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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馬小舅,今年四十五歲,在縣城裏開了一家小超市。我已婚,妻子石娥,但我們沒有孩子。妻子有一個妹妹叫石楠,她嫁到了縣城十裏外高橋鎮上,丈夫叫張大力,比她大十歲,是那邊開碾米廠的。
我和妻子每年過年前會回高橋看看石楠一家。張大力對我們特別孝順,來來往往總要包車接送我們。這些年來,他們生活也越來越寬裕了。記得十年前石楠剛嫁過去時,張家還住著破舊的平房,現在已經蓋起了兩層小洋房,貌似生意也不錯的樣子。
然而,今年過年回去,我發現張大力好像清貧了許多。來接我們的車轎裏面雜物很多,車身也沒打掃幹凈。我寒暄問道:「大力啊,生意這幾年怎麽樣啊?」他笑得有些尷尬,說還行吧,就是近兩年經濟不景氣,也沒有以前好過了。
到了他家,院子裏雜草叢生,門口的紅漆都有些剝落了。進到房間,我發現家具布置都沒有換,墻上的窗簾也都有些破舊了。石楠端茶倒水,臉上雖然還綻著笑容,卻隱隱透著疲憊。
我和妻子對視一眼,心裏都在猜測,這一家子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怎麽整個氣氛都有點消沈。
過年的飯菜還算豐盛,有魚有肉,張大力也一直誇我們好吃好吃。我打量著他,覺得他似乎瘦了些,神采也不如從前。吃過年夜飯,石楠收拾了飯桌,我和張大力在屋裏抽煙聊天。
我開門見山地問他:「大力,咱們真話說,你們到底出什麽事了?怎麽一年不見,你們家怎麽就這麽蕭條了呢?」
張大力笑了笑,眼神飄向窗外,輕輕抽了一口煙,緩緩開口:「舅,其實啊......」
就在這時,石楠端著水果進來,打斷了我們的談話。她臉上仍然掛著客套的笑:「舅,我們一家雖然條件不好,但是來了親戚還是盡地主之誼,你們盡管吃住就好,別介意。」
我心想,他們夫妻倆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也許等石楠不在場的時候,我再單獨問問張大力。
石楠端著水果出去後,我關上門,坐到張大力對面,拍拍他的膝蓋說:「大力,咱們又不是外人,有什麽困難盡管說出來,要是我幫得上忙一定會幫的。到底是怎麽回事?」
張大力嘆了口氣,眼圈微微有些紅。他低聲說:「舅,說實話,咱家這兩年是真的很難過。」
我緊張兮兮地追問:「到底怎麽回事啊?是生意不景氣虧損了?還是欠下什麽巨額債務?你和石楠吵架了?還是......」
「不是不是。」張大力擺擺手,「生意還是老樣子在做,家裏也沒有欠債。就是......」他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靈機一動,猜測道:「莫非是石娥他們斷了給你們的生活費?」
張大力驚訝地擡起頭,結結巴巴說:「舅,你,你怎麽知道的?」
我長出一口氣,原來真是這個原因。我了解我老婆的脾氣,做事從不講情面,這次斷了生活費恐怕也是她一力主張的。
「行了行了,大力,你不用難受。我這就打電話問問石娥,看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拿出手機,正要撥號,張大力一把按住我的手,慌忙搖頭:「不,不用問了。這事兒說來話長,我也不好意思和石娥計較。」
我奇怪地問:「什麽話長不長的,要不你跟我詳細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張大力抽了一口煙,緩緩開口道:「其實啊,當初我和石楠結婚,是靠著你家住的房子和開的小商店才有積蓄蓋了第一套房子並且置辦碾米廠的......你也知道那時候我家窮,父母又早逝,沒有積蓄。後來生意做大了,我也一直幫石楠的父母看著他們養老,盡了一個女婿該盡的孝道。只是近兩年,他們家生意出了點問題,我就從自己這裏劃出一部份錢,偷偷塞給他們幫補家用......誰知道啊,你老婆還是發現了,就硬是要和我算賬,說我擅自挪用‘家裏’的錢。後來吵著吵著,就斷了我每月的生活費......」
張大力說到這裏,眼圈紅了,嘴唇也有些哆嗦。我聽後也是既心疼又氣憤。我點點頭說:「我明白了。這件事我回去一定好好問問石娥,看她怎麽解釋!」
張大力忙說:「舅,還是別問了。我也理解石娥的想法,畢竟那筆錢確實是你們一開始資助的......只是沒想到她這樣絕情,把我五年的照顧都抹殺了。」
我看著張大力眼裏的傷感和委屈,心如刀割。過了好一會,我重重拍他的肩膀說:「行了大力,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這事兒我回去勸石娥,你別擔心。咱們都是一家人,怎麽能因為點錢的事就斷了聯系呢!」
張大力感激地看著我,眼裏又恢復了些生氣......
