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是中法建交60周年，而三月恰逢南京法語聯盟「法語文化月」，鼓樓區圖書館和法盟於3月31日舉辦中法雙語閱讀分享會，邀請到南京大學教授黃葒與南京法語聯盟聯合主席大衛·庫維達，圍繞2022年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法國作家安妮•埃爾諾的文學作品進行雙語解讀，以期幫助中國讀者理解安妮•埃爾諾的作品，更好地了解法國文化。
△活動現場
安妮·埃爾諾，1940年生於法國，成長於工薪家庭。1967年成為中學教師，1974年出版首部小說【空衣櫥】。2009年獲得「杜拉斯文學大獎」，2021年獲得英國皇家文學學會國際作家終身榮譽獎。2022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以表彰她「以強大的勇氣與敏銳的洞察力揭示了個人記憶的根源、人與人的隔閡和集體性的約束」。
寫作是為了「挽回」
活動伊始，黃葒首先分享了她在去年與埃爾諾進行的一場線上訪談的內容。2023年10月，在南京大學召開的第二屆現實主義文學研究國際研討會的主題是「重訪現實主義：歷史、記憶、世界」，歷史、記憶和外面的世界也是安妮·埃爾諾寫作的關鍵詞，這一契合成為訪談的緣起。之所以會由黃葒承擔這一訪談工作，是因為她轉譯了埃爾諾的【我走不出我的黑夜】【真正的歸宿】等作品。
△黃葒（左）與安妮·埃爾諾（右）
在這一訪談中，黃葒與埃爾諾就現實主義、文學介入、文學觀的改變、女性生存狀態等話題展開深入探討。談及現實主義，埃爾諾表示：「事實上，從我的第一本書開始，我就力求言說現實。這一目的從來沒有改變，改變的只是我對言說現實的方式的看法。」「我不知道自己全身心投入的這種真實的、實事求是的寫作是否可以稱之為新現實主義，我的寫作不求‘再現現實’，而要追尋現實。」談及文學介入現實，埃爾諾坦言：「在寫作中，我透過選擇主題和選擇處理它的方式政治地介入。社會、文化、種族統治和男性統治的形式是我作品的核心。我在寫作中的介入在於尋找現實並賦予它一種能讓人感受到它的形式。」
【我走不出我的黑夜】這本書記錄了埃爾諾試圖幫助母親從艾爾茨海默病中康復，但最終徒勞無功，以及在照護過程中她感受到的內疚、恐懼、沮喪與和解。談及這本書，埃爾諾在訪談中表示：「當我寫我母親時，我感受到了寫作的這種不可思議的可能性，與其說是文字讓她重生，倒不如說是在挽回。挽回她的人生，一個女人的人生。在那之前我從未感受到、更從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我在寫作時所做的一切就是在挽回。我相信我所經歷的事情在別人身上也曾發生過。如果人們寫下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寫下自己的經歷，那同樣也會為別人挽回某些東西。」黃葒認為，埃爾諾的這段闡釋某種程度上也是關於她的整個文學創作的闡釋，「寫作就是挽留歲月中消逝的記憶」。
△黃葒
在黃葒看來，埃爾諾的寫作具有這樣的特點：「埃爾諾一直強調她寫作的‘非虛構’之維，她始終如一地書寫生活，盡可能地貼近現實，從自我出發、從個人和集體的記憶出發去揭露反思現實種種。現實主義之於她就是求實抵真，開創新的語言、新的文體，塑造新的文學形象，在階級和女性這兩大領域表達她強烈的社會介入和現實關懷。」
如實反映法國社會變遷
安妮·埃爾諾作為「二戰」後法國社會變遷的親歷者，執著講述「我」的故事，也讓眾多讀者從作品中看到了自己，被認為寫出了整整一代法國人的回憶。在此方面，她深受社會學家布迪厄的影響，以文學的方式審視在性別、文化、空間與日常實踐等方面充滿「區隔」的生活，將個人回憶融於社會大背景中，成為一種「社會自傳」——她自己形容為「介於文學、社會學和歷史之間」的東西。因此，埃爾諾的作品也見證了法國社會的變遷，成為讀者了解法國社會變遷歷程的一面鏡子。
△大衛·庫維達
活動現場，大衛·庫維達結合安妮·埃爾諾的【悠悠歲月】中的具體文本，梳理了法國20世紀下半葉社會文化的變遷。
在埃爾諾的作品中，「星期天的家庭晚餐」是一個被反復提及的概念，「在餐桌上，家人團聚在一起，成為家庭生活的縮影，讀者可以借此機會觀察社會文化以及當時社會聚焦的熱點問題的變遷。」比如，埃爾諾的作品中，上個世紀60年代的家庭餐桌上討論著「超市」「都市遊泳池」「汽車」「電視」等話題，標誌著法國社會進入了消費社會；70年代初，埃爾諾筆下的人物前往農場度假，彈吉他、吃燒烤，走向了一種休閑文化，也反映了人與自然和諧共處的理念；70年代末，嬉皮士文化興起，埃爾諾作品中法國年輕人的著裝方式、配飾等也都隨之發生了變化；80年代，大量來自法國曾經殖民過的國家移民進入法國社會，這個時期，社會文化更加多元，身份認同也成為埃爾諾書寫的主題之一。此外，受波伏娃影響，女性生存狀況也是埃爾諾書寫的主題。在她的作品中，讀者得以窺見女性在法國社會中地位的變遷，女性身體的權利，女性身體的解放，為女性權利進行的爭取和鬥爭等內容。
據悉，法語聯盟創立於1883年，是致力於傳播法語語言及文化、不以營利為目的的文化教育機構。南京法語聯盟成立於2001年，由法語聯盟基金會與南京師範大學合作創辦。自2009年起，南京市鼓樓區圖書館和南京法語聯盟建立了深厚的合作友誼。十五年間，鼓圖和法盟舉辦了一場又一場精彩的中法文化交流活動，加深了兩國之間的了解和友誼，鼓圖和法盟的合作也成為鼓樓區全民閱讀推廣工作中的閃亮品牌。
現代快報/現代+ 記者 張垚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