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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護士與周恩來扮情侶,晚年披露潛伏細節:鄧穎超要她穿平底鞋

2024-02-07歷史

上世紀初期是中國最動蕩的歲月,最後的封建王朝被推翻,中國又陷入了軍閥混戰的紛爭中,民生雕敝,苦不堪言。

為了拯救千瘡百孔的國家,無數中國百姓奮起反抗。在艱苦卓絕的鬥爭中,湧現出無數女中豪傑,她們為實作驅除外敵、振興中華之宏偉目標,拋頭顱灑熱血,颯爽英姿不輸男兒,楊慶蘭就是其中一位。

1910年,楊慶蘭出生在河南信陽,生逢亂世的她,目睹了這世道的黑暗無情,明白了命如草芥的悲哀,稍大一點,楊慶蘭也接觸到了進步的新思想,一心想參加革命、救亡圖存。

她家裏人把她這些不安分的想法歸結於孩子還小不懂事,為了讓她快點懂事,安分守己地過日子,在她15歲那年,父母為她安排了一樁婚事,對方是原生的殷實人家,小夥子老實本分,父母覺得女兒嫁過去就是掉進了福窩。

可楊慶蘭卻不這麽想,沒有感情基礎的婚姻怎麽可能幸福呢?她跟家裏抗議這樁婚事,可回答都是「別胡鬧,女大當婚」,「結婚從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聽話,乖乖嫁人」。

楊慶蘭對家人的頑固守舊很憤慨,也很無奈,幹脆把心一橫,去他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婚期到來之前離家出走了,她逃婚了。

年少的楊慶蘭靠著僅有的一點盤纏,只身一人從信陽跑到了武漢。

為什麽選擇是去武漢呢?楊慶蘭其實離家前就有所打算,她聽聞中央軍事政治學校要在武漢開班招生,招收女學生,只要透過考核就可以入學,滿懷向往的楊慶蘭就去了武漢,報考該校的女生隊。

身體素質和文化水平都較好的楊慶蘭,很順利地透過了考試,正式成為了該校女生隊的隊員。

她剪掉了長發,穿上了軍裝,每天嚴格按照教官的要求進行體能訓練,楊慶蘭在女子中算是體格強健、身體素質較好的,但面對嚴苛且大負荷的訓練課程,還是很吃力,但她從不抱怨,也不退縮,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忤逆父母,逃婚離家就是要從戎報國,強健體魄是第一步也是重要的一步,再苦再累她都是默默地咬牙堅持。

求學期間,楊慶蘭不僅掌握了作戰的技能,也找到了人生的信仰,當時正值國共合作期間,武漢的中央軍事政治學校就是國共兩黨合作創立,教員中有不少是共產黨人。

在校學習期間,楊慶蘭耳濡目染,對共產主義產生了深刻的向往,她積極參加中國共產黨組織的革命運動,且表現出色,經組織批準,16歲的楊慶蘭正式成為一名共產黨員。

楊慶蘭在黃埔軍校武漢分校的學業還沒有完成的時候,國共合作就破裂了。

1927年蔣介石和汪精衛先後發動了「四一二」「七一五」反革命政變,大肆屠殺共產黨人和革命群眾,上海和武漢都籠罩在白色恐怖之下,黃埔軍校中共產黨人身份的師生處境變得很危險。

為了對抗反動派的屠殺,挽救革命,中共方面由周恩來領導,準備發動南昌起義,楊慶蘭所在的黨支部領導告訴她們要做好準備,隨時整裝待發。

1927年7月底的時候,楊慶蘭等師生接到上級通知,要他們沿長江而下,加入到南昌起義的隊伍。

可他們才走到半路,就得到了南昌起義的隊伍已經分批南下的訊息,他們只好坐船追趕。

這時候楊慶蘭所在的學員隊伍中,出現了政見分歧,以楊慶蘭等態度積極者為一夥,急切要南下追趕大部隊,繼續革命,還有一撮人對眼前不樂觀的革命形勢灰了心,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追上大部隊,追上了能不能勝利也未可知,主張就地解散,各自回家。

