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一名老婦人癱瘓在床,她每天都會拿著一本破舊的影集,不停的翻看著。
有時候她熱淚盈眶,眼淚也不受控制的掉下來。
她的嘴裏喃喃自語:「兒啊,你在那邊到底遇到了什麽事情?過得好不好?為什麽就沒有一丁點的資訊傳回來?娘想你啊。」
女兒見到自己的母親這個樣子,心裏十分氣憤,她十分生氣的對自己的母親說:「我哥就是一只白眼狼,他根本就不會記得你,回來看你?你徹底死了心吧!」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事情還要從60年前的那個暴風雪的日子說起……
01
1945年冬天,哈爾濱太平區太安南二十道街35號住著一對夫妻和他們的女兒,男人叫趙鳳祥,女人叫李秀榮。
一家三口日子過得還算是安穩,李秀榮農忙的時候打理地裏的莊稼,農閑的時候就會到附近找縫縫補補的針線活來做,趙鳳祥則會在農閑的時候推著平板車出去撿廢品,雖然稱不上很富裕,可是一家人也算是衣食不愁。
這一天,是一個風雪交加的日子,一大早趙鳳祥就推著平板車出門了,他希望趁著大雪天撿廢品的人少,出門去碰碰運氣。
風雪裏,趙鳳祥推著平板車艱難的前行,等他走到一個日本人聚居地時,聽到了一陣孩子的哭聲。
趙鳳祥覺得奇怪,這風雪交加的日子,誰家的孩子在大雪裏哭泣?
他順著哭聲走過去,發現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正躺在垃圾堆裏,小男孩臉上滿是凍瘡,手上的凍瘡已經爛了。
趙鳳祥走過去,將孩子從垃圾堆裏抱出來,孩子的雙腳或許已經凍得沒有知覺了,站也站不穩,趙鳳祥問孩子:「這大雪天的,你怎麽在這裏?」
孩子嘰裏咕嚕說了什麽,趙鳳祥根本聽不懂,他聽孩子的話,像是說的日語。
趙鳳祥心裏一震,頓時明白了過來。
日本人戰敗投降了,無數的日本人離開了東北,很多日本孩子被拋棄在了這裏。
或許這個孩子就是日本人的遺孤,看著眼前這個只有三四歲的小男孩,趙鳳祥的心裏亂作一團。
日本人在中國的土地上作惡多端,趙鳳祥十分痛恨日本人,他的親人就曾遭受過日本人的迫害,這個日本孩子被遺棄在東北,這是日本人的報應。
想到這裏,趙鳳祥將小男孩扔回垃圾堆,推著平板車扭頭就走,任憑小男孩的哭聲穿透暴風雪變得更加淒厲。
走了沒有幾步,趙鳳祥又想,如果無視這個孩子,不將他趕緊救回家,說不定這個孩子就可能會死在這場暴風雪裏。
孩子是無辜的,作惡的是他的父母或者是祖父母,難道真的任憑這個小生命在暴風雪裏凍死?
趙鳳祥的腳步慢了下來,最終他難逃良知的譴責。
他想,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畢竟是一條命。
趙鳳祥轉回身,將小男孩放在平板車上,推著小男孩離開了垃圾堆。
回到家裏,妻子李秀榮看到丈夫抱回來一個小男孩,李秀榮一眼就看出這個小男孩肯定是一個日本孩子,因為小男孩身上的衣服和腳上的靴子只有日本孩子才會穿。
李秀榮一句話不說,她立馬將小男孩身上的衣服都剝下來,將這些衣服拿到後院點燃。
雖然日本已經投降,但日本人對於這片土地上的傷痕,對於中國群眾來說,可不是一句無條件投降就可以消弭仇恨的。
她不能讓別人知道自己救回了一個日本孩子。
李秀榮拿出女兒的衣服給小男孩換上,並且立馬煮了一碗粥,讓小男孩吃下去,小男孩嘰裏咕嚕又說了一大串的日本話,李秀榮心裏犯了愁,這樣一個孩子,他總是要被人發現的,到時候自己肯定就會受到牽連,這可怎麽辦呢?
