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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长河:靳辅治黄河道,咋与今天不同?铜瓦厢决口为何改变河道

2024-06-07历史

咸丰五年六月,黄河在兰阳铜瓦厢处骤然决口,河水汹涌而出,迅速冲刷出七八十丈的宽阔口门,导致下游主河道断流,形势异常严峻。

洪水首先席卷西北,吞噬封丘、祥符各县村落,继而向东汹涌,兰仪、考城、长垣等县皆受其害。最终,洪水一分为二,形成两股强大的水流。

一股自曹州东赵王河奔流而出,直至张秋穿运;另一股流经长垣县,抵达东明县雷家庄,再次分流为二,皆朝东北方向流淌,至张秋镇汇聚。三支河流于此合流,穿张秋运河,经过小盐河,最终汇入大清河,奔向利津牡蛎口,流入大海。

咸丰年间,东出曹州的黄河支流在八、九年间逐渐淤积,失去了主流的地位。另一股支流则取而代之,成为黄河的主流,继续承载着滚滚河水向东奔流。

黄河下游历经沧桑,终于结束了长达七百余载由淮入海的历程,转而选择了渤海湾作为其新的归宿。这标志着黄河历史上第六次重大的河道变迁,展现了大自然的伟力与变迁之美。

【1、恢复旧道还是维持新道?】

决口出现后,朝内大臣对于维持新河道还是恢复旧河道的问题,意见分歧显著。众说纷纭,不乏偏见,且往往忽略整体利益,未能全面审视大局。

双方争执激烈,难以调和。而此时,太平天国起义如烈火燎原,席卷长江流域,清政府处境堪忧,内外交困,局势异常紧张,亟待应对。

军务尚未平定,粮饷供应紧张,此刻难以展开大规模建设。鉴于此,兰阳漫口之堵塞事宜,暂且延缓处理,以保大局之稳定。

山东地区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灾难,天灾人祸频发,令人痛心疾首。我们深感痛惜,将全力以赴为受灾地区提供必要的援助和支持,帮助受灾群众尽快恢复正常生活。

咸丰九年,河东河道总督黄赞汤深入勘查后提出:河堤亟待修缮加固,以防洪水泛滥;同时需优化水利设施,确保河道畅通无阻,保障百姓安居乐业。

当前,黄河奔流直下,直入东海,畅通无阻。从东阿鱼山至利津牡蛎口,绵延长达九百余里,河面壮阔,河床深邃,已成天然态势。宜顺其自然,巧妙引导,不宜再强行改道南流。

那时,豫、直、鲁三省交界处的灾民呼声最为迫切,他们热切期盼河道回归原路。即便东境遭受水患的乡绅富户,也愿慷慨解囊,助力修复河堤,以重建家园。

然而,黄赞汤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坚称在那个时候,诸多因素交织在一起,使得局势错综复杂,需要更深入地思考和应对,而非简单地做出判断。

军务繁重,资金匮乏,兴修堤防难以为继。五载已过,若再引导黄河南下,不仅筑口挑河耗资巨大,兰阳以东至江南各河堤亦多破败,修缮费用亦甚。巨款难筹,故顺黄水东流入海之势。况此道乃黄河旧迹,无需另辟蹊径。

同治年间,黄河在河南频发决口,如1868年荥泽之祸,洪流直注颍河,涌入洪泽湖。因此,有人再度提议,黄河应回归东南,重归淮水旧道。

当时,直隶总督曾国藩领衔,湖广总督李瀚章、两江总督马新贻、漕运总督张之万,以及河督与各巡抚共议,均认为河道无法立即恢复旧道,需审慎决策。

同治十一年,山东巡抚丁宝桢因河决张秋,漕运受阻,提出应以堵合铜瓦厢,恢复淮、徐故道为首要任务。他认为此举方为正办,以维护河运畅通,确保国家经济命脉的顺畅运行。

李鸿章提出,自兰仪至徐淮的故道,地势高峻,积沙成丘,民众避水而居,村落渐增,良田遍布,旧河难以复通。至于漕运,沿海开放,洋船往来,不宜闭关自守,宜利用海运之便,拓展商路,充实军需。