兩種聲音僵持不下,以致於他們的船走走停停,行程緩慢,楊慶蘭雖然年少,但投身革命的決心非常堅定,她是鐵了心要跟著共產黨革命到底,直到革命勝利或是生命終結。

看著同伴的動搖、行軍之緩慢,楊慶蘭非常焦急,於是她和幾個有著相同誌向的同伴站了出來,與那些主張就地解散的消極派堅決鬥爭。

她們的決絕、她們的鬥誌最終戰勝了消極派,沒人再敢站出來阻撓隊員們追趕大部隊,她們的船才得以全速前進,最終在江西撫州追上了南下的大部隊。

鬥誌昂揚的楊慶蘭等女學員就這樣加入了南昌起義的隊伍,成了中共第一批女紅軍戰士。

跟上大部隊後,楊慶蘭被分到了賀龍的第20軍第3師,負責宣傳工作。

後因前方戰事吃緊,傷員過多,楊慶蘭就被調去戰地醫院,主要負責從戰場上救護傷員,將他們送回後方醫治,平時也要照顧傷員。

戰場上子彈無眼,護送傷員的路也不好走,楊慶蘭的工作是既危險又辛苦。

那時的楊慶蘭才17歲,不過個子幾乎是女戰士裏最高的,加之長期從事軍事訓練,身材也比一般女子魁梧壯實,幹起活來幹凈利索。

小小年紀的楊慶蘭身上有股子沖勁,在戰場上搶救傷員,她從不懼怕橫飛的子彈。

很多時候,敵人火力太猛,根本沒法上擔架救人,楊慶蘭都是背起受傷的戰友,一路飛奔。子彈在耳邊嗖嗖飛,她都充耳不聞,有那麽幾次,敵人的子彈就從她頭上飛過,把她帽子都打落了,她顧不上害怕,連帽子都來不及撿,就又去背傷員了。

戰事膠著的時候,傷員太多,楊慶蘭每天要背著傷員往返戰場和醫院之間幾十趟,鞋磨爛了,腳磨出血泡都渾然不覺。晚上疼得難以入眠,第二天依舊拼命去搶救傷員。

可她卻從不喊累從不叫苦,她在工作中的出色表現獲得了領導和同事的一致肯定,還因此被稱為南昌起義部隊中的「四大女金剛」之一。

1927年8月末,楊慶蘭所在的部隊作為起義軍的先鋒軍進入了江西,剛到會昌就遭到了國民黨錢大鈞部的瘋狂阻擊,我軍戰士英勇應敵。

時為20軍第3師一營長的陳賡,帶領一營的戰士們正面迎敵,一鼓作氣拿下了敵人三個山包。

因為打得太猛了,側翼的部隊沒跟上來,後方的大部隊也沒到,孤軍深入的一營士兵雖然個個驍勇善戰,但面對敵人四個團兵力的圍困還是難以招架,慢慢陷入了劣勢。

在彈藥即將消耗殆盡的時候,陳賡為了保存革命的有生力量,下令後撤。

營長陳賡直面敵人的槍炮,走在了隊伍的最後方,用血肉之軀掩護同誌們離開。

那時他的左腿上已經被打了好幾槍,血流不止,動彈不得,擔心會有貪財的敵人來翻口袋,陳賡特意脫掉了軍裝,穿著背心大褲衩在地上一躺,因為中槍血流不止,在地上躺著躺著就昏迷了。

如果不是楊慶蘭及時發現他還活著,恐怕陳賡真是兇多吉少了,那天下午,楊慶蘭等人照常在戰場上積極搶治傷員,我軍傷員陸續被送回後方醫治後,打掃戰場的工作也進入了尾聲,救護人員都相繼回去了。

楊慶蘭準備離開的時候,無意間瞥了一眼不遠處的田溝,裏面好像躺著個人,楊慶蘭趕忙跑過去檢視。

是有個人沒錯,那人只穿著背心短褲,傷得很重,滿身血跡,楊慶蘭趕忙拿袖子擦了擦他的臉。

看清楚了模樣,她心下一驚,這人她認得,是第3師6團的1營長陳賡,看著陳賡身上好幾處槍傷,膝蓋骨和腳腕都被打折了,血還在流,小溝裏的水都被染紅了,她似乎都能感覺出陳賡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楊慶蘭是片刻都不敢耽誤,背起了陳賡就往山下奔去。

