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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防止孩子被保姆偷走,媽媽對孩子做了殘忍的事

2024-08-20育兒

小時候我被我媽揍的時候,總會冒出一個想法,你們別笑話我:

我媽怎麽能證明她是我親媽?

後來我看到包公判的一個案子,兩個女人爭搶一個嬰兒,都說自己是孩子媽。於是,包公就讓她們各自抓住嬰兒的頭和腳,誰搶贏了孩子就判給誰。

結果,假母親用力拉扯孩子,真母親聽見孩子哭泣,唯恐孩子受傷,就松開了手。包公據此分出了真假。

痕跡檢驗師劉神隱也碰到過包公的這個難題,有兩個女人,都說自己是一個失蹤嬰兒的母親,但包公的方法對她們無效。

因為她們倆一開始都沒有撒謊。

孫曉萌小心翼翼地張開雙手,繈褓沈甸甸的,並不如她想象中那樣輕。

抱孩子的動作她提前練過許多遍,手臂卻依然不得要領,小家夥的身體很軟,接過來的瞬間,她感到懷裏像是盛了一碗熱牛奶,稍不註意就會灑出來。

寶寶的屁股慢慢在她懷裏沈了下去,她趕忙顛了一顛,好把他抱得更緊些,小家夥的臉隨之側了過來,一對亮晶晶的黑眼珠好奇地定在她身上。

她轉頭望向自己的老公羅晟,羅晟把自己的方框眼鏡拿下來,揉了揉眼睛,笑著說:「嗯,是個兒子。」

夫妻倆一早就為孩子想好了名字:小葫蘆。

孫曉萌再次把目光放到小家夥肉乎乎的小臉上,他不哭不鬧的,好乖。

然而這個小生命剛來到孫曉萌身邊一百天,就從家裏消失了。一同不知所蹤的,還有這三個多月以來照顧他的月嫂。

我環視著歐式風格的大三居,繞過正在接受詢問的羅晟、孫曉萌夫婦,推開了他們身後一間小屋的房門——

屋裏,奶香混著淡淡嬰兒糞便的氣味撲面而來,一張單人床和一張嬰兒床緊緊挨在一起。

這是月嫂林芳和小葫蘆的房間。

我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墻壁,又彎下腰檢查床底,一個旅行箱的滑輪孤零零躺在床底,旅行箱早已不翼而飛。轉身,開啟小衣櫃,裏面幾乎是空的。

可見月嫂當時雖然走得匆忙,收拾東西卻有條不紊,應當不是臨時起意。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夫妻二人的臥室,屋裏幾乎沒有嬰兒用品,都是夫妻倆的衣物和化妝品,墻壁正中掛著一張結婚照。

在臥室的衛生間,我發現了一個有點可疑的藥盒,「枸櫞酸氯米芬片」,我一時不知道是幹嘛用的,出於職業習慣拍了張照。

勘察了一圈,卻沒有更多關於小葫蘆的線索。走出主臥的時候,我有種奇怪的感覺,小家夥在這個家的種種痕跡,似乎都跟著月嫂林芳被一並抹掉了。

大約7個小時前,同往常一樣,羅晟、孫曉萌夫婦去上班,月嫂林芳和小葫蘆單獨留在家中。

因為是小葫蘆滿百天的紀念日,女主人孫曉萌預約好了影樓,準備帶兒子去拍照。歡歡喜喜的日子,她從單位提前回家,敲了半天的門卻不見應答,推門而入,家中已是空無一人。

羅晟當時以為月嫂帶著孩子去哪兒玩了,怕是誤會,接到老婆的電話後沒有立刻報警,先讓孫曉萌在樓下找了一大圈,等我們接到報案、出警,已經過去了7個小時。

附近的監控捕捉到了月嫂林芳帶著小葫蘆離開的身影,幾個路口之後,她乘坐的出租車也失去了蹤跡。

7個小時,林芳完全夠時間帶著孩子離開本地,遠走高飛。

我聽過也見過太多新生兒被拐賣的家庭遭受的痛苦,案情刻不容緩,我和民警來不及安慰夫婦倆,轉頭就往外走。男主人羅晟穿著拖鞋一直把我們送到電梯口,求我們一定要讓小葫蘆平安歸來,還說看在月嫂平時對小葫蘆也不錯,只要小葫蘆好好的,他可以什麽都不追究。

我理解羅晟的心情,初為父母本是件大喜事,結果才百天,孩子丟了,這得多糟心。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直至電梯門緩緩關閉,羅晟依然沒有挪動腳步,失神地杵在電梯門外,身影被擠成一條狹長的縫隙。

