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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解放后陈诚心腹投诚,拉着解放军处长低语:我1924年就入党了

2024-04-24历史

上海解放后陈诚心腹投诚,拉着解放军处长低语:我1924年就入党了

1949年5月,上海解放。上海军事管制委员会在接收各个行政机构时发生了戏剧性一幕。

军管会财政处处长顾准奉命接收上海市财政局,当顾准等人在武装部队护卫下来到财政局后,国民党财政局局长汪维恒等官员依次向顾准移交权力。

这时汪维恒却要求与顾准单独谈话,他将顾准拉到一边低声说:「我要见潘汉年,我1924年就入党了。」

汪维恒是陈诚的心腹,陈诚到哪任职都会把他调到身边。他是上海解放前夕才从台湾来到上海,并被陈诚委任淞沪补给区少将副司令的职务,后来又兼任上海市财政局局长。

他的底细,顾准早已了然于胸。 但顾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眼前这位国民党局长入党时间居然比自己还早。但他为何成了陈诚的心腹呢?

地下党员表明身份(剧照)

断线风筝

汪维恒是浙江诸暨人,早年考入北洋政府开办的军需军官学校,毕业后分配到浙军第三师担任军需官。搞军需本来是个有油水的工作,但汪维恒的志向并不是捞钱,他与同乡中的革命人士来往密切。

受他们影响汪维恒的思想进步,于1924年经同乡张秋人介绍入党,成为宁波最早的四个党员之一。

1926年,国共合作发动北伐战争。汪维恒所在的浙军响应广州国民政府号召起义,可惜被孙传芳部击败。此后汪维恒脱离浙军,被任命为诸暨县委组织部长,他以小学教师身份为掩护,秘密开展地下工作。

老蒋在上海发动「四一二」政变后国共合作破裂,中共决定以武装起义与反动派斗争,陆续发动了南昌起义、秋收起义。诸暨县委也积极准备发动暴动,不料由于枪支走火使暴动计划泄露。

诸暨县委主要负责人只能提前撤离,由于汪维恒有部队任职经历, 时任县委书记金城指示他利用在旧部队中的关系打入敌营。 临别前他还说:「组织今后一定会回来找你。」

但由于情况紧急,前途未卜,金城无法给汪维恒安排联系人,此后他便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

汪维恒

汪维恒经老上级陈良介绍加入国军,参加过1932年的淞沪抗战和1937年的淞沪会战。汪维恒组织的后勤物资供应及时,张治中和胡宗南均对其赞赏有加。

抗战期间,胡宗南经营下的西北地区成为国军 后勤基地,汪维恒大力主导建设被服厂、制革厂、钢铁厂,并建立军需制度,为保障抗战物资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他也得到了胡宗南的信任和重用

尽管仕途顺畅,但汪维恒内心一直很苦闷。当初组织说一定会回来找他,可是一转眼10年过去了,却毫无音讯。

1937年夏的一天,李克农意外发现手下一个叫沙文威的情报员与汪维恒认识,便让他去联系。早年汪维恒在浙军任军需官时常与革命人士交往,与担任宁波学联主席的沙文威相识。

时间过去十多年了,人总是会变的,汪维恒变成什么样了,沙文威心里也没底。他不便直接去找汪维恒,而是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他下班后常在一家小饭馆买熟食。

一天,在熟食店等到汪维恒后,沙文威走上前去拍了拍他肩膀说:「汪大哥,还记得我吗?」

尽管10年未见,汪维恒还是一眼认出了沙文威。他喜出望外,邀沙文威共进晚餐,同时也隐约猜到当初那句「组织今后一定会回来找你」要兑现了。

饭吃了一半,沙文威委婉地问:「你愿不愿意为‘家里’做点工作?」

汪维恒很爽快地回答:「愿意,愿意,当然愿意。我盼‘家里’的消息盼了十多年了。」

不久,汪维恒就交给沙文威一份国军全军番号、实力的综合报表,使中央对国军有了更系统的了解。

不久后汪维恒调任西北,李克农便安排宣侠父做汪维恒的联系人,然而宣侠父被老蒋派人暗杀,汪维恒又与组织失去了联系,成为断线的风筝。

国共合作期间,许多重要城市都成立了八路军办事处,部分共产党人也开始公开活动。但汪维恒作为隐蔽战线人员,按照规定必须要线联系,未到紧急关头是不能主动去联系组织的。 所以战争年代,隐蔽战线工作者一旦与联系人断线,也就与组织失去了联系。

地下党接头(剧照)

孤胆英雄

即便与组织失去联系,汪维恒的信仰却没有丝毫动摇,他总是寻找机会为组织出力。抗战初期,八路军军费和后勤物资由国民政府提供。但在拨付过程中,他们总是心不甘情不愿,要么借故拖延,要么以次充好。

一次军需局准备将一批劣质冬衣拨付给八路军。陕北地区是高寒山区,穿着劣质军服必然影响作战。此事经手汪维恒,经过他一番巧妙的安排,虽然领货单上开出的是劣质军服,但到仓库领到的却是优质军服。

