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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野主力師大敗胡宗南,戰後政委卻寫了檢討

2024-04-11歷史

1953年7月20日。主席在居仁堂親自主持的軍委會議正在進行中。歷時三年的韓戰即將實作停戰了,因韓戰而被擱置起來的解放東南沿海敵占島嶼,繼續追殲蔣介石殘余部隊的問題又提到了議事日程。

國際形勢仍是那麽朦朧灰暗而又多變,戰爭的陰雲仍在遠東及太平洋上空飛渡,美軍第七艦隊的巨型艦只像幽靈一樣在台灣海峽和東海洋面遊弋。

在美國第七艦隊的庇護下,蔣介石集團盤踞的沿海島嶼,對我大陸沿海極盡了封鎖、破壞、襲擾之能事。特別是大陳列島被國民黨軍所占據,截斷了新中國沿海的南北航道,對長江口、杭州灣造成極大威脅,幹擾著上海及華東地區的經濟發展,以及舟山漁場的漁業生產。

形勢復雜而又富有挑釁性。然而,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我華東軍民強烈要求廓清門戶,盡快消滅蔣介石集團的殘余勢力,徹底解放東南沿海島嶼。

就在這個會上,主席縱覽全域,果斷作出了戰略決策,他指示華東軍區負責人:「形勢變了,準備打大陳。先解決浙江沿海島嶼,估計美國不會有大的幹涉,你們就準備吧!」

遵照主席的指示,在陳毅司令員的授意下,華東軍區參謀長張愛萍主持制訂了「在海、空軍的直接協同下,首先攻占一江山島,同時佯攻披山島,得手後,全力進攻大陳本島」的作戰方案。

1954年夏,作戰方案幾經討論,獲得了軍委的批準,軍委並任命張愛萍擔任浙東前線三軍總指揮。

在確定作戰部隊的時候,張愛萍經過一番考慮,最後把目光投向了在解放沿海敵占島嶼的戰鬥中打出了威風的浙東人民子弟兵陸軍第六十師的身上。

六十師隸屬於二十軍。這是一支生長於江南,在敵偽頑中樞心臟地帶,發展壯大起來的新四軍勁旅。

說起來,六十師的誕生,與張愛萍還有著一定的歷史淵源哩。

1937年抗日戰爭爆發後,張愛萍受主席的親自委派,由延安赴正在激戰中的上海,擔任江浙省委軍委書記。當時主席囑咐他,一旦江浙地區淪陷,就在當地組織遊擊武裝,堅持敵後遊擊戰爭。

張愛萍曾設想在上海郊區直至杭州灣兩岸,建立敵後抗日遊擊根據地,曾為此做了大量的組織準備工作。但由於種種原因的計劃沒有能夠實作。張愛萍的這個願望,後來由新四軍東進的部隊實作了。

二十軍的三個師實為一母所生。母親是葉飛等人建立的紅軍閩東獨立師,抗戰開始後改編為新四軍六團。後隨陳毅東進蘇南茅山地區,曾以江南抗日義勇軍的名義挺進上海郊區,以夜襲滸墅關、火燒虹橋機場名震央外。

接著,這支部隊在陳毅指揮下北上蘇中,以郭村保衛戰和黃橋決戰見諸史冊,電影【東進序曲>都用重筆描寫了這支部隊。這便是二十軍三個師中的老大哥五十八師的來歷。

這支部隊北上後,留在蘇南陽澄湖地區的三十六個傷病員,在上海和江南黨組織的支持和領導下,在陳毅、譚震林同誌的領導和指揮下,團結當地人民抗日武裝,發展成立了「新江抗」,堅持在江南打遊擊,這就是滬劇【蘆蕩火種】、京劇【沙家浜】的藍本,也就是五十九師的前身。

「江抗二路」浦東支隊於1941年南渡杭州灣,在四明山、會稽山地區,與地下黨領導的分散的遊擊武裝會合,建立根據地,成立了新四軍浙東遊擊縱隊,六十師便由此而誕生。

也許由於這樣一種淵源,在張愛萍的內心深處便與這支部隊有了一種特殊的情結。事實上在這支部隊裏,確實有著他當年親手撒播的革命軍事鬥爭的種子。

曾擔任金蕭支隊支隊長的彭林,便是他向主席提名從延安帶出來的。上海淪陷後,中央要張愛萍把工作重點移向浙江,並要他先到南京中共中央代表團接受任務。雖然他自己由於任務的改變沒有去浙江,但他先期派去的彭林後來卻在浙江紮下了根。

