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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隊缺武器,誌願軍軍長為何堅持將大炮推下懸崖?此舉救了幾萬人

2023-12-15歷史

上世紀80年代時,長篇小說【紅日】的作者吳強問粟裕:「粟司令,我打算寫一部關於華東部隊的長篇小說,除領導同誌外,還想寫寫師級幹部。你看以誰為原型好?」

粟裕想了想說:「你可以以廖政國同誌作為一個典型。這個同誌很有特色,他的頭腦很聰明,能帶部隊,能打仗,作風頑強。他對部隊非常熟悉,基層幹部甚至士兵的情況都摸得透透的,打起仗來機動靈活,很有辦法。」

粟裕說的廖政國是我軍有名的獨臂將軍,他在戰爭年代曾7次負傷,還不幸失去了右手,但卻是我軍公認的有膽略、善思考的百戰之將,他最拿手的就是在戰局危艱的時候出奇制勝。今天帝哥就來給大家說說廖政國的故事。

廖政國

1913年,廖政國出生於河南息縣,他在1930年加入中國共產黨,同年參加中國工農紅軍,從普通一兵幹到了副團長,並能加了長征。1938年2月,廖政國從延安抗大畢業後,隨袁國平來到新四軍工作。

1939年4月,陳毅派葉飛率領的「江南抗日義勇軍」向上海挺進。廖政國任二支隊支隊長,他帶領二支隊沖破日偽軍的重重封鎖,直插蘇南江陰、常熟地區,很快打到了上海近郊。

一天晚上,廖政國帶領部隊來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這裏是一大片曠地,四周布滿鐵絲網,卻靜寂無人,只有幾棟孤零零的洋房。廖政國派人一打聽,才知道這裏是日軍占領的虹橋機場!

廖政國腦海裏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帶領部隊悄悄地向機場包抄過去,他原以為會遇到日偽軍激烈的抵抗,卻沒想守衛機場的偽軍一個個睡得像死豬一樣,他們輕松進入了機場內部。

不一會兒,偵察員興奮地跑過來向廖政國報告:「支隊長,飛機,真有飛機,4架,4架呢!」

日軍飛機

廖政國在偵察員的帶領下來到機場一角一看,發現果然有4架飛機,他不禁大喜,並馬上下令:「燒飛機!」

戰士們立刻把飛機旁的汽油桶揭開,一股腦地往機身上澆,不一會兒,夜空裏就升起了沖天大火。等駐守機場的日軍反應過來以後,廖政國早已帶領部隊撤得無影無蹤,而4架飛機已經被燒成了一堆廢鐵。

第二天,上海出版的【大美晚報】、【譯報】等報紙,都配有醒目的大字標題,報道了新四軍夜襲虹橋機場的新聞,這極大地鼓舞了敵占區廣大人民群眾的抗日信心,也在國際上引起了很大的反響。

1940年10月,時任新四軍第1縱隊第4團團長的廖政國帶領部隊在蘇北黃橋鎮整訓。當時新四軍從敵軍手中繳獲了大批武器,為了給部隊講解一種新型手榴彈的構造效能及使用方法,廖政國拿了一枚手榴彈帶回房間研究。

廖政國在把手榴彈進行拆卸分解時,突然發現手榴彈冒出了一縷白煙,眼看一場不可避免的爆炸事故就要發生了,此時只要廖政國把手榴彈扔出去,他自己就可以安然無恙。但當他看見屋外坐著幾個幹部,而隔壁屋裏的政委正在休息時,就毅然地舉起了手榴彈,讓手榴彈在自己的手上爆炸了……

廖政國

新四軍上下為搶治廖政國竭盡全力,他的生命是保住了,但苦於缺醫少藥,最終他永遠失去了右臂。廖政國醒來以後,看著圍在身邊的戰友們,氣若遊絲地對大家說:「我不要緊,就是炸掉了一只胳膊……大家有沒有傷……」