经过深思熟虑,我们决定不再继续讨论恢复旧道的议题。这一决定是基于多方面的考量,旨在确保我们的行动更加明智和有效。因此,复旧道之议就此搁置。

铜瓦厢决口后的二十年,水流肆意蔓延,以北金堤为北界,南至曹县、砀山一线,东抵运河,形成广袤的冲积扇。水流无常,时而在冲积扇一侧,时而又转至另一侧,致使兰阳、郓城、东明等地频遭洪水肆虐,尤以鲁西南地区受灾最为惨重。

【2、黄河新道形成】

铜瓦厢初决,临背悬差显著,达二至三米。决口后,口门附近水面略降。自沁河口至曹岗,逾百里之地,滩槽高差骤增,河道变窄深,下切宽度不及原先游荡之广。

1875至1905年,东坝头以下两岸筑堤防,东坝头至沁河口段发生溯源淤积,河槽普遍抬高1至2米。自1905至1985年,河槽继续抬升2至3米。至今,东坝头附近河道滩面仍低于1855年老河道2.5至3米,河槽亦然。

因此,自1855年起,开封附近的高滩屡次经受特大洪水考验,始终安然无恙。但如今河床淤积,每逢洪水来袭,仍存决堤之忧,需加强防范。

光绪十三年秋,黄河水势汹涌,郑州十堡堤顶被洪水漫过,后发生决口,决口宽度达三百余丈。水流汹涌澎湃,分流成两股,奔腾不息。

一股水脉穿中牟,经过朱仙镇,沿着贾鲁河前行,汇入颍水,最终融入淮河;而另一股则穿越涡河,汇入淮河,水势汹涌,奔流不息。

郑州以下河道渐显干涸,东省曹州至利津海口,长河千里,处处淤积。新淤深度四五尺至八九尺不等,加上旧淤,大清河身已淤高三丈有余。次年十二月,口门方得封堵,河归旧道,但此时故道已淤积过高,不堪其负。

在1855至1938年间,黄河下游发生了高达124次的决口,其中包括11次冲决、26次溃决、49次漫决以及38次原因不明的决口。这些事件多集中在铜瓦厢以下区域,尤以艾山以下河段为甚。

综上所述,决口发生后,上游河道因冲刷作用而逐渐下切,进而导致决口地点不断下移。这一过程持续进行,使得决口地点呈现出明显的向下移动趋势。

1938年花园口溃堤,上游河床广泛下切,秦厂附近深达2米,形成广阔滩涂,河道形态趋于规整,主槽稳定。然1947年堵口后,河槽又开始展现出摆动之态。

【3、摇摆的黄河河道】

1855至1876年间,铜瓦厢一带冲积扇上水流游荡,北有金堤护卫,南则无堤防。洪水肆虐,范围超过百里,地面交织成复杂水网,呈现出壮观的自然景象。

光绪二年后,新堤得以修筑,昔日肆虐的残水得以驯服,化作黄河大堤内的涓涓串沟与宁静堤河,共同守护着这片土地的安宁与生机。

在东明县,境内存在数道大小不一的串沟,绵延二百丈,水深自五六尺至丈余不等。这些串沟临近河口,水流湍急,汹涌澎湃。每当洪水来袭,串沟便引导水流猛烈冲击大堤,构成险峻工段。

另外,当时的河堤建设质量堪忧,特别是在东阿、阳谷、寿张、范县、濮州等地与直隶开州交界处的河堤。堤身低矮,沙土疏松,存在多处坍塌,与标准尺寸严重不符。

自20世纪起,黄河险情多发于铜瓦厢至陶城埠一带。特别是1912至1945年间,34年中有17年出现决溢,决口逾百处,尤以濮阳、长垣、濮县、东明、鄄城等地频发,因此该河段被形象地称为「豆腐腰」。