在這支部隊擔任過重要領導職務的陳偉達、蔡群帆,則是張愛萍在上海辦遊擊訓練班時的骨幹。而正是蔡群帆首先帶著部隊從浦東南渡杭州灣到浙東來開辟根據地的。

1938年春夏,張愛萍在金華國民黨黃紹竑的第三遊擊支隊做軍事統戰工作時,曾秘密發展過一批中國共產黨地下武裝骨於,後來他們也大多加入了浙東遊擊縱隊,成了這支部隊的骨幹力量。

就像莊稼漢看到自己播下的種子已經發芽茁壯,見到六十師的發展壯大,張愛萍能不從內心感到欣慰嗎?

當然,張愛萍矚目於六十師,主要還是近年來她在浙東沿海鬥爭中打了不少漂亮仗,取得了海島攻堅作戰的可貴經驗,已經成了一支揚威東海的「陸軍海戰」勁旅!

1953年5月29日夜,月黑風清。

蔣軍坐鎮大陳的一位名叫秦東昌的三星上將,正在得意於他兩年來以「江浙遊擊總指揮」和「偽浙江省主席」的名義,整飭浙東沿海各島土匪、遊雜、殘部「日見成效」,「準備從大陳發起反攻大陸」之時,一支從未與大海打過交道的人民解放軍,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占了他那已經少得可憐的側翼要地,一舉解放了大、小鹿山以及雞冠、羊嶼等四島。

這是六十師在浙東沿海打的第一仗,由該師第一七九團的一個加強營擔任主攻。

浙東是六十師的誕生地,也是多數幹部和戰鬥骨幹的老家。半年前,當列車從中朝邊境一路開到寧波的時候,指戰員們怎麽也想不到,他們南征北戰,東討西伐,乃至出國作戰,最後竟又回到了自己的家門口。大家無不暗自慶幸自己的「好運道」!

征戰十數載,離鄉八寒暑,仿佛是遠航晚歸的航船駛進了親切而又熟悉的港灣,現在確實該是好好休整一下,回老家看望父母親人的時候了!

但是這一切都還沒來得及安排,甚至連身上從北韓戰場帶來的硝煙都還不曾揮去,新的戰鬥命令便下來了:立即開赴海防前線,執行解放浙東沿海島嶼的作戰任務!

原來,浙江省解放後,以大陳島為核心的浙東沿海島嶼仍然在國民黨軍隊手中。為加強大陳島外圍防禦,1952年11月,秦東昌委派浙江遊擊部隊第四十二縱隊司令何卓全率部占據了大、小鹿山和羊嶼、雞冠山等四座島嶼。

這幫人掛著國軍的牌子,平時卻從事殺人越貨的勾當,無惡不作,嚴重威脅浙東漁民和往來商船的生命安全。

根據華東軍區的命令,剛從北韓前線凱旋的六十師甚至沒下過火車,直接從安東趕赴寧波,然後從寧波急行軍前往溫州,聯合公安十七師和華東海軍,共同進行收復浙東四島之戰。

這三支部隊由六十師政委汪大銘、參謀長王坤、公安十七師副師長劉金山、海軍溫台巡防區主任兼巡邏艇大隊長陳雪江統一指揮。

這四個人可謂大有來頭,其中最出名的當數公安十七師副師長劉金山,鐵道遊擊隊的主角劉洪,原型之一就是他。六十師政委汪大銘、參謀長王坤都參加過著名的長津湖之戰,曾在古土裏痛殲陸戰一師,迫使美軍一支200人的特遣隊投降。陳雪江則是新中國海軍第一支的炮艇部隊的主官。

奪取四島的命令很緊迫。六十師戰士們連熟悉一下這新戰場的時間也已經沒有了!不過指戰員們並沒有感到意外。人民解放軍永遠是戰鬥隊!更何況台灣還沒有解放,沿海人民還深受國民黨殘余軍隊轟炸、襲擾之苦。

