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新來的實習生,請多指教。」我對坐在旁邊的帥哥同事說。「哦,你好你好,我叫張力,坐我對面是我們部門的李曉蕓。」帥哥同事張力回應道。我連忙看向對面,只見一個長發女生擡起頭來看我,她長得非常漂亮,皮膚很白,嘴唇像盛開的木樨花。她對我笑了笑,眼角帶著可愛的笑紋,「你好,我叫李曉蕓,以後有什麽問題都可以來找我。」她的聲音很柔和,說話時還輕輕聳動著肩膀,看上去親切可人。我有點楞住了,回過神來連忙說:「李你好,我叫宋明輝,請多指教。」她笑著點點頭,又低下頭專註於電腦螢幕。
我沒想到部門居然會是這樣一位溫柔可人的美女。在我的印象中,都應該是沈穩威嚴的中年男性形象,但是李曉蕓完全顛覆了我的認知。一頭長發隨意地披在肩上,淡淡的妝容絲毫不影響她的美貌,淺色的襯衫和牛仔褲將她窈窕的身材襯托得,優雅中透著一股隨和。
有一天,我們部門臨時需要加班修復一個緊急。時間已經接近晚上10點,大部份同事都先回家了,只剩下我和李曉蕓兩人在工位前對著電腦螢幕奮戰。我盯著一行行程式碼,腦子已經有點轉不過來了。「你先休息一下吧,我來看看。」李曉蕓的聲音突然在我耳邊響起,原來她不知何時來到了我身後。我轉過頭,距離她不到30厘米,我能輕易地聞到她發間淡淡的香氣。這突如其來的鄰近讓我有些心跳加速,趕緊站起身讓開位置給她。「謝謝李!我去樓下買點東西,也幫你買份夜宵吧。」她擡頭看我一眼,瞇起的眼睛像月牙般漂亮:「好呀,我要個肯德雞,謝謝你啦。」
我快步走到電梯間,靠在墻上深呼吸。和她獨處一室,近距離感受到她的溫柔體貼,我的心跳還沒有平靜。我也不知該拿這份感情如何,她畢竟比我大5歲,又是我部門的,但我忍不住被她吸引,希望能和她更親近。 肯德基就在公司樓下,我很快買好了夜宵和飲料,再次搭電梯回到辦公室。李曉蕓還在認真地偵錯程式碼,我輕聲叫了她一聲,遞過紙袋和可樂。「辛苦你了,我們先吃點東西吧。」她擡頭對我笑了笑,眼神裏透著一絲疲憊:「謝謝你,我正好也有點餓。」
我們就這麽邊看程式碼邊吃起了夜宵。肯德雞的香味和可樂的冰涼讓我感覺神清氣爽了些。李曉蕓吃相很優雅,每一口都小心翼翼,讓我看得有些出神。「我們公司加班提供餐補的,吃完記得報銷啊。」她若有所思地說。我笑道:「我也不缺這點錢,就當請李吃夜宵了。」她撅起嘴笑道:「那下次我請客。」我心裏一喜,興奮地點點頭:「好呀,有空我們出去吃個飯慶祝修復這個。」
「到了,下車吧。」我們停在了我租住的公寓門口,李曉蕓微笑著對我說。我猶豫了一下,鼓起勇氣問她:「天色已晚,要不今晚您就別開回去了,直接住我這裏吧,我自己睡沙發就行。」她似乎有些驚訝,笑著說:「這樣不太好吧,還是我開車回去吧,不遠的。」我有些失望,但也不好再強留,只得點點頭道:「那您開慢點,有什麽情況記得跟我說。」「好,你也早點休息。」她溫柔地微笑著,目送我下車進了門。
李曉蕓的離去,對我打擊很大。工作的時候,我總是不自覺地看向她的工位,卻徒然對上一張空蕩蕩的桌子,心底便泛起失落。我開始頻繁地加班和出差,想讓自己沈浸在工作中,不再去回憶那個人。可每每獨自一人吃飯或是加班到深夜,我都會想起和她共度的點點滴滴。
有一天加班後,我一個人走進熟悉的酒吧,點了杯藍色海岸,這是李曉蕓常點的雞尾酒。酒保把那藍綠色的酒液推到我面前,我就這麽出神地看著,忽然間鼻子一酸,眼眶紅了。
「藍色海岸是我最愛的酒,不過一個人喝太寂寞了。」李曉蕓的聲音突然在我腦海裏響起,那麽清晰,就像她還坐在我對面一樣。我記得那是一個加班後的夜晚,我們兩個約著來到這個酒吧,點了同一杯藍色海岸,李曉蕓也是這樣對我說的,還拉著我的手晃了晃,撒嬌說以後每次來都要我陪她。