抗战爆发后,许多青年奔赴延安参加抗日活动。为了封锁陕甘宁边区,抢夺青年人才,胡宗南往往会在中途截胡。 为此,他还专门成立了「西北劳动营」,用于关押改造那些不愿为其效力的进步青年。

汪维恒得知情况后,以缺乏军需人才为名,开办了军需班,在「西北劳动营」中挑选一些未被抓住把柄的进步青年培训。这些人结业后被安插在国军中搞军需,其中不乏地下党员。他们有的人获得了自由,有的人顺势打入敌营中潜伏。

由于掌控着西北国军后勤保障,他们有大的动作,汪维恒往往也会得到消息。 1943年,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出现转折,同时共产国际宣布解散。为了夺取战后领导权,国民党借此机会掀起「第三次反共高潮」,叫嚣取消陕甘宁边区。

老蒋秘密命令胡宗南调集军队,企图偷袭延安。汪维恒得知该情报后非常着急,思想想去决定冒险去重庆联系组织。他以赴中央汇报工作为由赶到重庆,找到重庆八路军办事处处长钱之光。

汪维恒与钱之光是老乡,两人曾有工作上的联系。汪维恒说明来意后,钱之光秘密将他送到红岩与周恩来等人会晤。随后汪维恒报告了西北各省国民党军事政治情况,以及胡宗南密谋进攻陕甘宁边区的情况。

与此同时,潜伏在胡宗南身边担任机要秘书的熊向晖也给组织送来敌军要进攻延安的情报。综合各方情报,延安确认了胡宗南即将发起进攻的事实。后来朱德公开致电胡宗南,警告其不要挑起内战,同时延安警戒部队不断打退敌人试探性进攻。

最终,在国内舆论压力下,老蒋最终不得不放弃进攻延安的计划。延安用最小的代价粉碎了国民党的阴谋,也维护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汪维恒等人提供的情报对此提供了巨大帮助。

胡宗南(中)

因祸得福

汪维恒长期从事军需工作天天与钱打交道,他曾身兼七个少将级经济部门的要职。国民党内贪腐成风,但汪维恒却出淤泥而不染,为人清正廉洁,工作上雷厉风行。

据其旧部扈季甫回忆,汪维恒的餐桌上大多是青菜、豆腐,很少见肉,而且这些菜都是汪夫人自购自炊。许多同乡和部属到汪维恒家做客,他们最为难的是吃少了汪不高兴,吃多了又担心汪家开支又太大。

汪维恒也把自己的清正廉洁带到工作中,他担任国民党军政部第一军需局局长时设立了一个监制股,专门查处贪污腐败行为。后来蒋鼎文的总务处长盗卖军服、傅作义表弟盗卖被服、武汉银行安康分行行长批量贩卖统制物资等案件均被汪维恒查处。

汪维恒也因此得罪了许多人,在国民党内遭受排挤,直到解放前夕也只有少将军衔。1945年,汪维恒收到线报胡宗南部下一师长挪用军饷做生意,用自制的劣质军鞋发给士兵滥竽充数。 正在调查案件详情时,汪维恒却被老蒋撤职。

原来,蒋家公子蒋纬国从德国回来后被安排在胡宗南部工作。汪维恒要调查的师长正是蒋纬国的师长,蒋纬国与该师长沆瀣一气。得知师长要被查处时,跑到老蒋那儿「告御状」,说汪维恒「贪污、克扣军饷,给士兵发劣质军鞋」。

陈诚

老蒋不分青红皂白便把汪维恒撤职。但汪维恒在国民党内是有名的清正廉洁人士,曾担任过军政部部长的何应钦也不相信他会干出这样的事。何应钦向老蒋建议查明事实后再做决定。

于是老蒋把汪维恒招到重庆,汪维恒汇报了事情经过,并出示了全部账册,经审查后分毫不差。随后汪维恒的处罚被撤销,案件结束,抗战已经胜利。 汪维恒知道得罪了蒋纬国难以在西北立足,还是主动向胡宗南辞职。

接着戏剧性一幕发生,陈诚要汪维恒出任联勤总部副司令兼经理署副署长。 陈诚为何会看上汪维恒呢?

其一, 抗战时期陈诚出任第一战区司令,与汪维恒有工作上的来往,他对汪维恒的工作能力非常认可。

其二, 陈诚在国民党内的形象清正廉洁,精明能干,有意革新贪污腐败的不良风气。汪维恒的形象几乎与陈诚完全重合,这也是陈诚最为看重他的地方。

其三, 还有一个私人因素。陈诚与胡宗南不和,当年陈诚出任第一战区司令,胡宗南被任命为副司令。胡宗南对此不满,长期称病不到岗。如今胡宗南不要的人,陈诚收入麾下,有点针锋相对的味道。

此后汪维恒一直在陈诚手下工作,并逐步得到他的认可,成为他的心腹之一。 失去军需局长的职务,却意外得到了更高级别的人脉,进入更高级别的机构工作,这也就意味着汪维恒能得到的情报更多。