後面還有很多劇情可以寫,比如小舅回家後和妻子的爭吵,女婿的心理描寫等等。如果你還需要我可以繼續創作下去。
回到家後,我坐在沙發上抽煙,一直在等石娥回來。她平時喜歡跟人麻將,晚上十一二點才回家。
果然十一點半,聽見鑰匙開門的聲音,石娥醉醺醺地走了進來。我皺眉看著她,冷冷開口:「怎麽喝這麽多酒?是剛贏了人家好多錢心情好嗎?」
石娥一下子就清醒了幾分,警惕地看著我:「你這是什麽態度?我就是出去玩了會兒麻將怎麽了?」
我深吸一口煙,瞇起眼睛說:「對,你高興就好。只是我們家的錢,別老拿去打麻將,省點花在親戚身上吧!」
石娥瞪大眼睛,有些激動地說:「馬小舅,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們自己賺的錢想怎麽花由不得你來指手畫腳吧!」
「自己賺的?」我冷笑一聲,「要不是我爸媽留給我們的老宅和鋪子,你能有今天的積蓄嗎?現在不僅鋪子賣了,房子也準備換錢置辦你老家的麻將館,你倒好,還敢說是自己賺的!」
石娥的臉色很難看:「馬小舅,【我看你是有意找茬是不是?小心我動手打你!」
我猛地站起來,提高嗓門道:「打就打唄,今天我非要和你算這筆賬不可!」說完,我大步走到石娥面前,居高臨下盯著她:「我就問你,斷張大力生活費的事,是不是你做的主意?」
石娥想要繞開我,被我一把按住肩膀:「說,是不是你!」
「就是我!」石娥甩開我的手,「那是我們一開始給他們的本錢,都是我爸媽的血汗錢!現在人家好了,就想甩開我們,自己做大場面是吧?斷他生活費是應該的!」
我氣得渾身發抖:「石娥,我跟你說,那個本錢早就被你拿去置辦房產和鋪子做生意了!這五年多是大力靠自己的本事掙的,憑什麽你過來要賬?」
石娥冷笑:「本事?就他那三腳貓的功夫也配稱本事?運氣好才做大的生意而已,我看看他以後還能撐多久!」
我實在聽不下去了,一拳打在沙發上:「好你個石娥,今天我跟你就徹底掰了!你他媽是不是忘了,當年是大力幫你爸媽處理喪事,守孝三年!還有後來你媽生病住院,不是大力從朋友處借錢給咱們墊付的嗎?你都他媽忘恩負義了是不是!」
說到激動處,我忍不住紅了眼眶。石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也有些哽咽。
過了半晌,她悶悶道:「我也是一時糊塗心急......誰讓大力不和我商量就自己拿錢給我家呢......我,我就是想給他點顏色看看!」
我走過去一屁股坐在石娥對面,點了根煙:「你這樣是不對的。人家大力那麽孝順我們,你不該這樣對他。再說了,咱們掙的每一分錢,不也是靠著他幫咱照看生意嗎?」
石娥沈默不語,我知道她心裏也在猶豫。
我按滅了煙頭,拍拍她的膝蓋:「這樣吧娥子,你給大力賠禮道歉,把生活費如數補上,以後也別斷人家的路子,就當幫我這個忙,好嗎?」
石娥擡頭看了我一眼,緩緩點點頭......
