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日報全媒體記者 彭婷
面向墻壁，雙腿並攏，筆直站立……2月7日，記者在湘潭市嶽塘區某小區見到王藝曈時，她正在父親王強的幫助下進行康復訓練。
王藝曈是嶽塘區滴水湖學校三年級學生。這樣的康復訓練，她每天要做1個多小時，鍛煉腿部力量和柔韌性。
王藝曈近照
康復訓練「就像一把刀插進肉裏」
2020年，5歲多的王藝曈在練舞時脊髓意外受損，被診斷為截癱。當時，多家醫院給出同樣的結論：小女孩或將一輩子與輪椅為伴。
王強和妻子袁玲不認命，女兒從重癥監護室轉出後，他們帶她回家。在書上、網上找資料，向他人請教，開始復健之路。
踢腿、擡腿、彎腿……這些對常人來說再簡單不過的動作，王藝曈要做到，需要重復訓練無數遍。每一次腿部肌肉的按壓，都伴隨劇痛。「按一下要按好久，那個感覺就像一把刀插進肉裏。」王藝曈說。
訓練時，她哭得撕心裂肺。袁玲偷偷跑去廚房或廁所，把門關得嚴嚴實實。「聽不得，真的聽不得，心痛！」她說。
王強安慰女兒：「如果實在疼得受不了，可以咬我的手。」他的手，被女兒咬破幾次；孩子復健用的按摩床，連海綿也被咬了出來。
「媽媽看到你這麽難受，心裏很不舒服，要不我們不做了。」袁玲終於忍不住說。沒想到王藝曈思索片刻後，瞪大眼睛拒絕了。
有了必勝的信念，困難仿佛被踩在腳下。經歷一段時間的「魔鬼訓練」，有一天，王藝曈突然站立起來。「當時感覺前方有一道光，照亮了所有的希望。」袁玲很激動，連忙把這個好訊息告訴丈夫。又過了半年，王藝曈成功邁出受傷後的第一步、第二步……
後來，王強開始帶女兒做半蹲、深蹲，還和她一起爬樓、爬山。離家不遠的法華山，是王藝曈固定的室外訓練點。過去，她爬上去要1個多小時，現在15分鐘左右就能登頂，甚至可以在緩坡上一路小跑。「我都快趕不上她了！」袁玲笑道。
當過5年兵的王強，康復訓練時對女兒要求嚴厲。「爸爸告訴我，如果在外面摔倒了，要自己爬起來，不能在地上躺著等螞蟻來咬。」王藝曈說，父親的教導，讓她力量倍增。
「我很喜歡去外面玩，特別是遊泳和騎自由車。」王藝曈告訴記者，剛開始，她騎的是帶輔助輪的車，由於腿部力量不夠，需要用繩子把腳綁在踏板上固定。在一次次的摔倒中，她換了3輛自由車，一輛比一輛高。「我早就不用輔助輪啦，現在可以騎很遠。」她自豪地說。
王藝曈一家（右二為王藝曈，右三為妹妹王藝霏）
「追光者」讓父母從絕望中看到希望
2021年，王藝曈到了上小學的年紀。考慮到她的身體狀況，父母和她商量，想要推遲一年上學，沒想到她回答：「爸爸媽媽，我只是腿有毛病，又不是腦子有毛病，我可以上學！」成為小學生後，王藝曈很快和同學們打成一片。「她主動報名參加文藝匯報，在校園藝術節中參演‘追風吧，少年’。」班主任黃杜很喜歡這個堅強的小姑娘。
在袁玲眼裏，女兒就是一個「追光者」，讓她從絕望中一次次看到希望。
王藝曈剛截癱時，有人曾好心勸袁玲，讓她做好離婚的打算。然而，夫妻倆在生活的磨礪中，感情更加堅固。
袁玲原是一所鋼琴培訓機構的老師，孩子受傷後，她辭職在家，偶爾接收一些來家裏上課的學生。王強一天的工作，是從淩晨開始的，他負責當地幾十家門店的米粉配送。清晨結束工作後，就回家帶女兒做康復訓練。他還是家裏的「發明家」，站立板、拉筋板、平衡板……這都是他「發明」出來輔助女兒康復的工具。采訪中，袁玲幸福地向記者介紹，他們是彼此的初戀，這是她「提著燈籠找到的愛人」。
「爸爸是對一個男人最溫柔的稱呼，當女兒叫爸爸的時候，我就想怎麽做才對得起這個稱呼。」王強說，看著孩子一點點好起來，他感到莫大的欣慰。去年，他在社交媒體釋出一條女兒騎自由車的視訊並配文：被診斷坐一輩子輪椅的女孩，如今雖然還不夠完美，但也「像風一樣自由」。
2024年是王強和袁玲相戀的第20年，他們的新年願望，是一起陪孩子走更遠的路。「女兒的康復會繼續下去，雖然走路還有些顛簸和踉蹌，雖然不知道多久才能完全恢復，但我們相信，只要朝前走，總能看見光。」袁玲動情地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