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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公在醫院治病,醫生讓用自費藥,我和醫生鬥智鬥勇,我完敗

2024-07-01健康

2009年的五月三十號下午,我接到一個陌生電話,問我是不是某某的家屬,說他出車禍了,在某某醫院,讓我馬上趕緊去醫院。

這是我一直最擔心的事情,其實在這之前,他已經出過很多次車禍了。但問題都不大,不知道這次是啥情況。

我飛快地趕去醫院,在急診室的走廊上我看到他躺在擔架上,滿臉都是血。我的腿一下就軟了,周身發抖。

他閉著眼睛在不停地叫喚,我有點六神無主。這時一個醫生過來問我是不是他的家屬?我說是的。

他讓我趕緊去視窗繳費,辦手續,這個人要搶救。

醫生的話嚇得我抖得更高,我跑去視窗繳費,一個小夥子走過來,膽怯地喊我:「阿姨,對不不起,是我開的車。」

我一看那小夥子,大概只有二十歲。看著他,我心裏好難受,感覺他像我的兒子。

我看他可能也是被嚇到了,都不敢大聲說話。我安慰他:「你不要怕,我先交錢,先把他弄進去再說。」

他乖乖的站到一邊去等我。

把他弄進急診室後,不久醫生又出來,說要弄進重癥監護室,因為他顱腦損傷,出血有點多。

進了重癥監護室後,我才有時間跟那個小夥子交流。他開的是個微貨車,他說他是正常行駛,他倒左,我老公騎車也是倒左,他說是我老公掛在他的車上。

我看他年齡還小,怕他被嚇到。就安慰他,沒事的,車在路上行駛,出車禍很正常。現在我們不爭誰的過錯,等交警去判責任。

我讓他把聯系方式留給我,叫他回去。因為我老公都進了重癥監護室,待在這裏也沒用。他那麽小,出事了,心裏害怕,家裏也擔心。讓他回去家裏人也心安。

我在重癥監護室外面守著,五月雖然不是很冷,但到了晚上還是有點涼意。重癥監護室外面圍了很多家屬,都是一些重癥病人在裏面搶救。有些人累了,就直接坐在地上。有些人拿了東西的,就把東西鋪在地上,直接躺在那裏。

我坐下去感覺不舒服,站在那裏又很累。但又不敢走開,怕走開了醫生要喊。

果然,時間不久醫生就在喊,讓我簽字,說他腦出血很嚴重,已達到了20毫升?

醫生說要在他頭上打個洞,放一個「 顱內探測器 」進去。醫生說給我幾分鐘時間考慮,然後簽字。

我問醫生,這個顱腦探測器放進去起什麽作用?

醫生說是監測病人顱內出血量的,一旦超過了40生命就危險。因為他現在這樣,只能透過打彩超才能看見出血量。如果放那個探測器進去,就隨時都能看到他的出血量。

我哥和嫂子說,不用考慮,直接開顱,放進去。

我不。我打電話問親戚朋友,問他們有沒有人知道這個「顱內探測器」,這個東西放進去對人的大腦有沒失真傷?

一圈電話打下來,沒一個人知道,都沒聽說過。

醫生來催我做決定,他說不能等,我老公如果腦出血超過40毫升,就有可能出人命。

我在萬分緊急之時,反而冷靜下來。我突然對醫生說:「不行就轉院吧!我轉去華西醫院,畢竟華西醫院的裝置要先進很多。我也不是不相信你們的醫術,是你們醫院的裝置不能跟華西醫院比。」

我不想說他們的醫術不如華西醫院,我只能說華西醫院的裝置好些。

醫生楞了一下,他看看我,然後說:「我去跟其他醫生商量一下,如果能先觀察就觀察一下再說。」

我說好。

他進去了一會出來對我說:「我們幾個醫生商量了,先觀察一下,如果他的出血量不增加,那就不轉院。如果一旦出血量大了,就得馬上開顱,這個風險得由你來承擔。如果你非得轉院,他在路上出了問題,也是你的責任。」