廖政國失去右手以後,為了不在生活上給同誌們添麻煩,他以頑強的毅力,堅持用左手練習穿衣吃飯,用牙咬著擰毛巾。經過一段時間的刻苦鍛煉,廖政國不僅在生活上能夠基本自理,還能用左手寫字、打槍。戰友們都深深地被廖政國這種精神所感動,稱他是「獨臂英雄,鐵打的人」。

更令廖政國沒有想到的是,這次受傷竟給他帶來了一段姻緣。廖政國受傷後住進了新四軍野戰醫院,認識了醫院的醫療隊長、17歲的揚州姑娘史淩。史淩聽說廖政國為了保護戰友而失去右臂的壯舉後,深受感動,對他無微不至地照料,廖政國也覺得史淩是個好姑娘,但他想到自己已經是個殘疾人,覺得不應該拖累人家一輩子,便將這份愛意深深地藏在了心底。

還好縱隊司令員葉飛及時察覺了一些眉目,他便讓副司令員張藩出面牽線搭橋。兩人本來就互相有意,現在又有了人介紹,自然很快就走到了一起。廖政國晚年每次想到此事時,都會感嘆說:「我是斷臂換良妻啊!」

1947年5月13日,孟良崮戰鬥打響。我華東野戰軍為了圍殲國民黨軍整編第74師,決定各個攻擊縱隊從阻擊部隊裏抽調力量,集中力量迅速攻下孟良崮。

在這個關鍵時刻,時任華野第1縱隊司令員的葉飛找到承擔阻擊任務的1縱隊1師師長廖政國說:「我把主力部隊都拿去攻擊孟良崮了,只留給你從地方剛升級的2個團,加上你師2個團,扼守60多公裏的陣地,擋住敵人2個整編師,確保我軍主力拿下孟良崮。你看行嗎?」

廖政國當然知道這個任務十分艱巨,但他什麽困難都沒有提,只是肯定地點了點頭。

5月15日,敵人集中重兵向我阻擊部隊發動猛攻,廖政國盡管帶領部隊拼死血戰,但因為敵眾我寡,前沿陣地還是接連失守。廖政國只剩下天馬山這一道最後的防線,如果天馬山失守,敵整編25師和整編74師就能靠攏,直搗我軍總攻孟良崮主力的後背,形成夾擊態勢,後果不堪設想。

孟良崮戰鬥示意圖

在這個關鍵時刻,廖政國突然發現我軍的一支部隊正向東急進,經過打聽,原來是第4縱隊第28團的一個營。廖政國馬上對該營營長說:「我是1縱1師師長,總部命令,凡是進入這一戰區的部隊一律聽我指揮,現在我命令你們立即趕援天馬山!」

那名營長說:「我營是奉令跑步趕去攻擊孟良崮的,任務緊急,趕不到要殺頭!」

廖政國堅持說:「如果敵人攻下天馬山,我軍將全盤皆輸,到時候不只是你和我個人腦袋的問題!打退敵人之後,我們向你們陶司令(陶勇)說明情況,並且為你請功!」

那名營長考慮了一下,接受了廖政國的指揮,帶領部隊向天馬山沖去。這支生力軍的加入,使得戰場的形勢立即改觀。直到16日下午5時,敵25師仍未突破天馬山,而此時74師已經被我軍全殲了。

此戰結束以後,華東野戰軍在給1師的慰問信中說:「你們傷亡代替了全軍的傷亡,全軍評功,當推你們第一!」

新中國成立後,廖政國任第20軍副軍長。韓戰爆發後,廖政國帶領部隊入朝作戰,由於當時軍長張翼翔正在國內休養,廖政國代理軍長職務。

廖政國

1951年5月,在中國人民誌願軍剛剛結束第五次戰役、撤出戰場向北轉移之際,美軍集結了2個軍團和南韓軍的4個師,在東線發起了「閃擊式」的進攻。

5月26日晚上,廖政國帶領部隊正在沿灰谷嶺公路轉移的途中,整個行軍隊伍突然在公路上停了下來,不知道前頭發生了什麽情況。

廖政國馬上派人前去打探,原來是兄弟部隊的一輛美式105公釐榴彈炮車斜躺在公路上,牽引車的前輪已經滑到了公路路肩下面,半個車身和大炮成了公路上的路障。幾十個炮兵戰士拉著炮身在往後拖,旁邊有一個幹部在指揮。顯然,這輛失事的炮車正是公路上眾多部隊走不快的原因所在。

