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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輪為何對粟裕不太服氣?當初失去野戰軍指揮權,心中耿耿於懷

2024-05-10歷史

粟裕是新中國開國大將之首,革命年代功勞赫赫,打出眾多「神仙仗」。

但是,他也存在著一個短板,那就是資歷,縱觀解放戰爭時期的四大野戰軍軍事指揮員,只有他曾多次被麾下頂撞,說到底還是威望不夠。

像濟南戰役前夕,粟裕只是正常布置作戰任務,並沒有批評誰,結果十縱司令員宋時輪當場拍桌說自己不幹了,要去後方養病,如果放在東北,絕對沒有誰敢這樣對野司首長。

不過話說回來,宋時輪也是老革命,很清楚組織紀律,為何會做出如此失態的舉動呢?究其根源,是對失去野戰軍指揮權的耿耿於懷。

縱觀粟、宋二人早期的履歷,其實差距並不大。

宋時輪在紅軍時期擔任過紅30軍、紅28軍軍長,跟粟裕的紅7軍團、紅10軍團參謀長職務差不多;

抗戰時期宋時輪擔任過八路軍第四縱隊司令員、冀察熱遼軍區司令員,八路軍的旅級與新四軍的師級級別相近,這個時期他跟粟裕新四軍第一師師長也差不多,甚至一度還超過。

本來宋時輪冀察熱遼軍區司令員這個職務是極好的平台,1939年冀東大暴動後有七萬武裝人員編入冀察熱遼軍區。

這可是在抗戰初期,他的統兵人數在全黨之中都名列前茅,更別提此時只是新四軍江南指揮部副指揮的粟裕。如果能穩固發展,宋時輪也可以成為一大戰略區的負責人。

奈何在日寇的瘋狂進攻下,宋時輪沒能在冀東站穩陣腳,只能選擇率部撤往平西地區。

這條平原之路,日寇頻頻襲擾,導致我軍損失慘重、開小差的情況尤其多,最終跟著宋時輪抵達平西地區的僅剩五千人,跟當初輝煌比起來,十不存一。

此次失利,讓宋時輪失去抗戰時期的上升空間,不久奉命回到延安學習。

而粟裕跟宋時輪正好相反,透過三年遊擊戰爭的沈澱,他已非常善於在敵後發展,蘇中情況復雜,日寇、偽軍、國軍、民團等各方勢力都有。

但粟裕硬是從夾縫中找到了自己的路,該合作的就合作,該打的就堅決打,麾下實力越來越強。

皖南事變後,粟裕擔任過新四軍第一師師長、蘇中軍區司令員,到日本投降後,他更是成為華中軍區副司令員、華中野戰軍司令員,開始率領一支戰略部隊與敵對陣。

這個時期,宋時輪的實際權力其實也沒比粟裕差很多,抗戰勝利後他跟著陳老總到山東,擔任津浦前線指揮部參謀長。

1946年1月津浦前線指揮部改編為山東野戰軍,陳毅擔任司令員、黎玉擔任政委、宋時輪擔任參謀長、唐亮擔任政治部主任。

陳老總長處不在軍事指揮方面,黎玉主要精力放在了山東分局,所以這一時期山野的作戰謀劃、前線指揮多由宋時輪負責,宋也是實際率領一支戰略部隊與敵對陣。

定位相當,可兩人的戰績天差地別。

蘇中打出了七戰七捷,成功殲滅國軍6個旅又5個交通警察大隊,共5.3萬余人,振奮了其他解放區的反擊之心。

但山東六戰五敗,尤其是泗縣戰役和保衛兩淮的失利,讓部隊士氣降到谷底,麾下很多指戰員對山野指揮層產生了懷疑。

兩淮一丟,整個華東的局勢都受到影響,在國軍步步緊逼下,山東野戰軍逐步向南撤退,而華中野戰軍則在向北壓縮,兩部合並已成最佳也是唯一的破局選擇。

在中央的協調下,華中、山東合編為華東野戰軍,兩個司令部也變成了一個,新的領導班子分別是:

司令員兼政委陳毅、副司令員粟裕、副政委譚震林、參謀長陳士榘、政治部主任唐亮、政治部副主任鐘期光、副參謀長劉先勝和張元壽。這裏面,已經沒了宋時輪。

原先的山野參謀長成了華野10縱司令員,不僅失去野戰軍指揮權,還在職務上成了各野戰軍首長的「下級」。

在新組建的華野中,原山東野戰軍的兵力占比較大,之前實際負責山野軍事指揮的宋時輪,一夜之間降為縱隊主官,加之跟粟裕基本沒有共事過,心裏就產生了落差。

最初粟裕率部接連拿下了宿北、魯南、萊蕪、孟良崮等戰役的勝利,能帶領大家打勝仗,那不會出現什麽問題。

但七月分兵後,華野的情況就不是那麽好了,一分為四,各個方向兵力都略顯單薄,因此紛紛吃了敗仗。

宋時輪10縱當時歸陳(士榘)唐(亮)兵團指揮,1947年8月,國民黨整編第5師等部進攻太猛,10縱倉促北渡黃河,導致4000多支前百姓和1500多指戰員被丟下了。

這個時間節點正是解放戰爭的膠著時期,一下子損失這麽多人,毛主席非常生氣,連忙致電批評:宋私自北渡,致受損失,是一次極大錯誤。

宋時輪接到電報時有些恍惚,因為他先前是接到了華野陳士榘的命令後才北渡的,怎麽中央聽到的會是「私自」呢?