解放战争爆发后,几乎所有重大战役国军的调动、武器弹药、军队运输等情报,都由汪维恒传递给了中央,为作战部署提供了重要参考。

尤其是刘邓大军千里跃进大别山,渡过黄河后。老蒋紧急调集20万大军由白崇禧指挥,围堵刘邓大军。汪维恒也参加了军事部署会议,他获知敌军数量、装备、进攻路线、出发日期等详细情报后通过地下渠道传递给中央。最终刘邓大军有惊无险地冲破了敌军的堵截。

刘邓大军过黄河

迎接解放

1948年,国民党政权已经风雨飘摇,开始寻找退路。陈诚将汪维恒调往台湾出任第十补给区少将副司令兼供应局局长。

接到命令后,汪维恒左右为难。 一方面, 当时国民党全面溃败已成定局,如果自己去了台湾有可能再也回不了大陆。 另一方面, 台湾又有许多有价值的情报,能为解放军提供帮助。

关键时刻,汪维恒不计个人得失,将组织利益摆在首位,他决定冒险赴台湾就职。赴台后不久,汪维恒便将当地的部队换防、武器装备、美军顾问团活动等情报通过交通员一一传回大陆。

接下来的日子国民党兵败如山倒,解放军跨过长江后快速占领南京、杭州,对上海形成包围。为了开展对上海的策反工作,组织指示汪维恒设法返回大陆。

去时容易,离开却非常困难。当初陈诚正是看中汪维恒的人品和才干重用他,又岂会轻易放他走?不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正在汪维恒为找不到借口返回大陆而发愁时,老蒋下令撤销供应局,另外组建补给司令部,并委任了新的司令员人选。

这样一来,汪维恒便成了无足轻重的失业人员,没有公务羁绊自然哪里都能去。再加上当时陈诚因病正在医院休养,难以管控局势。汪维恒打电话给陈诚,借口母亲病重要回大陆探望向他请假。

陈诚一再挽留,劝汪维恒不要回大陆「冒险」,随后又派夫人亲自登门劝说。为避免引起怀疑,无奈之下汪维恒只能把家人留在台湾,孤身一人回到大陆。一个多月后,组织才派人秘密将其家人接回大陆。

陈诚挽留无果,只能任命汪维恒为淞沪补给区少将副司令。而 此时汪维恒的老上级陈良已经担任上海代理市长,他看到汪维恒回来非常高兴,要汪维恒留在他身边工作,并推荐汪维恒担任财政局局长兼银行董事长。

上海解放

由于上海处于包围之中,京沪铁路中断,汪维恒又无法与组织联系。他再次发挥隐蔽战线工作者的孤胆英雄精神,独立战斗,尽自己最大的力量迎接解放。

汪维恒首先劝说的是自己老上级陈良,他对陈良说:「国民党败局已定,咱们千万不要做蒋家的陪葬人。」陈良深以为然,在工作中常常听取汪维恒的意见。

沪杭警备总司令汤恩伯要求拨巨款修筑工事,以便负隅顽抗。最终在汪维恒的劝说下,陈良以财政空虚为名,砍掉一大半。

谷正纲见国民党大势已去,劝说陈良将上海银行的存款换成美金带走。汪维恒则劝说陈良:「他们只是想捞取流亡资本,你这样做最终会落得盗取公款的罪名。」最终陈良把已经写好的提取存款的手撕掉。

特务头子毛森要求陈良将上海市的户籍、档案、账册等资料全部销毁。汪维恒向陈良报告:「这样做会引起全体市民的恐慌,不利于战争。」最终陈良下令各单位必须保护档案,不得销毁。

这些举动为日后解放军顺利接收上海提供了极大的帮助。

解放军进入上海后,汪维恒以率上海市财政局以投诚的形式向解放军移交了权力。当初汪维恒去台湾时,为防止万一沙文威告诉他自己的上级是潘汉年,可以在紧急情况证明身份。当看到来接收的顾准后,汪维恒借机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并要求见潘汉年。

随后,顾准派专车将汪维恒送到潘汉年处。汪维恒又将台湾的军事设施等资料交给潘汉年。解放后,汪维恒担任过上海市房地产局局长等职务。

解放后的汪维恒和家人

尾声

汪维恒潜伏敌营21年之久,中间长时间与组织失去联系。他像一名独行侠一样在敌营中战斗,所经历的艰险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他为何能如此长时间地坚持?笔者认为大致有两点原因:

其一, 汪维恒内心始终牢记一句话「组织今后一定会回来找你」,这句话既是对自己的鼓励,也是他信仰坚定的表现,正是这个信仰支撑着他战斗下去。战争年代,有的战士用自己身躯堵敌人的枪眼,有人不惜粉身碎骨与敌人的碉堡同归于尽,正是有这样信仰坚定,不畏牺牲的英雄们,我们才能取得一场又一场的胜利。

其二, 汪维恒在敌营中战斗了21年,经历了胡宗南、蒋鼎文、陈诚等人的领导,他不仅没有暴露,而且都被他们重用。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因素是汪维恒清正廉政、精明干练的作风,军需岗位天天与钱打交道,而国民党内部又是贪腐成风,人人都想捞油水。汪维恒既不贪钱,又能把工作干好,从职业角度看,每个领导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