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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9年,河北一给日军搓澡小伙,竟让「名将之花凋谢在太行山上」

2024-07-20历史

前些年抗日神剧的盛行,误导了很多国人,让我们以为日本兵都是只会喊「哟西」、「花姑娘」的蠢蛋,总是轻而易举地被八路军打败。但是,事实上的鬼子狡猾阴狠,战斗素养高,战斗力强,是非常可怕的对手。

抗日战争的胜利来之不易,是无数先烈用鲜血共同奋斗来的结果。想打败鬼子,真的没那么容易,这不仅要非凡的勇气,还要使出我们中国人的智慧。

图|抗日神剧剧照

1939年11月20日,日本报纸【朝日新闻】的头条消息瞬间引爆了日本舆论,这则消息的标题为:「名将之花凋谢在太行山上。」内容翻译如下:

「阿部中将亲临第一线,以便视察敌情,随时下达命令。当到达上庄子以南约一公里的一处人家时,敌人一发炮弹突然飞至身旁爆炸,阿部中将右腹部及双腿数处受伤,但他未被重伤屈服,仍大声疾呼:‘我请求大家坚持’。然后俯首向东方遥拜,留下一句话:‘这是武人的本分啊。’负伤约3小时,即7日晚9时40分,中将狼狈死去……」

这里有一个值得注意的地方,新闻标题称呼阿部规秀为「名将之花」,但在叙述他死的一段文字却用了「狼狈死去」这四个字,可见,日本人对这个结果是十分不满意的。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日军的主帅竟然被武器简陋的八路军给干掉,这多多少少让人难以接受。

图|相关报道

这样的事件很难归类为巧合,因此日军内部开始怀疑是阿部规秀的作战计划泄密,这才让八路军有机可乘。他们开始着手调查,然而却始终没有头绪,无奈,他们只得给出结论:名将之花的凋谢,并非日军作战计划泄露,而是阿部规秀指挥不当造成的。

前面说了,鬼子是非常可怕的对手,获得这么重大的战果,难道我方就没有在背后进行过一些推动吗?

日军方面,他们本以为事情就此完结,但在之后的1944年,日本情报部门破坏了我军涞(lái)源的情报站,他们得知了一个让他们抓狂的消息:当初的怀疑没有错,阿部规秀的作战计划被我方地下工作者冀诚获得。

「抓住这个冀诚!」鬼子立即下达指令,一场声势浩大的搜捕行动在涞源县城展开,然而鬼子却一无所获。得知消息的冀诚,已经安全撤回到同志们中间,结束了他七年之久的地下生涯。

图|冀诚

那么,他又是怎样得知阿部规秀的作战计划,让「名将之花」凋谢在太行山上的呢?让我们慢慢道来。

1938年10月,日本鬼子进攻涞源县,这虽然是个小县城,但位置十分重要,这里是分割晋察冀抗日根据地的重要节点。日军在此地频繁扫荡,而八路军因为装备落后,正面与敌军抗衡起来,十分不利。于是,我方决定在涞源县建立一个情报站,好掌握日本鬼子的动态,为我军的对日作战提供情报。

既然要建立地下交通站,那就要选一个合格的情报人员,最后,一位长相木讷,而眼神坚毅的年轻小伙承担了这个重任,他便是冀诚。

抗日神剧里面,我方地下党的同志,随便乔装打扮一下,再靠几句日本话(有时中国话也行,因为那些剧里的鬼子大部分也说中国话),便可轻轻松松打入敌人内部,随后还能获得太君们的赏识。

这样的情节在现实中基本不可能实现,日本人也不是傻子,要想从日军手里获取情报,那要靠非凡的胆识和详尽的谋划,一些运气,再加上敢用生命作为赌注。打入日军重点盯防的涞源县,并向八路军传递情报,这无疑是个难于登天的任务。

图|地下党剧照

在决定这个情报人员的人选时,涞源县的县委书记梁正中直接就相中了冀诚,他选择冀诚的原因有三:

一是冀诚和梁正中是同班同学,他非常了解冀诚,冀诚对党忠诚,对日本侵略者怀有仇恨,会全心全意干好卧底工作;

二是冀诚是涞源县城小北关人,还曾在城里的皮铺当过学徒,对涞源城里的情况很是熟悉;

