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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結)他跪在慕婉之腳邊,說要我們的孩子償命時…

2024-09-08文化

穿書後,我成了皇帝的惡毒妃子,不再爭寵只想平安活著。

可旁人不信,女主的孩子流了,皇帝說定是那個毒婦。

原本我是要死的,可定北大將軍裴時淵一夜白頭,用所有軍功換了我一條命。

出宮三年,他對我無微不至,最後我放棄了找回去的辦法,自願嫁他做妻。

一年後,我懷孕了。

就在我以為我的故事已經脫離了主線,擺脫了最後慘死的命運時,女主上門了。

那天裴時淵跪在她的腳邊,聲音顫抖:「皇後娘娘,等她懷上孩子,定還您一條命。」

原來……他……從未信過我。

我寫了封和離書,離了將軍府,可裴時淵怎麽瘋了。

1

「夫人,將軍今日綁了從前伺候過您的王嬤嬤,若您不回去,過了午時就要問斬。」

桃花急的眼眶通紅,在地上連連打轉。

我摸了摸桃花的腦袋,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殺人嗎?他不會,他是民選的少年將軍,怎麽會這麽糊塗。

他要的,只是逼我回去。

可我,從他跪在慕婉之腳邊,說要用我們的孩子償命時,就對他沒了任何想法。

那天我寫了和離書,不聲不響的離開了將軍府。

我抿了口茶,望著外面正唱曲的姑娘,聲音淡淡的沒什麽情緒:「桃花,今日鶯歌姑娘要唱什麽曲?」

桃花抹了抹眼淚:「【殘花】。」

殘花好啊,花謝為花開,花飛為花悲。

裴時淵大抵怎麽都想不到,我會跑到青樓躲他。

2

半月後,裴時淵大概覺得我真是鐵了心要走,一連三天,將軍府再沒傳出什麽訊息。

我在春風樓安心養胎,不想再聽關於裴時淵的任何事情。

我穿書而來,已經脫離故事主線,不再是從前那個慘死的命運。

我想生下他,在這個世上,我大概只有他一個親人了。

我撫著肚子,大概已經三個月大,還不顯懷,正想著,外面傳來了嘈雜。

「夫人,不好了,將軍他剛剛點了六個姑娘,吃完酒,現在要到二樓找鶯歌姑娘。」

桃花從門外跑回來,臉色蒼白。

這半月,裴時淵日日都來喝個爛醉,可也都是吃完酒就離開。

今日怎麽就要上樓,鶯歌賣藝不賣身,誰人不知。

我心裏有些慌亂,站起身就想從後門離開。

可手還沒附上,嘭的一聲門就被踹開。

裴時淵……找到我了。

他一張俊臉黑著,像是暗夜裏的殺手,滿是血紅。

身後,是躺下的一片小廝。

「鳶鳶,乖一點,跟我回家。」

裴時淵聲音沙啞,剛擡起手像是嫌他手上的血多,還用衣服擦了擦才又伸了出來。

桃花已經看呆,捂著嘴不敢出聲。

「桃花,關門出去。」

我知道……這次我躲不過了。

3

「鳶鳶,我找你好久,是不是青樓這群雜碎綁了你,你等著,我一會就把他們全都處理了。」

裴時淵見我不握他的手,直接走了上來,將我一把摟在懷裏。

他的身體顫抖,身上的血腥味也很濃。

要是從前,我大概會心疼的掉眼淚。

可今日,我心裏只有惡心,明明他什麽都知道,卻還是在給我找借口。

今日……我是鐵了心要離開的。

「鳶鳶,我疼,你給我吹吹。」

裴時淵把我抱在床上聲音帶著寵溺,我無法掙開,我也根本不能掙開。

「裴時淵,我不會回去了。」

裴時淵像是沒聽到我的話,自顧自的摸了摸我的腦袋,隨後把頭埋在我的頸肩,他聲音委屈至極。

「鳶鳶,乖一點,只要還了皇後娘娘一條命,只是一個孩子罷了,我們可以生好幾個。」

他說……那只是一個孩子罷了。

突然間肚子發緊,我的胃裏頓時翻江倒海。