楊慶蘭雖然身體素質不錯,但畢竟是女孩子,已經工作了一天,再背著陳賡這個壯漢下山也真是吃不消,陳賡的情況又很危急,楊慶蘭更是一刻都不敢休息。

腿肚子酸脹她咬牙堅持,腳趾磨出血她不在乎,終於把陳賡送回了戰地醫院,楊慶蘭長呼了一口氣,癱倒在了地上,才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濕透了。

因為楊慶蘭送醫及時,陳賡撿回了一條命,對此,陳賡非常感激,後來他們在上海從事地下工作時重逢了,陳賡還鄭重地向楊慶蘭表達了謝意,稱贊她「一個女孩子真不容易!多了不起啊!」

此後每每有人提及楊慶蘭,陳賡都會豎起大拇指,說這個姑娘了不得。

起義部隊行軍至廣東大埔縣三河壩時,做出了戰略調整,「主力部隊進軍潮州汕頭,打通海上通道;朱德的部隊留在三河壩斷後,掩護主力部隊東進。」

當時,楊慶蘭所屬的第20軍第3師已經劃歸到朱德的麾下,朱德率領留守的戰士們頑強阻擊敵人,雙方激戰了三天三夜,雖然敵軍人數是我軍的數倍,也未能攻破我軍在三河壩的防線,威脅到主力部隊轉移。

三天之後,朱德率領部隊撤出了三河壩,去追趕主力隊伍。可剛走到茂芝的時候,就收到了主力軍作戰失敗的訊息。

顯而易見,朱德手下的這些兵繼續進軍潮汕的話,也有覆滅的危險。

為了保住這些革命的火種,朱德決定放棄潮汕,「隱蔽北上、穿山西進、直奔湘南」。

當時國民黨有五個師的兵力集結在茂芝附近,意圖將起義的將士們一網打盡。

朱德的部隊要在他們的眼皮底下隱蔽轉移絕非易事,他們大多是白天隱藏,晚上行軍,走的也都是在群山峻嶺之間的險路,可以說是困難重重、險象環生,戰士們都走得很吃力,女兵們更是力不從心。