105公釐榴彈炮

廖政國走過去對那個幹部說:「什麽時候能把炮車拉上來?」

對方雖然不認識廖政國,但看到他身邊的警衛員和停靠著的吉普車,從他的年齡、氣質和那只特制的右手假肢,判斷出他是一個職務很高的首長,於是向廖政國敬了個禮,然後說:「首長,說不準什麽時候能拖上來。」

廖政國嚴肅地問:「天亮了怎麽辦?後面大批隊伍過不去怎麽辦?」

這名幹部十分為難地說:「首長,這個我們沒有辦法。」

此時西邊不遠處傳來了一陣炮彈的爆炸聲,這說明我軍的轉移企圖都已暴露,敵人已有突然舉動!

「把這門炮推下去!」廖政國指了指公路下面的懸崖深谷,用十分堅決的語調命令著。

炮兵幹部急了:「這不行啊!首長,丟了這一門大炮,我會受處分的!」

「推下去!我負責,我給你打收條!」

廖政國的作戰參謀一邊趕緊從挎包裏掏出一張白紙遞給他,一邊對炮兵幹部說:「這是我們的軍長,你放心好了。」

廖政國用他的左手,以他特有的斜體字寫下了:「收到美式105榴炮一門。廖政國,1951.5.27。」他看了看手表,已經過了半夜12點。

就這樣,一輛原本要滑下去的炮車,幾十個戰士只是稍稍一推,它就順勢滑了下去,空谷中傳來一陣轟隆轟隆的響聲。由於廖政國的果斷,後面的幾萬部隊都贏得了撤退的時間。

公路疏散以後,廖政國繼續帶部隊轉移,在離華川不到1公裏的地方,他叫駕駛員停下了車子。這裏有不少兄弟部隊蹲伏在公路旁,原來他們都要透過華川,但華川已被敵人炮火封鎖了,幹部們都有些焦慮和不安。

廖政國一邊觀察敵情,一邊看看手表,一會兒以後,他指著華川問身旁的作戰參謀:「你數數有幾發炮彈爆炸?」

參謀回答說:「大概有20來發吧。」

廖政國笑道:「這個大概也好,美軍的炮兵是一個營。」隨後他繼續提問:「你能不能判明美軍的炮兵陣地在哪裏?距離華川有多遠?」

參謀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廖政國自信地說:「我記得美式榴彈炮的發射初速是每秒鐘1300多公尺。炮彈的曳光在空中走了六七秒鐘,美軍的炮兵陣地離華川在10公裏左右。」

廖政國繼續提問:「前一陣炮彈到後一陣炮彈爆炸,中間的間隙是多少?」他也不指望作戰參謀回答這個問題了,便直接說出了答案:「5分鐘。」隨後廖政國命令駕駛員發動車子:「等到一陣炮彈最後一聲爆炸過後,你就快速開車,越過華川大橋。」

廖政國和家人

此時廖政國的身邊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圍上了幾個團、營指揮員,他們早以「旁聽生」的身份聽完了這場「數學考試」。作戰參謀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軍長是在用這種方式,告訴他的下屬和兄弟部隊的幹部,用什麽方法透過華川的炮火封鎖區。

最後部隊按照廖政國的部署,全部順利地透過了炮火封鎖區。

1953年,廖政國從北韓戰場上回國後,歷任第20軍軍長、上海警備區副司令員、舟嵊要塞區司令員、上海警備區司令員等職。1955年,廖政國被授予開國少將軍銜。

1972年4月16日,廖政國在南京逝世,享年59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