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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年上海解放第三天,陳毅接到李克農急電:找到李靜安,無論生死

2024-04-26歷史

「解放區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區的人民好喜歡,民主政府愛人民呀,共產黨的恩情說不完……」1949年5月末,整個上海還沈浸在解放的歡樂氣氛中,一封來自中央的急電放在了陳毅的辦公桌上,在電報中寫著這樣幾句話:

請幫忙尋找一位名叫李靜安的同誌,這位同誌對黨組織極為重要,如果活著,一定要火速把他護送到北平,如不幸犧牲了,盡可能找到他的遺體。

這封電報的落款寫著「李克農」三個字,陳毅看完電報,隨即以軍管會的名義,向上海市公安局發出「008」號電文:

「茲於1937年冬,延安黨中央派往上海地下黨工作之李靜安同誌,去向不明, 特勞查。」

電文中還附有國民黨淞滬警備區司令部軍法處提解李靜安的「提案」內容,市公安局接電後,立刻指派專人尋找李靜安的夫人裘慧英同誌,一起進行調查尋找。

李白被捕後生死不明

經過市公安局同誌的一番尋找,終於找到了裘慧英,並了解了一些李靜安同誌的情況,為尋找提供一些線索。

原來李靜安並非他的本名,李靜安原名李華初,後來改名為李白(以下稱為李白),1930年參加紅軍之後,李白被調到通訊學校學習,並擔任紅軍無線電隊政委、台長。

1934年李白隨紅軍隊伍參加了長征,時任無線電隊政委的李白,向無線電隊全體人員嚴肅指出:「電台是全軍團幾千人的耳目,是與總部聯絡的主要通訊工具,我們要視電台重於生命!」

從此,「電台重於生命」成為整個長征途中無線電台的口號。

抗日戰爭爆發以後,李白奉命來到上海建立地下電台,由於獨身一人容易引起懷疑,組織上安排裘慧英假扮他的妻子,協助李白的工作。

兩個素不相識的人同住在一個屋檐下,日子過得十分艱苦。為了解決生計問題,李白白天到外面打短工,晚上將情報內容發往延安。在艱苦的工作生活中,李白和裘慧英逐漸產生了感情,經過組織批準,正式結為夫婦。

電台位置安定好之後,李白使用的電台卻連續發生故障,組織上特地派遣代號為「木匠」的無線電技術骨幹塗作潮教他修理電台,並開設了一家無線電公司作為掩護。

電報使用時會有燈光和電鍵聲,大功率電台的電波很容易被偵察到,而且電波感應還會引起附近居民的電燈忽明忽暗,非常容易暴露。李白和塗作潮經過反復試驗,將電台的功率降低,同時還能將訊號發送到千裏之外的延安。

1941年無線電公司的一位學徒突然逃跑,李白和塗作潮面臨暴露的危險,按照組織的指示,無線電公司被轉讓,電台也被秘密轉移到一位同誌家中。

1942年9月的一天,正在閣樓發送電報的李白,聽到樓下闖入了一群日本兵,情急之下將收音機上的兩條線圈直接扯掉。

實際上這個收音機就是經過改造的電台,接上兩個線圈就能變成收報機,拆下來就是普通的收音機。日本憲兵搜出了發報機,但找不到收報機,便將李白先行關押起來。

經過黨組織的營救,李白得以保釋出獄,組織上立刻派他前往浙江,打入國民黨內部擔任報務員,期間他利用敵人的電台,向延安提供了許多秘密情報。

1945年李白到達淳安時,由於電台登記證明過期,被懷疑私設電台,第二次遭到逮捕,待查清他所攜帶的電台是國民黨的電台時,才得以假釋。

抗日戰爭結束之後,李白夫婦回到上海繼續從事地下工作,為了隱蔽,他們將電台設在國民黨淞滬警備司令部後面。隨著國內戰爭形勢迅速變化,李白所用的電台與延安通訊更加頻繁,往往當天的內容第二天就能傳到延安。

隨著發報數量的增多和時間的增長,電台隨時面臨暴露的危險。當時國民黨派了一批情報人員集中在上海,利用美國先進的探測儀器,最終偵測到李白電台的所在區域。

1948年12月29日晚,國民黨淞滬警備司令部突然派人包圍了李白住所周圍,挨家挨戶搜查,當時李白正在發報,聽到動靜之後,立刻讓妻子將兒子帶到鄰居家,自己堅持將三封緊急電報發出,並向延安發暗語警報,叫對面的報務員「等一等」,隨後又匆匆忙忙發了一段無線電用語,說「再見」。

時間定格在當晚1點50分,從此之後,延安再也沒有收到過李白電台發出的訊號。

敵人對李白進行了30多個小時的連續審訊,動用了各種刑具,李白被打得昏死過去好幾次。為了逼迫他開口,敵人還將裘慧英帶到他面前,眼睜睜地看著丈夫受刑,裘慧英憤怒地向敵人吼道:

「你們要他死,就一槍打死他好了,為什麽要這麽折磨他!」

渡江戰役發起之後,裘慧英曾經到看守所探望過李白,當時李白的情緒十分平靜,安詳地對妻子說,目前對個人的安危不必太重視,現在全國快要解放,革命即將成功,我們無論生死,總是覺得非常愉快和欣慰的。

裘慧英懷揣著全國解放的希望,回到家等待丈夫的歸來,沒想到最後一次見面,居然成為二人的永訣。

陳毅指示尋找殺害李白的真兇

上海全部解放之後,尋找李白成為裘慧英的頭等大事。當聽說上海提籃橋監獄釋放全部「政治犯」的時候,裘慧英抱著5歲的兒子擠在監獄門前的人群中張望,看著身邊都是家人團聚、擁抱的景象,裘慧英心裏越來越著急,大聲在人群中呼喊:

「靜安,靜安,你在哪裏?」

裘慧英就這樣不停在人群中尋找,一直等到監獄門口人都走完了,還是沒看到丈夫李白的身影。懷裏的兒子不停問裘慧英「爸爸呢?爸爸在哪兒呢?」裘慧英只好應付兒子說,過幾天爸爸就會來抱你的。

剛剛解放的上海百廢待興,裘慧英只能從報紙上尋找李白的下落,5月29日,報紙上登出一百多位烈士被國民黨反動派殺害的訊息,裘慧英立刻趕去認屍,結果沒有發現李白的身影。

隔了一天,虹橋路發現七十多具烈士遺體,裘慧英又跑去認,緊接著宋公園也發現了十七具烈士遺體,裘慧英跑去之後,仍舊沒有找到丈夫李白。

幾次尋找沒有結果之後,裘慧英不得不到警察局查詢,一個留用的看守告訴她,在5月7日晚上,有一批人被送到了浦東。裘慧英立刻趕到浦東,一路詢問沿途的老百姓,一直問到離上海有幾十裏路的楊思區戚家廟,當地的老百姓說,一個月前有十幾個人在戚家廟後面被國民黨殺害了。

了解到這一情況,市公安局的同誌立刻上報領導。6月20日,政府派人去挖,結果真的挖出了十二具遺體。十二名英烈個個被五花大綁,衣服上彈痕累累,慘不忍睹。

當天裘慧英就在現場,剛挖出遺體的時候,她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丈夫。在十二具烈士遺體中,還有另一條線的地下黨員秦鴻鈞以及他的上線電台領導人張困齋。

當地的老百姓回憶起當時的情景說,這十二名烈士非常勇敢,敵人的槍聲已經響起,他們還在高呼「共產黨萬歲!」「毛主席萬歲!」。

為了緬懷革命先烈,上海市委將李白、秦鴻鈞等烈士的遺體安葬在龍華公墓,並進行了追悼會,正式追認他們為烈士,立碑紀念。

查明真相的陳毅給李克農立即回電,在電報的最後他寫道:「血債要用血來還!殘害李白烈士的反革命分子,我們定要向他們討還這筆血債!」

李克農在得知李白被捕犧牲的訊息之後,非常難過,親自前往龍華公墓祭掃李白烈士之墓。他之所以急於找到李白的下落,是因為他已經向中央推薦李白擔任新中國郵電部部長。

烈士們的遺體已經找到,但敵人是怎樣破壞中國共產黨的秘密電台?殺害李白等烈士的兇犯有哪些?他們目前潛伏在哪裏?為此上海市公安局在陳毅的指示下,成立了專案小組。

李白等烈士被殺害的訊息在報紙上一經公布,市公安局不斷收到群眾來信,提供殺害烈士兇手的線索。經過深入的調查之後,這些涉嫌者被一一否定。

8月27日,盧家灣公安局局長吳萍從檔案中意外發現一份「邀功報告」以及兩份上海市警察局和淞滬警備司令部的通報,其中反復提到兩個人名,史致禮和強元貴。

這兩個人都在解放之後被盧家灣公安局留用,吳萍當即向市公安局楊帆副局長報告了這一情況。當天下午楊帆帶著兩名解放軍戰士,帶走了史致禮,經過審訊確認史致禮等人是奉命協同抓捕秦鴻鈞的,但破壞電台、抓捕李白等烈士的元兇仍不清楚。

市公安局根據掌握的敵特組織材料,再次進行了系統的分析和研究,發現國民黨國防部二廳所屬的上海電監科,是專門偵察和破壞中國共產黨地下電台的特務機構。

為了抓獲破壞電台、殺害烈士的真兇,市公安局抽調專人進行調查,從電監科46人中找到了在上海安家的唐跨鳳、林傑、頤能3人,經過一段時間的工作,沒有取得實質性的進展,偵查工作一時間陷入困境。

李白犧牲經過真相大白

1950年3月30日,虹口公安分局接到一通電話,稱有一名中年男子,攜帶一批軍用通訊器材前來納稅,狀態極其可疑。分局領導立即召開碰頭會,並派兩名偵查員前往調查。

經過仔細盤查和對當事人的教育,此人如實交代了情況:他叫李樹林,曾化名李成誌,是國民黨登記在籍的「在鄉軍人」,曾在軍統中工作達10年之久。1947年他在上海經營商報電台,後拉攏唐跨鳳入夥,兩人還策劃過參加軍統潛伏諜報組織等陰謀。