我忍著疼,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你根本不配有孩子。」

這句話,激怒了他。

他發狠的吻上了我,嘴唇被他撕咬,我疼的掉出了眼淚。

這些天,我沒有哭過。

可現在像是失望到達了頂峰,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我……真心愛過他。

可他,卻從不在乎我的孩子,他也從未信過我。

裴時淵大概是嘗到了眼淚的味道,他把我放開。

我猛地推開他,站起身,扇了他一巴掌,結結實實的一巴掌。

裴時淵被我打的臉偏過一邊,他看著地下,舌尖頂了頂被我扇過的臉頰,隨後勾起唇角。

「鳶鳶,不生氣了,我們就回家好嗎?」

我閉了閉眼,從袖口掏出一疊紙。

「裴時淵,別鬧了,這是治理水災的辦法,它可以助你重回往日,你放過我吧。」

我看著他的眼睛,在賭,他的一絲良知……

我轉身,還沒走到門口,後面就傳來了撕紙的聲音,緊接著一道帶著譏笑的男聲響起。

「呵,治水的辦法。」

「鳶鳶,我要的從來都只是你。」

我心裏咯噔一下,下一秒,他一把將我抱起,眼神猩紅,卻仍帶著寵溺的微笑。

「鳶鳶,你逃不掉的,這輩子,我永遠不會放開你。」

「我們的第二個孩子,我會好好對他。」

他抱著我,將我寫了十天的治水辦法踩在腳下,我要掙紮,突然間桃花的聲音傳出,她被打斷了胳膊。

「裴時淵,你到底要幹什麽?!」

我發狠的盯著裴時淵,他仍笑著。

「鳶鳶,乖,我們回家。」

他此刻……像是魔。

4

我被裴時淵綁著手,抱回了將軍府。

一路上,裴時淵眼神寵溺的看著我。

逢人就說,先前是他惹我生氣了,以後不會了。

路人都覺得裴將軍有情有義,對皇帝的廢妃還這麽好。

可我知道,回了將軍府,我就再沒了活路。

我的孩子,也沒了活路。

我不能讓他生下來,感受疼痛。

他現在才三個月,應該還不會疼吧……

回了將軍府,我拒絕吃飯,先前我的屋子還是從前的模樣,唯一不同的就是多了根鐵鏈。

那是拴我的,廁所也只能在屋子裏上。

我坐在榻上,看著手腕和腳腕的鐵鏈,此刻的我,不像個人,反倒像個畜牲。

晚上裴時淵來哄我吃飯,他準備了一桌我喜歡的吃食。

「鳶鳶,吃點東西,你已經三天沒吃飯了。」

我只冷冷看著他,隨後閉上了眼。

回來三天,我不願同任何人說話,我只想自己呆著,直到死亡。

可裴時淵卻不依我,他掰開我的嘴,把米湯灌了進去。

「吃下去!鳶鳶,你若是死了,我要所有人替你償命!」

我被他灌的嗆咳了好幾下,隨後笑了起來,那笑裏滿是譏諷。

他怕我死……可死對我來說是解脫。

裴時淵看著我的灑脫,像是突然意識到對我的暴虐。

他跪坐了下來,雙手顫抖的想要擦幹凈我臉上的米湯。

「鳶鳶,你乖乖的好不好。」

「求你,吃點東西吧。」

「這樣,才能養好身體。」

養好身體,生個孩子嗎?

做夢。

我看著他,口水吐到了他的臉上,隨後閉上了眼睛。

這一舉動,惹怒了他,裴時淵瘋狂的吻上了我。

我只覺得惡心,咬他的舌頭,可血腥充斥整個唇齒,他也沒有放開。

慢慢的,裴時淵的身體開始發生變化,他開始褪我的衣服,我慌了。

我想推他,可我三天沒有吃飯,又怎麽能是裴時淵的對手。

「裴時淵!你別碰我!」

「我疼……」

我叫出聲,這是我這幾天第一次發聲,聲音沙啞的厲害。

眼淚決堤,我真的……好惡心。

裴時淵聽見我說話,他笑了起來,手上的動作更快:「鳶鳶,我要和你有個孩子還她,我要你活著,我只要你活著就好了。」

我知道,我躲不掉了。

他壓著我,瘋狂了一夜,嘴裏念叨的都是孩子。

我直挺挺的躺著,肚子疼的要命,血也開始流。

孩子,我的孩子。

註定要這樣消失嗎?

