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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佛的古希臘人:傳入中國的佛經經過了亞里斯多德的加持|文史宴

2023-12-17文化

赫赫戰功


為了補全亞洲希臘裔殖民者的歷史,今天的故事是留給我們的米南德國王的。亞洲的希臘殖民者在亞歷山大大地去世之後,孔雀王朝一度大舉反攻,占據了大量希臘人征服過的北印度地區,但是到了公元前200年左右希臘-巴克泰瑞亞王國德米泰瑞一世繼位,乘著孔雀王朝衰敗之際大舉南侵印度,占領了包括阿拉霍西亞、健馱邏和喀布爾河河谷的區域。


德米泰瑞一世死後,巴克泰瑞亞希臘王國陷入分裂,此王國的印度部份獨立,和北部的巴克泰瑞亞形成了南北朝局面。到了德米泰瑞一世的親人、王族將領米南德統治印度-希臘王國的時代(公元前155年-前130年,相當於漢景帝時代到漢武帝初年),他再次大舉入侵印度,斯特拉波記載,在米南德的帶領下,亞歷山大之後的人南下至恒河乃至華氏城;他們征服的印度諸部族,比亞歷山大打下的還要多。印度的古代文獻記載:


「那時,和般阇羅人、馬圖拉人一起逼近沙祗多後,英勇而邪惡的雅完那人(希臘人)就會到達華氏城)。一旦兵臨華氏城下,它那著名的土墻就會轟然倒塌,整個國家將會陷入一片混亂。「文獻記載暗示希臘人還是用了攻城器械攻擊華氏城。 此後,一場全面的社會動亂來臨,婆羅門和首陀羅的位置顛倒,那些最敬畏正法的長老們也敢無所顧忌地剝削人民了。在城市中, 那些希臘人,那些王公們,會使人民與他們熟悉相處,但好戰的希臘人將不會停留在中印度。他們一致同意離開,因為在他們自己的統治區域爆發了一場可怕的戰爭。希臘人在這一地區消失了。」


這暗示的可能是米南德王和北方的巴克泰瑞亞王國發生的戰爭迫使他將軍隊撤回北方迎戰。


米南德王統治的時期是印度希臘人最強盛的時代,在他的庇護下希臘人文化繁榮,商業發達,而且留下了一部希臘式的佛教經典----【彌蘭王問經】。


【彌蘭王問經】的內容特色

很多希臘化君主都有類似於夥伴騎兵的衛隊


其實整部【彌蘭王問經】就是一部有著典型古希臘哲學思辨邏輯的作品,經文的結構和柏拉圖、亞里斯多德等哲學家的著作有相通之處,有興趣的朋友可以找到原文來一探究竟,本文只選取最有代表性的章節,向大家展示這份希臘式佛教文獻的思辨魅力。


印度-希臘國王米南德經常帶著500個騎馬侍從出行。在文本上,漢譯本將他們轉譯為「五百騎從」,結合米南德王經常征戰、希臘人喜歡內鬥的特征,這些人很可能是米南德王的夥伴騎兵,或者類似於夥伴騎兵的親衛部隊。 武德充沛的米南德王就是這樣浩浩蕩蕩、被精兵良將圍繞著和比丘辯論。


而且根據文本的線索,米南德的隨從裏有2個梵語化的希臘人名Devamantiya和Anantakaya,分別是Demetrius(德米泰瑞)和Antiochos(安提阿克),還有一個侍從名叫Mankura,在希臘語中找不到對應,但是這是當時斯基泰人貴族的常見名字(比如和李廣利對陣的大宛斯基泰人國王毋寡-Mukua)。


所以這500夥伴騎兵中既有希臘人,也有斯基泰人 。作為同樣是從北方南下的征服者,二者在對印度的征戰中有很多聯系,即使是日後斯基泰人慢慢滅滅掉了一系列希臘人的王國,但是希臘裔依舊作為政治精英和精銳部隊為各路北印度統治者服務。