祖國解放事業高於一切!獲準回家探親並赴杭與女友見面的一七九團一連排長楊錫林,被緊急召喚了回來。

像楊錫林這樣還是幸運的,他畢竟獲準去看望了父母和女友。還有更多的人連如此的幸運也不曾得到,他們都毫無怨言。他們鬥誌昂揚地奔赴了他們所從來不曾涉足過的新戰場。

在這種氛圍下,六十師部隊指戰員的求戰情緒猶如烈火添幹柴,空前高漲。一個個摩拳擦掌,表示:「不解放台灣誓不還家!」有的還嗷嗷叫地問:「我們什麽時候去打仗?」

當然也有個別嘆苦經的,說:「我們六十師在北韓打仗打得好,那麽辛苦,回國以後也得休息休息了。怎麽老讓我們打仗?當兵當到六十師,真是苦煞哉!」

不過他們在說這話的同時,總還要不無自豪地加上一句:「沒辦法,誰叫毛主席看得起我們六十師呢,所以每次作戰都交任務給我們。你看,現在又來點我們的兵啦!」

夜海茫茫,島崖陡峭。指戰員們披著抗美援朝的硝煙戰塵,和北韓戰場節節勝利的銳氣,在缺乏海上作戰技能的充分訓練與準備的情況下,不畏艱險,拼死摩戰。

大、小鹿山戰鬥僅進行了一個多小時,便攻占了主峰,全殲了守敵「國民黨軍浙江遊第四十二縱隊」220余人,其中斃敵縱隊政治部主任楊源鑒以下46人。

只是不見了敵縱隊司令少將何卓權。

6月9日傍晚,我守島部隊發現有兩條「狗」從島岸的巖洞裏跑出來,直往夥房裏躥,估計是來偷食的。這島上連個人影也很少見,哪裏來的狗啊?趕緊上去檢視,原來是兩個國民黨兵!他們蓬頭垢面,餓得眼睛發綠,即使不偽裝成狗,也活像兩只餓狼!

大家懷疑他倆中必有一個是何卓權,可是再三審問,兩人死活不承認。這時營長吳通江突然想起了一個人:

「快把沈樹根叫來!」

沈樹根,一七九團三營十二連連長,匪首何卓權的諸暨老鄉。北韓華川阻擊戰中他率領1個排,擊退敵人2個多營的13次沖鋒,僅以傷亡4人的代價消滅了美李軍300多名,榮立特等功,榮膺「鷲峰阻擊英雄」和「誌願軍一級戰鬥英雄」稱號,至今北韓還留有他的半身銅像。

部隊發起大、小鹿山戰鬥時,他剛從北韓平壤回國不久。在平壤,北韓最高領導人親自把一枚三級國旗勛章掛在了他 的胸前。

沈樹根聽說有仗打,便急不可耐地跑到主攻營一營營長吳通江那裏去求戰。他的理由很充足,也很動情:

「主席請我到他自己家裏吃飯。」他把「自己」兩個字說得特別重,生伯吳通江聽不明白,「我在北韓得了那麽大的榮譽,受到那麽大的信任,一定要報答!可是我拿什麽來報答呢!我想我只有在今後的戰鬥中好好表現。現在正好機會來了!營長,你就給我一個機會吧!」

營長吳通江向他解釋說:「浙東前線還有那麽些島嶼沒有解放,你還怕沒有仗打嗎?報答的機會有的是!」

不過戰還是讓他求上了,他的連隊被編到了第二梯隊。沈樹根帶著自己的連隊登陸時,戰鬥差不多要結束了。他和他的十二連只在島上住了一天,部隊便撤了下來。他有些懊惱,看來自己是派不上用場了。

正在埋怨自己「運道不好」的時候,吳通江忽然叫他去。

沈樹根總算派上了用場。何卓權這位「少將司令」終於讓他給認出來了。

何卓權,抗日時期是諸暨牌頭一帶頑軍一司令,是我新四軍浙東縱隊老對頭之一。那時候他專門賣國通敵,把槍口對準新四軍,幹盡了壞事。歷史實在是太公正了,何卓權最終也沒有逃脫得了他的老對頭的手掌心!

6月24日夜,我六十師一七九團再戰積谷山島,斃俘敵96人。慣於陸戰的旱鴨子初鬧海,取得了連戰連捷的好戰績。初戰的成功,大大鼓舞了指戰員們海島作戰的勝利信心。

然而,這兩仗也打得很苦,很艱難,使大家初步嘗到了這蔚藍色戰場的險惡!

打大、小鹿山,我軍付出了傷96人、亡37人的巨大代價。連緊踉著第二梯隊上島的一名記者也犧牲了。

20天後,敵又以優勢兵力向我大、小鹿山和羊嶼實施反撲。我羊嶼、小鹿山主陣地一度失守。敵眾我寡,我守軍一個排頑強抵抗,連續擊退敵十余次進攻。

我小鹿山守軍一七九團一營三連和一連兩個排以及加強之機炮排,在我部隊被敵分割,主峰被敵占領,一無水喝、二無飯吃的情況下,英勇抗擊,與敵鏖戰達36個小時,大部份人壯烈犧牲。

就在這次戰鬥中,楊錫林這個當年的浙東少年,終於為完全解放生他養他的土地而流盡了最後一滴血!

