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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八路軍抗戰「傷亡少」?看劉伯承和賀龍的戰鬥總結就明白了

2024-07-19歷史

抗戰初期的敵後戰場,紅軍的打法給日軍的沈重打擊,中國人對紅軍「小犧牲換取大勝利」充滿期待。

當年【大公報】報道:「……對紅軍過去永續性和戰術上的特殊優點,是以小犧牲換取大勝利的遊擊戰術,都抱著熱烈的希望。希望他們在抗戰中有更好的表現!」。紅軍這種打法和正面戰場慘重損失形成的反差,給國人以巨大鼓勵!

很快紅軍改編成八路軍和新四軍,確如國人盼望的那樣,在戰鬥中, 「以較小的犧牲來換取更大的勝利」。

1939 年的【八路軍新四軍兩年來的戰績】記錄(數位含偽軍):

「八路軍主力進人華北兩年來的戰績統計」,敵我傷亡比例為1.4:1

「斃傷敵人達80500余人(俘虜敵偽軍10000名在外)

而我之傷亡則為56000余人(遊擊隊及地方武裝的傷亡不在內),

敵我傷亡為14與1之比(我傷亡1人敵為1.4人)」。

「又據新四軍去年作戰的統計」,抗戰之初,敵我傷亡比例為,4.7:1:

「從參加戰鬥的6個半月中,我軍共傷亡664人,敵人傷亡了3232人,敵我傷亡對比是4.7 比 1」。

這篇文章與正面戰場進行了比較:

「再看全國範圍敵我傷亡……據白崇禧將軍的統計,淞滬抗戰,敵我傷亡為1與3之比(我傷亡3人,敵傷亡1人)。

魯南,武漢會戰時,敵我傷亡為1與2之比」。

【八路軍新四軍兩年來的戰績】總結道:「……不難想象八路軍,新四軍的遊擊戰的戰略之成功……」

八路軍新四軍的這種局面,從抗戰初期一直持續到後期。

1944年 8 月葉帥發表【抗戰一般情況的介紹】,公布:

七年來八路軍、新四軍大小戰鬥 91549次,

斃傷日偽軍83.2815萬人,

我軍負傷25.1513萬人,陣亡14.8609萬人(其中團以上幹部555人)。

敵我傷亡比例為2.1:1。

(插一句:有資料說,中國軍隊平均對日軍戰損比5:1,這文裏是八路軍和新四軍數據,所有敵軍數據含偽軍,因為都是敵軍)

到抗戰中期,一些我敵後根據地作戰,還有更懸殊的比例比如:

一、1941年2月10日晉察冀軍區

1940年戰鬥統計(包括冀中平西):戰鬥2989 次,斃傷日偽軍40102名,敵我傷亡為5:1。

二、【冀魯豫軍區1942年工作總結】統計

1941年,冀魯豫軍區野戰部隊與日偽軍作戰,敵我傷亡比例為2.66:1,地方部隊作戰的敵我傷亡比例則為4.32:1。

三、【太行人民武裝鬥爭經驗】,記錄 「反掃蕩」戰況。

1942年2月反掃蕩,敵我傷亡比例5.2:1;

5月反掃蕩,敵我傷亡比為4.6 : 1;

10月反掃蕩,敵我傷亡比例高達7.86:1。

以上這還不是太行區最高的敵我傷亡比例。

1943年5月龐炳勛和孫殿英投敵,日軍趁機向太行腹地大掃蕩。我軍展開了規模空前的反「掃蕩」鬥爭,一度取得了13.5:1的敵我傷亡比例。

李雪峰回憶:「到處都是地雷戰麻雀戰……太行民兵作戰 2255 次,有14679人參戰,斃傷敵偽 1902 名.……敵我傷亡比例為13.5比1……

敵後戰場戰術正確,打出如此懸殊的敵我傷亡比例,戰績輝煌——好像與抗戰神劇裏的「戰況」接近。只是真實情況是:我軍並非「天兵天將」,日偽軍更沒有蠢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之所以取得如此輝煌的戰績,其實來自於遊擊戰的正確運用。

劉伯承【太行軍區夏季反「掃蕩」軍事總結】(1942 年8 月129師師長)中寫到:「一個基層部隊的報告,敵我傷亡對比,

在伏擊戰鬥中為 6.6:1(即斃傷敵6.6 人,我軍傷亡1人);

