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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陽光透過窗欞，在地板上灑下一片金黃， 也照亮了茶幾上那盒鮮紅欲滴的車厘子。它們個個飽滿圓潤 ， 像極了晶瑩剔透的紅寶石 ，散發著誘人的果香。
「哎喲
，這啥玩意兒，長得這麽好看！」 奶奶從房間裏走出來， 看到這稀罕物 ，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光彩。她顫巍巍地走近，用枯瘦的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仿佛那是易碎的珍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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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
，這是車厘子，進口的，可貴了， 您嘗嘗。」 我一邊說著 ，一邊拿起一顆最大最紅的遞了過去。奶奶猶豫了一下
，最終還是接了過去， 放在鼻子下聞了聞 ，臉上露出了孩子般天真的笑容。「真香啊，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好的東西。」我看著奶奶
， 心裏湧起一陣酸楚。奶奶一輩子勤儉持家 ， 年輕時吃了不少苦 ，即使現在生活好了，她也舍不得亂花一分錢。平時別說進口水果，就連普通的蘋果香蕉，她都總是挑最便宜的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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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您就放心吃吧， 這箱車厘子是我特意買給您的。」 我握著奶奶的手 ，輕聲說道。
奶奶聽了我的話，渾濁的眼睛裏泛起淚光。「好孩子，你有這份心就夠了， 媽哪能吃獨食啊 ， 等你爸和你媳婦孩子回來 ，咱們一起吃。」
我正準備開口
，突然聽到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緊接著 ，我媽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嚷嚷啥呢，大老遠就聽到你的聲音了，也不怕鄰居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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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走進屋
， 一眼就看到了茶幾上的車厘子 ，臉色頓時一沈。「這誰買的啊，這東西死貴死貴的，能當飯吃嗎？」我剛想說是自己買的，奶奶卻搶先一步說道：「是我讓小巖買的，我想嘗嘗鮮。」
「媽， 您真是的 ，這東西金貴著呢， 您都這把年紀了 ，吃什麽都一樣，浪費錢！」 我媽語氣嚴厲，絲毫沒有給奶奶留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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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裏有些不舒服
，剛想開口， 就看到奶奶低下了頭 ，原本因為看到車厘子而泛起的紅暈也消失不見，只剩下深深的失落和無奈。我的心，像被什麽東西狠狠地揪了一下，疼得厲害。
我張了張嘴
，想說些什麽， 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從小到大 ， 我都習慣了母親的強勢 ，也習慣了在母親面前保持沈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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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
，您少說兩句， 奶奶想吃就讓她吃吧 ，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妻子從房間裏走出來，正好聽到了母親的話，忍不住開口說道。「你這孩子懂什麽， 這可是進口車厘子 ， 一斤好幾百呢！你奶奶一輩子省吃儉用慣了 ， 給她吃這麽貴的東西 ，她吃得下去嗎？」 母親提高了音量，語氣裏帶著一絲不滿。
「媽
，車厘子是阿巖買給我的， 您就別操心了。」 奶奶小聲說道 ，語氣裏帶著一絲怯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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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看您說的
，這家裏還是您做主， 我想吃什麽 ，阿巖還能不給我買嗎？」 我趕緊接話，試圖緩和氣氛。「你知道就好！」 母親瞪了我一眼，轉身進了廚房。
我看著母親的背影， 無奈地嘆了口氣。妻子走到我身邊 ， 輕輕握住我的手 ，低聲說道：「別理她， 老一輩人都是這樣 ，節儉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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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了點頭
，心裏卻五味雜陳。我知道母親也是為了這個家好， 但她這種表達方式 ，卻總是讓人感到壓抑和窒息。奶奶似乎也感受到了氣氛的微妙，她默默地將手裏那顆還沒吃完的車厘子放回果盤裏，起身說道：「我去看看孩子醒了沒有。」
看著奶奶佝僂的背影
， 我的心裏更加難受了。那顆被奶奶放回果盤裏的車厘子 ， 仿佛一根刺 ，深深地紮在我的心口，讓我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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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她輕輕地拍了拍我的手，柔聲說道：「我去看看奶奶。」
