,還有幾十口人,十多個家丁。這人也不算少吧,你未必會為了一個女子,殺個幹凈吧。

毛一說,這女子,既然已經是三弟的生命的全部了,與其失魂落魄的茍活著,如同行屍走肉一般,還不如拼個你死我活來的痛快。

外太公說,寨主,你看一下,我在院子裏也有十來條快槍,角樓裏還有大炮,真打起來,大家都未必有好。

毛一說,就你那點家夥事,我們早已盤查清楚了,說完領著大家走出堂屋,走到第三疊的天井平台上站定說,我們就在這觀戰吧,內院更高,視線更好,但那是朱老板家眷的地方,我們就不去褻瀆了。

毛一指著兩側山嶺說,那兩邊都有我們的伏兵,只要我們一聲令下,你們的這些個家丁,就是砧板上的肉。

朱家族長見話已至此,也硬著頭皮說,既然大家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就直說了吧,我們朱姓族人,能動的都已經準備好了,只要這邊有事,就會悉數出動,切斷了楊梅堂與外界的聯系。

見大家越說火藥味越濃,毛三從懷裏掏出一把火統,往天上打了一統,只見那彈頭在半空爆炸出藍色的煙霧。

說時遲那時快,那統聲剛落,後山樹梢像波浪一般翻滾起來,不一會,一排兵士井然有序的出現在樹梢上,刀尖挑動著正午的陽光,一點一點的跳動著。

毛一轉過臉來,對大家說,這是藍色訊號槍,如果換成紅色的,他們就會發起攻擊,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眼見一言不合,就要打起來,郭道長說,今天風和日麗,是賞景喝茶的日子,還是不要動刀動槍的好。

說完,就拉著大家又回到大堂裏,按之前的座次一一坐下。

還沒等大家說話呢,族長說,今天也算是朱家的大喜事吧,人多了,也熱鬧。來的都是客,我就替朱老板作個主,殺頭牛,宰兩頭肥豬,安排個流水席,讓山上族裏的兄弟喝個盡興、吃個痛快。

外太公就把管家叫過來,如此這般的吩咐一通。管家趕緊出去,張羅下人安排。

整個楊梅堂就熱鬧起來,周邊的村子也跟著動了起來。

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就在大院前的平台上品字型擺了三桌,在養心堂前的場坪裏,擺上了十多桌,在楊梅山西側的一戶農家的院子裏,也擺上了十來桌,三套廚房,三拔廚師,都已經熱火朝天的張羅起來了。

這種吃流水席的風俗一直持續到現在,尤其是這幾年,又有點「枯木逢春」的意思。幾乎每族每村,人口相對集中的地方,都有擺酒席的成套裝置出租的場所,從桌椅到碗筷,大大小小,一應俱全。那些鄉間廚師,也是代代相傳的好手藝。

活物是現宰的,魚是現撈的,蔬菜是從地裏直接拔取的,配料可以從鎮上采購,來不及了,也可以從別的大戶人家裏調濟。

一聽到擺流水席,整個山野田坳的鄉裏鄉村就像是逢年過節一樣,熱鬧起來。院前院後,都是忙碌的人群。

現搭的土竈冒出熊熊烈火,豬在嚎叫聲中,被放血,埋在幹稻草堆裏,點火燎燒幹凈豬毛,擡進碩大的木澡盆裏,刮幹凈。然後,無比白晳的用鐵釣掛在竹梯上,被一塊一塊的肢解。

幾條狗在舔食散落在石塊上的血汁穢物。

不一會,整個山坳裏都飄蕩起一股濃濃的飯菜的香味。

就在堂外還在熱火朝天的準備飯菜的時候,堂內的談判還在如火如荼的進行。經過了剛才的一番實力展示和言語上的兵棋推演之後,雙方其實是陷入了一種進退兩難的境地了的,誰都不敢輕舉妄動,但誰也似乎都不願意率先退讓。

郭道長說,你們湖南人,無論是習武的還是從文的,就是有一個毛病改不了,太性急。我話還沒說完呢。

郭道長接著說,我剛才看了一下青靄姑娘的骨相,有句老話說得好啊,紅顏薄命,她就能活個三十來歲。

毛三一聽,直楞楞的站起身來,呆在那裏。

郭道長,接著說,那青靄與你有十五年的姻緣,不用槍,不用強。

毛一說,如果這大家都不同意,這段姻緣如何成就?