陶城埠之下,黄河河道曾由小盐河与大清河共同构成,自鱼山至海口蜿蜒。大清河曾作为运盐要道,河道狭窄深邃,曲折多变。自东阿鱼山至利津海口,宽度不足一里,深度却达四五丈。

铜瓦厢决口后,洪水汹涌而入,河身难以承载,沿岸多处崩溃。彼时黄河下游未筑堤防,泥沙多沉积于河南,流入大清河之沙量较少,河道淤积较轻,反因冲刷之力,河床得以拓宽。

同治年间起,山东黄河两岸居民自发修筑民埝,以保家园。六年后工程告竣,北岸张秋至利津民埝长达850余里,南岸自齐东至利津则逾300里,均为居民自筹资金,以护村田。

光绪年间,河南筑大堤,河道受限,蓄洪拦沙功能降低,大清河泥沙渐增,河床迅速抬高。光绪元年河岸高水面丈余,然九年之后,两岸离水面仅数尺,变化之速,不过十年之间。

自光绪九年始,山东黄河两岸相继筑堤,历经十年精心培修,终于大功告成。两岸坚固的堤防宛如长龙蜿蜒,守护着百姓的安宁与福祉。

南岸东阿、平阴、肥城等地傍山而建,地势高耸,无需额外修筑,自长清至利津绵延330里;北岸则衔接金堤,东阿至利津达498里。利津下游则新筑两岸民埝,总计逾160里。同年,两岸民埝又增修至千余里。

此次乃铜瓦厢溃堤后三十载首度全面整修堤防,耗资白银二百万两,精心构筑山东黄河两岸的堤坝工程,确保河安民宁,意义重大。

河道修堤后,淤积问题日益凸显。光绪十一年间,黄河大清河段显著变化,河身已与地面齐平,甚至部分地段高出平地一二尺,亟待治理。

至光绪十七年,大堤临河面已高出背河地1至2米,年均淤升0.2至0.3米。河流由地中升至地面,决口漫溢之患日益严重。当时,山东河段以弯曲、淤积、狭窄为显著特点。

伏秋大汛之际,险情频发。自长清至利津,村落密布于民埝与大堤间,民埝紧临急流,河唇淤积,埝外低洼如釜,宛如悬河中的又一悬河,形势尤为严峻。

此外,凌汛现象亦成一大挑战。山东黄河由南至北,气候差异显著,下游海风凛冽,解冻稍缓,而上游坚冰早融,顺流而下。若遇河道弯曲狭窄处,冰块堆积如山,阻塞水流,极易引发突发险情。

