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新中國成立以來,國外間諜在中國的破壞行動從未停止。他們或派遣大量的人員來到中國,試圖滲透中國重要行政機關,或收買中國工作人員,企圖從內部攻破。
1992年,軍委曾經發生了一起軍事機密的盜竊案件,全國的目光聚焦於此,史稱3.20事件。3.20事件的來龍去脈是怎樣的?有關部門又是如何偵破的?
步步為營,居心叵測
福建省連江縣,中國大陸與馬祖島直線距離最短的內陸縣城,具有重要的戰略意義。 新中國成立後,蔣介石帶領著國民黨盤踞於台灣,侵占馬祖,伺機入侵中國大陸。
盡管馬祖島與連江縣的人民分屬於不同的管轄領域,因為歷史的原因,兩個地區的聯系十分緊密。也正因如此,蔣介石命令手下在馬祖設立了專門的情報部門,用於監視大陸的一舉一動。
而馬祖的情報站想要不動聲色地打入中國共產黨內部,需要裏應外合之人, 國民黨認為,連江縣的群眾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不久後,國民黨花費大量的金錢誘惑馬祖島上的居民,從連江縣的群眾那裏得到重要訊息,其中不乏保密性嚴格的軍事問題。
長此以往,國民黨透過收買群眾監視大陸的行為發展成一個產業鏈,馬祖島特務遍地。
與馬祖島上的居民聯系緊密的連江縣人民看到有利可圖,也加入到販賣情報的隊伍之中。一時之間,福建省的重要機密泄露情況嚴重。
情報泄露之風之所以愈演愈烈,與福建省的風氣有著極大的關系。大多數被收買的特務是土生土長的福建人,他們對當地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在人際交往方面更是得心應手。
於他們而言,透過一條情報獲取報酬,遠遠比做苦力輕松得多。
而福建省當地對於情報泄露一事打擊不嚴,常常心有余而力不足,情報販子逃脫之後,可以再次販賣重要的資訊,如此這般,惡性迴圈。
連江縣,一個不起眼的小縣城,就是在當地群眾的推動之下,形成了頗具規模的情報交易市場。沒有人想到,這個位於地下的產業鏈,竟然有一天闖下彌天大禍。
機密檔,不翼而飛
1992年3月20日,戰勤科長劉細根少校同往常一樣,來到軍區的後勤機關大院尋找資料。
上午9點20分,劉細根到達,然而當他進入資料庫後才發現, 收錄在資料室中的一整套關於對抗國民黨的作戰計劃不翼而飛。
這些資料包括中國人民解放軍對敵人的小股力量騷擾的反擊計劃3份、與國民黨前線對陣的軍隊指揮策略、如何在作戰中保障後勤以及我軍作戰司令的具體身份等檔8份,共計11份,內容十分詳盡。
換句話說,這份作戰計劃,就是我軍的兵法。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然而如果敵人知道了我軍的意圖,解放軍的進攻必然更加困難。
劉細根十分恐懼,盡管遺失的檔既非我軍的國防地圖,也不是重要軍區的隱蔽位置。
然而一旦這些重要的軍事資料落在了國民黨的手上,讓他們掌握了我軍的作戰方針與政策,那麽在此後與國民黨的正面對抗中,中國人民解放軍必然舉步維艱。