郭道長說,緣份原是天定,半點不由人。你三弟的命,你看不到,也改不了。

毛一說,我命由我不由天。

郭道長說,你命由天不由你,我們都是。說完,指著漣水河上,一艘機動船載著一個排的官兵,正突突的準備靠岸呢,船頭背手站著個高個軍官,軍裝齊整,太陽底下,那種識別元號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耀眼的光,長統馬靴擦試的幽黑油亮。

郭道長,警告說,那是朱老板的朋友來了,況且,我們也與洋神父的信眾都約定好了,如果動起手來,大家都不會袖手旁觀的。

說完,遞給毛三一個錦囊,悄悄的跟朱三說,明年的這個時候,你開啟錦囊,然後再按錦囊裏的紙條上的安排行動,保你與青靄有十五年的姻緣。但千萬不要提前開啟,切記切記……

九十、鴛鴦情迷河岸柳,人情冷暖杯中酒

上回說到,正當大夥為了青靄就要劍拔弩張時,朱老板的朋友率領一眾兵丁乘船過來。有了正歸軍的加入,雙方力量的天平,就開始朝著朱家傾斜了。

毛一嘆了口氣,說,果然是天意。後悔沒有聽信軍師的,找個月黑風高的黑夜把人擄上山去就是了,現在事已至此,也只好認命了。

只是他這麽一鬧騰,把楊梅堂方圓幾十裏的力量全部調動起來,讓龍山的力量直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讓外太公蒙受巨大經濟損失,因為,在那個年代,吃頓飽飯,穿身新衣,對普羅大眾來說,曾經是多麽奢侈的一件事,而當時的流水席,可不是吃一頓,那麽簡單。同時,也直接奠定了青靄未來的命運走向。

毛三接過那個散發著檀香味的錦囊,揣在懷裏。回龍山之後,又藏在神龕的祖先排位後了。

族長帶著洋神父、郭道長、外太公和毛氏兩兄弟,恭敬的站在台階上等。朱老板的朋友袁亮弗,帶著兵丁下了船,又在碼頭上整頓了一通隊形,然而,才神氣活現的肩扛武器,步伐齊整的走過來。

客觀地講,龍山的那幫土匪,就已經夠紀律嚴整的了,動作也算基本齊整,但跟袁家的新軍比起來,自然要遜色許多,一下子把毛氏兄弟的銳氣打下去不少。

袁亮弗帶隊走到大院前,列隊立定,過來跟族長敬禮,操著一口標準國語說,我叫袁亮弗,是國民革命軍某連連長,奉命前來保衛楊梅堂。

族長一一介紹了身邊的人,戴著白手套的袁連長,取下手套,跟大家一一握手。

見開始上菜了,族長招呼大家上桌,同時拉住袁連長,讓他坐在自己的右側。神父挨著郭道長坐在西側,外太公挨著毛一坐在東側,毛三與袁連長的副官坐在下方。

族長讓下人給大家倒滿酒,等到上完第一道熱菜,起身端起杯子,啰啰嗦嗦的說了一通之乎者也之類的客套話之後,舉杯敬酒。

因為有全付武裝的新式部隊在旁彈壓,土匪們也不敢造次,只是規規矩矩坐在那喝酒。村裏的小孩,頭一次見到荷槍實彈的士兵,也感到很驚奇,但又不敢近身,只是遠遠的站在山岡上觀望。

