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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91歲沈陽老奶奶自爆身份:我是國民黨一直追殺的軍火大盜

2024-04-15歷史

上世紀九十年代,在沈陽一座幽靜大院的8號樓內,住著一個平平無奇的高齡老太。1995年春節後不久,許多人慕名而來,但性情孤僻的她卻送給了這些訪客一人一碗閉門羹。

原來,是大院裏工作的一個年輕人,聽聞了老太太非同尋常的故事,隨手寫了一篇小作文登了報,這才引來了許多人登門造訪。

幾個月後,91歲高齡的老奶奶彌留之際,終於大大方方地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我就是國民黨一直想抓的那個‘軍火大盜’!」

一、「監守自盜」的團長夫人

1904年,遼寧蒙特內哥羅一個普通人家誕下一女,取名高崇德。此女雖然自幼喪父,但是性格要強,像男孩子一般喜歡舞槍使棒,喜歡看武俠故事,向往著成為歷史上李清照、梁紅玉這樣的巾幗女傑。

隨著高崇德年齡的增長,小姑娘出落得越發標致動人,身上一股子「俠氣」更是英氣襲人,猶如一支傲雪寒梅。不過,東北的時局也在悄然變化著。

當時日本人覬覦東三省正在磨刀霍霍,而張作霖、張學良父子也在抓緊備戰練兵。在這樣風雨欲來的歲月裏,高崇德和一位東北軍的團長相遇相知,結成了誌同道合情意相投的伴侶。

每當丈夫麾下的士兵出外打靶訓練的時候,高崇德就穿上便裝同去,一段時間之後,槍法竟能達到幾乎百發百中的程度,引來士兵們的嘖嘖稱奇。團長已經是英武非凡了,沒想到團長夫人更是女中豪傑,夫妻倆這對英雄美人,很快就在東北軍中傳為佳話。

後來日軍進犯,東北軍潰退而出,將東三省拱手相讓。不但沒有全力抵禦外辱,反而被蔣介石調往西北對付紅軍。所幸的是,隨著西安事變和平解決以及國共二次合作的展開,東北軍的槍口終於可以對準真正的敵人了。

高崇德此時正在丈夫的東北軍691團擔負後勤軍需工作。按理說,這麽一個要害部門,高崇德能力出眾又是團長夫人,既是心腹肱股,又是得力幹才,理應把工作做好。

可是,這個團的軍需物資卻沒有在她的管理下井井有條分發有序,反而多次發生了不翼而飛的「失竊」事件。這不是她疏於管理,而是故意為之。這些武器都被她透過秘密渠道,輸送給了八路軍。

好家夥,東北軍團長夫人,為什麽要「監守自盜」,把軍火送給八路呢?

原來,早在「九一八事變」以後,抗日救亡運動高漲,高崇德空有一身本領,卻不能上陣殺敵,心中異常苦悶,於是索性投身群眾運動,跟著工人和學生一塊上街遊行。在隊伍當中,有一個王先生和她非常聊得來,被她視作了自己的同誌。不久之後,王先生送給了高崇德一本蘇聯小說,講的是一個蘇聯姑娘參加紅軍,保衛蘇維埃政權的故事。

正是在這位王先生的引領下,高崇德了解了俄國十月革命的歷史,第一次接觸到了什麽叫馬克思主義。

東北軍到河南一帶駐紮時,王先生突然找到了高崇德,給她安排了一個任務:利用丈夫的職務便利,建立一個留守處,專門搜羅東北軍的潰兵、傷兵,將潰散的力量重新積蓄起來。這一份工作高崇德完成的很好,王先生十分滿意,帶她去見了一個神秘人物。

「高同誌你好,我叫林伯渠。」在約定的秘密聯絡處,一個穿著長衫的瘦高長者向高崇德伸手問好。

「你可能不知道,他就是我們共產黨陜甘寧邊區政府的主席。」王先生在一旁插嘴說道。

從始至終,高崇德也不知道那位「王先生」真正的名字,在這一次會面之後,他便徹底消失不見了。也正是在這一次會面之後,高崇德真正被視作了中國共產黨的同誌,並且林伯渠給她安排了更加重大的任務——利用她的特殊身份,為八路軍籌措緊缺的武器裝備。

