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鎮裏有一個老舊的居民小區,樓房都是上世紀80年代修建的,門窗已經破舊不堪。其中一棟樓的三樓,住著一對退休的老夫妻。他們的小房間裏,家具都是幾十年前的舊款式,但被打理得幹幹凈凈。墻上掛著一幅兒時的合影,兩個人年輕時相貌英俊瀟灑,如今已經是兩個滿頭白發的老人了。
老伴兒身穿一件洗得發白的舊棉襖,頭上圍著一條花頭巾。老漢穿一件補了多處的藍布棉襖,頭發蓬亂,臉上滿是皺紋。雖然穿著樸素,但兩人一雙小眼睛裏卻透著幸福的神采。
老漢名叫劉萬賢,退休前在一家工廠做過幾十年的技工。退休後,他每個月只有6800元的退休金。生活拮據,他總是對每一分錢都精打細算,對家裏的開支一分不多。不過他對妻子劉雲芝卻是無微不至的呵護,幾十年的夫妻生活,他對妻子的愛意絲毫未減。
劉雲芝年輕時是個能幹的媳婦,如今年事已高,身體每況愈下。她經常感嘆,要是自己身體好一些就好了,不至於這樣拖累著老伴兒。不過劉萬賢總是寬慰她說:"有什麽拖累不拖累的,我們一起好好過完這最後的日子就行了。"
一天清晨,劉萬賢起了個大早,披上棉襖就出門了。他沿著熟悉的街道,來到街邊的一個熟食攤前。
"老王,給我挑二斤雞爪。"劉萬賢對攤主說。
"哎喲,老劉啊,你怎麽今天這麽早就來了?"攤主老王笑著說,"雞爪可不便宜啊,二斤得20塊錢。"
"什麽?20塊錢也太黑了吧!"劉萬賢皺起眉頭。
"您就消消氣,這可是上等的啤酒雞爪,又新鮮又好吃。"老王誇贊著,生怕劉萬賢改變主意。
劉萬賢沈吟片刻,這二十塊錢對他們老兩口來說可不是個小數目。但妻子最近身體抱恙,他想給她弄點可口的下酒菜,補補身子。於是他點點頭,從衣袋裏掏出二十塊錢遞給老王。
老王見狀趕緊把最新鮮的雞爪挑了出來,小心翼翼地裝進袋子裏。劉萬賢雙手捧著袋子,生怕一不小心把這寶貴的東西給掉了。
劉萬賢回到家,開啟袋子就聞到一股誘人的香氣。他連忙把雞爪倒進盤子裏,招呼妻子:"芝兒,快嘗嘗這雞爪,可新鮮了!"
劉雲芝在爐竈前忙活,她身體每況愈下,做家務總是很吃力。聞言她放下手中的活計,在旁邊的小板凳上坐下,伸手就要去拿雞爪。
"慢著慢著,先讓我把湯給你盛上。"劉萬賢趕緊攔住她,生怕她這一把年紀連個盤子都拿不穩。他端起湯盆,給妻子盛了一碗雞湯,然後把雞爪擺到她面前。
"這可是20塊錢的雞爪,你可得多吃點。"劉萬賢說著,就轉身去了廚房,準備給妻子做頓可口的午飯。
劉雲芝看著香噴噴的雞爪,口水直流。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撚起一根,放進嘴裏品嘗。香濃的味道在口中綻放開來,她不禁連連點頭。接著她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根本顧不上吃相,片刻功夫就把整盤子雞爪吃個精光。
就在這時,劉萬賢從廚房裏走了出來,手裏端著一盤剛炒好的家常菜。他一眼就看見盤子裏空空如也,不禁皺起眉頭。
"芝兒,你幹嘛把雞爪都吃光了?還剩點給我嘗嘗嘛。"他有些責備地說。
劉萬賢看著妻子的模樣,心裏也有些自責。他想起自己年輕力壯的時候,那會兒他在工廠裏幹活掙錢養家,日子過得是那樣的清貧。為了給妻兒一口吃的,他總是把最好的東西留給家人,自己吃剩菜剩飯。就連偶爾買一點小吃,他也從來不讓自己嘗上一口。
現在妻子年事已高,身體每況愈下,他卻還是習慣性地把最好的都留給了妻子。想到這裏,劉萬賢心裏五味雜陳,他坐到一邊的小凳子上,開啟抽屜,翻出一個舊相簿。那是他們結婚時的合影,兩個人青春洋溢,神采飛揚。他不禁感慨萬千,時光飛逝,轉眼間就過去幾十年了。
"賢兒,中午吃點什麽?"劉雲芝強打精神,轉移話題。
"吃什麽?你身子骨不舒服,還是喝點湯吧。"劉萬賢合上相簿,擔憂地看著妻子。
"哪有什麽不舒服,你瞎操心啥。"劉雲芝連忙擺手,她可不想讓老伴兒擔心。
劉萬賢卻沒被她蒙混過去,他拉過妻子的手,語重心長地說:"芝兒,我們是一家人,你有啥事就直說,別總瞞著我。"
劉雲芝見老伴兒這般關切,終於痛快地把近來的身體情況說了出來。劉萬賢一聽,嚇得雙手直哆嗦,連忙說:"那就趕緊去醫院看看吧,可別耽誤了!"