裴時淵神情饜足,可他看到我的血還是楞了一下,他嫌棄的表情就在臉上。

我看到了。

他大抵只以為我來了月事,像從前一樣輕輕撫上了我的肚子。

可他不知道,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孩子。

5

我一夜未睡,肚子疼的厲害,血也流不盡一般。

我的孩子正在消失,我躺在床上,疼的滿頭都是細汗,我啞著嗓子。

「裴時淵,如果我不能生子你會怎樣?」

裴時淵穿衣服的手頓住。

「那就治。」

他突然貼近,我的臉色慘白,他看著我皺眉,聲音卻無比堅定。

「鳶鳶,我們必須有個孩子,那樣……你就可以永遠陪我。」

話落,他便轉身離開。

我苦笑出聲,看吧,他好像很愛我,好像沒我不能活一般。

可這麽愛我的他,連我流了這麽多血都沒有察覺。

一只手附上脈搏,孩子的氣息已經很微弱了。

身上粘膩的厲害,我卻不想再管,畢竟一個將死的人,又有什麽好在意的。

這時外面進來兩個丫鬟,是我沒見過的。

「夫人,將軍知會我們替您好好洗洗。」

我閉著眼,想起從前這些事裴時淵從不會假手於人。

他嫌我,我勾起一抹苦笑。

昨晚裴時淵和小廝的話我聽到了,他在查我在春風樓住的這半月,有沒有男人。

他……到底是不信我的,才會嫌我……臟。

「不用了,你們退下吧。」

我太累了,可沒睡一會兒,桃花的哭聲傳來。

「夫人,對不起,我來晚了。」

我緩緩睜眼,桃花跪在床邊,她想要解開我身上的鐵鏈,瘋狂在屋裏尋找著能砸的東西。

我看向她的胳膊,左手不自然的耷拉著,還有腿?!我心裏一驚。

「桃花,你的腿?」

裴時淵到底沒有放過桃花。

桃花看著我,臉上滿是心疼,哭的臉上都是淚水:「奴婢沒事,比起夫人,奴婢這點疼不算什麽。」

我掙紮著要起來,我懂著醫術,想看看她的胳膊能不能接起,可剛一起來,桃花便看到了我身下的血。

「夫人!血!!!」

她叫出聲,哭的更加用力,她要跑出去叫人,我拉住她。

我已經沒了替她接胳膊的力氣,只軟趴趴的靠著床邊。

「桃花,我沒事,別去。」

「將軍定會給您治病的。」

我看著她,唇角勾著:「桃花,我這條命是他給的,死在這,也行,你看我現在,活著還不如死了。」

桃花楞在原地,反應過來,她哭了好一陣。

我讓她給我拿了梳妝盒紅色藥粉,它可以讓我止血。

我摸得到,我大抵也是活不成了。

這樣……也好。

我甚至惡劣的想,等裴時淵發現我死了,他心心念念的孩子死了,他到底會不會瘋。



6

又過了幾天,裴時淵每日到了傍晚都會來我這,像是完成任務般想和我有個孩子。

我也不推拒,我知道,我快死了,他註定不能如願。

這天早上,早早的就有傭人替我梳妝。

也替我解了鎖鏈,他們說,是裴時淵要我陪他去桂花宴。

皇宮一年一度的盛會,可今年錦州有了水災,皇帝微服私訪困在了錦州,所以今年這桂花宴,只邀請了幾家大臣。

可我到底是廢妃,怎可再入宮闈。

我正想著,丫鬟已經替我收拾好了衣服頭飾。

我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銅鏡看的並不真切,可也確確實實是個美人。

只是像個快病死的美人,口脂在這張臉上紅的有些詭異。