對了,一直沒說的是,高崇德的團長丈夫,正是東北軍出身的開國上將呂正操。

二、八路軍的「人形兵工廠」

一開始,高崇德只是當丈夫呂正操691團軍火庫的「搬運工」,但是一個團能夠偷出來的軍火對於八路軍而言杯水車薪。於是高崇德又打起了駐地附近軍火倉庫的主意。

她以呂團長夫人的名義,給看守軍火庫的士兵發慰問品,一來二去就和他們混熟了。此外她又重金賄賂了守衛倉庫部隊的長官,與之裏應外合,將大量軍需倒騰出庫,秘密運送給八路軍。

在敵後的八路軍武裝,擴軍速度很快,但因為國民政府只給了三個師的編制,軍費和裝備根本不夠用。有了高崇德當東北軍軍火庫的「搬運工」,八路軍的燃眉之急就被解決了。

這一點讓敵後戰場的日軍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八路的武器難道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不成?」他們根本想不到,八路軍竟然有高崇德這樣一個「人形自走兵工廠」,可以不斷地為八路軍輸送武器彈藥。

在太行山時,高崇德就被幾個友軍攔住,邀請去司令部做客:「我們劉師長有請!」

一見面,劉伯承就開門見山:「我們在戰場撿到了幾門炮,但是炮彈少得很,你幫我們搞些炮彈吧!」

1939年秋天,雖然條件困難路途險阻,高崇德還是想方設法給八路軍太行山根據地送去了一批急缺的炮彈。

三、搞電台爭取新番號

東北軍南下途中,高崇德的留守處收斂了大量的潰兵和傷兵,他們痊愈之後有的歸隊,有的則被高崇德介紹引薦去參加了八路軍。

為了方便工作,高崇德挑選了其中一些忠誠牢靠的東北軍老鄉,以53軍留守處的名義,組建了一支武裝運輸隊,以為前線運送補給的名義,光明正大地順道幹著給八路軍捎帶武器的事情。

(呂正操)

高崇德的丈夫因為不肯繼續南撤,執意率部抗日,被國民政府當成了抗命不遵通敵叛國者。作為「罪人」的家屬,高崇德因此被捕入獄。好在入獄之前,高崇德就跑去找到了53軍萬福麟軍長處陳說冤情。入獄一個月後,在萬軍長的打點之下,高崇德終於獲得釋放,而呂正操也洗脫了通敵的嫌疑。

不過,呂正操率部抗日,活躍在敵後,條件十分困難。他不得不向高崇德求助,希望妻子想方設法解決兩個重大的問題:

一個是敵後抗日遊擊隊的聯絡問題,需要一部或者幾部電台;另一個則是敵後抗日遊擊隊的名義問題,需要一個官方的新番號。

在高崇德的活動下,53軍副軍長黃顯聲給她批復了電台購買的撥款,用這筆錢,高崇德去武漢購入了兩部電台,解決了呂正操敵後抗日時的聯絡和指揮問題。隨後,高崇德又馬不停蹄,找到了第一戰區司令長官程潛。

程潛是一個敦厚長者,也是一名愛國將領,他被高崇德的言語說動了,親自給呂正操所部批準了新的番號——一戰區第一抗日遊擊支隊,任命呂正操為支隊長。有了官方背書的權威番號,呂正操所部也就免去了很多同「友軍」的摩擦紛爭,更讓許多百姓爭相投軍效力。

俗話說,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很快,清查東北軍內部就覺察到了軍火庫的「損耗」過於離譜,軍中有人開始懷疑上了高崇德。而國民黨軍統特務比東北軍的嗅覺更加靈敏,他們很快就釘選了高崇德,掌握了高崇德盜竊軍火庫,將武器彈藥輸送給共產黨武裝的確鑿證據。