後面的劇情可以寫兩家和解,女婿繼續在嶽父母家生活等。如果你還需要我再創作的話可以告訴我。
過年回來後,我開始經常去看望張大力一家。石娥不好意思當面跟人低頭,就由我這個中間人做工作。
我先是把這些年石娥截掉的生活費一筆筆算清楚,然後從我們的帳上補齊給大力。數目不小,加起來快十萬塊錢。大力本不想要這麽多,說這麽多年石娥供他吃住也算盡地主之誼了。我堅持讓他收下作為賠禮,這才沒再推脫。
身上有了點錢,大力也開始打起精神來恢復生意。我又叮囑他以後遇事要當面和我商量,我一定做主幫他爭取。
有一次我去張家吃飯,石楠端上一盤青菜豆腐時不小心打翻了碗,濺了我一身湯水。她忙不叠地道歉,抽了幾張紙巾擦我的衣服。我看她神色有些不對,就跟她開玩笑說:「楠子啊,打碎個碗也不用這樣,又不是要你賠錢嘛。」
沒想到石楠聽完我這句話,眼圈立刻就紅了。她抽抽搭搭地說:「舅,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沒用......讓你和阿姨為難了......」
我忙摟住她的肩膀安慰她:「楠子,你這是怎麽了?哭什麽哭啊?」
大力在一旁也是一臉愧疚地看著我。
石楠抹了把眼淚:「都是我的錯,我本來可以做個稱職的媳婦,結果沒照顧好周全,還讓你們和大力為我擔心。我真是失敗......」
我聽她這話胡亂揣測,急忙打斷她:「好了楠子,你別哭了,也別瞎想。哪裏是你的錯,都是阿姨心急,你不用自責。」
石楠還是哭個不停,我只能輕聲勸她:「楠子,你先去洗把臉,平復平復心情。我和大力在這聊會兒。」
石楠吸吸鼻子,這才慢慢站起來往臥室走。我轉向張大力,正色道:「大力啊,這事可能需要你倆好好聊聊。石娥絕情是事實,但我看楠子也挺自責和難過的。你別總往心裏去,把話說開了,和睦一點嘛。」
張大力點點頭:「是,我明白舅的意思。只是這事兒鬧大了,我和楠子之間總有些尷尬。這些天我也在想,是不是該帶她出去轉轉,她在這兒憋久了,心裏不好受。」
我拍拍他的肩膀:「那就對了,你們出去轉轉調劑一下心情,順便把話聊開。有什麽不順心的就抱怨出來,別憋在心裏。還有,楠子性子比較內向,你以後也別總讓她一肩扛起家裏事兒了,大家都輕松點,像朋友似的相處。知道不?」
張大力連連點頭。我也從兜裏掏出一千塊錢塞他手裏:「拿著,你們去縣城裏轉兩天。有事打電話告訴我。」
張大力抗議要還錢,被我擺擺手拒絕了。
後來聽石楠說,他們在縣城看電影、遊公園、爬山,心情也好了很多。感情似乎也恢復如初了。
我又囑咐張大力以後有什麽不順心的一定告訴我。他笑著答應下來。我看他們夫妻和睦,暗暗松了口氣。
又過了小半年,有一天石娥突然說要去張家賠禮道歉。我聽後很是驚訝,沒想到她終於開竅了。
我陪她買了禮品和水果到張家,石娥紅著臉對大力和楠子道了歉,說自己當時糊塗,懂事晚了。最後還把準備置辦的麻將館簽約書撕毀了,說以後賺的都用於家裏親戚。我知道這已經是她的底線了。
張大力和石楠也沒再提舊事,只說知道阿姨是一時心急,以後大家還是一家人雲雲。
我看他們言和,也就插不上話了。心想這下總算是個圓滿結束。
石娥向張大力一家賠禮道歉後,我們兩家的關系終於和睦如初。我經常去看望大力他們,有時還會給些零花錢什麽的。石娥雖然脾氣直,但向人低頭歸低頭了,以後再也沒有為難過女婿。
又過了一年多,縣城來了個商人,想把我們這老街區的房子全部收購改造。我和石娥商量著也想把老宅子賣了,反正沒人住,化了錢資助石楠他們も好。就在準備簽合約的時候,我突然想到這房子可是老爺爺留下的,實在舍不得賣。我跟石娥提了一句,她竟然大發雷霆,說我毀約在先雲雲。我一聽也來氣,你買賣憑什麽不講情面可還了之。
於是又吵了一架,這次我是真動了離婚的念頭。氣還沒消,石娥的手機就響了。她接起電話,臉色突然就變了:「什麽?!爸他中風了?!我馬上回去!」
掛了電話,石娥抓起包就往外走,我趕忙問她怎麽回事。她頭也不回地說:「我爸突然中風了,現在還在醫院搶救,你自己看著辦吧!」說完人就不見了。
我著急地打電話問張大力他們,才知道石娥爸爸突發腦梗,已經送醫院了。我忙開車趕過去,進病房一看,石娥媽坐在床邊哭得淚人似的,石娥在一旁安慰她,也紅著眼圈。石娥爸已經接上各種儀器奄奄一息的樣子。