我們加緊了對月嫂林芳的布控,沒想到,先收到的卻是女主人孫曉萌受傷住院的訊息。

孩子失蹤,似乎只是厄運降臨在這個三口之家的第一步。

我站在病房門前,看著玻璃那頭的孫曉萌躺在病床上,眼角仿佛還有淚痕。

「哐」地一聲,房門忽然被人關閉,門後的羅晟給我們下了逐客令,「我老婆只是遇到了搶劫,你們讓她好好休息吧。」

我們的當務之急是找到小葫蘆,但孩子剛丟,孩子母親就被人刺傷,未免有些巧合。

很快,接診醫生了解到的情況也印證了我的感覺。孫曉萌被送到醫院的時候意識清醒,卻怎麽都不肯說受傷的經過,只是急切地讓醫生聯系羅晟,後來被問急了,才說是一個人在公園散步時被人搶劫了。

但這明顯是在撒謊,我註意到孫曉萌的隨身財物都還在。

羅晟的反應也不對勁,明明涉及到故意傷害,被刺傷的還是自己老婆,羅晟的表現卻好像也不願意警方介入過深。

這對夫妻在隱瞞什麽?

我想起在夫婦倆家中發現的藥盒,翻出照片拿給醫生看。

「是治療女性不孕的藥。」

我還沒有充分咀嚼出這個資訊的含義,醫生的下一句話就緊緊抓住了我,「待會兒得和傷者家屬說一下,她現在這個身體狀態,得養好了傷才能要孩子。」

「她不是剛生完孩子,才過百天啊?」一旁的小民警搶先一步說出了我的疑問。

這下疑惑的成了醫生,他搖著頭,篤定地表示,孫曉萌沒有懷過孕。

這個訊息一下讓我有點摸不著頭腦,如果孫曉萌沒懷過孕,那被偷走的小葫蘆哪來的?

我們沒放松對月嫂林芳的追查,與此同時,也開始走訪羅晟、孫曉萌夫婦的周邊關系。

按小葫蘆的出生日期往前推一百天,我們對孫曉萌懷孕的時間段進行調查,從她同事的口中得知,孫曉萌在「孕期」依舊正常喝酒,這顯然不合常理。

我們跑遍城裏的醫院,結果並沒有找到孫曉萌的生產記錄。

很明顯,在小葫蘆的身世上,孫曉萌、羅晟夫婦對我們撒謊了。

起先,孫曉萌緊閉嘴唇,一言不發,她站在窗前望向遠處,病號服讓她看上去身形更單薄憔悴。

讓一個女人承認這樣的事肯定不容易。我丟擲一個個證據,同時也給了最大程度的耐心。終於,孫曉萌開口了。

小葫蘆確實不是孫曉萌十月懷胎所生,她和羅晟結婚8年,前6年羅晟為業務東奔西跑,沒有精力,又經常應酬喝酒,他們一直沒要孩子。眼看著兩人歲數越來越大,加上家人朋友的催促,他們也覺得不能再拖了。

但夫妻倆努力了半年,孫曉萌的肚子卻一直沒有動靜,一檢查才知道,問題就出在自己身上,孫曉萌排卵異常。她不得不開始接受治療。

幾個月前,孫曉萌被丈夫羅晟帶到了郊區的一處居民樓下。

老舊的墻體阻隔了遠處的天空,黑洞洞的樓梯間好像張開的大嘴。這裏就是羅晟所說的實施手術的地方。

「別看這樓比較破,但絕對安全正規。」興許是看出妻子的猶豫,羅晟在一旁對孫曉萌說。

孫曉萌將信將疑,跟著羅晟走上樓梯,七拐八拐之後,夫婦倆終於在一扇門前停下腳步,沒等羅晟敲門,一個戴著口罩的女人就從門洞裏出現,引著他們走進屋內。

屋內的空氣有些渾濁,他們被帶到更裏頭的一個小房間。醫生要她脫掉身上的衣服,孫曉萌回頭看了一眼羅晟,羅晟沖她點了點頭。

羅晟和醫生出去商量手術的事宜,孫曉萌換上了女醫生給的大號睡衣,獨自一人站在房間的中央。

四周的墻壁仿佛都在向她擠壓過來,她只能抱緊自己的肩膀。

她全然沒有即將要擁有自己孩子的興奮和激動,那一瞬間,她滿腦子都被另一個奇怪的念頭占據——

要是死在這裏,誰會知道呢。

孫曉萌知道羅晟想要一個孩子。

她最初並不能接受代孕,但只有她本人清楚,在知道自己不能生育後,她有多少次夢見丈夫離她而去,在深夜驚醒。

失眠的孫曉萌大把大把地掉頭發,她站在鏡子前,鏡子裏映出的那張臉平凡到可憎:臉盤大、單眼皮、鼻子有些扁,嘴卻很大,牙還不齊,無論挑出五官中的哪一個都說不上漂亮。

上天沒有給她引人註目的外表,作為女人,她不能再失去擁有自己孩子的權利,尤其是在她和羅晟的婚姻出現危機的時候。

剛結婚的前幾年,羅晟每晚回來會和她講工作的辛苦、簽約的興奮、升職的意氣風發,但到後來,羅晟回來把褲子襪子往地板上一扔,連他們的臥室都不回,直接躺在沙發上過夜。

更讓她不安的是,她時常能在丈夫身上發現女人的氣息。她害怕自己失去羅晟。

在她看來,羅晟就是上天給她的最大的禮物。

她與羅晟最初因為公司的業務往來時有接觸,私底下也會相約出去吃飯。有一回,他們從餐廳出來,看到有大學生在給一個身患絕癥的同學募捐,羅晟直接把自己錢包裏的幾百塊錢都投進了捐款箱。