這是筆糊塗賬,10縱並不在陳唐兵團建制下,只是聽從指揮,正常情況需要書面命令才能調動。但那時情況危急,宋時輪聽到陳士榘的口頭命令後就北渡了,沒有走組織程式。

也就是說,中央並未下令讓10縱過河,陳士榘倒是同意了,但只是口頭的,沒有憑證。從中央的角度看,渡河就屬於10縱的擅自行動。

宋時輪希望陳士榘能出面幫自己作證,但陳士榘自己也挨了批評,不想再引火上身,就沈默以對。

這個結果讓宋時輪感覺很冤,他把情況致電給華野司令部,陳毅、粟裕調查清楚後沒有責罰,繼續帶宋時輪帶兵,且還在中央面前為宋說情:「北渡責任待後再談」。

莫名背了鍋,宋時輪一口氣發不出來,直到濟南戰役前夕,他終於爆發了。

在作戰部署會議上,粟裕做出安排,讓10縱去阻擊打援,宋時輪不願意,直接在大會上說部隊傷亡過大,需要時間休整,無法按時完成任務。

他這倒不是沖著粟裕來的,但這種撒氣的行為也讓粟裕很難堪。軍隊需令行禁止,在這麽多人面前頂撞上級,已屬於紀律問題,所以好脾氣的粟裕還是批評了宋時輪。

沒想到宋時輪更加急躁,當即拍桌子,說自己不幹了,要去東北養病。會議不歡而散。

如果換做是陳老總主持,宋時輪斷然不敢這樣,但此時陳老總已經去中野配合工作,宋時輪就表現出了自己的暴脾氣。

從前文中我們可以看出,宋時輪早期跟粟裕資歷相近,且他一直在中央嫡系部隊裏,主力嘛,難免會有幾分傲氣,所以他才會有對粟裕不尊重的舉動。

好在粟裕很顧大局,知道這種關鍵時刻不能將矛盾擴大,因此後來還保了宋時輪。

濟南作戰部署會議上發生的事,很快就被人匯報到中央,毛主席聽後大怒,當即要將宋時輪撤職。

還是粟裕大度,知道宋只是一時意氣用事,即便自己被當眾駁了面子也沒有計較。粟裕給主席回電挽留:宋時輪仍保留原職,如必須撤職時,戰役結束後,再行調動。

攻濟結束後,宋時輪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當眾做出深刻的檢討,粟裕認為事情已經過去了也就沒必要再追究,所以多次給中央發報,建議讓宋時輪擔任原職,戴罪立功。

後來宋時輪也用行動證明了自己,淮海戰役時的徐東阻擊戰立下大功,保障我軍獲取最後的勝利。

如果不是粟裕的力保,宋時輪的人生軌跡就會發生重大轉變。只是,宋時輪似乎對粟裕一直不太信服,建國後還有過幾次矛盾。

宋時輪從北韓戰場回國就轉入軍事教育領域,1957年出任軍事科學院第一副院長。

而粟裕1958年被批後,得到葉劍英(兼任軍事科學院院長)的關照,也被調入當副院長,排名在宋時輪之後。

此時的兩人都較為落寞,本應團結一致,可宋時輪卻表現得不是那麽友好。

粟裕進入科學院不久,向上級申請把妻子楚青也調過來擔任自己的秘書,組織考慮到他剛剛被撤去總參謀長職務,這種不算為難的要求該滿足的就滿足,所以批準了。

然而尷尬的是,宋時輪剛剛釋出了避親廉政的制度,粟裕這個舉動讓宋時輪很不高興,就再次下令今後任何人都不許調親屬入院工作。

大家都看出有很濃的針對意味,使得粟裕有些難堪。還有一次軍事科學院戰史部開會,宋時輪詢問戰史部王希先:你最近研究什麽課題?

王希先回答在整理粟裕首長有關魯南戰役的回憶錄。沒想到宋時輪語氣微妙地問:他也參加了嗎?那時他在哪裏?

大家聽後都非常驚訝,宋時輪也是三野系統的人,怎麽可能不了解粟裕在魯南戰役中發揮的作用?發出這樣的疑問,顯然不懷好意。

王希先並沒有因為職務的大小就畏懼,他舉了大量事實來反駁,讓宋時輪不好再說什麽。

而會議結束不久,王希先還特意整理了一份關於魯南戰役的史料送給宋時輪,此舉也是有膽魄。

這些事情說大不大,但能看出宋時輪的心態,直到特殊年代後,他才真正放下那些成見。大運動時期,軍事科學院裏也有人要「奪權」,矛頭直指原三野的宋時輪、鐘期光等人。

已是軍事科學院第一政委的粟裕看到黑材料後扣住沒往上遞,讓昔日老部下不會有組織上的處理。隨後粟裕還多次打電話給周總理說明情況,在總理的親自過問下,宋時輪等人得以過關。

這種不計前嫌的做法終於打動了宋時輪,兩人的來往開始增多。1984年粟裕去世時,宋時輪出席了追悼會,後一直在為粟裕平反而奔走。

1987年的一次高幹會議上,宋時輪說:希望能解決反「教條主義」時對粟裕同誌的錯誤結論,恢復他應有的名譽。

1989年宋時輪主編的【中國大百科全書·軍事卷】出版,粟裕的詞條下也有這麽一句:「粟裕將軍曾受到長期不公正對待」。

直到1994年,有各方努力,粟裕終於被摘下那些「帽子」,不容易啊。

開國將軍們的感情,是復雜而深厚的,很難用一兩句說得明白,大浪淘沙,方見真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