楊錫林打得很英勇,他帶領全排從敵人的側後插上去,一直打到了山頂。他是小腹中彈,因內岀血過多而犧牲的。

楊錫林是有名的「好戰分子」,老團長張季倫很喜歡他,因其機巧,親切地叫他「小賊骨頭」。營長吳通江則把他叫做「阿憨」。

在北韓戰場上的乾磁開,楊錫林曾配合我軍的猛烈圍攻,受命用他在上海當「西崽」時學得的「洋涇浜」,向美國佬喊話勸降,在迫使敵軍「特遣隊」240余人繳槍投降的勝利中,起了一定作用,榮立了二等功。

楊錫林再也沒有機會與那位杭州姑娘共結連理。他為人民解放事業轉戰了十個年頭,而自己卻沒有過上一天解放後的和平生活。

他會後悔嗎?當然不會!吳通江記得,臨戰前楊錫林弄了點魚、雞蛋和一斤老酒,同他對酌,還送了一張照片給他,說:「不管我犧牲還是沒有犧牲,這張照片表示我的決心。」現在這張照片變成了遺照。

當時楊錫林還這樣表示過:「我們過去為民族解放事業流血流汗,現在我們又能親身參加解放家鄉的最後一仗,我覺得這是很大的光榮!」

光榮,這對把畢生無償地交給祖國解放事業的革命者來說,已經是足夠了!

6月24日,我軍再戰積谷山島。

積谷山島地形狹窄、陡峭,東面全為懸崖峭壁,崖岸上長滿了 海藻,溜滑難行。不論漲潮退潮,均無灘岸可登,加之敵「軍官戰鬥團」配有重兵器隊,火力強,工事堅固,易守難攻。

這回由一七九團三營擔任主攻。18時12分,沈樹根率十二連1個排率先登陸。我軍當即遭到守敵「軍官戰鬥團」1個加強了的中隊的猛烈還擊。

仗打得很苦,傷亡很大。營長、教導員、營參謀長相繼陣亡,團長魏九令命令沈樹根代理營長指揮部隊。

這時沈樹根也已掛彩。他的肩胛骨不知在什麽時候被打斷了,鮮血直流,不過他沒有報告,仍堅持著指揮戰鬥。

戰鬥越來越激烈,傷亡也在不斷增加。我軍不得不投入預備隊。十一連戰士蒲康常帶領戰鬥小組大膽插入敵人陣地的側翼, 消滅了敵人的2挺機槍,開啟了突破口,保證了突擊部隊順利投入縱深戰鬥。

激戰至次日淩晨1時,戰鬥才結束。我軍傷亡達214人。

次日天亮,退潮了,島岸顯露出原先看不到的許多洞穴來。躲 在洞裏的敵人還在頑抗。洞穴曲裏拐彎,子彈打不進去,敵人不肯投降。

「弄部抽水機,用水龍頭沖!看他還往哪兒躲!」李參謀長火了。

真是水火不留情。洞穴裏的「六(音落)殼」(浙東沿海方言,指土匪)再也憋不住了,一個個乖乖地落湯雞似的滾了出來。

沈樹根衣服上盡是血。通訊員從「六殼」身上剝下一套衣服,給他換上。

只是這套國民黨軍服,在松門鎮上差點鬧出個大誤會。

「六殼!六殼!打啊!」沈樹根走在松門街上,老百姓一齊喊打。

「你們別胡來呀!他不是六殼,他是我們連長!」要不是通訊員上來得快,沈樹根準挨拳頭。

為這,松門區委還帶人來向部隊檢討了一番。

也難怪,那時候,「六殼」們經常武裝偷渡,到沿海一帶搶劫、騷擾、綁架,專幹那些海匪慣盜的勾當,沿海群眾都恨透了他們。

雖然最後作戰取得了勝利,可前線指揮部一把手、六十師政委汪大銘卻代表指揮部,主動向浙江省軍區遞交了檢討,承認這幾仗打得並不好。

一個是傷亡大,每場奪島作戰我軍傷亡都要大於敵軍,其中積谷山島保衛戰損失了差不多5個排的兵力。二個是幹部損失多,僅二戰積谷山島,主攻營就有三名營級幹部犧牲。粗略估計,拿下四個島,傷亡了七八個營以上幹部。

汪大銘總結了原因,最主要就是輕敵。六十師一從北韓回來,很多人就「飄」了,認為自己在北韓揍過老美精銳陸戰一師、美三師,南韓英國法國精銳也是手下敗將,還有什麽敵人夠他們打?