孫曉萌睜大眼睛,開玩笑說你可真是有錢人。羅晟笑笑,說這是自己全部的家當。

「都捐了,那你吃什麽啊?」

「沒事,我還有泡麵呢,我起碼身體健康。」

從那時起,孫曉萌開始對這個小夥子有了好感。

兩個人結婚後,羅晟的事業越做越好,她也常常帶著炫耀的心理,讓羅晟陪她出席各種場合。

她清楚自己外貌一般,平時跑業務能得到的資源非常有限,所以對於羅晟,她告訴自己一定不能松手。

而眼下,想留住羅晟,最穩妥的方法就是懷上他的孩子。

孫曉萌靜靜地在老舊的房間裏待了大概二十分鐘,女醫生走進來給孫曉萌打了一針麻藥。

她的眼皮越來越重,最終昏昏沈沈地睡去。

那時的孫曉萌不會想到,這一覺醒來之後,她的生活將會天翻地覆。

現在再回想起月嫂林芳,孫曉萌覺得,這個女人似乎從一開始就不對勁。

林芳第一次來家裏,還沒等她打招呼,就一把搶過了她懷裏的孩子。

孫曉萌嚇楞了,小葫蘆卻沒有被嚇哭,乖巧地睜著大眼睛,安穩舒適地盯著這個抱著自己的女人。

林芳身材高挑,雖然沒怎麽打扮,但模樣其實很漂亮。

孫曉萌本想提醒她換鞋,再把行李安置一下,但林芳像是沒聽見一樣,抱著孩子動也不動,直到羅晟從她手裏抱走孩子,她才像想起了自己的身份,默默拉起行李箱,進了屋。

孫曉萌忍不住對羅晟說:「你這是從哪找的金牌月嫂?怎麽看見孩子像看見獵物似的不管不顧。」

羅晟小聲地回答,「她也剛生完孩子,夭折了,看見小孩難免激動,人是挺善良的,還能用母乳奶咱的小葫蘆,也能對孩子好不是?」

沒想到林芳也是個苦命人,孫曉萌沒再說什麽,把她留下了。

林芳照顧起孩子確實盡心盡力,夜裏,孫曉萌一聽見小葫蘆醒了,不一會林芳下床的聲音也會響起;她起夜去廁所,經過林芳的小屋,常常能從門縫裏看見林芳用母乳給小葫蘆餵奶;有時小葫蘆幹脆不睡嬰兒床,而是直接被她摟在懷裏睡。

不用費心照顧孩子,孫曉萌一身輕松,也漸漸放下了心。只是,這個金牌月嫂有時似乎對孩子太好了,好得甚至有些詭異。

有一次,她和林芳一起給小葫蘆洗澡,她剛想把兒子放進水盆,不料手上一滑,小葫蘆一下子沈了底。孫曉萌的心倏忽揪緊,沒等反應,肩膀先被人猛地一推,她一下撅倒到一邊。林芳瞅準她栽倒的空檔,從浴缸裏一把撈起小葫蘆。

孫曉萌分明聽見林芳的嘴裏不住地說著,「是媽媽不好……媽媽應該抱著你的……」

撞在地板上的身體還在隱隱生疼,可孫曉萌的心裏更難受,對丈夫說這件事的時候帶了怒氣。羅晟寬慰她,說林芳就是因為過失沒了孩子,一時半會接受不了自己孩子的死,才會把他倆的孩子認成自己的。

但林芳對小葫蘆流露出的「母愛」常常會刺痛孫曉萌,這個小東西明明是她身體裏的一部份變的,為什麽她一點做母親的感覺都沒有?