如果國民黨在取得資料的第一時間,就發動對我軍的進攻,我軍沒有足夠的時間改變作戰計劃,便只能被動挨打。
劉細根仔細尋找了資料室的每一個角落,確認資料已經消失。他知道此事事關重大,便緊急將這一情報匯報給上級。
資料室守備森嚴,非工作人員無法進出, 如今資料不翼而飛,唯一的解釋就是:軍區工作人員內部出了內鬼。
後來,相關人員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徹查泄露重要機密的兇手。11份絕密檔不翼而飛,耽擱時間越長,我軍遭受的損失便越大。
領導迅速釋出命令:「所有人投入到尋找特務的工作中,即便是掘地三尺,也要將遺失的檔找回來。」
自檔不翼而飛後,與3.20事件相關的人被扣留在機關大院中接受審查。 與此同時,上級緊急派遣偵察高手來到連江縣,輔助相關部門辦案。
一時之間,來自全國各地的專家都聚集在這個小縣城之中。
夜幕降臨,3.20事件如何處理,人們依舊沒有頭緒。淩晨一點,機關大院依舊燈火通明。後來,一輛奧迪車駛入大院,福建省軍區政委鄭仕超接到命令,全權負責3.20事件的調查跟蹤。
政委到來之後,機關大院的氣壓更低。此時眾人已經疲憊不堪,卻無一人敢提出休息的請求。
如果不能趕在敵人獲得檔之前截回,後果不堪設想。想到這裏,工作人員的心中更加的焦慮。
遺憾的是,3.20事件的案發現場已經被破壞,想要偵破案件,難如登天。 負責看守資料庫的警衛對案件的來龍去脈一無所知,想要找到線索,只能從其他方面入手。
不久後,南京軍區的政治部副主任隋繩武以及破案專家曲文也來到了案發現場,負責協助此次案件的偵破。
曲文,軍中赫赫有名的破案專家。在近20年的工作經歷中,曲文在反泄密工作上取得了巨大的進展,積累眾多經驗。
曲文親臨現場後,福建省機關大院的工作人員內心也安定下來。 此時距離機密檔消失已經過去48個小時的時間,偵查工作已經刻不容緩。
追本溯源,蛛絲馬跡
作為肩負希望的偵察高手,曲文也承擔著巨大的心理壓力。盡管如此,他還是按照以往的辦案習慣,開始尋找案件偵破的突破口。
曲文在機關大院中走了一圈,發現在資料室附近,有一扇已經殘破不堪的門。這扇門掛在墻上,而墻的背後就是豬圈。
因為並不涉及機密事務,這扇門一直處於無人看管的狀態 , 簡單勘察完院子之後,曲文上樓,開始在資料室中踱步。盡管資料室存放著大量的機密檔,但是這裏的安保措施並不完善。
一間12平方米的小屋子,只有一扇門,一扇窗,門上方還有一個用於透氣的天窗。 這扇天窗的面積很大,可以輕而易舉地透過一個成年人。
屋內並沒有明顯的破門、破窗而入的痕跡,然而在白墻上,布滿了攀爬的腳印。 與此同時,技術人員向曲文報告:「現場發現了大量的指紋。」
從案發現場的證據來看,竊賊留下了大量的痕跡,曲文認為,這並不是一個專業的竊賊,只是一個門外漢。
曲文反復詢問負責管理資料室的工作人員,卻有了另外的發現: 早在盜竊事件發生之前,墻上的攀爬痕跡就已經存在。
難道墻上的這些痕跡不是竊賊留下的?如果是竊賊留下的,他又為什麽多次來到同一地方?