酒過三巡之後,在酒精的加持下,那種陌生和拘謹開始破冰,先是山下院子裏的朱姓族人,熱鬧起來,開始按照親疏排行過來敬酒,接著龍山的那幫土匪也終於把持不住了,大喝特喝起來,整個酒席陷入一種熱烈而無序的泥濘之中。

因為頭天晚上,土匪的那頓飯的香味,讓整個山村都沈淪在一種令人絕望的饑餓裏,那流水席就像流水線,按照「備菜、配菜、烹製、上桌、清洗」的順序,快速迴圈。

主桌是喝到黃昏散的。最先離席的是洋神父,洋神父不喝酒,只是津津有味的吃了不少肉菜,又吃了一大碗白米飯,吃了個菜飽飯足,就先行告退了。緊接著離開的是毛氏兄弟,禮節性的把酒喝了,勉強吃了些菜,一聲口哨,集合隊伍,騎上馬,穿過山間小道,消失在翠林竹海裏。

外太公因為頭一天晚上喝了個爛醉,對酒有些排斥,加之心情多少也有些沈重,就以不會喝酒為由,拒絕飲酒,這時候自然清醒,起身過來送,但無奈毛氏兄弟動作過於神速,一溜煙的消失在山林裏了。

外太公一晃神,趕緊招呼管家,把聘禮送回去。

隨後離開的是族長,畢竟年齡大了,扛不住了。緊隨其後離開的是郭道長,郭道長號稱半仙,不僅仙風道骨,精通道醫,據說可以憑借外力把酒逼出體外,倒沒怎麽大醉,但也有些步履踉蹌。

袁連長直接醉倒在桌子上了,外太公趕緊招呼人過來扶到客房休息。

其他鄉親的流水席一直接連吃了三天,直到附近的雞鴨魚豬都吃得差不多了,眾人才散去。

這是老家殘存下來的陋習,這種流水席,對於一般人家來說,就是絕戶產,沒有實力的,幾乎會被吃個傾家斷產。

好在外太公家底豐厚,但按照管家後來算的一筆帳,也是搭進去了大半年田產的收益。

外太婆不理財,倒是有些不以為意,直接把外太公心疼了大半天,連連自我安慰,也算是破財消災吧。

然而,事實卻是,貌似暫時規避了龍山土匪搶親的風險,卻把楊梅堂帶進了另外一種災禍之中。

連續三天的流水席終於熱熱鬧鬧的散夥了,整個山村彌漫的那種絕望的饑餓感,也隨著季節轉換疏散瓜果和稻米的豐收,而逐漸剝離。

一切就像一顆巨大的卵石砸出來的滿塘漣漪,又在月色的撫摸下,漸漸趨於平息。

袁連長的那個排的士兵,在楊梅堂駐守一個月之後,乘船回湘潭去了,留下三個帶著電報機的兵,說是要再堅持一段時間,遇有情況,可以即時報告。這也讓外太公損失掉了余下的那小半年的土地的收成。

青靄還是保留了那個去碼頭青石棧橋散步的愛好,外太婆多次以各種方式,有溫和的暗示,也有激烈的呵斥,她都不為所動。

這次袁連子過來,見青靄找不到合適的衣褲,就讓個頭相仿的男兵找了一套幹凈的給她換上,穿上襯衣長褲的青靄,更是風姿綽約、風華絕代,像一抹與眾不同的亮色,一下子就從鄉間村野的沈悶中,無比醒目的跳躍出來。

袁連長在的時候,會叫上副官陪著一起散步。後來,副官總是借故有事,不再參與,就剩下兩人在河間田野裏慢慢地走。

當他們的身影出現在鄉親們的視野裏的時候,一個高大帥氣,一個高挑艷麗,這兩個身影,一會一前一後,一會左右相伴,那種帥氣和朝氣,讓最為挑剔的長舌婦也疑為天人,說是無比般配的天生一對。