如今想來,其實李曉蕓對我的好意我都心知肚明,只是因為種種顧慮不敢面對自己的心意。我多麽希望時間能倒流,讓我鼓起勇氣對她說一聲「我喜歡你」。然而人生沒有如果,我只能在遺憾中接受這個事實。
時光飛逝,轉眼間已經過去兩年。我調到了一家新的公司,沒有了李曉蕓的日子,我勉強可以正常工作生活,但內心依然無法真正釋懷。有時候路過熟悉的地方,看到穿著淡色衣服的長發女生,我都要不自覺地看上兩眼,生怕錯過了她的身影。
「李曉蕓,你現在過得好嗎?」我會在心裏輕聲問道。不知她現在在哪個城市生活,是否依然溫柔可人?她會記得我嗎,還記得我們並肩工作的點點滴滴?我知道這些問題永遠不會有答案,但我還是忍不住去想念和遐想。
有一天,一個同事對我說:「我們部門來了個新,長得漂亮溫柔,你一定會喜歡的。」我笑著沒去在意,直到新來到部門報到的那天,我看到她熟悉的面容,我驚訝得難以置信。
我看著李曉蕓淚汪汪的眼睛,心裏五味雜陳。兩年未見,她看上去比以前成熟些,但還是那副溫柔婉約的樣子,讓我瞬間回到了和她共事的點點滴滴。
「李,好久不見了。」我有些激動地說。
「嗯,好久不見。」她紅著眼圈點點頭,「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你。」
「我也是,你怎麽會來我們公司?」我忍不住問。
她解釋說前公司環境不太合適,就辭職了。之後她去了一家初創公司,但團隊關系復雜,她覺得壓力太大,就又離職了。這段時間她一直在找合適的工作,碰巧看到我們公司在招,就過來應聘了。
「原來是這樣啊。」我點點頭,「那剛好,我們可以再次成為同事了。」
李曉蕓笑了笑,又把頭低下去,不說話了。我看得出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害羞內斂。
「,我們去樓下茶水間聊聊吧?」我鼓起勇氣問她。李曉蕓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
兩人來到只有我們的茶水間,我給她泡了杯花草茶,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之前你走的那麽突然,我一直對此很自責。」我看著她說。
李曉蕓搖搖頭:「不是因為你,是我自己有難處。」
「我知道我們不太適合,但我真的很喜歡你。只是我不敢面對自己的感情,等反應過來時就已經太遲了。」我鼓起全部勇氣對她吐露心聲。
李曉蕓的臉「唰」的一下紅了,但她沒有否認:「其實我也挺喜歡你的,只是考慮太多了。」
「那這次,我們可以從頭再來嗎?」我握住了她的手。
李曉蕓想了想,點點頭,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
從那之後,我和李曉蕓開始正式交往。我們會一起下班去逛街購物,去新開的餐廳用餐,到海邊看夕陽。我會送她花,牽她的手。我們會談起未來的打算,比如結婚生子之後的生活。
我也吐露了當年沒能挽留她離開的遺憾。她安慰我當時的確情況不允許,但現在我們在一起就是最好的安排。
就這樣,我們度過了甜蜜的一年光陰。直到有一天,李曉蕓對我說她要出國深造一個月。我雖然舍不得,但還是全力支持她。
「你一定要平安歸來。」分別那天我抱著李曉蕓叮囑。
「我會的,一個月很快就回來。」她微笑著點頭。
我目送李曉蕓進入登機口,她最後回頭望我一眼,揮揮手上的票,然後消失在了過道拐角。
我仿佛五雷轟頂,癱坐在地,電話掉落一旁。這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我歇斯底裏地大喊大叫,痛哭失聲。李曉蕓,你不可以這樣離開我!