曲文再次復盤了所有的證據,得出了初步的結論:這個盜賊的手法簡單粗暴,應該不是專業人士,而他之所以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瞞過了所有人,只是因為他對機關大院的一切都十分熟悉。
更為重要的是,軍區遺失的11份檔,並不是他一次竊取的,而是透過多次作案。
有充分的作案時間,熟悉地形,如此一來,曲文基本可以下結論: 這個竊賊,就是機關大院內部的工作人員。
一系列分析之後,曲文的工作重點從搜集證據轉移到了抓內鬼。在曲文到來之前,工作人員就已經列出了近三天內所有在機關大院出現的人,制作成一份名單。
經過審查人員的多次盤問和篩查,曲文最終將目光釘選在4個人的身上, 分別是炊事班班長、後勤的衛生員、後勤的運輸員和一名戰士。
曲文首先與後勤人員談話,詢問他關於檔失竊的相關資訊。後勤員顧左右而言他,語無倫次,邏輯並不清晰,曲文知道,這個看似老實的戰士,對案件的真相有所隱瞞。
為了進一步了解真相,曲文又叫來了炊事班的班長。剛剛見面的時候,曲文只是與班長聊家常,以此來分散他的註意力。
等待炊事班的班長放下戒備,曲文突然問道:「3.20事件,你是否知道內情?」
班長神色瞬間嚴肅起來,他開始躲閃,規避曲文的問題。在曲文的一再追問之下,班長終於交待了實情。
原來,此前後勤部門的衛生員得到了一把槍,因為剛剛入伍的原因,他對一切都十分好奇,又因為不懂槍支,不小心射中了炊事班班長的嘴。
衛生員過意不去,便帶著炊事班的班長前往福建連江縣治療,無意踏入間諜重災區。
經過反復的詢問,曲文得出結論:後勤部門的衛生員以及炊事班的班長與此案並無關聯。曲文將兩名戰士排除後,開始尋找下一個犯罪嫌疑人。
後來,經過反復的排查,曲文命人抓獲了炊事班的前班長,林躍杉。 因為服役期已滿,林躍杉已經離開了軍隊。
然而他為人和善,在軍中人緣極好,即便離開後,依舊與戰士們有著緊密的聯系。 根據戰士們回憶,案發期間,林躍杉曾經多次出入軍區大院,探訪朋友。
與此同時,曲文得到訊息,此前林躍杉與機關大院的放映員葉某聯系緊密。
3月22日晚上,機關大院的領導找來葉某談話,葉某並不知道案件的具體資訊,也不知道林躍杉的真實身份,於是交待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
原來,在與葉某的談話中,林躍杉曾經多次透露,自己與台灣人員有著聯系。
葉某回憶道,在與林躍杉的交往中,他曾經多次不經意地探聽機關大院的情報。 此時曲文已經確定:林躍杉就是此次3.20事件的作案人員。
知道林躍杉有重大嫌疑後,戰士們迅速行動,對林躍杉進行搜捕。然而等到戰士們到達林躍杉的家中時,早已經人去樓空。
戰士們的神經再次緊繃起來,難道林躍杉已經帶著11份重要機密檔,逃往台灣了?
曲文經過冷靜的分析,認為林躍杉逃跑的可能性不大。
一方面,林躍杉只是國民黨安插在機關大院內部的一個邊緣人物,他只是負責傳遞情報的工具,因此不可能接觸台灣國民黨的高層人員,逃到台灣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另一方面,林躍杉雖然十分熟悉機關大院,但對福建當地的熟悉程度卻不高,即便他想要逃跑,也需要謀劃很久。
專家們分析,林躍杉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自己的老家。戰士們迅速行動,聯合林躍杉老家的公安部門,成功將其抓捕。
鐵證如山,林躍杉對自己的犯罪行為供認不諱,他交待了自己的同夥孫忠景,也將作案過程如實相告。
原來,在軍隊期間,林躍杉不務正業,吃喝嫖賭,欠下了大量的債務。為了賺錢,他選擇了偷取檔換錢, 這次3.20事件,已經是林躍杉的第九次作案。
同樣囊中羞澀的孫忠景也迫切想要賺錢,兩個人一拍即合,在3月20日潛入機關大院,入室盜竊。
起初林躍杉盜竊檔,只是想趁機從情報人員處撈一筆,並沒有想到自己偷盜的是絕密檔。而當兩個人開啟檔,看到絕密字樣時,才知道這幾份檔的重要性。
為了獲得更多的錢,他們沒有輕易將檔賣出去。
此時孫忠景已經逃跑,機關人員審問了他的父親,最終在孫忠景的家中找到了遺失的檔。
11份檔,原封不動地回到了軍隊偵查人員的手中。這些檔完好,沒有被復制、拍照。
一個月後,孫忠景在叔叔的家中被我軍抓獲。被拷上手銬的那一刻,這位作案多起的「情報特務」,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林躍杉與孫忠景皆受到法院判決, 以特務罪被捕入獄,判處有期徒刑五年,剝奪政治權利兩年。 震驚眾人的3.20軍事機密被竊案,最終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