阿富汗的希臘化城市阿伊-哈努姆的平面規劃


彌蘭陀王自稱自己的家鄉是遙遠的大秦國阿荔散(高加索的亞歷山大),環境相當優美,依山傍河,風光明媚。這裏有公園、河、泉水、蓮花池、園林一應俱全;就算有外敵想要入侵,也不容易攻破。這裏有多種多樣高望的塔與疊壁包圍城墻。


亞歷山大城美輪美奐,步道、車道、四衢十字路通道、市場等都區劃井然。各種通用的道路沿途都裝飾得很華麗,充斥著百千座豪宅;城市裏有各種馬車、象車川流不息,有俊男美女穿梭出入,也有各種教派的沙門、婆羅門等宗教師與希臘哲學家在此修行;這裏還有各種高級的衣服與陳列各種商品的商店;還有各種甘美的飲料、食物,也充斥很多的財寶。


總之,這個城市的一切環境就像是天界的天都一般的繁榮。但是彌蘭陀王表達了他對這裏的思念,暗示此時這座城市還沒有被他收復,還在巴克泰瑞亞國王歐克拉提德的統治之下。


米南德國王本人能文能武,精通兵法、文學、修辭、幻術、數學、天文、音樂等各種學問和法門,一天在練兵結束之後,他感到自己已經是凡間的最強者,於是想思考人生的意義,他的大臣給他推薦一個婆羅門,婆羅門對世界的解釋不能讓這位哲人王滿意,於是帝釋天讓那先投胎到人間去和米南德王結緣,應對米南德的困惑。


接下來的內容,是經文的一部份,展現了米南德王的思辨精神:


歷史上的米南德王問道,應該是米南德王身邊站滿了夥伴騎兵,對印度人進行武力和精神碾壓


......

彌蘭陀王詰問比丘:「你跟佛陀不是同一個時代,也沒有見過他,你怎麽知道有沒有佛陀這個人?」

那先比丘立即反問他說:「大王,您的王位是誰傳給您的?」

「我父王傳給我的啊!」

「您父親的王位又是誰傳給他的?」

「當然是我的祖父。」

「那麽祖父的王位又是誰的?」

「曾祖父啊!」

那先比丘繼續問:「這樣一代一代往上追溯,您相不相信您的國家有一個開國君主呢?」

彌蘭陀王正容回答:「我當然相信!」

「您見過他嗎?」

「沒有見過。」

「沒有見過您怎麽能相信呢?」

彌蘭陀王道:「先王們制定了典章、制度、律法,這些都是有歷史記載的。所以,我雖然沒有見過他,但是,我相信他一定存在。」

「大王說的極是,」那先比丘微笑頷首道,「我們相信佛陀確有其人,是因為佛教也有佛、法、僧,有經、律、論,有佛陀制定的戒律和歷史事跡,決不是虛構不實的人物。這個道理與你們有開國君主是相同的!」


彌蘭陀王接著又問:「你們佛教徒常講,人的第一快樂就是證悟涅盤,達到不生不滅的境界。那麽那先比丘,你已經證悟涅盤了嗎?」

那先比丘謙恭合十道:「很慚愧,還沒有。」

彌蘭陀王得意地問道:「既然沒有證驗過,那麽,你又怎麽知道有涅盤這種境界呢?」

那先比丘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彌蘭陀王:「大王,假如我現在拿一把刀把您的一條胳膊砍掉,你會不會痛呢?」

彌蘭陀王勃然變色說:「當然會痛!哪有膀子砍斷了不痛的!」

那先比丘追問:「可是大王的胳膊並沒有被人砍斷過,您怎麽知道會痛呢?」

「難道非要自己經歷過才知道痛嗎?」

彌蘭陀王覺得很不可理喻,「我看見過別人被砍斷膀子的痛苦情狀,這難道還不夠嗎?」

「足夠了,」那先比丘微笑道,「貧僧也同樣看到過別人證悟涅盤時候的快樂,所以我知道涅盤境界的美妙。」


彌蘭陀王又提問道:「你們佛教徒常常勸人要修來生福,你們既沒有經歷過死亡,又怎麽知道人死之後還有來生呢?」

那先比丘回答道:「這就好比柳柑,果實成熟以後掉在地上,果肉腐爛了,可是種子卻埋在土壤裏,一等到時機成熟,就會萌芽、成長,重新長成一棵柳橙樹。人的身體只是四大暫時的假合,幻境破滅,軀體也就死亡了,可是業識的種子卻能不斷地在生死中流轉,就像柳橙的種子一樣在六道輪回中生生不息,不止有一個來生復蘇,而是有無限個來生。」