"賢兒,看醫生得花不少錢吧?我們這點退休金,你就省著點花吧。"劉雲芝有些擔心地說。
"你說什麽呢?身體可是革命的本錢,哪有不花錢的道理。"劉萬賢斥責道,"再說了,你不也是家裏人嗎?有什麽好省著的!"
"那可不行,你退休這些年,我們可是精打細算才勉強維持生活的。"劉雲芝急了,"你看看我們家裏,哪還有什麽多余的錢可以亂花?"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漸漸爭執了起來。旁邊的人紛紛側目,看著這對鬥嘴的老夫妻。劉萬賢深吸一口氣,壓低聲音說:"別吵了,你就老老實實去看病,剩下的事兒有我操心就行了。"
劉雲芝見老伴兒說得堅決,只好作罷。她心裏暗自慶幸,雖然日子清貧,但至少還有老伴兒這份深深的愛意陪伴著她。
很快就輪到他們了,劉雲芝被安排做了全面檢查。檢查結果令人揪心,醫生說她的胃部有嚴重的潰瘍,而且胃癌的風險也不低。看著妻子臉上的惶恐神情,劉萬賢只覺得心如刀絞。
"醫生,她得住院治療嗎?"劉萬賢顫抖著問道。
"是的,最好住院觀察一段時間,並及時手術治療。"醫生耐心解釋道。
劉萬賢點點頭,他現在只想盡快讓妻子康復。很快,劉雲芝就被安排住進了醫院。雖然醫院的環境比家裏要好一些,但對於一個老人來說,住院總歸是件令人惶恐的事。
"別怕,有我在呢。"劉萬賢坐在床邊,緊緊握住妻子的手,安慰道,"你就好好養身體,其他的事兒交給我就行了。"
劉雲芝點點頭,眼淚卻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劉萬賢拭去她的淚水,心中五味雜陳。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對妻子的生命安危如此無助和擔心。他只希望上天能夠保佑,讓妻子早日康復。
妻子住院的這段日子,劉萬賢過得心神不寧。白天他在醫院陪護,晚上回到空蕩蕩的家中,便禁不住沈浸在回憶裏。
他開啟舊相簿,一頁頁翻看著兩人年輕時的照片。那時他在工廠裏做技工,雖然收入不高,但他和妻子過得勤儉持家,日子也算紅紅火火。後來他們生了個兒子,一家三口的小日子過得其樂融融。
可是好景不長,兒子讀大學時不幸出了車禍,從此留下陰影。後來他們只身老去,兒子也沒能給他們養老送終。劉萬賢掃視著空蕩蕩的房間,只覺得心如死灰。多少年來,妻子就是他唯一的親人和依靠。如今妻子身患重病,他恐懼失去她。
劉萬賢拿起妻子年輕時的照片,眼淚奪眶而出。他在心裏默默祈禱:上天啊,一定要保佑我們夫妻能夠白頭偕老。
就在劉萬賢愁雲慘淡之時,妻子的病情卻出現了好轉。經過近一個月的住院治療,劉雲芝的身體狀況明顯好多了。醫生說,再觀察一段時間就可以出院了。
"賢兒,真是太好了!"劉雲芝開心得合不攏嘴,"我都恢復健康了,咱們就不用再這麽操勞了。"
劉萬賢連連點頭,他的眼神裏滿是喜悅。他上前給妻子一個大大的擁抱,淚水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劉雲芝也熱淚盈眶,她從未見過老伴兒如此失態。
"傻老頭,你這是哭啥啊?"劉雲芝拍著丈夫的背安慰道,"我們能夠相濡以沫到老,就是上天最大的恩賜了。"
劉萬賢點點頭,他的內心充滿了感恩。這一個多月以來,他時刻提心吊膽,生怕妻子有什麽閃失。如今妻子終於重拾健康,他的心頭大石終於落地。