三是冀诚话语不多,看起来非常木讷,不容易让别人对他产生防备心理。

于是,冀诚化名为姚纪岗,装扮成一个本地的农民,正式开始了自己的任务。

涞源县城的一家照相馆门前多了一个小摊,上面摆着香烟和花生,而摊主年纪不大,才22岁,小伙子面相憨厚,逢人便笑,有点傻里傻气。

图|小摊贩

这个摊子的位置十分特殊,就在日军情报部的对面。日本鬼子很快注意到了他,一番盘查之后,这个名叫姚纪岗的人,就是个普通农民,也没什么文化,呆呆的,看上去不像是八路军的情报人员。而且在观察他一段时间之后,发现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异常的举动,只是老老实实地买花生和香烟,于是日本鬼子渐渐对他放松了警惕。

但冀诚心里明白,光这样还不够。由于他炒出来的花生又香又脆,很快便吸引了许多买家,而日本人也开始光顾他的摊子。

当时日本鬼子的日子其实是过得很拮据的,他们仗着手里有枪,会经常薅(hāo)老百姓的羊毛,买东西赊账,最后常常是赖着赖着就不还了。很多小商贩苦不堪言,却又无可奈何。

而这个冀诚似乎是真的有些呆傻,他在给顾客称花生或算账时,总是多给花生或少要钱,尤其是对情报部的日本人和特务,这一手更是来得熟练,总算不清账或将秤看错。而面对他们的赊账,他也似乎忘了有这么回事,碰上那些人再光顾他的摊位时,他绝不主动去找这些太君和老总们要钱。

图|日本鬼子

日本人也是人,时间一长,有两个鬼子开始过意不去。一人名叫中田,是情报部的特务,一人名叫堂前芳夫,是日军的一名中尉。二人是冀诚的老主顾,爱占小便宜,赊了他许多花生和香烟钱。不过冀诚丝毫不在意,他还成了二人的好朋友。

日军情报部长山本敬夫大佐,酷爱洗澡,他一年四季都洗,到任涞源后,索性把情报部的一间屋子改建成了个小澡堂。澡堂建好了,还需找个人打理。中田和堂前芳夫得知消息后,觉得报恩的机会来了,他们马上就想到一个人。

图|日军大佐剧照

一日,冀诚仍然像往常一样在街边做买卖,一抬眼,发现他的一位「好朋友」堂前芳夫就站在自己面前。

「哟,今天来点啥?」冀诚立马招呼道。

这位堂前芳夫会说些汉语,他结结巴巴地对冀诚说道:「你的,对皇军大大的好,我们山本大佐让我找一个烧澡堂的,你,来!」

这是个打入日军情报部的大好机会,冀诚心中暗喜,但他表面依然不动声色,向堂前芳夫确认:「堂前君,我去烧澡堂?」

「嗯。」堂前芳夫点头:「不白干,每月给你金票9块。」

冀诚露出笑容,赶忙答应下来。堂前芳夫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二人俱是欢喜非常,可冀诚的高兴却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图|冀诚

「姚纪岗现在给日本人做事!」不明真相的群众对他没使什么好脸色,有人甚至指着他骂。然而,冀诚根本不在意,仍旧对鬼子们点头哈腰。

更令乡亲们气愤的是,他这个「汉奸」干得可真是尽职尽责,像孝顺爹一样孝顺小日本鬼子。冀诚特地给山本大佐搞来本地的「不灰木」火盆,用它烧木炭特别保温、暖和。为了让洗澡的水温合适,山本每次下水前,他都会先用手试试水温,待温度合适,才会让山本下来。

山本哪洗过这么舒服的澡,冀诚的一番操作下来,让山本连呼「哟西」。但身为情报人员,山本对他还是怀有一定的戒心。但冀诚丝毫不着急,他每日勤勤恳恳地劈柴烧水,毕恭毕敬地伺候着山本。