眼看著兒子一天天長大,孫曉萌開始有點慌:兒子的戶口一天沒落實,就還是代孕得來的兒子,不是她自己的兒子。

她好幾次向羅晟提出要求,要拿小葫蘆的出生手續去辦戶口,但羅晟忙著打理公司,經常接一個電話就急匆匆出門。

這件事一直懸在頭頂。

最後,孫曉萌決定自己去給兒子辦,她翻箱倒櫃,找出了小葫蘆的出生證明等資料——

出生證明上「母親」那一欄裏,赫然寫著一個熟悉的名字:林芳。

月嫂林芳正是小葫蘆的孕母。

「之前沒說實話,是怕你們知道我們找人代孕,現在也沒啥可隱瞞的,這一刀就是林芳刺的。」

自己的兒子也是林芳懷胎十月生下的。

兒子被抱走之後,孫曉萌想著去林芳的住處找她。林芳當月嫂時,孫曉萌曾開車送她回過幾次家,知道她家大概的位置。沒想到在林芳家附近的河堤撞上了,還被她刺傷了。

「她應該是不甘心自己生下的孩子最後給了別人吧。」孫曉萌揣測著。

但這過程中有個繞不過去的人,男主人羅晟。如果羅晟知道林芳就是代孕母親,還把她請回來當月嫂,這裏面肯定有問題。

我跟民警三下五除二把羅晟押進了桑塔納警車,他一進來就被車裏的煙味嗆得直咳嗽,沒費多少功夫就交代,林芳確實是他托老家的人找的,當時林芳正缺錢用,自己答應付給她五十萬,她來做孕母。

懷孕的過程非常順利,可沒想到孩子生下來,羅晟去接孩子回家的時候,林芳卻反悔了。她說孩子他可以帶走,但自己要有隨時看望的權利。

羅晟大罵她不講信用,林芳則有恃無恐,知道代孕不合法,說有本事你就去法院告我啊。

羅晟是個生意人,顧惜自己的名聲,不想把事情鬧大,就在五十萬的代孕費上又多加了二十萬,許諾一年可以讓林芳見一次孩子,還當場給林芳轉賬四十萬。

說著,羅晟拿出手機,給我們展示打款記錄和二人的簡訊。

可沒過幾天,林芳又出爾反爾,吵著要他把孩子送回去,否則就要報警。恰好那段時間妻子孫曉萌為小葫蘆勞心勞力,夜裏也睡不安穩,幾次跟他說要找月嫂。

羅晟想,幹脆順水推舟,找林芳來當月嫂,一方面可以滿足她見小葫蘆的願望,暫時穩住她,另一方面,還能讓她知道知道單身女人養孩子的不易,等嘗到苦頭就該知難而退了。

擔心再生出什麽事端,羅晟特意就跟林芳約定好,等小葫蘆滿百天的時候,她必須要離開,大不了魚死網破,真報警了小葫蘆照樣是他和孫曉萌的。

可羅晟的如意算盤落空了。

小葫蘆滿百天的那一天,林芳帶著孩子一起消失了,隨後又冒出來刺了孫曉萌一刀,現在無人知道她的下落

羅晟也不知道林芳具體的住處,我們只能對林芳可能的居住地,河堤附近,展開大範圍搜尋。

林芳偷走孩子,還持刀傷人,案件的性質變得更加嚴重,不過這至少說明林芳還留在本地,我們還有機會追回小葫蘆。

河堤的周邊全是老舊小區,對租客的管理十分混亂,很難明確個人資訊,粗略估計差不多有兩千個住戶。要在這兩千戶裏找到一個女人,和一個百天大的孩子,這對我們來說實在不是什麽好訊息。

但小葫蘆的存在在此刻給我們指了一條明路:林芳帶著小孩,家裏陽台肯定會有新生兒的衣服。按照這個思路,我們酸著脖子一戶一戶地檢查陽台,一共找到了十幾戶人家,去掉女嬰衣服的款式,還剩下六家。

在派出所的配合下,我們敲開了這六戶人家的大門。

只是,沒有一扇門的背後是林芳和小葫蘆。

是看漏了線索,還是林芳已經把小葫蘆轉移,讓我們撲了個空?

遲疑之際,民警接了個電話,回頭對我說,走吧,醫院那頭又出事了,剛剛有個女人闖進孫曉萌的病房,用暖壺砸她。

我第一反應,這個鬧事的女人十有八九是林芳,一刀沒出人命又來補刀?我們全員出動去堵人家家門,反倒讓人家偷襲了我們的大後方。

但這樣也又說不通的地兒,林芳偷走孩子又給了孫曉萌一刀,此時理應要躲著孫曉萌,不應該這麽高調地現身才對。

突然拉響的警笛打斷了我的思緒,警車一路飛馳朝醫院駛去。透過前擋風玻璃,我看見醫院門前,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正鉆進一輛出租車。

我見過林芳的戶籍照片,下意識喊出聲來,警車立馬竄出去幾十米將出租車截停。民警沖上前,拉開後門,正要伸手,臉上和衣服上就結結實實地挨了幾腳,狹窄的車廂不好施展,民警一時無從下手。