我只能硬著頭皮點頭,在我內心裏,我確實信不過這個醫院。這個醫院只是一個縣級醫院,哪裏能跟華西醫院比,如果情況不行,我絕對轉去華西,不在這裏治療。

其實醫院裏的很多東西大家都心知肚明,沒有那麽嚴重的事情,他們會誇大。但是他們又不會承擔責任,把所有的風險和責任都轉嫁給家屬。

我冷靜地考慮後,鄭重地告訴醫生,先觀察一下。

從傍晚六點多,一直到晚上十點半,醫生再沒有伸個腦袋在門口喊我的名字。我讓我哥和嫂子他們都回去,我說應該沒什麽問題了,都幾個小時過去了,如果出血量大,不會等這麽久。

他們都走了,留下我一個人在重癥監護室外面,看著那些家屬有的坐在地上,有的躺在地上。一個個都像霜打的茄子,焉搭搭地歪在那裏。

我在重癥監護室外面找不到坐的,就往樓下走。重癥監護室在急診室三樓,我想去找個能躺的椅子休息一會。

在一樓大廳裏有那種鐵椅子,三可以躺,但三把椅子之間有扶手,不能直接躺,而且有點涼。我就坐在那冰涼的鐵椅子上,想靠著休息一會也好。

可是還沒坐上一分鐘,就被蚊子包圍起來了,那蚊子太多了。坐也不能坐,更沒法躺。

我只能又走回重癥監護室門口去站,一直到天亮醫生都沒有再喊我。

天亮以後,醫生出來對我說,讓我回家去,不用在這裏等,說病人需要在重癥監護室住幾天,他的出血量沒有增加,現在平穩了。

我松了一口氣,這就是醫院呀!套路太多了。

第二天,那個開車的小夥子給我送了五千塊錢過,說讓我有什麽事就給他打電話。他對我很非常客氣,叫我「阿姨」他安慰我說,不要節約,該花錢的就花,他們廠買了保險的,不要怕。

我也告訴他,我不會找他麻煩的,我不是那種瞎扯的人。等交警把責任判出來,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我心裏明白,我老公愛喝酒,雖然我不知道他這個車禍跟他喝酒有沒有關系?但我看見那個開車的小夥子還那麽年輕,我不想他因為這個車禍背負著沈重的心裏負擔。

重癥監護室每天下午四點開放,家屬只能進去幾分鐘探視病人。我每天下午四點去看看他,他的手和腳都被固定在病床上,頭上紮著繃帶。每次我去看他,他都沒有跟我說話。

這樣在重癥監護室住了六天,第七天醫生說可以轉到普通病房裏。

轉到普通病房後,那一天他都不睡覺,不停地喊頭痛,他像個神經病人一樣,亂扯東西。把輸液管拔了,把他自己身上的所有東西都扯了。

我給他餵東西他也不吃,他把我往外推,讓我滾。他說:「哪個喊你救我的,還不如讓我死了好。」

說真話,他這樣說,我還真想不管他了,讓他死了算了。免得天天作妖,這些年我真的累了,我想放棄,不想再管他。因為我不管對他多好,他都不會記在心裏,不會記我的好。他就是個自私的人,不會為我和孩子考慮。

可想歸想,事情卻不能那樣做。

我去找醫生,問他這種情況到底是怎麽回事?我總感覺他不正常?

這個時候,醫生說:「不行還是轉院吧?他腦出血,又有血栓,我們不敢用止血的藥。一旦血止住了,他血栓就會出問題。如果用溶栓的藥,又怕大量出血。還是把他轉到華西醫院去吧。」

我當時那個心情啊!真的,我要是有那個力氣,我想一腳把這個一樣踩平,讓他們統統消失。

可我來不及想那麽多,我說之前叫你們轉院,你們說不用。現在在重癥監護室一個禮拜,出來才這樣說,你們這叫不負責任。」

醫生的理由很多,我沒有時間跟他們理扯。我說:「行,現在沒時間扯閑筋。你們給我派個救護車,立即轉吧,去華西醫院。」

去華西醫院後,被收進腦外科。這期間也經歷了很多心酸。

進入華西腦外科已經是晚上一點多了,醫生把液給他輸上。我才去找飯吃,買了一桶泡麵填肚子。

在這裏來就放心了,因為這裏是華西,華西是很權威的醫院,我可以放心的把他交給醫生。

在這裏,他的主治醫生是個教授,這個教授瘦精瘦精的,說話語速很快。你有時得仔細聽他說話,否則搞不懂他說的啥?