期間,袁連長偶然回湘潭,消失幾天,剩下青靄一個人在荷塘邊走,在那些農婦眼裏,還是和袁連長左右相隨,像一雙蝴蝶一樣在柳絲間穿梭,在荷花間徘徊。

青靄也因此愛上了這種軍裝裝束,後來,袁連長再次回來的時候,幹脆給她帶來了幾套全新的女式軍服,自此成為了青靄服裝的標配,直到生命中的最後一天,才脫下軍服,換上一身妖艷的翠色旗袍。

毛三返回龍山之後,無聲無息的消失了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裏,毛一果然按照郭道長預測的時間節點,毫無征兆的死去。因為,有了事先的預警,毛一像打了雞血似的,特別興奮的開始交待後事,直到把鳳凰寨的每個角落走遍,把每一句重要的話重復若幹遍。

那一天,龍山下了一場大雨,山間騰起一層薄薄的煙霧,像綢帶一樣,纏繞在半山腰間。

毛三陪在毛一身邊,坐在鳳凰寨聚義廳前的大堂上,隔著門看山外的景色,心照不宣的等待那個時刻的來臨。

早上的時候,毛一說,說不定,我會隨著這陣大雨而去。然後,沒有事情都發生。

吃午飯的時候,毛一特意點了道「三合湯」,讓廚房炒了個竹筍臘肉,還要了壇女兒紅,自顧自的喝了一些,毛一說,吃完這頓飯,我就該走了,然後,依然沒事。

黃昏的時候,大雨歇了,半山染霧,夕陽如血,把嶽平峰的峰頂染成金黃。毛一說,憨木柁,哥要是今天不走,也許就不會走了,就可以看到你娶青靄了。

話音剛落,就直挺挺的往後一仰,緊接著又軟塌塌陷在座位裏,走了。

毛三晃了晃毛,見毫無反應,又伸手試了試鼻息,確認毛一已經無聲無息的走了,不禁悲從心中來,嚎淘大哭起來。這是毛三這輩子的第二次嚎淘大哭。如果說,第一次讓他蛻變成了一個深沈的男人的話,這一次,就讓他演變成了一個冷靜冷酷的頭領。

毛一死後,楊梅堂也接連發生了兩件大事……

九十一、欲海無邊情為界,大禍臨頭色為刀

上回說到,青靄與袁連長徜徉在柳間河堤,情比鴛鴦。而毛氏兄弟卻已是生離死別,天人永隔。毛一死後,楊梅堂卻接連發生了兩件大事。

第一件是,楊梅堂的下人柳二嫂 與袁連長的通訊兵暗通曲款,被抓了個現形。

柳二嫂的來歷在記憶庫中沒有特別清晰的記載,綜合各類數據,也很難還原出她的原始資訊。比較符合邏輯的推斷是,柳二嫂是湘軍打南京擄掠回來的太平天國女子營俘虜的第三代,從說話的語氣語調判斷,應該是江浙裔。

到出事的時候,大約在四十歲上下,正是那個徐娘半老、風韻尤存的年紀。柳二嫂是外太婆以保姆身份從長沙帶過來的,主要負責外太婆的生活起居。後來外太婆收養青靄之後,也連帶照顧青靄。

柳二嫂閑不住,那個時候的外太婆,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經,需要照顧的地方並不多。偏偏柳二嫂閑不住。外太婆對女紅沒什麽興趣,平時,最大的愛好就是讀書寫字。不僅跟外太公互有書信往來,還經常會有些小情調,偶爾還會呤詩作對。而柳二嫂對這些知道的不多,也不怎麽感興趣。閑來無事的時候,柳二嫂說法會去廚房幫個忙,剛開始的時候,也就是幫忙洗個菜,洗個碗,燉個湯的。時間一長,對廚房裏的一些操作就熟悉了,廚師不在的時候,能替一下。關鍵是這柳二嫂心靈手巧,燉的湯、弄的點心,細膩可口,尤其是下的楊春面,特別合乎外太婆的口味。