在襲擊戰鬥中為 2.94:1;

在麻雀戰鬥中,為53:1(後面詳述)。

伏擊戰(指襲擊行動之敵)襲擊戰(指襲擊駐紮之敵)麻雀戰等遊擊戰術,運用得當才得以用很小的損失,一次次給予日偽沈重的打擊。

賀龍在【抗戰第六周年戰術經驗總結】(1943年120師師長)寫到

1942年7月——1943年6月,晉西北敵後根據地戰鬥中之伏擊、襲擊戰鬥,「占主動戰鬥總數的55.75%」,「敵我傷亡的對比為2673:1108,即敵傷亡2.4人,我傷亡1人」。

「自1943年1月——6月,我軍伏擊、襲擊戰「占主動戰鬥總數的41.25%」,隨著伏擊和襲擊戰比例的大幅下降,「敵我傷亡的對比是1340比825人,即敵人傷亡1.48人,我傷亡1人」

劉伯承(當時為師長)指出: 「在戰鬥無勝利把握時,必須避免戰鬥」,「不管用哪種打法都要出敵不意,才能達到'消滅敵人,發展自己’的目的」,正確的運用戰術原則,才是敵後戰場勝利的最關鍵法寶。

賀龍(師長)在【抗戰第六周年戰術經驗總結】裏指出:「以極小犧牲,取得了極大勝利」的戰鬥,「在情況不明、地形不利的條件下不戀戰,不與優勢的敵人作正面沖突」,「反對不問情況,不講戰術,蠻幹硬拼」。在戰術上表現了高度的積極性,靈活性與創造性」用一切辦法尋找、制造、抓住敵人弱點,使伏擊、襲擊、偽裝、欺/騙等方式密切的配合」。

遊擊戰體系是完整而深刻的。我軍在敵後戰場,透過血與火的洗禮,一次次實踐和反思,實作了「運用之妙,存乎一心」的實戰效果。後人如果憑一般經驗來想象當年戰場,未免太草率了。

當年老人家在發表了【論持久戰】後,又發表了【論抗日遊擊戰爭的基本戰術--襲擊】詳述了各種襲擊、伏擊戰術,甚至細到伏擊騎兵、汽車、火車、船舶的不同戰術要求!

我軍很多名將也將實踐總結後進行發表分享——如左權的【埋伏戰術】和【襲擊戰術】對"突然向運動中的敵人發起的戰鬥」和「向駐紮敵人襲擊」進行過深入的戰術分析。

前面那些敵我傷亡比例最懸殊的「麻雀戰」戰術,不只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這種「簡單」戰術,有極其嚴格的戰術要求。

劉伯承甚至在麻雀戰和地雷戰銜接問題上都曾有過明確的指示: 「麻雀仗就是遊擊戰最小最散的戰鬥隊形……地雷安放最好以伏擊配合之(這種伏擊是誘伏),或配置監視哨……在埋地雷的上面偽裝埋有資材,然後以麻雀仗的退法誘敵去挖掘使之觸發」

八路軍山東軍區黎玉,在1942年專門論述了麻雀戰的具體戰術要求:

「發揮麻雀戰的作用……采取寬大正面的配置,布滿山谷要點,前後左右都有幾個(縱深配備)組織稀薄的部隊,部份突擊鉗制火力,3、4人一小組,專門射殺敵指揮官,或打敵人的行軍。打了就走,再移到敵人後面射擊敵人。

在大小「掃蕩’時各山頭最易發揮作用……青紗帳起,可伏在高粱地內……」。有如此詳盡的戰術要求,麻雀戰才取得一次次勝利。

我軍麻雀戰術看似簡單,卻有非常正式規範的戰術體系。

日軍也高度重視:1943年,膠東萊陽治安軍 「剿共第三路軍」戰鬥中撿了一本許友將軍編的【麻雀戰術】教材,日軍如獲至寶,稱之為「現時之麻雀戰術密本」,趕緊翻印成冊,重點刊登,供作戰時參考。

抗戰神劇中很多荒誕的靠個人英雄主義、甚至還有絕頂武功破敵就有點不尊重先輩了。

抗戰中,只有全民皆兵、全民參戰,才可以讓這些戰術得以落實——人民戰爭是戰術能夠運用的根本依靠,「軍隊打勝仗,人民是靠山」,這真理貫穿了我軍軍史。

以伏擊戰為例:日軍可以快速調兵,分割根據地,還修了密集公路網。

在看我軍:絕大部份部隊,長期沒電台,戰鬥中更加難以溝通。要成功伏擊行軍中的日偽軍,就必須精確掌握對日偽行軍路線和位置。

於是,情報成為取勝關鍵。這些情報這完全依靠人民戰爭才可以做到!