我仔細看著,這時有一只大手抱上了我的脖子,熟悉的冷冽氣息撲了過來,來人正是裴時淵。

「鳶鳶,你真美,今日參加宴會的臣婦定沒有一個比得上我的鳶鳶。」

裴時淵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愛意,聲音低啞的像要撕裂。

我不動聲色的躲過他的觸碰,臉上沒什麽表情。

「裴時淵,我是廢妃。」

裴時淵無所謂的擺手:「廢妃又如何,我娶了你,你就是我的將軍夫人,是我用所有軍功換來的夫人。」

他像疼惜珍寶一般親吻我的手背,一瞬間,我好像看到了我剛出宮時的裴時淵。

他一頭黑發盡數白透,他抱著我,像是得到了舉世珍寶。

「鳶鳶,我終於救了你。」

那日後的三年,他無微不至,我的心不是鐵做的,我愛他。

可……怎麽全變了呢?

那個裴時淵,怎麽丟了呢?

一滴淚滑落,沒忍住,那句話我還是說出了口。

「裴時淵,我沒有害皇後的孩子,你信不信我。」

裴時淵聽見這話眼神飄忽不定,他突然間把頭埋到了我的頸肩。

「過去了,鳶鳶。」

我閉了閉眼,苦笑出聲,我怎麽能對他再抱有希望呢?

明明已經知道答案,可卻還是沒忍住。

那個溫柔和煦的男人,到底是死了的。

他不信我,所以才想用我們的孩子還命。

7

宮裏的桂花飄香,我乘著馬車,看著窗外的景象,思緒飄回剛穿書那年。

「裴將軍那是後廳,皇後娘娘還在梳妝呢?」

那是我第一次見裴時淵,他找不到前廳的路,同我一樣,是第一次參加這桂花宴。

可我知道,小說裏的裴時淵,就是這年桂花宴闖了宮裏後廳,沖撞了皇後娘娘。

三日後,皇上下旨讓他去戍邊,此生無詔不得回京。

我不知道書裏後面他怎麽樣了,只知道他是小說裏的一個炮灰,我可憐他,明明是最得民心的將軍。

所以我不忍,改變了他的結局。

可沒想到,就是那一句話,裴時淵記住了我,在皇帝下旨殺我時,裴時淵進宮用所有軍功換了我一條命。

他此刻,沒了兵權,只是個閑散將軍。

我……到底是欠他的。

思緒回籠,我閉了閉眼,沒忍住嘆息出聲。

身邊閉目的裴時淵一把將我摟緊懷裏,他的下巴抵在我的頭頂,另一只大手摸向我的肚子。

「這裏說不定已經有了,等回府,我們找個大夫看看。」

我冷漠的推開他的手,這孩子,等不到回府了。

來之前,我喝了止血的藥。

他……撐不了三個時辰了。

想到這,我的喉頭像是堵了什麽東西,哽咽的發不出聲。

孩子,娘親……對不住你。

8

桂花宴同往日不甚相同,今年皇帝不在,前廳只有慕婉之一人坐在主位。

所有人的眼神都有意無意瞥向這裏,尤其是慕婉之。

她看著我的眼神,明顯帶著殺意,可我已不怕死,就算今日她要我性命也無妨。

桂花宴進行一半,我站起身想要出去透透氣。

這裏的氣氛太過壓抑,就連音樂都像是催命的曲子,我只覺無法呼吸,肚子也疼的厲害,只是不流血罷了。

到了花園,今年的花同往年一樣開的好。

可卻已經不是一樣的心態。

在宮裏的幾年,我只想活著罷了,可還是難逃一死。

「這不是我們的沈答應,今日臉色怎麽這麽不好,是害別人孩子糟了報應吧。」慕婉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轉過身,她嘴角咧著笑,看起來人畜無害。