我不敢相信李曉蕓就這樣離開了我,在我們終於走到一起後。她的葬禮在老家舉行,我請求公司批了長假,前去參加。
墓園裏花團錦簇,李曉蕓的笑臉定格在遺像上。我看著那張臉,淚水模糊了視線。訣別的時間總是短暫,牧師念完了悼詞,跟在靈車後面的我們默默將花團拋灑於墳墓上。
「兒子,要照顧好自己。」李曉蕓的母親也流著淚對我說。我點點頭,心裏卻十分自責。如果我能挽留她再久一些,她也許就不會遭遇此劫。
葬禮過後,我選擇離開這裏,來到一個新的城市開始工作。我不忍心繼續待在存有李曉蕓記憶的地方,我需要遠離一切,重新開始。
新的城市和工作讓我沈浸其中,暫時不去想那些傷心事。白天我全力工作,夜晚則是一個人來到陌生的酒吧,點一杯藍色海岸,靜靜回憶我們的點點滴滴。
有一次,一個頭發微卷的女生坐到了我旁邊,也要了一杯藍色海岸。「這是我最喜歡的雞尾酒。」她沖我笑了笑。我楞了一下,她的語氣和李曉蕓當年如出一轍。
「我叫李敏。」她主動跟我自我介紹,「一個人來的嗎?」
「我叫宋明輝。」我點點頭,「今天就一個人平靜一下吧。」
「也是啊,一個人的時候,心情也會不同。」她喃喃地說,「不過太寂寞的話,也可以找人聊聊天。」
我楞了一下,她這番話也和李曉蕓當年說過的一模一樣。看來一切的巧合都在提醒我,該繼續向前看了。
「那我們聊聊天吧。」我主動開口。李敏眼睛一亮,開心地點頭。
於是我們聊起自己的工作、家鄉故事、未來理想等等,一聊就是整晚。臨走時,李敏把號碼給了我。
其後,我和李敏開始頻繁聯系。我們會一起去公園散步、逛街購物、看電影等等。我發現她性格開朗活潑,和我在許多方面都有共鳴。
一次,我鼓起勇氣對李敏表白了。她先是吃驚,然後羞澀地笑了:「我也喜歡你啊。」於是,我們正式開始了交往。
我逐漸敞開心扉,和她聊起了李曉蕓的往事。她沒有嫉妒,而是耐心傾聽,成為我心靈的支柱。我也逐漸走出傷痛,正視自己的感情。
「曉蕓會希望你開心幸福的。」李敏某天對我說。我點點頭,內心升起前所未有的平靜。
於是在我們交往一年後,我向李敏求了婚。那一刻,我腦海裏出現了李曉蕓的身影,她對我眨眨眼,就如同當年告別我時那般。我明白她會祝福我的。
宋曉天的出生,讓我對生命有了新的體悟。
當他睜開眼睛,好奇地看著這個世界時,我不禁想到,李曉蕓當初是否也如此天真爛漫地來到這個世上,開始了她短暫卻璀璨的一生。
如今我已經不再為她的逝去感到悲傷,而是感激上天讓她出現在我的生命裏。
「爸比,姥姥們在哪裏呀?」宋曉天拉著我的衣角,好奇地問。
我蹲下身與他平視,輕聲說:「姥姥在天堂,會時刻關註著曉天的。」
「那爸比什麽時候帶我去看姥姥呀?」他天真的問題讓我啞然失笑。
「等曉天長大了,就可以自己去看姥姥了。」我撫摸著他的小腦袋說。
宋曉天點點頭,又跑去找媽媽玩了。我望著他稚嫩的背影,心裏升起一絲慰藉。
人生在世,最幸福不過家庭和睦、父母健在。我感謝李曉蕓走進我的生命,也感謝現在擁有的一切。
而我,也終於可以不再逃避,正視自己的情感,重新出發。
我給這個女孩起名「曉蕓」,希望透過文字永遠留住她生命中最美好的部份。
終於,在宋曉天一歲生日的那天,我完成了手稿。我將它打印出來,鄭重地裝訂成書,然後驅車前往一座小山崗。
這裏有一座小小的墓囑,刻著「李曉蕓」幾個字。我將那本小說輕輕放在墓前,默默祭拜了一會兒。