幹部也有不小的責任,戰前分析的時候,部隊裏一些主官看到敵軍番號就覺得問題不大:都是什麽什麽縱隊、大隊,這哪是正規軍,分明是遊雜土匪。以至於戰前忽視了仔細偵察。不少人甚至覺得只要解放軍一登島,敵人就投降了。

直到打完仗,他們才驚奇地發現,這些國民黨兵大多是「浪裏淘沙」淘出來的極端反動的血債分子,頑固透頂的兵精,罪惡多端的亡命之徒!。

他們還發現,海島作戰有與既往戰鬥完全不同的艱巨性和復雜性。六十師打過山地遊擊戰、也打過大兵團運動戰、正面防禦戰,都是有進有退。可登島作戰就不一樣了,那是一種無退路的背水之戰,海島是非勝即亡的險地!

看來不好好學習海島攻防的戰術和技術,縱有一腔高昂的戰鬥意誌,也是難以完成祖國和人民交給的使命的。

當然,這兩仗打得更慘的是敵人!

你道秦東昌何許人也?原來,其人便是大名鼎鼎的「西北王」 胡宗南!這位「常敗將軍」在大陸失地折兵,丟盡了醜,使蔣介石深感失望。

到了台灣,胡宗南便向老頭子負荊請纓,以圖戴罪立功。他1951年便潛來浙東,在面積僅為9.5平方公裏的上大陳島,赫然掛 岀一塊「江浙遊擊總指揮部」的牌子,又在比上大陳還小2平方公裏的下大陳設立了「浙江省政府」,他自己當然是當仁不讓地一身兼二任了。

胡宗南整飭、收編浙海地區多如牛毛的「遊擊司令」,部眾達1萬余。他很賣力氣地整訓部眾,憑借大陳這個雄踞要津的基地,和浙海蔣軍在海、空軍方面的相對優勢,對我大陸幹盡了偷襲騷擾、搶掠、封鎖航道、破壞海上交通和漁業生產等等海匪慣盜勾當。對我華東地區的經濟建設與社會安定,構成了嚴重的威脅。

那時候胡宗南牛氣得很,他以為,共產黨這些「旱鴨子"只能在黃土地上呱呱叫,一旦離開陸地便寸步難行了,而蔣介石又在一旁撐他的腰:「共軍無海軍!,遠有攻擊金門島之敗,近有進襲登步島之挫,共產黨有前車之鑒,絕不敢在海上妄動。

胡宗南以為他的1萬余眾,在「四海雄風」的蔣軍海軍配合下,可以在東海上稱王稱霸於一時了!不料想,他的美夢這麽快就破滅了!而且敗在從來不曾涉足過海戰的一群「旱鴨子」手下!

就在我軍解放大小鹿山諸島的次日,胡宗南收到了從台北發來的特急電報,稱:「連丟四島,實為恥辱,切實追査,立即報我。」

胡宗南拿著電報稿臉如死灰,他的手在顫抖,他當然曉得這是什麽人打來的。

不過胡宗南還想作最後的掙紮。他趕忙向老頭子發了一封請罪電,說「此次戰鬥失利,乃麻痹大意所致,懇請總裁允許學生立功 贖罪」雲雲。

經過20天的精心準備,胡宗南用盡了吃娘奶的力氣,糾集兵艦17艘,炮艇、機靦船20多條,帆船40多只,親率3個大隊1600多兵眾,在夜幕的掩護下,向我拼命反撲,試圖挽回敗局。於是便有了敵人對大、小鹿山的反擊戰。

但這一次,胡宗南照樣沒有撈到便宜,雖然我方陣地曾一度失守,但我增援部隊一到,便以殲敵700余名,俘敵20名,擊傷敵艦5艘,擊沈機帆船2條、木船10余條的輝煌戰績,把敵人反了下去。

胡宗南偷雞不著蝕把米,丟人現眼地又一次,也是他一生中最後一次當了敗軍之將,為他漫長而又可恥的軍人生涯,畫了一個絕對正確的句號。

從此,蔣介石再也沒有給這位「好學生」「立功贖罪」的機會,姑念其數十年追隨,還是給了他一個面子,著大公子蔣經國星夜赴大陳,將這位「常敗將軍」接回台北,總算給他個「光榮下台」。