不仅如此,他还帮情报部清扫院子,等情报部的特务汉奸们起床后,又忙着打扫各屋,为特务汉奸们打洗脸水,得到了众人的交口称赞。

图|汉奸

长期以来的良好表现让山本逐渐对他放下警戒心,慢慢把他当作自己人对待,还让冀诚成为了自己专用的搓(cuō)澡师。

这下,冀诚可算是在情报部扎下根了。

扎下根还只是第一步,冀诚的最终目的是要获取情报,如何获得情报呢?他把目光锁定到一个人身上。

此人姓水,东北人,是日本情报机关的翻译官。当时日军的作战计划都需要翻译成中文,伪军按照翻译好的计划执行军事行动,而他们之中哪有人懂日文,所以每次的作战计划都需要经过水翻译的手,让他翻译好了再交给伪军。可以说,接近水翻译就能接触到大量情报。

冀诚了解到,水翻译爱喝酒,喝完酒就要说话。于是冀诚投其所好,常带着好酒好菜到水翻译的屋子里,陪他喝酒聊天,甚至还送他一张上好的羊皮铺床。一来二去,两人也就熟络了。

图|日军翻译剧照

冀诚在日军情报部呆了一年多,虽然他从水翻译那里得来了一些情报,但为数不多,这既让冀诚的处境变得安全,但也有可能是老天要交给他一个「猛料」。

1939年10月24日早晨,冀诚从家中出来,像往常一样去情报部干活。然而在路上,他察觉到今天城里的气氛有些异常。城门增加了哨岗,不仅严查进城的百姓,而且即便是伪军,也要经过一番检查后方可进入。

这是他潜伏涞源以来,从未有过的状况,他预感,这里可能会有一个大人物要过来。

冀诚有日本人给他发的通行证,所以他进城不难。但入得城内,发现平时那条通往情报部比较冷清的中心大街,今日却布满日军,很明显,这条街已经被戒严了。

「这个情况必须要赶快摸清楚。」冀诚心中暗下决心。他通过盘查,进入情报部,像往常一样忙着挑水、劈柴,不过他的身影频频在堂前芳夫的办公室门前经过,希望能碰到他说上几句话,好套出什么重大情报。然而,他一直没有出现。

冀诚不免有些焦急,因为他感觉到,这次非同小可,日军方面一定有什么大的动作。他的脚步越来越急促,在堂前芳夫的门前转悠的次数越来越多。忽然,他一拍脑袋,想起水翻译也可能知道个大概。于是,他立即拿起笤帚(tiáo zhou)和簸箕(bò ji),直奔水翻译的屋子。

这个水翻译就住他的办公室,是个熬夜能手,每晚都要细细地品两杯小酒,然而昏昏睡去,待第二天早上九点多才起来,他这时候肯定还在屋子里睡大觉呢!

冀诚进了水翻译的门,但却惊奇地发现,水翻译人是在屋子里,但不在床上,而是坐在桌前,低头翻译什么文件。

冀诚漫不经心地说道:「哟,水翻译,昨天没喝酒哇,咋这么早就起来了?」

「唉,昨儿有事,不能喝。」水翻译的视线依旧盯着桌面上的文件。

「咋了?」冀诚走近一看,发现桌面上有张图和各类信件。

水翻译见是冀诚,也对他没什么戒心,便说:「听上头说,察南有个大官今天要来,你这两天最好不要乱跑。」

冀诚一听,心里已经有数了。水翻译官所说的察南泛指张家口,当时张家口是察哈尔省的省会,因位于察哈尔省的南部,故一般称为察南。而根据戒严的规格来判断,从察南来的皇军大官,很有可能就是在张家口的日本独立混成第二旅团长兼伪蒙疆国驻屯军总司令的阿部规秀。

图|阿部规秀

这阿部规秀可不是一般人,他在日军中素有「名将之花」的美誉,此时的他正春风得意,刚被晋升为陆军中将,还被日军华北总司令多田骏指示接替刚被击毙的常岗宽治少将任日军第2独立混成旅的旅团长。

新官上任三把火,阿部规秀急于证明自己,他在多田骏面前大放厥词,声称一定要给常岗宽治报仇雪恨。于是,他带着大队人马,要来我晋察冀边区扫荡。

冀诚光知道对手很有可能是来头不小的阿部规秀可不行,他还要搞清楚敌人这次的兵力情况。于是,晌(shǎng)午之际,他来到街对面的照相馆,看着这伙远道而来的日军进城。

