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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溫【養生主】(劄記)

2024-04-24文化

作者:李雲梅(河北懷來)

小學時我們都學過【庖丁解牛】這則寓言,印象中是一個廚師替文惠君宰牛,他的宰牛技術十分嫻熟,刀子在牛骨縫裏靈活移動,沒有一點障礙,發出霍霍的聲音。既合乎【桑林】舞曲的節拍,又合乎【經首】樂章的節奏。這頭牛解完了,牛還不知道自己死了,文惠君看呆了。一個勁兒地誇他技術高超,廚師解釋說,他解牛已經19年了,對牛的身體結構一清二楚、了然於胸,所以能達到這種出神入化的境界。那時候感覺這則故事告訴我們的就是熟能生巧的道理。

最近在老年大學文學班上課,劉曉然老師講莊子,這位被譽為中國哲學之父的思想家,文學家。

學習三篇文章,其中最短最容易懂的一篇文章便是【養生主】,才知道以前的理解太過狹隘。其實養生主的意思就是透過庖丁解牛的故事,告訴我們養身的要領,養身之道重在順應自然,不為外物所滯。揭示做人做事都要順應自然的規律。

這個至理名言,竟然出自大約2400年前的戰國時期,可對於生活在現代的我們,仍然具有非常重要的指導意義。

因為隨著現代人的生活條件的提高,大家在享受物質的同時,忘卻了養生,時常背離了自然規律,快節奏追求享受,喝酒抽煙作息不規律,反面教材比比皆是。

用【養生主】裏的一句話形容,就是為善無近名,為惡無近刑,緣督以為經。這句話表現了莊子養生與處世的根本原則,即順其自然、當止則止,同時,它也說明了一個道理:獲得一個結果的原因是長期的積累。

講一個最近我目睹的見聞:我的一個朋友三個月前因為對方超速駕駛行車,出了交通事故,腿外傷。前幾天到縣醫院康復科做康復,我陪同她前往:

仔細觀察這裏的病人,出乎我的意外,這裏康復的不僅有老年人,中年人,還有個別受到外傷的年輕人。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黑瘦老頭,大概有70多歲,坐在桌子邊,用笨拙的手,擺弄桌子上的兩個像玩具的器械,他吃力地用雙手把一個小木圓柱從更小的模具上拿下來再放下去。他兒子一邊糾正他:「不是用手掌,是用兩個手腕挾著放」一邊用雙手扶著老人做。「你們做的是啥器械?」我不由得問:「手功能組合訓練箱」,原來老人是年前腦梗的,壞習慣是愛喝酒,一天兩頓二鍋頭,吃得也鹹,血壓高。

他們的前方,一個樂呵呵的大概有50歲左右,很壯實的男人,站在電腦螢幕前,醫生挑出 天,地,人,鳥,四個字,讓他認,哪個是「人」字,男人立刻用手指點了一下「人」,「對,然後哪個是天?」醫生問。男人茫然地看著螢幕、用手摸摸頭,又看了看他身邊的老婆,努力想想又搖搖頭,護士馬上在電腦上找出一個蔚藍天空的圖片,這是啥?天呀!又把那四個字的樣版點出來,哪個是天字?他看著螢幕琢磨了一會,用手指到天的位置。

原來這個50歲的人正學小學生認字呢!男人的老婆看出我們目光裏的好奇,便解釋說他是腦梗後認知障礙,誰也不認識了。

原來他是個司機,常年去廣州那邊長途拉貨,飲食不規律,饑一頓飽一頓的,那邊天熱,他躺在地板上睡覺,睡不著就起來和同事成宿打麻將,打到早上就覺得頭痛頭暈,手麻,幸虧及時去了醫院,手腳沒事,腦子卻壞了,現在連他最愛打的麻將上的字也不認識了……

那邊床上做按摩的一個胖大姐,是個大嗓門東北口音,她說,我是個樂天派,唱歌,舞蹈,旅遊,哪樣都想參與,幾乎沒有閑暇的時間,前幾天為了趕寫一篇文章,從早上到下午沒吃沒喝不停地寫,文章完成了,發現胳膊手不會動我的人,都不相信這腦梗能發生在我身上。現在我想起莊子【養生主】裏的那句名言:「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已!已而為知者,殆而已矣」,看周圍人茫然,忙解釋道:「這句話意思就是說,像我這樣沒有時間觀念,是相當危險的,以後可要勞逸結合」。

對面做針灸的一位男士說:我在天津工作,睡眠不好,半夜才睡是常事,想吃啥就吃啥,喝酒抽煙都是享受,不想戒也戒不了,天熱時,一連能吃四根雪糕,完全忘記我有糖尿病。去年冬天我的血壓一直不穩,早上起來覺得頭不舒服,和年輕人一樣,用冷水洗了頭,然後就覺得頭暈,四肢無力發麻,撐到下午才去醫院,還是去晚了,溶栓後,左側手腳都不靈敏了。

輪到我的美女朋友做按摩了,醫生說很痛啊,可這樣可以幫助你疏通經絡。她硬是咬著牙,風輕雲淡地配合醫生。看著這些經歷過大難的病友,一直抱怨倒黴的她,突然釋然了,覺得自己就是遇到了個小意外。

大家不同程度地經歷過猝不及防的意外病痛、搶救治療的危險不堪後,剩下的是對生命的敬畏,對自己生活態度的懊悔,對康復的希望。

人生在世,每個人都是肉體凡胎,意外、病痛,都有各自的種種原因每個人都應認真反思,養成一個正確健康的生活習慣有多麽重要,疾病固然可怕,卻它也在告誡我們,要學會珍愛自己,預防未病,按照自然中正的養身之道,四季陰陽的規律來工作學習生活,才能避免意外的發生,也才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養親,可以盡年。

最喜歡【養生主】結尾的一句:「窮於為薪,火傳也,不知其盡也」

我們常用薪火相傳來形容生命的傳承,生命如燭薪,一旦點了火,就註定會燃燒殆盡,形體也終將不存,如同燃燒的灰燼,但文化會流傳,智慧會延續,文明會累積。這正是人類一步一個腳印走來的歷程。也是我們不斷讀書吸取先人智慧的初衷與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