其他民警一擁而上,從另一側開啟車門,才給女人戴上了手銬。她依然拼命掙紮,用嘴咬,用頭撞,就像一頭被困住的獅子。

眼前的女人正是我們苦苦尋找抱走小葫蘆的月嫂,也是給孫曉萌夫婦做代孕的,林芳。

林芳被民警推進警車時不住地大喊,警察打人,警察亂抓人。引得不少路人都停下來看熱鬧。

「我,我幹什麽了?你們憑什麽抓我!」

「替孫曉萌和羅晟生的小孩,你藏到哪去了?」抓捕的民警質問她,「不說你代孕的事,單說拐賣小孩,放在大街上老百姓都饒不了你。」

林芳對著民警啐了一口,「姓羅的他們一家給了你們多少好處,我可沒偷孩子!那是我自己的孩子,怎麽就成拐賣了?」

我強壓住心中的怒氣,讓民警趕緊把人帶回去。

一直到坐上了審訊室的椅子,林芳才安分了很多,但她仍不改口,一口咬定自己才是親生母親,「小葫蘆是我的孩子!」

顧不上和林芳費口舌,我趕著去解救小葫蘆。我讓林芳寫下自己的住址,第一時間帶人撲了過去。

在林芳家的大門前剛站定,我就隱約聽見裏頭有聲響,趕緊讓房東開門。

隨著「吱呀」一聲,出現在門後的不是小葫蘆,而是一個男人。看見我的瞬間,男人的臉上也顯出了緊張。

我認出了他,他也認出了我。

我們在林芳家撞到的男人正是孫曉萌的丈夫,羅晟。顯然,他之前說不知道月嫂的住所完全是撒謊。

而另一邊的審訊室裏,我們從平靜下來的林芳口中聽到了更加爆炸的訊息:她和羅晟其實先於孫曉萌很多年就認識,他們是彼此的初戀,羅晟考上外地的大學後兩個人就分了手。

這麽多年來,他們之間沒有過任何聯系。但就在孫曉萌檢查出生育問題的那段時間,羅晟偶然被拉進了一個高中的同學群。林芳恰巧也在這個群裏。

林芳幾年前離異,在老家和父母生活,早聽說羅晟如今事業有成,不由得後悔當初怎麽沒有抓住這只潛力股。

兩個人加了好友,很快便發展成了情人。

沒過多久,林芳便感覺自己身體異樣,渾身乏力。檢查結果出來後,她拿著化驗單在醫院門口來回走了半個小時,最後給羅晟發了訊息:來醫院陪我做手術。

她當然不想只做羅晟的情人,她要名正言順地和這個男人在一起,那條資訊就是一次試探,如果羅晟同意她引產,她至少能拿到一筆錢作為補償,如果他讓她生下孩子,她就有機會把羅晟搞到手。

羅晟瘋了一樣沖到了醫院,林芳註意到,他襯衫的紐扣都跑丟了幾粒。羅晟一把將她拉出醫院,說這個孩子一定要生下來,這是屬於他們兩個人的。

「你瘋了嗎?」林芳盯著羅晟的眼睛,「這孩子生下來就是私生子!」

羅晟笑著把她摟進懷裏,「別急,我家裏那個生不了孩子。」林芳頓時感覺心裏有塊石頭落了地。

羅晟還承諾,等他把家裏的錢搞出來,就離婚娶她。

羅晟之後的表現也讓林芳很滿意,給她租了房子,準備了各種營養品,還幾乎每天都過來看她。

她的肚子一天天地大起來。第一次胎動時,羅晟貼著她的肚子沖裏面的小家夥說話,你是男娃還是女娃啊,要是男娃要和媽媽一樣漂亮哦。

看著羅晟興奮的樣子,林芳知道他是喜歡這個孩子的,她打從心裏覺得踏實。

然而她沒等來和羅晟的婚禮,卻先等來了一紙協定。

有一天,羅晟突然拿出一張「代孕協定」,要她在上面簽字。

「這樣少說也可以挪出來幾十萬,我就可以離婚了。」羅晟要她再等一等。

林芳開始數日子。她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就要面臨母子分離,更不會預見,那個從自己身體裏孕育而出的小生命,將以怎樣殘酷的方式拉扯她的下半生。

羅晟把小葫蘆抱走時,她幾乎是絕望地伸出手去,只抓到了孩子的小腳,還沒來得及感受一下自己骨肉的體溫,那只小腳就又從指間滑走。

小小的娃娃並不懂得大人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他乖順地被羅晟抱走,一聲哭鬧都沒有就在林芳的視線裏縮成了一個小點。

之後的林芳過了一段生不如死的日子,白天她忍受著漲奶的痛楚,晚上一閉上眼就會看到孩子的小臉蛋,根本無法成眠。她滿臉憔悴地找到羅晟,說要立馬見孩子,不然她就去把孩子搶回來。

羅晟摘下眼鏡,思量了一下,讓林芳再給他點時間,錢到手了就立馬離婚娶她。羅晟還提出了一個體諒林芳的方案:在此之前,林芳可以以月嫂的身份去家裏帶孩子,以解母子間的相思之苦。