眼波流轉間,看得出她的驚艷,真不愧是女主,還是勾了皇帝魂魄的女人。

「參見皇後娘娘,臣婦不知皇後娘娘在說什麽。」我規矩的行禮,肚子已經疼的厲害,彎不下腰,這禮行的屬實勉強。

可也不想和她多纏結,我……站不動了。

這時一道粗鄙的女聲大呵出聲。

「賤婢,竟然不給皇後娘娘行跪拜大禮,還真以為自己是將軍夫人了?」慕婉之身邊的嬤嬤從她身後竄出,直接一腳將我踢到我的肚子。

下腹,疼的厲害。

我沒忍住,吃痛的跪到了地上。

孩子……

9

我遲遲緩不過來,肚子像是被萬斤碾壓,我疼……

慕婉之見我站不起身,只一皺眉,她身邊的兩個宮女便將我架起。

我已經失去理智,腦袋疼的只知道下身在流血。

止血藥……不管用了。

這時有丫鬟驚呼:「娘娘,血!!!」

慕婉之看了我剛剛跪過的地方,皺了下眉。

「還真是嬌氣,阿淵說她來了月事,沒什麽事,一驚一乍幹什麽?!」

阿淵……

慕婉之叫裴時淵……阿淵?

「都下去,我要和沈答應好好說說體己話。」

「是。」

舉著我的人離開,我身體沒有一絲力氣,直直跌坐在了地上,肚子疼的要命。

慕婉之看著我,發出嗤之以鼻的笑聲:「還真是嬌氣,怪不得懷不上孩子,你就不配有孩子。」

孩子,聽到慕婉之詛咒我就的孩子,我再也忍不住,像是被尖刀刺向了心臟,疼得我要命,卻根本說不出話來。

慕婉之蹲坐下來,她用護甲挑起我的下巴。

「嘖嘖,多美的一張臉啊,現在看著像個死人,晦氣。」

「阿淵選了你,是他最錯誤的決定。」

我盯著她,露出一抹嗤笑:「難不成他選你?」

慕婉之氣極,護甲尖銳的直接紮緊我的下巴,流出一道血痕:「他只能喜歡我!他怎麽敢喜歡別人。」

「男人,都只能愛我。」

「皇帝喜歡你,我就除了你。」

「裴時淵用軍功救你,不過是他們兩個賤男人都想留下你的命,我要你死,我要你一輩子在我腳下。」

看著她高傲的臉,瘋子,慕婉之是個瘋子。

我突然什麽都明白了,可也震驚於她的話。

皇帝……喜歡我?

「所以你用你的孩子做籌碼,讓皇上殺了我,你知道裴時淵定會救我。」

慕婉之站起身,嫌惡的掏出手帕擦了擦護甲上的血,聲音帶著諷刺:「一個孩子而已,我還能生,可裴將軍,只能喜歡我,他們只能喜歡我一個,我才是皇後,這個世上唯一的女主人。」