考慮到女兵們的安全,也為了部隊的順利轉移,朱德勸楊慶蘭等女兵暫時離隊,去武漢聯系中央軍委,轉移到北方做地下工作。

楊慶蘭等女兵都是在戰場上摸爬滾打過來的,朱老總的良苦用心她們都理解,所以都服從暫時離隊的安排。

考慮到時局不穩,匪患猖獗,女兵們單獨趕路,恐有危險,朱德特意命她們將長發剪掉,全都剪成寸頭,還命人給她們每人準備了一套男式的便裝,讓她們女扮男裝,以保安全。

楊慶蘭等人就這樣離開了起義的隊伍,走了整整一個月,才回到武漢。她們在第一時間與中共中央取得了聯系,獲取新的任務。

楊慶蘭則被安排到從事情報工作,不久之後隨組織前往上海繼續從事地下工作。

在上海,楊慶蘭接到了一項艱難又光榮的任務,做周恩來與鄧穎超夫婦的內交通。

所謂的內交通,主要工作有兩項,一是保護周總理夫婦的安全,包括在家裏和外出時的安保警衛工作;二是必要時需單獨外出,完成組織下達的任務。

楊慶蘭是黃埔軍校出身,接受過嚴苛系統的訓練,黨性好,完全能勝任安保警衛工作,她一個女人,跟在總理身邊又不紮眼,可以說這份工作很適合她。

只是搞情報工作,不僅需要喬裝打扮,還得心思細膩,頭腦靈活,應對各種突發情況。這對軍教出身、喜歡直來直去的楊慶蘭是個挑戰。

為了完成組織交代的任務,楊慶蘭開始跟著周恩來、鄧穎超學習特工的必備技能,最基礎的是化妝易裝,因為搞情報工作,她們需要不斷變換身份。

起初楊慶蘭與鄧穎超一起執行任務時,她們的人物關系會是姐妹、姑嫂妯娌、主仆等等,鄧穎超會幫她化妝,教她化妝技巧,愛武裝的女兒家學起紅妝也不難。

因為沒有特殊的人物設定,換換妝容就可以了,楊慶蘭很快就適應了這種工作。

只是,和周總理搭檔的時候就有些困難了,因為他們搭檔時除了扮成兄妹、主仆 等,還會扮夫妻,而且角色多是「豪門闊太」,出入的都是上流社會的交際場,打交道的都是人精。

出身寒微,一向艱苦樸素的楊慶蘭,要準確拿捏闊太的氣質,在一群老狐貍面前不露怯還得不露聲色地完成任務,簡直是難如登天。

為此周總理對她進行了很久的心理建設,鄧穎超還教會她打牌、品酒等名媛必備社交技能,連行走的姿態、舉手投足間的神韻,都細致地為她講解糾正。

楊慶蘭雖然有些排斥這些資本主義做派,但為了工作,她都學得很用心,進步之快,鄧穎超都直誇她聰明,一點就透。

楊慶蘭晚年依舊記得她第一次和周總理假扮情侶時的情景,那天周總理一身黑西裝,熨得筆挺,一雙黑皮鞋擦得錚亮,頭上戴著一頂燈草皮帽,英氣逼人。

楊慶蘭換上了一身繡花的旗袍,頭發燙成了最時髦的卷發,畫了精致的妝容,還特意將口紅厚塗,為了看著更雍容華貴。

楊慶蘭一米七的個子,為了讓他們看上去更像夫妻,鄧穎超還特地為她準備了一雙漂亮的平底鞋,楊慶蘭才發現那天周總理的皮鞋換成了厚底的,那一次楊慶蘭圓滿地完成了任務,受到了周總理的表揚。

在周恩來和鄧穎超的悉心教導下,楊慶蘭成為了一名優秀的特工,多次出色地完成了組織下達的情報工作。

事業漸入佳境的楊慶蘭,也幸運地邂逅了自己的真命天子—黃玠然,黃玠然是周總理的秘書,兩人因為工作的原因相識,在漫長且艱苦的隱秘戰線工作生涯中相知相戀,後經組織同意,結為革命伴侶。

兩人出於安全考慮,計劃晚上九點的時候,於居所附近的一間小酒館舉辦個小型婚禮,邀請戰友們聚在一起熱鬧一下。

他們的想法是時間在夜晚,且地點小,不容易引起敵特的懷疑,可方案報到周恩來處,周恩來還是說此事不妥。

周恩來的意見是婚宴放在晚上確實能避開國民黨鷹爪的耳目,可那小酒館離住處太近了,往來都是熟人,在那裏辦婚宴容易被記住,一對新人乃至參加婚宴的同誌在以後的工作中很容易被認出來,增加了暴露的風險。

同時周恩來也覺得兩個年輕人結婚是人生大事,也不能沒有儀式就草草走在了一起,便做主將婚宴地點改在了中共地下組織在上海的秘密聯絡點。

沒有鞭炮煙花,沒有隆重的婚宴,楊慶蘭與黃玠然在同誌們的祝福下舉辦了一場極其簡單的婚禮。

但是周恩來作為他們的領導、兼代雙方家長,親自給他們主婚、證婚,還對他們給予最誠摯的祝福,由周總理親自操持的婚禮,可是什麽級別的豪華婚禮都望塵莫及哩!

此後楊慶蘭一直工作在革命第一線。新中國成立後,與丈夫黃玠然定居北京,轉業後到了教育口,兢兢業業為祖國培養新一代接班人。

她與丈夫都是黨的高級幹部,但老兩口從不以功臣自居,生活依舊樸素,他們的家,在北京的一棟老舊的居民樓裏,不大的居室,屋裏還是水泥地面、白灰磚墻。

家具也只有一床一桌、兩個舊書櫃,一對50多年前從上海帶來的沙發。

建國後他們夫婦就住在這裏,直到去世。期間相關部門多次要為他們分配住房,改善居住環境,都被他們拒絕了。

拒絕的理由大致就是他們常說的:「當年豁出命去幹革命,不是為了自己錦衣玉食,而是想要貧苦大眾都能豐衣足食。有一方安身之所就滿足了,好資源就留給更需要的人吧!」

戰爭年代裏,在槍林彈雨中搶治傷員、在白色恐怖下獲取情報;和平歲月中,在崗位上默默耕耘,不忘革命初心,無私奉獻。

楊慶蘭的一生,正是在艱苦卓絕的反帝反封建鬥爭乃至抗日戰爭、解放戰爭中湧現出的無數傑出革命女性的一生,她們燃盡了青春與生命,點亮了新中國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