林芳咬咬牙,「好,我就等你到孩子百天。」

就這樣,林芳以月嫂的身份進到了羅晟和孫曉萌的歐式大三居,組成了一個怪誕的「四口之家」。

雖然羅晟一遍又一遍地叮囑她千萬不要露餡,但林芳見到自己孩子的第一眼就不受控制地撲了上去。

小葫蘆似乎是認出了她,沒有驚嚇也沒有害怕,把眼睛睜得大大的,好奇地打量著她。她忍不住想用自己的臉去貼寶寶的臉,直到被羅晟提醒後,林芳才註意到自己的失態。

羅晟從她手裏接過孩子,她垂下兩條手臂,上面還帶著剛剛在自己懷裏短暫停留過的寶寶的余溫。她強撐著,克制著自己不要回頭,拖著行李走向自己的小屋。

她在小屋裏一邊整理衣服一邊抹眼淚,最後強打起精神給自己打氣,至少可以跟兒子天天在一起了。

林芳最喜歡晚上,她可以抱著兒子,看他在自己懷裏大口吃奶,然後滿足地睡去。她感覺內心無比地踏實。她意識到,自己已經離不開這個小生命了。

但她又無時無刻不在承受著寄人籬下的壓抑和憋屈。

每天羅晟出門前,孫曉萌都會踮著腳去吻他。兩個人過夫妻生活的聲音,林芳的小屋也聽得清清楚楚。

深夜,羅晟會趁孫曉萌睡了偷偷過來看兒子,也會和她說幾句話,但從不能大聲,之後再悄悄回到孫曉萌的屋裏。

但這些林芳都忍下來了,她唯獨不能忍的,就是聽孫曉萌對著寶寶喊「兒子」。每喊一聲,林芳的心就被紮一下,好幾次她都想沖過去把孩子搶到自己懷裏,告訴孫曉萌別做夢了,這是我的兒子。

身體裏屬於母親的那股力量在她體內不停沖撞,那聲「兒子」哽在她的喉嚨裏,她有很多次差點喊出來,又生生咽回去。以至於趁孫曉萌不在家時,她會抱著孩子,對著這個還聽不懂話的小不點不住地說:「我才是你媽媽,我才是!記住了嗎?」

小葫蘆轉轉溜溜的黑眼珠,咯咯地笑了。

有一回孫曉萌抱著小葫蘆洗澡的時候,不小心把孩子掉進了水盆裏,她一時心急,脫口喊出了「兒子。」

她哄著嗆得小臉通紅的小葫蘆,後悔得心都揪緊了,想著要是她一直抱著,孩子就不會受這個罪了。望著被自己推倒在地的孫曉萌,她甚至想上去掐死她。

林芳把怨氣都撒在羅晟身上,趁他來屋裏看孩子的時候狠狠掐羅晟的胳膊,看他疼得齜牙咧嘴又不能叫出聲,林芳說:「怎麽樣,我比你現在要疼上百倍,上千倍!」

羅晟卻只能告訴她再忍忍,再等等。說完,又拎著拖鞋光著腳,逃出她的屋子,溜回孫曉萌的房間。

一次酒醉之後,栽在沙發上的羅晟迷迷糊糊地說:「剛有了孩子,沒有理由提離婚啊。」

看著羅晟沈沈地睡去,林芳轉身回了和兒子的小屋。望著睡夢中那張粉撲撲的小臉,從前,她甚至想過要流掉這個小家夥,而現在,她的世界仿佛只聽得見這個小生命的喘息。

不要了,錢、羅晟、安穩的生活,她都可以不要,她只要兒子。

林芳下定決心,不再等了。

我們在林芳的住處找到了一支用胎毛制成的毛筆,經過DNA檢測,確認林芳就是小葫蘆的親生母親。

但小葫蘆並不在林芳的出租屋裏。

我看著鬼鬼祟祟出入林芳家卻跟我們撞個正著的羅晟,只覺得荒唐。

一開始以為是拐賣幼嬰案,刑警隊都上陣了,全員當成首要任務,結果查到現在成了代孕扯出來的婚外情和撫養權糾紛。我們忙了一大圈,倒是給林芳省了一筆親子鑒定的費用。

大家都覺得,這出鬧劇到這就演得差不多了,刑警隊撤走了人手,把案子丟給了一位快退休的老民警,老民警又拉上我當了墊背。

案情已經很明朗了,小葫蘆現在肯定在這三個沒心的大人其中一個的手裏,接下來只需要想辦法撬開他們的嘴。

老民警想著快點結案,把三個人湊到了一個桌上。

孫曉萌一臉平靜,和林芳坐在一起後,她看上去還真有幾分正房太太的架勢,「小葫蘆就是被這個女人偷走的,我今天回家的時候孩子就不在了。」她反復重復著報警時說的話。

林芳起先鬧著要報警,說自己根本沒有對孫曉萌行兇,自己兒子是被孫曉萌搶走了。到後來就板著一張臉,無論我們問什麽,她都回答,是羅晟和孫曉萌從她家偷走了她的孩子,因為自己出租屋的鑰匙,除了她只有羅晟有。