公安人員當即對李樹林家進行了搜查,繳獲了一大批軍用通訊器材,並將唐跨鳳抓捕歸案。唐跨鳳被捕後交代,國民黨在對解放區的進攻接連慘敗之後,加強了對各地秘密電台的偵測,並成立電監科,派遣偵查員徐鳴秋混入解放軍,此人還參與整理過審訊李白所謂的「口供材料」。

在市局楊帆副局長和虹口分局的直接領導下,公安人員在全國展開追捕徐鳴秋的行動。7月20日,經華東公安部批準,上海市公安局將已經混入解放軍華東航空處的徐鳴秋抓捕押解回滬。

經過審訊,徐鳴秋如實交代了破壞「李白台」和「秦鴻鈞台」的主要兇犯是電監科中校督察葉丹秋,但對於葉丹秋的下落,徐鳴秋表示解放後就與他失去了聯系。

正當公安機關對葉丹秋的下落一籌莫展的時候,華東局統戰部發來一封檢舉信,檢舉一個名叫陳宇琛的人,此人在解放前曾在電監科任職,還參與過破壞「李白台」的行動。

根據檢舉信提供的地址,公安人員立刻前往昆山將陳宇琛抓捕歸案,據陳宇琛交代,破壞「李白台」和「秦鴻鈞台」的罪魁禍首就是葉丹秋。

根據掌握的資料,葉丹秋的個人情況也浮出水面。葉丹秋從1930年開始就在國民黨軍隊中從事情報工作,後來加入軍統擔任參謀本部二廳報務員、書記。1948年此人調任上海淞滬警備司令部,並代理二廳上海電監科科長,是一個擁有16年特務經驗的軍統分子,是直接策劃、組織和指揮破壞「李白台」、「秦鴻鈞台」的主要責任者。

經過一番周密的部署,9月18日葉丹秋在上海被抓捕歸案,至此破壞中國共產黨地下電台的幾名罪犯全部落網,他們在大量的證據面前,不得不如實交代自己的罪行。

早在1947年,葉丹秋在北平電監科任職期間,就夥同稽查處、北平市刑警大隊,利用中國共產黨叛徒的密保,破壞了中國共產黨設在北平的秘密電台,導致多人被捕。

葉丹秋調任上海之後,按照北平台報務員李政宣被捕後叛變提供的秘密情報,協同稽查處、電監科擬定偵破中國共產黨地下電台的方案,並增設各種偵測裝置,晝夜不停地偵測、監聽一切「可疑」的電台訊號。

確定方位之後,再攜帶小型收報機進行搜尋,逐步縮小偵測範圍。1948年冬天,偵察員瞿則民監聽到一個「可疑」訊號,葉丹秋立刻上報國防部二廳,派特務馬國勛前來協助流動側向。

經過七天的偵測,確定電台位置在淞滬司令部後面的一個區域。12月29日晚,在監聽到中國共產黨地下電台訊號之後,葉丹秋立刻帶領大批特務包抄,經過挨家挨戶搜查之後,將李白電台查獲,李白當場被捕。

李白電台遭到破壞,讓葉丹秋受到特務機關的嘉獎。為了進一步偵破中國共產黨的地下電台,葉丹秋將天津電監科的王慶生調到上海,加強偵測力量。1949年1月,王慶生發現「可疑」訊號,經過四五次流動側向,確定電台方位。

3月17日晚,特務分子趁秦鴻鈞與解放區發報聯絡時,突然包圍秦鴻鈞的住所,情急之下秦鴻鈞沒能發出暗語警報,導致上級電台領導張困齋第二天被捕。

「李白台」和「秦鴻鈞台」相繼被破壞,國防部二廳妄圖徹底破壞中國共產黨在上海的地下電台,特地派叛徒李政宣來到上海,找李白「談話」,結果遭到李白的痛斥。

與此同時,特務機關對李白、秦鴻鈞、張困齋三人動用各種刑具進行嚴刑逼供,但三位烈士堅貞不屈,拒絕回答敵人的任何問題,使敵人一無所獲。

5月7日,特務頭子毛森按照蔣介石「堅不吐實,處以極刑」的批示,趁天黑將李白、秦鴻鈞、張困齋三人秘密押至浦東戚家廟殺害。

自此李白、秦鴻鈞等烈士遇害的經過水落石出,而破壞中國共產黨地下電台、殺害烈士的幾名兇手也全部落網。1951年上海市人民法院依法宣判,判處葉丹秋死刑,其他罪犯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1958年李克農向中央提議,根據李白烈士的事跡,結合秦鴻鈞和張困齋兩位烈士的事跡,拍成電影供全國人民觀看,銘記這一段鮮為人知的歷史。僅僅用了四個月的時間,【永不消逝的電波】拍攝完成,李白烈士等人的事跡被全國人民所熟知。

「同誌們,永別了,我想念你們!」電影中的這句遺言,感動了無數的觀眾。電波不逝,精神永存,「李白」的名字,將激勵了千千萬萬的後來人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