外太婆懷孕後,口味變得刁鉆起來。原來的那個廚師,越做越不對外太婆的口味,幾次改進失敗之後,就備管家調去做傭人的大鍋菜了。這小廚房的事,也就基本成了柳二嫂的專場了。

柳二嫂孀居多年,有過一個兒子,也夭折了。現在是孤身一人,膝下無兒無女,卻散發著一種天然的母性光輝。

與外太婆的洋氣逼人與青靄的青春張揚不同,柳二嫂有一種特別的內斂的美:中等身材,不胖不瘦,留著一頭烏發,卻總是束著的。一身細嫩的肌膚,卻總是包裹得很嚴實。永遠是一身臘染青花布衫,雖然簡潔樸素,卻也幹凈利索。待人無論是主人還是同是下人,永遠是低眉順目,低聲細語,無論遇到什麽急事,總是淡定如水。關鍵是特別善解人意,一眼就能看出男人的心思,一顰一笑,蘊含無限風情,卻又讓人不敢輕舉妄動。

在楊梅堂為數不多的女眷中,真正讓男人日思夜想,難以忘懷的,不是外太婆,甚至不是青靄,而且是柳二嫂。

柳二嫂不僅讓府上的家丁們陷入到她的那種母性溫情裏無法自拔,甚至成了那些駐紮在府上的男兵們夢遺的物件。

袁連長喝多的那個晚上,柳二嫂過去照顧,先是替他脫掉了長長的馬靴,細細的擦幹凈放在床的一側,又替他脫掉吐玷的衣褲,擦試幹凈身體。

當柳二嫂的手捏著棉布,沾著熱水,一點點的擦過袁連長俟朗的臉龐,沿著脖子,滑落到胸肌發達的胸膛。面對如此青春的胴體,不知不覺間,柳二嫂身體的那道塵封已久的闡門突然開啟。不可控制的面紅耳赤,心律加快,呼吸加重,以至雙手也顫栗起來。

袁連長不知什麽時候醒過來了,睜開醉意朦朧的眼,看到沈浸在如水般皎潔的月色裏的柳二嫂,仿佛看到了一團無邊無際的溫情,一下子激動起來,伸手抓住柳二嫂,一把拉到床上。

柳二嫂下意識的拼命掙脫,但身體卻很誠實,並不怎麽願意擺脫袁連長的鉗制。等到完全被袁連長壓制在身下的時候,柳二嫂恢復了理智,輕聲說,你放手,你先看清楚,我的年紀都夠當你的媽了。

袁連長喘著粗氣說,我就喜歡成熟的。

柳二嫂緩解一下,借口說,不行,這裏不安全,他們是看著我進來的,這邊人也多,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袁連長一聽,覺得也有幾份道理,畢竟初來窄到,情況也不熟悉,如果來個霸王硬上弓,出了意外可就不好收拾了,於是就說,你說什麽地方安全,咱們換個地方。

柳二嫂說,一邊掙紮,一邊說,明天再說吧。

柳二嫂的想法是,你袁連長現在是醉酒狀態,正興奮呢,等到明天酒醉了,就嫌棄了,也就沒事了。

袁連長見狀,也只好說,那就明天,到時候不許耍賴。

說完,又緊緊的抱了一會,才放柳二嫂離開的。

第二天,柳二嫂特意不加收拾,蓬頭垢面的,給袁連長端茶倒水,目的是讓他看清楚自己的素顏,還特意帶了青春洋溢的青靄作伴,試圖轉換袁連長的註意力。

這一招果然管用,袁連長果然被青靄吸引住了。同樣,青靄也被袁連長迷住了。

很多時候,青靄的那雙深褐色的雙眸像是焊死在袁連長身上似的,滿眼桃花,秋波漣漣。

柳二嫂五味雜陳的恭身結束,頓感輕松的同時,又有幾分失落。

令柳二嫂沒想到的是,晚上夜幕降臨,剛洗漱幹凈,上床睡覺的時候,袁連長撬開窗戶,跳了進來,一把抱住了柳二嫂。

柳二嫂差一點驚叫出來,怎麽是你,那個小姐才適合你。

袁連長說,你特別像我的一個大姐,我喜歡大姐。(以下略去567字)