羅晟的氣焰很囂張,沖我們直嚷嚷,「你們冤枉好人!孩子丟了不去找,來找做父親的麻煩?」老民警嗆他,「你婚內出軌還挺橫。」

「我就是貪美色,出軌了,這和你們警察有關系麽?」

老民警用「重婚罪」威脅他,聽說可能要進監獄,羅晟像是被電打了,一下就蔫了,開始坦白當初只是給妻子打了麻藥,沒有取過卵子;又說他這些年在一堆人精裏打拼,妻子只會看書喝咖啡,根本不理解他的辛苦——

他剛開始幹銷售的時候,因為太老實,臉皮薄,常常被人拒之門外。眼見別的業務員掙得盆滿缽滿,他偷偷觀察,發現他們總是明面上說著好聽的話,背地裏卻幹著見不得人的勾當。

他學會了察言觀色,留心每個人的地位和性格,利用他們的欲望投其所好,他給領導家的寵物買狗糧,私下給為高層辦事的人好處,聽說甲方出去吃飯,他會跟在後面,假裝偶遇為他們買單。

隨著職位越升越高,羅晟逐漸發現,錢也好,名譽也罷,無論想要什麽,都要不擇手段,把身邊的人都捏在手心……

他東拉西扯,看樣子是真不清楚孩子的去向。

我看著這三個是父母又不像父母的大人們亂成一團,忙著撇清嫌疑,忙著狡辯,忙著訴苦,就是無人提及那個才來到世界100天,還發不出完整音節,卻已經失蹤10多天的小生命。

他已經有近1/10的生命沒有和爸爸媽媽在一起了。

小葫蘆要是真在這兒,估計會哭吧。而我應該會捂住他的耳朵,再抱住他,讓他知道大人們不都是這樣的。

可我沒有機會了。

當天稍晚時候,孫曉萌家附近,一個居民牽著狗走上河堤。那只狗四處嗅了嗅,最後停在了河邊的樹下,伸腳扒開了一層土。

土層之下露出一個淺坑,裏頭埋著一個黑色的塑膠袋。

塑膠袋裏是一具白白、小小的屍體。

我沒看到小葫蘆的屍體,下意識沒去看,我最受不了受害人是孩子,何況還是個只有百天大的嬰兒。他太小了,民警甚至不用擡,只是輕輕拎著那個黑色塑膠袋。

在河堤幾百米外的一片樹林裏,我們還發現了一只沾著血跡的手拎包。

老民警玩了命地篩周邊的監控,終於看到,在孫曉萌受傷那天,她曾背著這個包從外面回家,下午又拎著它出去了,一來一去,裏面像是裝了什麽東西。

我也又一次回到那個曾經的「四口之家」,屋子裏死寂、冷清、沒有開燈,華麗的家具仿佛都蒙上了一層鉛灰。在主臥和林芳屋子之間的客用衛生間,我在馬桶下方以及浴缸邊的墻角發現了血跡。

包裹小葫蘆屍體的黑色塑膠袋裏還有一些乳黃色粉末,根據檢驗,和孫曉萌家的奶粉成分一致。林芳直接用母乳餵養,家裏並沒有奶粉。

我們第一時間徹查了孫曉萌,在她的手機和電腦裏,我找到了許多諸如「怎麽讓情敵消失」、「如何殺人警察查不到」一類的搜尋痕跡。

看到這些的時候,我不自覺打了個冷戰。

雖然兇器還沒有找到,但所有的證據幾乎都指向了孫曉萌。如果孫曉萌是兇手,那一天她躺在醫院裏平靜地接受我們詢問的時候,才剛剛殺死了一個出生只有百天的嬰兒。

甚至於,可能在這個小生命的眼中,他是把最後靠近他的孫曉萌,看作媽媽的。

孫曉萌說,那一晚她起夜去衛生間,經過林芳的房間時,發現門微微地開了一條縫。

門縫裏,林芳正在給小葫蘆餵奶,而羅晟明顯是剛從外面喝酒回來,就坐在她身邊。

餵完奶之後,羅晟幫著她用吸奶器吸出剩下的奶水,並且動作自然地放在嘴邊嘗了一口。林芳笑著問,什麽味道。

門後的孫曉萌倒退了兩步,感覺頭皮發麻。

孫曉萌想過把林芳趕走,但轉念一想,一旦脫離她的視線,她就更難拴住羅晟,畢竟在她的眼皮底下,這對男女還得收斂。

羅晟和林芳一起逗小葫蘆時,他們的目光時常交錯,她在場時,又刻意保持著距離。

她開始監視林芳和羅晟,夜裏她假裝睡著,豎著耳朵等羅晟回來。羅晟每次回來都會到房間偷偷看她一眼,確定她睡著了再溜去林芳的屋裏看兒子。這時,孫曉萌就悄悄爬起來,躲在小屋外偷聽他們的對話。