劉伯承在【關於太行軍區的建設與作戰問題】( 1941年 )中明確寫到:「作戰時……各遊擊小組,發現敵情時,除飛送情報外,應以手榴彈、土炮、土槍、步槍聲追隨敵人,以驚醒附近軍隊。

各區村的要點設定號炮、煙火和腕木等通訊,(腕木:在高地設高竿,高竿頂上有一活動木棍旋轉,根據旋轉角度之不同規定訊號)

敵人從何而來,有多少,我們應如何動作,都規定成符號……得到警報時,就好照著做」。

這就是1943 年太行區反掃蕩,敵我傷亡比例高達13.5比1的真正原因——李雪峰回憶:「敵人的一舉一動,都被各情報網及時通報給各級指揮部,遊擊隊集團很快組織進攻,使敵人處處挨打,防不勝防」。

這才是人民戰爭的最真實最生動的場景。

日軍63師團老兵齋藤邦雄 (戰前是日本東寶映畫演員,戰後成為著名漫畫家,曾任東京兒童漫畫協會會長),曾多年與八路軍戰鬥。

他畫過漫畫:「八路軍是這樣打仗的」。

畫中日軍據點遭八路猛烈攻擊,據點裏的日軍軍官喊:

「一定要堅持到本部援軍到來,頂住!」

但是實在等不到援軍,軍官很焦急說:「本部在幹嘛?」

日軍本部正看著地圖開會。軍官說:「調不出兵力增援」,

另一個軍官說:「那也不能看著他們都被殺呀」。

在日軍本部的門口,一個撿糞的中國農民,頭上標的是「敵軍特工」,田地裏鋤地的中國農民,頭上標的是「敵軍的工作員(偵察員)」。

日軍增援必經的道路兩旁,都有八路軍的「物見」( 即通風報信的設施)。道路最窄的地方,埋伏好了八路軍……

這幅漫畫描述了八路軍「圍點打援」的實景,不難想象日軍增援部隊出動後,偵察員和訊息樹啟動,八路軍設下埋伏圈,成功實施了一次伏擊。

我軍 「圍點打援」過程和這個畫面符合的戰例比比皆是。

1940年5月29日,著名的八路軍回民支隊,由衡水縣大隊配合, 「圍點打援」,先猛烈圍攻衡水縣據點(日軍四大據點之一),誘敵出城增援。

我軍在安家村——康莊——楊家莊公路設下埋伏圈,公路邊的麥田中,「縣大隊派戰士化裝成收割麥子的,一為迷惑敵人。二是便於瞭望」。

日軍援兵一出動就被緊緊地盯上。"敵人在遠離伏擊圈時就不斷有敵情報告:'到了後馬莊村後了’'到了康莊村南了’……」

指揮員是赫赫有名的回民支隊司令員馬本齋。有了源源不斷的情報,巧妙伏擊,回民支隊一舉全殲「日偽軍 170余人,繳獲平射炮1門、輕重機梃4挺、長短槍150余支」(見【冀中抗日根據地的對敵鬥爭】)。

透過「群眾的眼睛」偵察敵情,是我軍的法寶。桂軍第七軍的軍官曾向新四軍大隊長張體學求問遊擊戰術。張體學簡明扼要回答:「要做到軍即民、民即軍,軍民合作無間……你們都是軍人,都不是本地人,很容易暴露……如果沒有群眾的眼睛,那太困難了。

我們在武漢有自己的偵察員,鄂東布滿我們的偵察網。全是群眾完成,我們就做得到化整為零,集零為整’……」

翻開塵封的史料,才會明白為什麽在裝備被完全碾壓狀態下,在如此困苦條件裏,一塊塊根據地可以在淪陷區堅持下去,而且能不斷擴充套件。

現在導演和編劇應該沈下心學習史實,為先輩出品些熱血贊歌不好麽?不用整那麽多帥哥美女,那麽嶄新服裝,那麽邪乎的武功。用心的出些讓人心靈震撼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