從此,胡公便在歷史舞台上徹底地銷聲匿跡了。

轉年,也就是1954年5月15日夜,我六十師一八零團在公安部隊的配合下,兵不血刃地輕取了東磯列島三島,我軍前沿抵近到與一江山島僅一水之隔的頭門山島與高島一線,使一江山之敵,完全暴露在我軍的火炮射程之內,對敵形成了兵臨城下之勢,為我爾後攻打一江山創造了有利的戰場條件。

就在此前十天,也就是5月6日,台北的那個蔣老先生還坐了一艘叫「峨嵋」的軍艦,親自到這一帶巡視過,並在大陳「駐職「兩天。

這時胡宗南早已下台,接替他的是所謂指揮「登步島大捷」的「國軍戰鬥英雄」劉廉一。其人當過國民黨軍第六十七軍中將軍長,其時方從美國陸軍參謀大學鍍金回來。顯見,蔣介石是對他寄予厚望的。

劉廉一帶著整編後的美械裝備的四十六師和勃勃雄心進駐大陳,岀任防衛部司令,使大陳的陸海空炮兵力驟增至21000余人。

劉廉一想起十天前校長曾訓諭:只有固守,才能將浙東沿海諸島包括在擬議中的美蔣(協防條約】範圍以內。想起自己曾當場信心十足地說過:「共軍暫時還不大可能發動進攻,因為制空權 還在我們手裏。」而校長則不悅地告以「不可大意!」他心中著實不是滋味。

不過,劉廉一畢竟比胡宗南聰明些,他上島當晚便向台灣告急稱:「共軍一個師先我進占頭門……」

他請求蔣介石增派一個師的兵力,在美軍第七艦隊的直接掩護下,反擊頭門山諸島;並要求美軍轟炸我上海、寧波等機場。

然則,蔣介石沒有答應,以「不是時機」為由予以制止了。看來,蔣介石已經有了一點自知之明。

一年來,我六十師在兄弟部隊配合下,先後攻占沿海一系列島嶼,給蔣介石集團所造成的心理震撼之大,是我們始料所不及的。

在蔣介石眼裏,從浙江到福建的沿海島鏈,是他賴以維系大陸的臍帶,也是他決心」反攻大陸」的象征,一旦截斷,台灣便將成為一葉孤舟,他也就非寄人籬下不能生存了。

個人感情上來說,老蔣也不願意放棄這些石頭小島。旁的不說,有一次大陳「防衛指揮部」政治部主任沈之嶽派特務潛入大陸,為老蔣偷拍了一組溪口、奉化的照片,就讓老蔣高興得睡不著覺,覺得守著這些島子值!他這個人的家鄉觀念之重,由此可見。

蔣介石既然不想讓我軍占領沿海島嶼,但面對我日益壯大的海空力量,深知不能自保,只好去求助於老美;而美國正想挾此以控制台灣,於是,雖然各打各的算盤,卻一起炮製起什麽「共同防禦條約」來了。

蔣介石為了說服美國把大陳等浙閩沿海島嶼納人擬議中的條約,使出了渾身解數,派他的「頂尖」「外交官」顧維鈞、葉公超到美國遊說,後來還讓他的「達令」美齡出馬向美國求援。

但不管蔣介石出於何種政治動機,為了內戰而借助外力,這本身便構成了罪惡行徑。

當然,這也加速了我軍解放大陳島的步伐:萬一美蔣真把大陳納入「共同防禦體系」內,那麽以後就麻煩了。

有了前面解放四島的教訓,六十師這回上下重視了,師、團主官親自化妝成漁民,冒險到一江山島周邊偵察地形,用望遠鏡把島嶼的防禦體系看了又看,生怕漏掉一個火力點。

六十師偵察科和所屬偵察連、團偵察排的幹部戰士門早在一年前便開始訓練武裝泅渡、越海偵察的本領。他們的目標是經過海上訓練,達到能長距離武裝泅渡,以便潛往一江山去觀察繪制敵情圖,抓活舌頭。

他們的訓練很刻苦,也很有成效。三個月後,這些昔日的陸上飛毛腿,有不少真的變成了海上的弄潮兒!他們能連續武裝泅渡萬米以上。遊泳技術最高的就要數班長翟永祥和鄧家如了,據說能連續在海上泅水三天三夜!

這幫「浪裏蛟龍」更狠,連島上每一個汽油桶的位置都弄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