光绪年间,大清河新道频发决口,其中章丘至利津河段尤为严重,决口现象频发。这一区域成为决口的高发地带,严重威胁着当地的安全与稳定。

光绪十二年,山东巡抚陈士杰上奏朝廷,详述当时省内民生经济及治安状况,着重提及了若干关键问题的解决方案及实施成效,彰显出他对治理地方之深切关注与负责态度。

自黄流东移迄今,三十余载间,其南入小清河者凡四,而北奔徒骇河者则多达三十余次。其间,黄流迁变频繁,犹如游龙穿梭,难以捉摸。

【4、治河者的病急乱投医】

晚清时期,黄河山东段频现河患,百姓饱受其苦。洪水肆虐,家园尽毁,民众流离失所,生活陷入困境。民众苦不堪言,生活陷入绝望之中。

光绪十二年十一月十一日,山东巡抚张曜上奏称,本省沿河地带遭受灾害,灾情严重。河水泛滥,农田受损,百姓生活困苦,亟待救援与重建。

滨河区域,历年遭受水患侵袭,累计受淹村庄达十六万余户。目前,仍有三万余户居民家园浸水,无地可居,赈济安置工作面临重重困难。

彼时,曾引进法国之挖泥船,用以疏浚山东黄河段。然黄河沙淤无常,致使立桩不稳,机械难以施展,故此项工程终告作罢。

于是,朝廷内关于山东段黄河治理的议题引发了热烈讨论。有官员提议:须细致规划治河方案,充分考察地理环境,采取有效策略,确保治河工程稳妥有序,保障民生安宁。

为缓解山东河患之急,建议开通旧河道,引导黄河向南流动。也有提议将黄河水分三股引入徐淮旧道。另有人主张将部分河水引入小清河与徒骇河,以减轻黄河压力。

淮、徐、海三州旧河绵延九百余里,历经三十余载黄流北徙,杨庄以北沙碛重重,地势参差。屯田而外,偶见穷民耕作,间或有积水之地。昔日志桩已无踪影,难以考证。淤塞已久,旧河之形已难觅。

重疏浚、筑堤成本过高,难以执行。分流小清河与徒骇河亦困难重重,因徒骇河河面狭窄,难以承载黄河之水。同时,分水会减弱水力,反而加速淤积,故均未被采纳。

经过1899年的实地勘察,山东河段堤外平地的海拔较滩地低1至8尺。李鸿章同年奏报亦称,自二十五年前起,山东河段已发生溃堤二十三次。

由此可见,当时河患频发,形势严峻,治河者皆心急如焚,纷纷寻求各种救治之策,犹如病急乱投医,期望能迅速解决河道之患。

黄河尾闾段自大清河入海,其形态历经沧桑。始终在淤积、伸展间交织,摆动与改道成常态,构成了一个复杂多变的循环过程,充满了大自然的变幻莫测。

1855年黄河改道,自此流经大清河,穿越铁门关,直至肖神庙东侧的牡砺咀汇入大海,这段新的河道便被称为铁门关故道,见证了黄河的变迁。

自1890至1897年,河道渐趋南移,终至丝网口入海。至1904至1925年间,河道复向北迁,历经老鸹咀、面条沟、大洋铺、混水汪,最终由滔二河入海。

至1926年,黄河再次回归铁门关旧道,完成了一次72年的南北三角洲循环变迁。自1929年起,黄河再次向南偏移,转而经宋春荣沟与甜水沟注入大海。

自1855年至1938年,尾闾段显著摆动改道达11次之多。1949年后,水流自甜水沟转向神仙沟独流入海。1964年,水流在罗家屋子破堤改向北部入海。至1976年,又转而由南部清水沟入海,显示出在河口三角洲地区的南北循环摆动特性。

自1855年起,三角洲持续向海洋扩展,其边界逐渐向外延伸。河口地带造陆现象显著,迄今已新增土地面积逾两万余平方公里,不断书写着自然的壮丽篇章。

【5、两次大决堤】

在1855年至1949年这段历史长河中,黄河曾经历过两次规模空前的决口改道。这两次重大事件不仅改变了黄河的流向,也对沿岸地区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1933年,特大洪水席卷而来,磴口上游、永济中游均发生决口。下游温县至长垣二百余里,决口多达52处,灾情严重,人民饱受苦难。

在1938年,国民党为阻日军西进,竟在6月初故意决堤花园口,致使黄河泛滥于贾鲁河、颍河与涡河间。泛滥之水倾泻入洪泽湖、高宝湖,最终汇入长江,此举实为自毁家园,令人痛心疾首。

此次灾害影响深重,受灾范围广泛,涉及54000平方公里,造成89万人死伤失踪。经过长达9年半的艰苦努力,灾害之惨重史无前例。直到1947年,在联合国救灾总署的援助下,国民政府终于成功封堵缺口。

1945年日寇投降后,国民党企图用「黄河归故」之计,借水势摧毁解放区。为大局和人民利益,中共说服40万居民迁移,自1946年4月起与国民党达成系列协议,同意在先行复堤、迁移居民后,再让黄河回归故道。

然而,国民党竟违背诺言,意图出其不意地以洪水淹没解放区,以助其军事行动。1947年3月,他们背弃承诺,堵塞花园口,使黄河重归旧道。随着解放战争的胜利,黄河下游尽归人民,其历史也翻开了崭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