看看外面的暴風雪,李秀榮想著,不管怎麽說,這是一條性命,總不能看著他凍斃於暴風雪中吧。
不管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走一步看一步吧。
就這樣,趙鳳祥給這個孩子取名趙連棟,將這個孩子收養了起來,為了避免被別人發現他們養了一個日本孩子,他們不允許趙連棟出門,要求他在家裏玩。
可是天下哪有不透風的墻?
很快,村子裏就傳開了,趙鳳祥家裏有一個日本孩子。
趙鳳祥夫妻的所作所為,村裏群裏頗有微詞,甚至還有上門勸說將小男孩丟掉。
可是趙鳳祥夫婦拒絕了。
02
趙連棟每次出門的時候都會有人對著他大罵不止:「小日本,滾出中國去,小日本,就該千刀萬剮的禍害。」
和他年紀相仿的孩子,也會對他百般刁難,對著他扔石頭,扔爛菜葉子
趙連棟年紀尚幼,他並不明白人們為什麽要如此對他。
每次受了委屈,李秀榮都會用自己的溫柔和善良安撫好他。
1948年,趙連棟到了上學的年紀,兄妹兩人一起去太平一小上學了,趙連棟此時雖然已經學習了漢語,可是發音十分不標準,有一次老師讓趙連棟站起來回答問題,趙連棟緊張之下,結結巴巴的漢語帶著濃重的日本味,同學們哄堂大笑,都喊著:「小日本,滾出去。」
趙連棟當時滿臉通紅,從此之後,他在學校裏再也不開口講話,只有回到家裏,他才會用蹩腳的漢語對養父母傾訴自己的委屈。
有一次,趙連棟在外面與小朋友打了一架。
趙連棟回到家後,小朋友的父母找到了家裏,當時李秀榮已經身懷六甲,小朋友的父母不顧李秀榮的阻攔,一定要親手揍趙連棟。
拉扯中,劉秀榮被推倒在了地上,已經七個月大的胎兒流產了,並且從此之後,李秀榮再也沒有懷上孩子。
在趙鳳祥他們家不遠處就住著一戶姓王的人家,這戶人家的男人和父母都是被日本人殘害的,這戶人家對日本人充滿了徹骨的仇恨。
當他們聽說趙鳳祥夫婦收養了一名日本遺孤,他們曾經前來勸說夫婦二人放棄這個日本孩子,可是趙鳳祥夫婦拒絕了,他們臨走的時候放下狠話:「既然你不聽勸,以後發生什麽事不要怪我們。」
趙鳳祥夫婦為了避免出現意外,總是叮囑趙連棟,不要跟老王家的孩子們玩。
趙連棟當時已經十多歲了,他也十分聽話,總是躲著老王家的孩子們。
可是有一天,趙連棟在路上遇到了老王家的孩子們,老王家的孩子看到趙連棟就開始罵他:「你這頭日本豬,趕緊滾出中國,滾回你們日本。」
趙連棟立刻還嘴:「我才不是,我是中國人,我是中國人,不許叫日本豬。」
可是老王家的孩子卻叫的更加起勁:「日本豬,日本豬,你就是日本豬,滾出中國。」
趙連棟血氣上湧,沖上去就與老王家的孩子打作一團。
趙連棟回到家裏後,父母看到他滿臉血跡,立馬就慌了:「你怎麽了?到底跟誰打架了?」
趙連棟於是說出了自己的委屈,趙鳳祥夫妻聽到兒子的講述,心裏又急又恨,他們想著,這個地方看來是不能待了。
為了收留這個日本遺孤,趙鳳祥夫妻這幾年在村裏備受冷落,被孤立,甚至背井離鄉。
他們一家人,離開哈爾濱,回到李秀榮的老家河北省吳橋。
李秀榮的娘家是抗日烈屬,那裏沒有人知道趙連棟的底細,或許日子可以好過很多。
可事不遂人願,在吳橋住了沒多久,村民們也知道了,趙鳳祥夫妻的兒子趙連棟是一個日本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