孫曉萌知道,羅晟從來都只愛他自己,他不會為了林芳離婚,因為這需要他平分家產,但她不確定小葫蘆會讓他的天平傾斜多少。

她不敢跟羅晟攤牌,害怕羅晟真的會徹底拋棄她。於是她先選擇了沈默,即便她清楚地知道,夜裏丈夫不在自己身邊時,都是在和她一墻之隔的房間裏同另一個女人甜言蜜語。

其實她從小葫蘆進家的第一天就覺得別扭,之前以為是自己還不適應做媽媽,後來她才意識到,那就是對一個陌生、甚至帶有侵略意味的小東西天然的抗拒。每當林芳抱著小葫蘆的時候,她都能從林芳的眼中看到自然流露的母愛,那是她一直渴望擁有,但從不具備的。

而當孫曉萌聽到林芳是小葫蘆親生母親的那一刻,她覺得,自己真的無路可退了。

林芳和小葫蘆一起失蹤的那一天,她很快就反應過來,這一定是羅晟和林芳耍的手段。她跟蹤羅晟找到了林芳家,又偷偷配了羅晟的鑰匙,趁著林芳一個人出去,將屋裏睡著了的小葫蘆抱了出來。

一同從林芳家被帶走的,還有一把刀。

孫曉萌先把小葫蘆帶回了家,看著眼前這個小小的娃娃,孫曉萌手裏的刀擦了又擦。

小葫蘆被林芳照顧得很好,渾身白白凈凈的,睜著大眼睛看她,依然沒有哭鬧。

孫曉萌有些下不去手,心想,萬一是她聽錯了,萬一小葫蘆是她的孩子呢?可下一秒,她就使勁搖了搖頭,她用被羅晟帶去抽取卵子的日期推算過,小葫蘆出生的時間整整早了兩個多月。

她不能再騙自己了,想要保住這個家,小葫蘆萬萬留不得。

殺掉孩子之後,為了讓林芳也從她的生活中消失,孫曉萌在河堤邊的長椅上,用從林芳家偷出來的刀紮向自己的身體,妄圖嫁禍給林芳。

殷紅的血順著腹部的刀口淌出來,孫曉萌用手捂著,有點腥還有點熱,一陣疼痛緊接著沖上她的頭頂,她想調整呼吸,卻發現根本喘不上來氣。

生孩子應該比這還疼吧?孫曉萌忍不住去想。

關於孩子的種種問題同樣吸引著羅晟,只不過,他的問題還要再精確一些。

林芳懷孕後,羅晟曾給林芳預約了一家私立醫院,說是做產檢。做B超的時候,他隔著簾子偷偷給醫生塞了一個紅包。醫生擡頭,看了看墻上的警示:不準提供與醫學無關的胎兒性別,然後回過頭,看了看螢幕,說,這孩子,和你一樣。

9個月後,這個畫面裏的小家夥被送到了孫曉萌的懷裏。

孫曉萌還記得羅晟把孩子抱給她的那一天,看著這個小娃娃,她猶豫了一下,並沒有馬上接過來。

「這真是咱們的孩子?」

羅晟楞了一下,反問,「怎麽,有什麽不對嗎?」

「會不會是代孕的人弄錯了?你看這孩子一點都不像我。」

「剛出生的小孩,能看出什麽啊。」羅晟打著哈哈,孫曉萌下了很大的決心才把孩子抱在懷裏。

她本以為自己是賦予他生命的那個人,沒想到,卻成了奪走他生命的人。

而之於小葫蘆,我覺得他總算解脫了,不用面對自己糟糕的父母,不用在這麽一個亂七八糟的家庭裏長大成人。我只是心疼,他最後關於這個世界的記憶,實在太疼了。

或許這個只在人世間短短走過100天的孩子,也會想問爸爸媽媽一句:我的到來,不是給你們帶來幸福的嗎?

提及這個百天的小生命,劉神隱最開始聊的,總是把小葫蘆稱呼為「那孩子。」

但我總覺得好像還缺失了什麽。於是我問,這孩子叫什麽名字。劉神隱告訴我,小名叫「小葫蘆」,我一下子就感覺到,這孩子確確實實在這世上活過。

每個見過小葫蘆的人幾乎都會說,他好乖,無論是被孫曉萌抱著,還是被林芳抱著,他好像從來都不抗拒,也不哭。

劉神隱怎麽也想不通,為什麽明明是大人們犯的錯,痛苦和災禍卻都報應在這個不經世事的孩子身上?

我也想問這個世界一句,為什麽真正犯錯的人,從不會被追責?而一個小小的生命,卻要作為別人付出的「代價」。

(文中部份人物系化名)

編輯:渣渣盔 二餅

插圖:大五花 小茬子 娃娃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