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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毛二的小麥征購|柴胡

2024-07-16文化

@圖片來自網路

一毛二的小麥征購

在歲月的長河中,夏季猶如一幅絢爛的畫卷,熱烈而繁忙,交織著夏收夏插的「雙搶」景象。回首那個年代,那段時光仿佛就在眼前,歷歷在目,記憶猶新。

45年匆匆而過,仿佛彈指一揮間。穿越至20世紀70年代末,那是一個物價穩定的黃金時代。每斤小麥的征購價穩定在0.12元,農用柴油的價格固定在0.08元,豬肉的價格停留在0.75元,食鹽和火柴的價格也分別維持在0.14元和0.02元。這些物價仿佛被時光凝固,二十年間未曾動搖,火柴、食鹽和柴油的價格穩定了,宛如時間的化石,靜靜訴說著那個時代的故事。

【人民日報】社論,年年傳頌物價穩定的贊歌,人民生活水平逐年改善,成為那個時代最生動的註腳。那是一個充滿生機與活力的時代,人們以勤勞的雙手,書寫著屬於自己的傳奇。

某日,我與生產隊會計,以及三位男勞力,共同肩負起交征購的重任。早飯後,我們兩人一班,換班搖櫓,駕馭著承載七噸小麥的水泥船,沿著莊河的柔波,向著鶴灣糧站進發。

麥船在河流中蜿蜒前行,途經嚴家大橋,停靠會計丈母娘的河碼頭。我們用一籮小麥換了一個12斤的大豬頭,還有大米、蔬菜,以及食油等調料,作為晚餐的佳肴。那個年代,每個生產隊交征購時,都以小麥或水稻換食品,已成為公開的秘密。會計說,只要不鋪張浪費,生產隊不會扣我們的口糧。那個時代的人性化行為,使我們充滿了感激與懷念。

行船十裏水路,終於抵達四面環水的鶴灣糧站。十幾個生產隊,二十多條載滿小麥的船只,宛如一幅壯觀的畫卷,靜靜地等待驗糧過磅。

驗糧員手持資料夾,如同鑒賞家般逐一登船驗糧。輪到我們船上時,他赤腳踏入船艙,右腳深入艙底,檢驗小麥的幹濕度。他說如果小麥不幹,濕漉漉的,腳就插不到船底。他還抓取船艙四角深處的小麥,輕輕咬一口,清脆的「咯噠」聲,宛如天籟之音,是小麥實幹的證明。會計適時遞上兩支大前門香煙,驗糧員驚訝道:

「哎呀!老百姓抽八分(勇士)大隊支書四腿奔(飛馬)公社書記才兩邊分(大前門)呢!」

會計又遞上兩支大前門奉承道:

「您的權力比公社書記還要大!」

的確!驗糧員手中的權力關乎我們能否順利過磅。如果他叫我們再曬一天,我們不僅要付出雙倍的勞動,還要在糧站過夜,第二天才能過磅。因此我們對他充滿了敬畏與期待。

當我們順利拿到過磅單後,水分和雜質的多少,無人問津,因為價格差有限,沒人理會,只要讓我們過磅,就是最大的恩賜。

那天兩位司磅員,負責四台磅秤過磅,磅秤設定小麥凈重100斤。我們三人扛麥,一人在船上扒麥,會計負責添磅、要籌子、打肩。我扛起一籮小麥右手叉腰,左手高舉,抓住籮口,跨越彈板,走近磅秤等待過磅。等我前面三個人過完磅,會計把我肩上的麥籮接到磅上。巧炮!不多不少正好平秤。司磅員拋來一根籌子,會計幫我打肩。

我扛起小麥走向通往麥囤高處的彈板。那天,要走四節彈板,為避免直線上升的陡峭,每節彈板拐個彎,總長約40公尺,垂直高度約12公尺。四節彈板,對於我這個初出校門的學生娃來說,簡直是通向天際的階梯。我在第一節彈板上轉彎,邁向第二節,一步一步向上走。轉彎到了第三節彈板,看到下面人頭攢動,害怕了!心跳加速,雙腿不那麽硬錚了。身後的人催促我快跑,提示我「別往下看,向上看。」我盡管雙眼註視上面,試著一步一步向上攀登,然而走到第四節彈板中間,眼前一黑,雙腿一軟,還是失足跌下了彈板。幸運的是第四節彈板,已經在麥囤上了,我跌在了柔軟的小麥上,安然無恙。若是在第三節彈板上,就要跌在水泥地上,後果不堪設想。

扛第二籮麥時,我心中已少有畏懼,第三籮更是遊刃有余。我一次又一次從容不迫地走過四節彈板,將一籮籮小麥扛到12公尺高的糧囤頂端。那一刻,我感受到了自己的成長與蛻變,也體會到了勞動的艱辛與快樂。

那一天,另三位分別扛了49籮,我扛了40籮。5個男勞力,分別掙了8分工,價值0.32元。盡管疲憊不堪,但內心的成就感讓我忘記了身體的勞累。

夕陽西下,會計留在糧站結賬,我們搖櫓返航。抵達嚴家大橋時,豬頭肉的香氣勾起了我饞饞的味蕾。那頓晚餐算是對我們一天辛勤勞作的最好獎賞。

那個年代的生活雖然艱苦樸素,卻充滿了堅韌與熱情。每一份付出都被歲月銘記,每一個瞬間都值得回味。回首那段歲月,仿佛還能看到波光粼粼的莊河,聽到交糧場地的嘈雜聲、驗糧員的吆喝聲、四節彈板上的喘息聲。那些記憶,如同時間的化石,永遠定格心中,成為我人生中難忘的記憶。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再次回首那段物價穩定的歲月,心中充滿了感慨與懷念,也讓我們正視現在,相信未來。

圖/文:由柴胡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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