他躲在照相馆内,透过玻璃,观察着街上的动静。为了不让人发现,他磕着瓜子,和照相馆的小伙计聊天,眼角的余光始终对着街上。

不一会儿,汽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成群结队的卡车鱼贯而来。冀诚看得真切,每辆车上面都有三十多名鬼子。他靠着手中的瓜子来记录敌人的机关枪,用瓜子皮来代表敌兵的数量。第五辆车从他眼前驶过,他发现那辆车的驾驶室内坐着一个穿黄呢子大衣的军官,显得十分显眼,这必是水翻译说的大官无疑了。

此时的他尚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就是阿部规秀,不过后面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会让他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

搞清敌人的规模了,但冀诚尚不知道这伙敌人来此的目的,想弄清楚这些情况,他还得找水翻译。

图|日军进城

晚上,冀诚给山本洗澡的时候故意洗得慢一些,这样他就可以留在澡堂过夜了,因为晚了城门关了出不去。

伺候完山本,冀诚拿出两瓶酒,去到水翻译的房间。

「开门,是我。」冀诚在门外小声说道。

「吱呀」,水翻译赶快把冀诚拉进来,随后迅速关上了门:「这也就是你,换了别人,我准不能让他进来,泄了密可是要杀头!」

冀诚往桌上放酒,上面印的是进山扫荡行军路线图,他只是略微瞥(piē)了瞥,便对水翻译说:「把这玩意儿收起来,不然没地儿放杯子。」

水翻译摆手:「诶(ēi),现在还不行,上面的墨水还没干呢,咱们边上喝去。」

冀诚看了看行军图,皱起了眉头:「啧(zé),这东西,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

水翻译笑了,连忙接过酒瓶,和他喝了起来。

水翻译好酒,然而酒量似乎不怎么样,几口下去,人就开始亢奋,开始话多起来。冀诚关切地问他:「你们今天可真够忙的,来了个贵人,就把你老哥忙坏了,酒都没时间喝。」

图|日军大扫荡

水翻译挥舞着手臂:「放心,这个贵人待不了几天,明天开始,征夫、征粮、征牲口,几天后,进山扫荡。哼!我看这回够八路喝一壶的了。」

「谁说不是呢?」冀诚随声附和,手里还不忘给他倒酒。

过了不多时,酒瓶很快就要见底了,而水翻译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再来几口酒下肚,他便趴在桌上昏昏睡去。

冀诚见状,伏到他耳边说:「兄弟我先回去了。」

水翻译的手动了一下,当作回应。而冀诚没急着走,他把那幅扫荡路线图细细地看了一遍,已把那上面的内容牢记于心。

当夜,他就把所有已知的情况,用铅笔记到一张纸上,签上化名。

图|涞源县城

第二天一早,他来到涞源县城沙河大街的郭记皮铺,那里是我党的一处地下交通站。然而,来到目的地的他发现郭记皮铺大门紧锁,找人打听才知道,地下党的同志被鬼子抓了壮丁,下乡征粮去了。

这咋办呢?冀诚心急如焚,忽然,他一拍脑袋,想到城内的同志们和组织有约定,为防止联络站突然失效,每逢单日都会有一个城外的联络员以赶集为由进城。他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来到集市,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联络员杨老万。

冀诚大喜,把杨老万拉到一个僻静处,告诉他有紧急情况,随后把自己整理好的情报交给他,亲自护送他出城。这样,如此重要的情报就落到了八路军手中。

得益于冀诚的情报,八路军迅速做好部署,1939年11月3日、7日,我军在雁宿崖、黄土岭打了两个漂亮的伏击战,击毙击伤日伪军多人。其中阿部规秀本人,也在黄土岭被成功击毙,「名将之花」就这样凋谢在了太行山上。

图|八路军

谁能想到,这幕后的推手,竟是一个给日军搓澡的河北小伙。

立下奇功的冀诚,在日本鬼子的调查下没有暴露,他仍在敌人的心脏地带潜伏了多年,直到1944年才被接回根据地。这时候的乡亲们才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他再也不用背负汉奸的罪名了。

冀诚被誉为八路军王牌特工,但他为人非常低调,视名声为无物。建国后,他先后担任涞源石棉矿、灵山煤矿保卫科长、党委书记,默默奉献在自己的岗位上。

冀诚于1993年去世,享年77岁。

图|晚年的冀诚(左二)

文章最后,向冀诚表示最崇高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