「曉蕓,我完成了我們的故事,你可以安心了。」我在心裏說。清風吹過,陽光灑在墓碑上,一切都是那麽安寧祥和。
「別了,一直保重。」我對著墓碑輕聲說,然後轉身離去。
從此之後,我會定期帶宋曉天來看她,告訴他一些關於曉蕓姥姥的故事。我們會給她掃墓、布置花卉、打理墓園。
宋曉天漸漸長大,從一個吃奶的嬰兒成長為一個活潑開朗的小男孩。每當周末,我們一家三口便會開車去郊外遊玩,帶他領略大自然的美好。
有一次我們去了一個有著木樨花林的公園。 下,粉嫩的木樨花在微風中輕搖,就像一片粉色的海洋。
「爸比,這裏美麗極了!」宋曉天開心地說。
「是啊,這裏的木樨花讓爸比想起一個人。」我輕聲說。
「是姥姥嗎?」他睜大了眼睛。
「嗯,姥姥當年長得就跟這木樨花一樣美。」我懷念地說。
「爸比,我長大了要娶像姥姥一樣漂亮的新娘!」宋曉天認真地說。
我笑著摸摸他的頭:「好,你一定可以的。」
如今的我不再因回憶而難過,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懷念和感恩。我感謝李曉蕓走進我的生命,讓我體會到了初戀的甜蜜,也讓我學會了面對離別與遺憾。
人生不可能一帆風順,但經歷過風雨後的彩虹才更加耀眼。現在我擁有了自己的家庭和事業,這一切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又過了幾年,宋曉天終於長大成人,從大學畢業了。我和李敏自豪地參加了他的畢業典禮。
「爸,我要去一個新的地方見見世面,可以嗎?」畢業晚宴上,宋曉天說。
我意識到育兒的時光即將結束,該讓孩子自己面對人生了。
「好,去吧,爸相信你。定期跟我們聯絡啊。」我擁抱著他說。
於是宋曉天興高采烈地離開了,開始環遊世界的旅程。他會定期給我們寫明信片,向我們分享見聞的新鮮事物。
「他已經長大了。」李敏感慨地說。「是啊,孩子們終究會離開故鄉,過自己的生活。」我握著她的手說。
我們開始有更多時間陪伴對方。李敏的笑容裏已隱約可見時光留下的痕跡,但在我眼中,她依然是當年我在酒吧邂逅的那個天真爛漫的女孩。
「以後我們就好好享受二人世界吧。」李敏開心地說。我點點頭,內心升起無比的滿足。
又一年春天,李曉蕓的忌日到了。我們一家驅車前往她的墓地,燒了紙錢,獻上了花。
「姥姥,我長大了,要去環遊世界了!」宋曉天開心地說,「您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我啊。」
我輕撫墓碑,默默在心裏說:「曉蕓,孩子長大了,我也老去了呢。一切都還好,您放心吧。」
風吹過,陽光明媚,仿佛她就在我們身邊。
人生有離合悲歡,但這樣的日常才是最幸福的。活過每一天,珍惜眼前人,就是對逝者最好的懷念。
從今往後,宋曉天會繼續闖蕩人生,而我會陪伴李敏度過我們的晚年。
「走吧,我們回家。」我對李敏和宋曉天說。他們點點頭,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我知道,一切都會很好,因為我們擁有家人,擁有這普通而不平凡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