慕婉之像是想到什麽,她低下頭,手直接捏住我的臉,滿眼都是恨。

「要不是你,那年桂花宴裴時淵定能在後廳見到我,都是你。」

「我告訴阿淵,如果你的孩子不死,我定要你的命。」

說到這,慕婉之突然笑了起來,像是知道了什麽笑話,笑的讓人心悸。

「沈鳶鳶,裴時淵一聽到你要死,他就要瘋,我可真是羨慕你。」

我的臉被慕婉之捏的生疼,雙頰已經被她的護甲紮破。

「瘋子……」

「對,我就是瘋了。」

突然間,慕婉之像是真的瘋了,抓著我的身子亂晃,嘴裏的話也突然間變了。

「鳶鳶妹妹,你怎麽能這樣,你不能離開阿淵啊!」

「啊!!!」

她把我推下了池塘,緊接著她也跳了下去。

10

入水那一刻,岸上有人大喊。

「皇後娘娘落水啦!」

「裴夫人落水啦!」

「救命啊!」

冰涼的水淹沒頭頂,我想清楚了一切。

我覺得不值。

我的命,我孩子的命,只是這天道給女主的設定。

她要所有人喜歡她。

所以設計了我,我能做什麽呢,拖著這副殘缺身子,用我孩子的一條命,明白了這些。

天道,還真是不公。

我想,我就這樣死了就好,就算回不去原來的世界,我也就這樣死了就好。

池塘的水混濁,我不反抗直直的往下沈。

我看到了裴時淵,他跳入水中,朝著我的方向遊了過來。

隱約中,我仿佛看到了那個把我帶出宮的白發將軍。

他對我很好,用所有軍功換了我一條命,我想還他的恩情,他只說我活著就好。

可後來,我想回原來的世界,整日尋死,直到我快把自己勒死,走馬燈時,看到了快哭的裴時淵。

他抱著我,求我活著。

我不忍,又回了這個世界,他舍不得我做任何事,我想替他做雙鞋,可我不會。

只歪歪扭扭的秀了兩只鴛鴦,我想……我喜歡上他了。

三年後,我自願嫁他做妻,裴將軍高興的買了一馬車糖果。

只因為我說過,喜氣該讓大家沾沾。

成婚當晚,裴時淵抱著我,他溫柔又克制,我知道他是古人,可還是想誠心逗逗他。

我說我們都是蓋被子純睡覺,不幹別的事情。

他那天的羞惱我今日都記得,耳朵紅紅的,趴在我的身側,聲音裏滿是忍耐:「鳶鳶,我二十一歲了,不是小孩子了。」

那晚……他很瘋狂。

他說他想同我要個孩子。

我以為那是愛的結晶,可一年後我才知道,裴時淵想用我們孩子的命去抵債。

我閉著眼,看著裴時淵拉著皇後的手上岸。

明明,我就在他身側,可他還是選了皇後娘娘。

我猜……他怕我欠皇後的更多。

可他從來也不會想,我沈鳶鳶,不屑用這樣的計謀。

愛……不是這樣的。

我想通了一切,我對裴時淵的愛意,隨著身體的沈底,慢慢散去。

11

等在睜眼,我已經躺在了將軍府的榻上。

我……沒死。

桃花跪在床邊,哭的哼哼唧唧。

「夫人,你快醒醒,你別丟下桃花。」

我勾唇苦笑,一滴淚不自覺從眼角流出。

「桃花,我沒死,不會丟下你。」

我的聲音幹澀沙啞,桃花聽見我的聲音明顯楞了一下,立馬大哭起來:「夫人,你沒事太好了,奴婢都快嚇死了。」

這時外面傳來一陣腳步,進來的是……師傅。

出宮三年,我同他學了醫術,有了這看病把脈的本事。

「鳶鳶,為師沒用,留不住你的孩子,他走了。」

孩子……果真沒了。

我閉了閉眼,雙手貪戀的撫上肚子。

娘親對不住你,讓你那麽疼,流了那麽多血。

師傅自責的閉上眼:「我感受到他的生命力,他很想活著,可我留不住他,你的羊水已經全是鮮血。」

他……想活。

「師傅,我疼……」

我再也忍不住,撲進了師傅的懷裏。

他聲音也哽咽起來:「鳶鳶,師傅帶你走。」

還沒回應,這時門外傳來聲音,是道尖銳的男聲。

「咱家今日來,是來告訴各位的,你們夫人想要害死我們皇後娘娘,裴將軍如今在宮裏賠罪,她不去認罪,那將軍府一百三十八人都要替她償命。」

聽見這話,我撫在肚子上的手楞住。

這時侍衛闖進來,綁了桃花和師傅。

劉公公從門外進來,他是皇後身邊的人,看人的眼睛滿是不屑。

「沈答應,話都聽明白了,那就跟著咱家走吧,要是遲了,這將軍府可就沒人了。」

話音剛落,門外響起了丫鬟的慘叫。

只一瞬間,我的喉頭湧上一股鮮血。

