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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台灣透析治療率全球第一?

2024-01-06健康

在中國台灣地區,健保(相當於醫保)支出計畫中占比最高的是慢性腎臟疾病,透析治療率更是全球第一,為什麽小小的台灣島會成為「洗腎」之最?

血液透析是終末期腎病的替代療法之一,也是這些患者的續命方式。當腎衰竭到了末期階段,腎功能喪失九成以上時,為了排出身體內的代謝產物,就需要接受透析治療或腎臟移植。透析療法中最常用的是血液透析,台灣俗稱洗腎,每周要到透析中心兩到三次,利用體外透析裝置過濾血液中的廢物和多余水分,每次要花四到五個小時,加上前後的車程,幾乎一天就過去了。

當前,台灣有近十萬人洗腎。據美國腎臟病登入系統的數據,台灣終末期腎病發生率高居全球第二,接受透析治療的患者比例更是居世界第一,而且近年的總人數還在增多。為什麽台灣的洗腎率這麽高?

先了解一下台灣腎病高發的原因。與其他同為腎病重災區的地方一樣,最主要的兩大病因都是糖尿病和高血壓。例如新加坡人糖尿病患病率高達一成,不少人最終被迫洗腎;汶萊的兒童肥胖率很高,當地終末期腎病患者的發病年齡也是亞洲國家中最小的。而台灣,慢性腎病患病率從上世紀90年代的2%,一路上升到當前的10%,糖尿病和高血壓可謂「功不可沒」。

研究顯示,早年台灣人的健康知識非常缺乏,常因不良習慣傷害腎臟。許多民眾迷信偏方、秘方,並且喜歡透過地下電台購買藥物「固腎」「補腎」,以為有助健康,因此放棄正規的醫療。但其實,這些不正規的藥物本身就有直接傷害腎臟的毒性,光吃偏方也延誤了對原本疾病的治療,最終落得腎衰竭。2003年的一份調查顯示,台南地區尿毒癥患者洗腎率是台灣北部的三倍,跟台灣中南部特別流行亂買藥、亂服藥有密切關系。

雖然在政府的嚴控之下,不明藥品的銷售逐漸銷聲匿跡,但台灣的腎病率卻沒有下降,這是因為隨著經濟發展,人民生活水平提高,許多慢性病也逐漸盛行起來,例如2型糖尿病就跟飲食習慣、肥胖有著密切的關聯。統計顯示,台灣年滿十八歲糖尿病患病率高過全球平均水平,近年更出現年輕化趨勢。其中,青年糖尿病患者數量在過去十年內暴增了四成。糖尿病其中一個常見並行癥是腎病,放眼亞洲幾個糖尿病高發的地區,終末期腎病的發生率也偏高。

另一方面,隨著平均壽命的延長,腎病的患病率也在同步升高。一般來說,糖尿病造成的腎臟病變,從初期發展到末期,平均有22年的時間。飲食習慣的改變,會讓人提早罹患糖尿病。醫療的進步拉高了平均壽命,導致整體病程的發展時間延長,進而增加了終末期腎病的人數。世界各國腎臟病的統計數據發現,慢性病是終末期腎病的最大主因,台灣終末期腎臟病的高發,也衍生出大量的洗腎人口。

然而,對終末期腎病患者來說,洗腎並非唯一的治療方式。為什麽台灣人這麽「熱衷」洗腎呢?主要有三大因素。

首先是完善的健保制度大幅降低了洗腎的門檻。在台灣剛引進透析治療技術時,單次的費用高達一萬元新台幣,以每周兩、三次的頻率來說,一般工薪家庭根本負擔不起,因此當時很少病患選擇洗腎。從上世紀70年代開始,勞保與保險開始支付透析治療費用,洗腎人口開始增加,但對多數病患來說,洗腎還是非常昂貴,有人為了活命不惜賣房,有人則不忍連累家人寧願放棄治療。最大的轉折點發生在一九九五年,健保將透析治療納入全額給付,患者自付金額大幅減少,家庭經濟壓力銳減,自此,台灣的洗腎人數便從1996年的兩萬多人,一路暴漲到當前的近十萬人。

第二,先進的醫療技術提高了洗腎患者的存活率,因此,在統計數位上出現累積效應。根據2021年台灣腎病年報,2010年到2014年的透析患者五年累積存活率高達五成四,高於歐洲、加拿大和美國的四成。換句話說,台灣洗腎存活患者一年一年累積下來,形成了龐大的群體。

第三,台灣的腎臟移植率偏低。洗腎的其中一項替代療法是腎臟移植。理論上來說,腎臟移植可以徹底終結洗腎的惡夢,接受手術的患者五年存活率高達八成至九成,而且終身無需再洗腎。然而,統計數位也顯示,在2015年到2019年之間,台灣腎臟移植案例數每年都只有三百例左右,比例遠低於其他腎病大國,關鍵原因就在於器官供應不足。

資料顯示,台灣目前約有七千人在輪候腎臟移植,但每年只有不到兩百人可以成功配對到合適的捐贈。而西方比較盛行的親屬捐贈,由於法規和社會觀念不同,台灣人的接受度始終不高,因此,多數終末期腎病患者終其一生都等不到腎臟移植,只能不斷洗腎。

綜上所述,台灣之所以成為全球洗腎之最,主要是因為腎病發生率高,醫療水平高,患者存活時間長,腎臟移植率低。

從患者的角度來看,洗腎雖然延續了他們的生命,卻給社會帶來巨大的經濟壓力,這項預算每年要燒掉四百四十億元新台幣。為了從根源降低洗腎人數,當局不斷嘗試各種措施,除了宣導正確的飲食與生活建議外,也針對腎毒性藥物進行管制,同時鼓勵醫學界實施腎臟移植手術,加上人民的素質提升,確實帶來了正面的效果:自2003年到2019年,台灣腎病患者首次接受洗腎的平均年齡從59歲延後到了67歲,透析的新增人數近年也出現減少的趨勢,未來有望擺脫這個「世界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