進來治了幾天後,醫生說要給我老公用自費藥,如果不用自費藥,就出院。別把床位占到,他的病人多的很。

我跑去找教授,給他說,我們是農民,沒有社保(那個時候農民還沒有醫保),我老公治病的所有費用,都是我們自己出。沒有報銷的。希望醫生不要給他開那些昂貴的自費藥,我們用不起。

說實話,那個開車的年輕人,太年輕了,我看見他就像看見我的兒子。我不想因為這個車禍,給他的人生留下陰影。畢竟他的人生才開始起步。

如果在醫院花錢太多,估計他也拿不出來。他那個小貨車能掙多少錢?不能因為這個車禍毀了他的一生。

教授說:「必須用自費藥,別的人出車禍,生怕花錢少了! 你奇怪,還替對方節約。」

他哇啦哇啦說很多,我只能陪笑臉,給他說我們是窮人,對方司機家裏也困難。盡量不用自費藥。

教授態度堅決:「不行,不用你就出院,把他弄走。我這裏收不完的病人,別把床位占到。別人想進來都進不來,你還在這裏跟我理論。」

我知道,凡是病人用自費藥,他們的收入才高。實際上,不給病人用自費藥,同樣能把病治好。只是那樣的話,他們的收入就少了!

我感覺這些所謂的教授,都是冷血。他們沒有人的感情,他們眼睛裏只有利益兩個字。

我老公隔床的病友,他和我老公是一個主治醫生,他是腦瘤。進來也有好多天了,需要做手術。醫生也要求他用自費藥。他說不用,就用一般的藥。醫生一句話:「你要治病就用,不想治就出院。」

這個病友不敢再說什麽,就同樣了用自費藥。因為他頭痛啊!不用的話,醫生讓他走。他是排了好久才排的床位的,怎麽敢跟醫生掰手腕呢?

他把自費藥用上後,第三天就給他做了手術。

我老公這個腦出血,教授說,先給他治腦出血,把血止住了,顱腦損傷治好了,再來治血栓。但是必須用好藥,一般的藥不行。

我就問,那一般的藥不行,幹嘛還造呢?為什麽不把這些藥取消了?不制造了?

那個教授,戴著一副眼鏡,小眼睛在鏡片後面鼔得溜圓,他的兩片嘴唇上下翻飛,劈裏啪啦像倒豆子一樣。說了一大堆,總結起來就四個字:「不用不行。」

說真的,我真看不出來堂堂一個教授,風度在哪裏?為了讓病人接受使用他們的藥,張牙舞爪,得唾沫橫飛。一點教授的風格也看不到。

那兩天,我都拒絕簽字用自費藥,醫生看見我就把臉沈下去,他說我不想給我老公治病。

他每天都叫手下的助理來叫我出院,把我老公帶走。

我堅持了兩天,第三天只能答套用自費藥。因為我犟不過他們,這是行業裏的規則。誰都懂,但是這些在陽光下的陰暗,沒有人管得了。這是他們合理又合法的操作。

自從我答套用自費藥後,教授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說話不再張牙舞爪唾沫橫飛了。態度謙和多了,像個醫生了。

在這裏,住了一個多月後,醫生說差不多了,讓轉去地方醫院繼續治療。

我的個去。

他們把錢掙夠了,病還是沒有完全好。還是需要去小醫院繼續治療。

那你能怎樣呢?只能出院。

在這裏花了十多萬,又轉去別的小醫院,在小醫院繼續住了二十多天,小醫院開始還是要求要用自費藥,不然對病情不利。

用吧!反正病人在你們手上,就像待宰的羔羊,任你們宰割。

不過小醫院用了幾天自費藥就停了,用的普通藥。在這個小醫院,到出院花了一萬多。

這就是一些公開的行業內的潛規則。

我們這些弱勢群體,只能聽之,毫無能力去抗爭。即使抗爭,也只是徒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