彌蘭陀王心有不甘,提出第五個問題:「你們出家人愛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呢?」

那先比丘道:「身體只是四大五蘊和合的色身,我們出家人自然是不愛的!」

彌蘭陀王聽了,立刻反駁:「你說你們不愛自己的身體,但是,你們出家人一樣要穿衣、吃飯、睡覺,還不是在保護這個色身?若說不愛,豈不是自相矛盾?」

那先比丘微笑著反問道:「大王,假如您的身上長出了一個膿包,您愛不愛它呢?」

「膿包?那麽臟的東西,誰會喜歡它?」

「既然不喜歡它,為什麽要把它洗幹凈、敷藥,時時守護它,不使它惡化,每天看著它有沒有好一點?若說不喜歡包,這種做法不是自相矛盾嗎?」

彌蘭陀王很不服氣地辯駁:「我不是喜歡那個包,而是為了身體的健康才要保護它的!」

那先比丘點頭道:「這就對了!出家人不愛這個身體,但是為了借假修真,也不得不暫時照顧這個空幻的身體啊!」


彌蘭陀王又問:「佛陀能知道過去、現在、未來的三世因果嗎?」

那先比丘點頭道:「佛陀具足六通,當然能知道過去、現在和未來。」

「既然如此,為什麽他不把所有的神通教給你們,讓諸弟子迅即知道過去、現在和未來的業障,那樣你們不就通通開悟了嗎?何必一點一點地讓你們慢慢歷練呢?」

那先比丘反問道:「大王,假如您是一個醫生,是不是知道各種治病的方法呢?」

「當然啦!醫生對於什麽藥能治什麽病,是通通都要知道的啊!」

「既然醫生知道百草藥性,他能不能把所有的藥都開給一個病人吃呢?」

彌蘭陀王立刻搖頭:「當然不能!治病要對癥下藥,病人才會好,怎麽能胡來!」

那先比丘順勢道:「同理,佛陀傳授佛法也要因材施教、對癥下藥,依照弟子根器的不同,一點一點逐步傳授,這樣才能如法得道。否則,偃苗助長,反而容易弄巧成拙!」


彌蘭陀王又問:你們都說:「願此苦滅而他苦不生」,這是由於事先的努力精進所得的成就嗎?

比丘說:陛下!這當然是事先努力的成就,怎麽可能臨時抱佛腳?

「尊者請舉例說明吧。」

「您是等口渴時,才令人挖掘水井嗎?」

」當然不是。「

「道理也是一樣,只有事先預作準備,才能未雨綢繆。」

「請尊者再舉例說明。」

「明智的陛下啊,您是等到戰爭都已發生時,才令人掘塹壕、修建保壘、城門、望塔,令人搬運谷類,令軍隊學習馭象術、馬術、車術、弓術、劍術嗎?」

「當然不是。」

「道理也是一樣,只有事先預作準備,我們才能未雨綢繆啊。」

......


如果忽視討論這些對話的時間和主題(比如業報、輪回、因果、無我等等),這些對話會讓人想起亞里斯多德對亞歷山大的諄諄教誨,或者蘇格拉底對弟子們的精神助產。


印度和希臘文明的互動

印度-希臘武士


在對米南德王和國王的近侍們進行哲學對談後,甚至有近侍Devamantiya(德米泰瑞)和Mankura(毋寡)「心即開解,便做優婆塞,受五戒」,成了居家居士,體現了不同文化間的有趣融合。


雖然在【問道】中米南德王被說服、皈依佛法,但實際上這部經書有著希臘哲學思辨的行文風格,所以有學者認為:這部經典就是由一個希臘裔的佛教僧侶撰寫,而且漢文轉譯很好保留了其思辨精神。 攜帶夥伴騎兵和印度僧侶辯經的米南德王並沒有被言語擊敗,而是反過來,作為統治族群的希臘憑借武力和智力用自己的文化改造佛教文化。