四、重傷突圍隱居延安

1940年秋天,國民黨軍統特務化妝成預備三師的軍官,前往高崇德駐紮的營地。這幾個人在營地內外走走停停,一邊拍照一邊記錄著什麽。這些不速之客讓高崇德警惕起來,她質問來意,軍統特務們回答:奉上峰指令,前來勘察地形。

高崇德反問道:「這裏是遊擊隊的駐地,和你們預備三師有何相幹?」

幾個軍統特務沒有言語,立即坐上吉普車走了。

當夜,預備三師就派出了一個團的兵力,包圍了高崇德的營地。早有準備的高崇德輕裝突圍而出,但也不幸身負重傷。 因為她是給共產黨的武裝偷運軍火的,所以成為了國軍、日軍、偽軍三方力量的眼中釘肉中刺,紛紛派出了特務人員,找尋高崇德的蹤跡,就地殺之。

已經暴露身份的高崇德,在秘密養傷期間,和組織上派出的人碰了面。高崇德不甘心就這樣離開敵後戰場,但她已經沒法再發揮原有的作用了,組織上斟酌再三,最終拒絕了高崇德希望留在部隊裏效力的請求,透過秘密交通線,將她化妝後護送往延安,一邊養傷治病,一邊學習理論知識。

在延安,高崇德的槍傷多次復發,傷口崩裂出血不止。朱總司令親自批示,給高崇德派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藥。他感激的說:

「一定要治好高崇德同誌,她是我們軍隊的大功臣,是我們黨的‘軍火大盜’!」

基本康復不久,高崇德就要求開始工作。毛主席鑒於高崇德的突出貢獻,特別批準了一孔新挖的窯洞給她個人居住辦公使用。這樣的待遇,在居住條件緊俏的延安是難以想象的,就連層級較高的幹部都沒有這樣的待遇,從側面不難看出,高崇德為八路軍早期的發展壯大發揮了何等重要的作用。

五、住院三年隱居半個世紀

自1940年秘密進入延安以後,高崇德這個名字就從中國消失了。她有了新的身份,新的工作。抗戰勝利後,高崇德隨一批幹部被派往東北工作,參與了遼沈戰役。

1950年,高崇德的槍傷再度復發,而且危及生命。這一次的治療,讓她在沈陽的軍醫院裏一住就是三年。考慮到高崇德的歷史貢獻和身體狀況,組織上再也沒有給她安排任何工作,而是讓她以離休幹部的身份,住進了沈陽一處幽靜的大院之內。

在這裏,依然沒有人知曉她的真實身份,只知道她有個侄女陪著她住在8號樓,深居簡出。

就這樣,從1953年到1995年,整整42年將近半個世紀的時間,高崇德與侄女就這樣度過了一個又一個平淡的日子。根本沒有人知道,這個住著拐棍的神秘老太,竟然是呂正操將軍的原配夫人,抗戰時期貢獻殊勛的「軍火大盜」。

(中間拄拐杖者即高崇德)

或許是年紀大了,老太太的話匣子也開啟了不少,在人生的最後幾年,才和一些信得過的同院住戶說一些自己當年的故事片段。有一個年輕人,恰好分配在這所大院工作,幾年下來,零零碎碎地聽了不少高崇德自述以及他人轉述的傳奇故事,最終他在1995年,將高崇德的事跡寫成了一篇文章。

文章登報以後反響很大,許多文史專家以及新聞記者遠道而來,這反而讓一貫低調的高老太太不大高興了。自己只是說給大院住戶的朋友聽一聽,圖個樂呵,怎麽一下子鬧得全國各地的人都知道了呢?

執拗的老太太收斂了笑容,拒絕了一切客人的到訪。

幾個月後,高老太太的生命走向了盡頭。彌留之際,許多生前友好以及各地有心人上門探望,她也終於不再藏著掖著了,大大方方地承認道:

「我就是高崇德,是那個國民黨一直在抓的‘軍火大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