我也著急忙慌起來,趕緊打電話找關系搶救。幸好最後老人總算沒有生命危險,醫生說要保守觀察。這時我才松了一口氣,回頭一看,原來張大力也來了。他手裏還提了保溫桶,開啟一看,裏面是熱騰騰的粥和小菜。石娥媽感動得又哭了起來。
我走到大力身邊,重重拍他的肩:「謝謝你,幫了大忙了!」他趕緊說沒事,還問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說。
這幾天石娥媽天天守在醫院,我和石娥也輪流照看。張大力時不時就帶著溫飽來看望,有時還會帶上自家做的菜。真是沒有他,我們這幾天連飯都吃不上。
過了幾天,石娥爸情況終於好轉,我和石娥也松了一口氣。就在準備辦理出院手續時,護士跑來說要先支付住院期間的巨額醫療費。我和石娥面面相覷,她說家裏並沒有那麽多現金。我一想不妙,這賬單不支付恐怕不能讓老人出院。
就在我們著急之時,張大力走了進來,笑呵呵地說:「我已經幫你們先支付了醫療費,今天中午就可以辦理出院了。」說著他遞給我們一張收據。
我驚訝地接過單子一看,上面寫的確是天文數位。我瞪大眼睛看向張大力:「你......這是你自己出的錢?」
他擺擺手說:「多虧舅此前補助我的生活費,不然以我現有的積蓄,也湊不出這麽多。不過已經沒事了,你們趕緊把叔叔接回去好生調養就是了。」
我和石娥都紅了眼圈,她開口就要感謝,被大力擺手拒絕了。我知道他性子耿直不喜歡 話,就拍拍他的肩膀道:「娥子,咱們回去也好生休息一下,這裏有大力幫忙就行。」
出了病房,石娥拉著我的手輕聲道:「小舅,剛才大力的事,還有之前的種種,都是我看走眼了。這孩子對咱們一家忠心耿耿,我看錯他了。以後你有什麽打算我都聽你的,就是賣老宅也可以。」
我握著她的手點點頭:「好,以後我們聽大力的。有他在咱們就是一家人!」
出院後,我和石娥商量著要不要把老宅子送給張大力,算是答謝他這些年的恩情。石娥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只是擔心大力性格直,接不接得住這麽貴重的禮物。
我說你就直接送給石楠好了,反正以後也是他們一家人的,不會有意見。
第二天,我和石娥就把戶口本和房本一並送到了張家,正式把老宅子轉送給了石楠。我叮囑她們一家好生住下,有什麽需要盡管開口。石楠喜極而泣,張大力也是感激不盡。
過了幾天我突然接到石娥電話,她著急地說父母那邊出事了,讓我趕緊過去。我心中一緊,趕忙開車奔了過去。原來是老人身體又出了問題,已經送進了醫院。
醫生說必須及時做手術,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然而這倉促之間, 還沒來得及辦理,手術費用又是一大筆開銷。我和石娥面面相覷,她已經拿出了家裏全部積蓄,還差了一大半。
我正絞盡腦汁時,張大力走了進來。他還是老樣子,笑呵呵地拿出了一沓鈔票:「手術費用對吧?都在這裏了,醫生開刀吧。」
我趕緊數了數,居然又是一大筆錢!我愕然看向大力,實在不知道他哪裏又湊到了這麽多現金。
大力沒有正面回答我的疑問:「你先把叔叔送進手術室吧,別耽誤治病。」
這時候哪還有工夫考慮那麽多,我和石娥趕忙照他說的做了。幸好老人最後手術很成功,脫離了生命危險。
我和石娥守在病房外,心情復雜地等待著。過了幾個小時,石娥擡起頭突然說:「我想通了,咱們把老宅送出去太草率了。大力他們再好,終歸不是咱們骨肉。這回是我錯了。」
我嘆了口氣:「娥子,你這話我聽不下去。人家大力這些年對咱們一家忠心耿耿,沒有他我們早就受不了這樣的折磨了。這點小事還會在意來歷不來歷的?」
石娥沈默了,過了好半天才悶悶說:「也對。這一切都怪我當初眼睛瞎了,才落得今天這個田地......」
我摟住她的肩膀:「好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我們只要感激人家就是了。」
這時手術室的門開啟了,醫生摘下口罩朝我們招手:「病人已經脫離危險了,你們進來看看吧。」
石娥激動地跑了進去,我看著她的背影,心裏升起一絲寬慰。或許,這就是人世間最美好的情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