我看著妻子走進奶奶房間
， 心裏默默祈禱著 ， 希望這場因為兩顆車厘子而起的風波 ，能夠盡快平息。妻子走進房間
， 看到奶奶正坐在床邊 ，手裏拿著一個小布包，不知道在看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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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您在看什麽呢？」 妻子輕聲問道。
奶奶擡起頭， 看到是妻子 ， 連忙將手中的布包藏到身後 ，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沒什麽， 沒什麽 ，就是些舊東西。」
妻子並沒有追問，而是走到奶奶身邊，輕輕地握住她的手， 柔聲說道：「奶奶 ，您別往心裏去， 我媽她不是那個意思 ， 她就是說話比較直 ，您別跟她一般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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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輕輕地拍了拍妻子的手
，嘆了口氣說道：「好孩子， 奶奶知道 ，奶奶活了大半輩子了，什麽樣的人沒見過，你媽是什麽樣的人，奶奶心裏清楚。」「奶奶， 您要是心裏不舒服 ， 就跟我說說 ， 別憋在心裏。」 妻子心疼地看著奶奶 ，柔聲說道。
奶奶的眼眶微微泛紅， 她輕輕地搖了搖頭 ，說道：「奶奶沒事， 奶奶就是看到這車厘子 ，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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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聲音有些哽咽
，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回憶著什麽，然後繼續說道：「以前，我們家窮，一年到頭也吃不上幾頓飽飯，更別說水果了。有一年，你爺爺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一顆蘋果，紅彤彤的，可好看了。我當時就想著， 等過年的時候 ，給孩子們解解饞……」說到這裏，奶奶的聲音已經有些顫抖了，她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繼續說道：「可是，還沒等到過年， 你大伯就生病了 ，家裏沒錢給他治病， 我只好把那顆蘋果賣了 ，給孩子抓藥……」
「奶奶……」 妻子聽著奶奶的講述，鼻子酸酸的，眼眶也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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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奶奶沒事， 都過去了 ， 現在日子好了 ，你們也孝順，奶奶知足了。」 奶奶輕輕地拍了拍妻子的手，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妻子看著奶奶， 心裏五味雜陳。她知道 ，奶奶這一輩子過得太不容易了，即使現在生活好了， 那些苦難的經歷也已經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心裏 ，無法抹去。
妻子陪著奶奶聊了很久，直到孩子醒了，才起身回到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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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妻子紅著眼眶，便知道她肯定是被奶奶的故事觸動了。我握住她的手，輕聲問道：「媽還好吧？」
妻子點了點頭， 說道：「奶奶沒事 ， 就是想起以前的事情 ，心裏有些難受。」
我嘆了口氣，說道：「媽這輩子不容易，我們以後要好好孝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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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點了點頭，說道：「嗯，我知道。」
晚飯的時候， 氣氛有些微妙。母親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白天說的話有些過分 ， 所以一直沈默不語 ，只是默默地給大家夾菜。
奶奶倒是和平時一樣，臉上帶著慈祥的笑容，不時地誇贊妻子做的菜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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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這一幕
， 心裏稍稍松了一口氣。我知道 ，有些事情，即使不說破，大家心裏都明白。吃完飯
， 我主動提出要幫母親收拾碗筷 ， 母親卻擺擺手 ，說道：「你們年輕人聊聊天，這些事我來做就行了。」我和妻子回到房間
，孩子已經睡著了。我輕輕地將孩子的小手放進被子裏， 然後走到窗邊 ， 看著窗外皎潔的月光 ，心裏思緒萬千。我想起了奶奶的故事
，想起了奶奶那雙飽經風霜的眼睛， 也想起了奶奶那句「現在日子好了 ，你們也孝順，奶奶知足了」。是啊
，現在日子好了， 我們也長大了 ，是時候承擔起照顧家人的責任了。我轉過頭
， 看著妻子溫柔的睡顏 ，心裏充滿了感激。感謝她， 讓我明白了什麽是真正的孝順 ，也讓我明白了什麽是家的溫暖。我相信
，只要我們一家人齊心協力， 互相理解 ，互相包容，就一定能夠克服生活中的所有困難，讓奶奶安享晚年。夜深了，我輕輕地關上燈，在妻子身邊躺下。
月光透過窗簾，灑下一片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我們一家三口的睡顏，也照亮了我們未來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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