"多虧了你這些年對我的呵護,我才能好起來。"劉雲芝緊緊擁抱著丈夫,語氣無比感激。
劉萬賢苦笑著搖頭:"我哪裏呵護過你了?都是你一手撐起了我們的家。"
兩人就這樣依偎在一起,內心無比幸福。他們經歷了人生的無數磨難,終於走到了白頭偕老的這一天。
出院的那天,天空放晴,陽光明媚。劉萬賢扶著妻子走出醫院大門,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鮮空氣。他看著妻子重拾的健康體魄,只覺欣慰無比。
"芝兒,你可算是撿了條命。"他由衷地說,"咱們可得好好珍惜這可貴的生命啊。"
"你說得對。"劉雲芝點點頭,"從今往後,我們就好好享受這最後的晚年時光吧。"
傍晚時分,夕陽西下,兩人並肩走在街頭。劉萬賢攙扶著妻子,一步一步走得極其緩慢,但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他們來到一家小餐館,點了一份家常便飯。雖然只是簡單的幾個菜,但對於兩個老人來說,卻是人生最後的享受了。劉雲芝細細品嘗著,連連點頭。
"真香啊,比我們做的可好吃多了。"她贊不絕口。
劉萬賢看著妻子吃得香甜的模樣,心中說不出的欣慰。是啊,生命確實短暫,但只要彼此相愛、知足常樂,就已經是最大的幸福了。
夜幕低垂,兩人相扶著回到家中。劉萬賢給妻子蓋好被子,在她耳邊輕聲說:"芝兒,有你真好。"
"你這話可糖蜜都化不開了。"劉雲芝被老伴兒的肉麻話逗樂了,"不過你說得對,有你真好。"
兩人就這樣相視而笑,眼神裏滿是對彼此的眷戀。他們就這樣相濡以沫、患難與共幾十年,早已把對方看作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
"你可得好好活著,等著給我孫子孫女看呢。"劉萬賢開起玩笑來。
"放心吧,我這可是吃了熬藥的,還怕活不長啦?"劉雲芝也報之一笑。
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落在地板上,劉萬賢推開窗戶,新鮮的空氣撲面而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只覺精神百倍。
"芝兒,快起來,咱們出去走走吧。"他輕輕喚醒妻子。
劉雲芝揉著惺忪的睡眼,看到丈夫神采奕奕的模樣,不禁被感染了。她連忙穿戴整齊,和丈夫一起走出了家門。
清晨的街道還有些冷冷清清,只有幾個老人在公園裏鍛煉身體。劉萬賢扶著妻子,兩人在公園裏慢慢踱步。陽光溫暖而和煦,一縷縷暖風拂面而過。
"賢兒,你說我們今後的日子會怎麽過呢?"劉雲芝問道。
"會怎麽過呢?"劉萬賢停下腳步,望著妻子微微一笑,"自然是好好享受這剩余的晚年時光啦。"
劉雲芝點點頭,眼神裏透著一絲期盼:"那可得讓我們過足夠的'好日子'才行。"
"你放心,我們從今往後就過上'好日子'吧!"劉萬賢說著,豪情萬丈地做了個大手勢。
兩人相視而笑,仿佛看到了美好的未來。劉萬賢繼續說道:"等天氣暖和些,我們就去郊遊吧。聽說西郊有一片櫻花林,這會兒正是賞花的好時節。"
"那太好了!"劉雲芝激動得拍手叫好,"我們已經好多年沒出遠門了。去賞賞花,呼吸呼吸新鮮空氣,對身體也有好處。"
"對對對,我們出去走走,活動活動筋骨。"劉萬賢連連點頭,"我們還年輕,哪裏就老了!"