法輪錢幣

【問道】文本的背後,是米南德王對佛教的扶持和鼓勵,起碼來說體現了希臘化君主的開闊眼界和寬容精神:比如他曾發行過有著轉法輪的印度式銅幣,也采納了印度式的君主頭銜「護法」(Dharmikasa)。


他還派出龐大的求法僧團南下斯裏蘭卡,根據古代斯裏蘭卡的史料【大史】記載,記載公元前二世紀高加索的亞歷山大有一位希臘高僧帶著希臘僧團來到斯裏蘭卡,參加該國國王建造大窣堵坡的奠基儀式:「從希臘人的城市阿荔散來了一位希臘長者大法盾,他帶著三萬比丘前來。」


正是在米南德王的扶持之下,很多希臘人皈依了佛門,乃至出現了數目龐大的希臘裔僧侶,也是希臘人將作為地方信仰的佛教改造成了世界化的信仰。


希臘裔佛僧和印度-希臘武士,原型是公元前2世紀中葉建於今印度中央邦琴德納縣城以南約15千米的帕魯德佛塔旁邊的印度-希臘武士浮雕,頭系希臘式的飄帶,腿部有脛甲,類似的飄帶出現在了和田洛浦縣出土的山普拉掛毯上。


帕魯德浮雕中的希臘武士

和田洛浦出土的漢代山普拉掛毯,武士頭像上也有希臘式的發帶


這些人的徒子徒孫到了魏晉南北朝和隋唐時期被稱為」胡僧「,在當時的正史記載和唐傳奇小說中,他們往往來自犍陀羅、伽濕彌羅等希臘化文明的故地,他們的特色是有極強的武力值、效能力高超,能夠使用古希臘或者古印度式的謎語警醒世人,當時人都不知道字面意思是什麽意思,只有等預言應驗了,人們才知道他說的預言不是字面意義,頗有德爾菲神諭的色彩( 「時時預言人兇衰,皆謎語,事過方曉」 ---段成式,【梵僧難陀】)。


唐代白行簡的【天地交歡陰陽大樂賦】裏也提到了胡僧效能力極強


傳入佛教和前往東土的希臘諸神們


在庇護佛教、支持佛教的米南德一世之後,更多的印度-希臘君主采用了印度式的大王(Maharaja)、法王(Dharmaraja),希臘人也將自己的神明形象獻給了佛教,在希臘人之前,印度人的佛教崇拜主要是崇拜佛塔、菩提樹、佛足印,不崇拜佛的具體形象,而犍陀羅早期的釋迦牟尼佛的形象參考了阿波羅,佛教的頭光也是希臘人傳入的,大麗仕海克力斯成為了釋迦牟尼的護衛。


這些形象經過北印度-西域傳入中土乃至日韓,最後變成了非常本土化的形象,除此之外,風神、海神的形象也出現在了健陀羅壁畫中,並被更多的僧人帶往西域和中土,更多細節可以參考往期好文:古希臘系列(1):文物與歷史:出現在中國的希臘化風格銀瓶 ;西風東漸:西域文物中的古希臘元素

米蘭遺址中的佛寺基座,上面有類似於廊柱的浮雕

始建於公元前2-1世紀的雅典風塔,上面有手持風袋的北風之神波瑞阿斯

龜茲壁畫中的風神伐由(波瑞阿斯),還是和古希臘版本一樣背著風袋


還有日神赫利俄斯的形象演變: 公元前2世紀,位於中亞的希臘-巴克泰瑞亞國王柏拉圖發型的錢幣上的赫利俄斯,此時的赫利俄斯形象影響到了印度的日神蘇利亞,構圖變成了日神位於戰車上,四匹馬位於車前:

公元前2世紀的健陀羅藝術中的赫裏俄斯/密特拉:

中世紀早期,中亞片治肯特遺址中的密特拉形象

粟特蘇對沙那遺址中的密特拉形象

公元4-5世紀,龜茲壁畫中的日天形象

類似的演化,還可以在泰坦海克力斯身上看到 :這位傳說中來到過印度的半人半神英雄,在被亞歷山大大帝帶到印度後,繼續向東傳播其造型,最後東土變成了護法金剛:

古希臘原版:

公元前2世紀,奧克蘇斯河畔的亞歷山大遺址出土的海克力斯:

公元前2世紀,巴克特利亞國王歐西提德摩斯二世錢幣上的海克力斯:

和公元前1世紀的希臘-巴克泰瑞亞國王安提庫斯握手的海克力斯:

公元前1世紀健陀羅藝術中,尼米亞雄獅和海克力斯相遇的場面:

公元2世紀,成為佛陀追隨者的海克力斯:

公元1世紀,作為佛陀衛士的海克力斯:


希臘人對葡萄酒和酒神狄奧尼索斯的崇拜也進入了早期佛教,健陀羅地區的佛教裝飾性雕塑盤和遺址中出現了酒神狄奧尼索斯和濾酒器的痕跡,在斯瓦特遺址中還出現了葡萄酒榨汁機的痕跡,酒精產生的恍惚,讓希臘人的酒神精神和佛教的彼岸世界產生了互通之處,因此健陀羅地區出現了不少展示酒宴場景的浮雕,一些浮雕甚至進入了塔裏木盆地中。

犍陀羅藝術中漫遊的狄俄倪索斯

犍陀羅藝術中醉醺醺的狄俄倪索斯和豐饒女神


公元前130年左右,米南德王和哲人君王馬可-奧勒留一樣在遠征途中駕崩。根據普魯塔克的記載,米南德生前仁慈地統治東方的希臘人,之後死於軍營中,國內城市一致同意舉辦莊嚴他的葬禮,隨後為了他的骨灰互相爭奪,最後他們勉強下達成協定,就是他的骨灰均分,每個城市可分到等量的骨灰,並且各自為他設立紀念塔,也就是保存他骨灰的佛塔。


這可能是普魯塔克聽聞了佛教「八王爭舍利」的傳說後將傳說化用到了米南德國王的身上。這位國君在普魯塔克的筆下也有仁君的美名,不知道這是否和他包容佛教和不同信仰有關系。


一個失之交臂的偉大時代

在米南德一世駕崩的時候,正好是漢使張騫出使西域的前夕。米南德王死後印度的希臘人分裂為一盤散沙,最後在100年後徹底被斯基泰人等外族擊敗,希臘化霸主們的政治遺產煙消雲散。而張騫出使西域預示著西漢大擴張、漢朝開拓眼界的開始,總之鑿空西域的漢朝使者和古希臘的哲學之王失之交臂,倘若智慧通達的米南德王依舊健在並見到了充滿活力和好奇心的張騫,不知道會碰撞出怎樣的火花。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張騫在大宛和巴克泰瑞亞看到當地人喜歡種植糧食、善於栽培葡萄,能用葡萄釀造過了十年都不會變質的葡萄美酒,這就是典型的希臘化遺風,葡萄栽培技術就是由希臘人傳入阿富汗和費爾幹納地區的;在帕提亞還有大夏等地,人們的書寫習慣和書寫工具是「畫革旁行,以為書記」,記載的是希臘人的橫向書寫順序, 書寫媒介是帕加馬皮紙,而且從大宛、巴克泰瑞亞到帕提亞,「通用希臘語」是各族外交交流的共同語。


特別是那些印著國王頭像的希臘式德拉克馬錢幣裏,一定有米南德王下令鑄造的精美錢幣,和很多制造於希臘人衰敗期的劣質錢幣相比,米南德王不僅在做工精美的錢幣上留下了相貌和王號,而且還在不同語言的文獻中留下了自己的豐功偉績。直到公元1-2世紀、在米南德王駕崩兩個世紀後,【厄利垂亞海航行記】還記載:


「直到今天,古老的德拉克馬仍在巴利加薩流通,從這邊來的錢幣上刻著希臘字母的銘文,這些事物是亞歷山大、阿波羅多特斯、米南德統治之後所留下的。」 這都是一個曾經生機勃勃的時代,留給後人的蛛絲馬跡。

米南德一世的精美銀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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