但柳二嫂出事卻並不是因為袁連長,而是因為袁連長的手下的通訊兵。

大隊人馬在楊梅堂呆了一段時間之後,陸續回駐地去了,只留下三個通訊兵,肩負著看家護院和通訊聯絡雙重任務。其實,留下話報機並無太大意義,只是軍閥借機呃錢罷了。那些大頭兵,是能按個算錢的,唯獨這話報機,說是為為防止龍山土匪突襲,還不如借機要個天價呢。

這三個通訊兵裏,有一個河南兵,年齡與柳二嫂相妨,慢慢的,就對柳二嫂動了心思了。因為他並不知道也不可能想到袁連長已與柳二嫂暗通款曲了,一來是兩人年齡差別太大,二來是平時袁連長與大小姐出雙入對,更加親密也似乎更加般配。

這個動了心思的河南兵,開始想方設法的接近柳二嫂。

這柳二嫂自從與袁連長開啟了身體的闡門之後,整個人都變得生動起來,目光開始流轉,膚色開始紅暈,把這個河南兵迷了個五迷三道,見了柳二嫂就邁不動步子。

正好那段時間,袁連長似乎也與青靄進入熱戀狀態,青靄身上的那股槐花香味更加濃烈,讓整個大院都躁動起來。那些有家可回的,早早回家去了,剩下這些無處發泄的,急得抓耳撈腮。

有個晚上,河南兵把柳二嫂堵在墻角。柳二嫂並不掙紮,任憑河南兵折騰,等到折騰累了,柳二嫂說,你結婚了嗎,你這樣弄,對得起你家裏的老婆嗎。

那河南兵一聽,立馬像個泄了氣的皮球,尷尬的走了。

出事的這天,是因為袁連長回湘潭去了,已經有個把月沒有再回來了,於是柳二嫂與青靄都變得奇怪起來。

那天夜幕降臨的時候,河南兵去找柳二嫂,在臥房裏沒找到,就去廚房裏找,正好趕上柳二嫂正在蹶著屁股在那弄火呢,河南兵,一見那曼妙的身段,再也按捺不住了,沖過去,一把抱住,掀開裙擺來了個霸王硬上弓。

正在這時,青靄身上的那種槐花香味飄過來,兩人都浸泡在欲望裏,無法掙紮。

柳二嫂象征性的掙紮了幾下,很快就放棄了。那河南兵見勢來了個長驅直入,兩人就在竈台邊,上下翻騰起來,正當兩人要漸入佳境時,不巧碰上了來廚房尋霄夜的管家。

管家平素對那幫吸血兵士就有成見,逮到這麽好的一個機會,也不聲張,叫來幾個家丁,悄咪咪的過來,一下子把兩人堵在屋裏,逮了個正著。

這幫家丁,見兩人這樣,一股邪火直頂腦門,將兩人擒住,扯去還沒有脫利索的衣服,赤裸裸的綁了,打著火把,連夜送去朱家祠堂。

族長剛上床,歲數大了,正翻來覆去的睡不好覺了,見發生了這麽大的事,頓時來了精神,就叫人敲鑼打鼓的召集族人。

不一會,家族中的幾個長老也陸陸續續的到了祠堂裏,在大廳裏坐下。祠堂前的人越聚越多,人聲鼎沸。

族長,掃了一眼綁在堂上柱子上的那對男婦,見那男人的碩大的下體還耷拉著流淌著些莫名的液汁,就有些氣不打一處來,恨恨的罵道,傷風敗俗的狗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