兩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地敘說著,臉上洋溢著對未來的向往。他們已經老去,但內心卻還是那樣年輕朝氣。
公園裏漸漸熱鬧了起來,有人在這裏鍛煉,有人在遛狗。劉萬賢扶著妻子在一處長椅上坐下,看著往來的行人。
"芝兒,你說我們是不是也該換個新房子住?"劉萬賢突然開口。
"新房子?"劉雲芝詫異地看著丈夫,"可是我們哪來的錢啊?"
"我們攢點錢,再借些貸款,說不定還是能買得起的。"劉萬賢說著就來了興致,"你看看我們現在住的地方,那年頭的舊樓房,哪有什麽采光通風?住在新房子裏,你身體也能好得快些。"
"那可真是太好了!"劉雲芝由衷地感慨道,"可是咱們兩個老頭子住新房子,會不會太豪華了些?"
"有什麽豪華不豪華的?"劉萬賢搖搖頭,"我們老兩口也該過上好日子了。再說了,新房子不就是為了給你一個更好的居住環境嘛。"
劉雲芝點點頭,心裏美滋滋的。雖然他們已經年邁,但老伴兒對她的疼愛卻是永不改變。有了新居所,他們的晚年生活一定會更加舒適愜意。
太陽越來越暖和,公園裏的花草也開始綠意盎然。劉萬賢望著妻子的側臉,心中湧起一股對生命的感恩。
"芝兒,我們可真是太有福氣了。"他由衷地感慨道,"能夠彼此相伴到老,實在是上天最大的恩賜。"
"是啊,咱們真是太幸福了。"劉雲芝也深有同感,她握住丈夫的手,用力地攥了攥,"我們一定要好好珍惜現在的生活。"
劉萬賢點點頭,他知道妻子說得很有道理。他們已經度過了人生的大半黃花,剩下的時光就要好好把握了。
"從今往後,我們就好好生活吧。"他堅定地說,"不論貧窮還是富有,只要有對方在身邊,我們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說著,他把妻子摟進懷裏,兩人就這樣依偎在一起。他們已經走過了幾十年的艱辛歲月,如今終於可以靜下心來,好好享受這人生最後的時光了。
陽光漸漸變得溫暖而耀眼,公園裏的遊人也越來越多。劉萬賢望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充滿了感慨。
生命短暫卻又寶貴,每個人都在為了生存而奔波。但當你擁有了所愛之人的陪伴時,生命便會變得格外有意義。他和妻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雖然他們一生清貧,但卻從未缺少對方的愛。正是這份深深的眷戀,讓他們走過了人生最艱難的時候。如今,他們終於可以安享晚年,好好把握生命中最後的時光了。
"芝兒,你說人生的意義是什麽?"劉萬賢突然問道。
劉萬賢點點頭,眼角泛起一絲晶瑩的淚花。是啊,他們一路走來,歷盡滄桑,但最終還是找到了生命最大的意義所在。
"我真是太感謝上天了,讓我有你這樣一個賢內助相伴。"劉萬賢由衷地說,"要不是有你在身邊,我這把老骨頭早就散了架。"
"你這話可真是說糖蜜都化不開了。"劉雲芝被老伴兒的肉麻話逗樂了,她笑著在丈夫臉上親了一口,"不過我也感謝有你這個老頑固陪在身邊。"
兩人相視而笑,眼神裏滿是對彼此的眷戀。他們就這樣相濡以沫、患難與共幾十年,早已把對方看作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
"以後的日子,就讓我們好好過吧。"劉萬賢堅定地說,"不管貧窮還是富有,只要有對方在身邊,我們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劉雲芝點點頭,眼角也噙滿了淚花。她摟住丈夫,把頭埋進他的懷裏。是啊,他們註定要在這最後的歲月裏相伴相隨、共度余生了。
夕陽漸漸西沈,公園裏的遊人也三三兩兩地散去了。劉萬賢扶著妻子,兩人緩緩走出公園,迎接全新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