我踉蹌下榻,走出門外,三個曾經照顧過我的丫鬟倒在血泊裏,沒了氣息。

「慕婉之,你怎麽敢的……」

「怎麽敢這樣草芥人命?!」

曾經裴時淵用桃花逼我,現在慕婉之也用同樣的手段。

呵,我擡頭望天。

讓我穿書,卻給我設了死局,也怪我,不該愛上裴時淵。

書裏一個炮灰女配,怎敢奪了女主的光芒。

只可惜……我的孩子。

他明明那麽想活……

「劉公公,我進宮認罪。」

我看著院子裏被綁的人一個個被松開,呵,他們是無辜的,那我就去找不無辜的人。

「走吧,進宮。」

這時桃花從屋子裏跑出:「夫人!你別去!」

她想要奔向我,可被兩個官兵擋住,臨走前,我笑著回頭看她。

「桃花,今日鶯歌姑娘唱的什麽曲?」

桃花眼眶通紅,她哽咽著:「不……不負人間。」

不負人間,是首好曲子。

「替我照顧好師傅。」

這是我留的最後一句話。

12

我被綁到屏風後,看著裴時淵跪在慕婉之腳邊,一下一下的磕頭謝罪。

「娘娘,只有您留她一命才能繼續折磨她。」

我的嘴被堵著,可聽見這話我的心卻再沒什麽波瀾。

要是從前,大概我的心會被這句話擰碎吧。

可現在,這是慕婉之想讓我看的,那我便看。

慕婉之哭著,想要扶裴時淵起來。

「阿淵,我不殺她……你起來,我只要她第一個孩子的命給我的孩子償命。」

「別的,我什麽都不要。」

「你別磕頭,你這樣……我……難受。」

慕婉之的身體有意無意的貼近裴時淵,我看的屬實惡心。

沒忍住,嘔出了動靜。

「誰?!」

裴時淵大呵,我被兩個嬤嬤架出了屏風。

慕婉之見到我,像是見到了什麽魔鬼,直接撲進了裴時淵懷裏。

他們還真是不避嫌,我就這樣看著,裴時淵皺眉想要推開。

「阿淵,你說還怎麽罰她。」

我看著裴時淵,慕婉之抱著他的手不松開。

我的心思已經不在意懲罰多嚴重了,裴時淵不會殺我,他付出這麽多,只想要我活著。

可他不知道,我現在的身體,受不了那麽多。

「三十板,敲斷她的腿,我帶她回去。」

裴時淵冷冷的聲音響起,慕婉之臉上的笑容揮之不去,可她還不滿足。

「三十板,三十板怎麽夠,阿淵,你知道我喝了多少水嗎?」

我盯著裴時淵,還是問出那句話:「我沒推她,你信不信。」

「毒婦,還敢騙人。」裴時淵皺眉,指著我的鼻子,說出了我想讓他說的話。

「三十八板,即刻行刑。」

「是!」

我被拖出去,三十八板,夠了。

我看著裴時淵,唇角勾著笑著,他的白發已經褪去。

他也不再是從前的裴時淵了。

我……不欠他什麽了。

13

「刑行!!!」

慕婉之坐在凳子上笑的燦爛卻還想給我求情。

「阿淵,少打兩下吧,沈答應好像受不住了。」

裴時淵一張臉繃著站在她身邊,盯著此刻已經挨了十幾下的我。

「一下都不能少,這是她欠您的,而且她現在是我的妻……」

這句話,激怒了慕婉之。

她的臉冷了下來,刑行的大漢手上的力道猛地加重。

我咬著唇,不肯發出叫聲。

最後……牙齒把嘴唇咬出了血洞。

三十八板打完,大漢俯身看了我一眼便跌坐在地上。

「皇……皇後娘娘,她、她、她……死了。」

裴時淵像一陣風從看台上跑下來。

我的後背被打的血肉模糊。

嘴裏流著鮮血,但……是笑著的。

裴時淵蹲下身子,他抹了抹我的臉,還是溫熱的。

「傳太醫!」

這一聲幾乎是吼出來。

他定是沒想到,只三十八板,我就死了吧。

14

我飄在天上,看著裴時淵把我抱回寢宮,那是我從前做答應時的宮殿,很多下人都認得我。

「沈……裴夫人?!這是怎麽了?」

劉嬤嬤驚呼著,她是我穿書來最衷心的仆人,和桃花一樣,真的關心我。

「她睡著了,睡……睡著了。」

裴時淵握著我的手,輕輕把我放在床榻。

「阿淵,你不能進後宮。」

這時慕婉之從門外快步進來。

「太醫呢?怎麽還不來?」裴時淵不看她,暴怒的對著下人吼著。

慕婉之楞了一下,立馬附上了手去抓裴時淵:「阿淵,聽話,去我那,這裏不吉利。」

裴時淵甩開慕婉之,眼睛已經都是血色:「我說太醫,太醫!!!」

他要沖出去,可被慕婉之的侍衛攔住。

「裴時淵,你冷靜點。」

後來,慕婉之拗不過裴時淵,把太醫院最好的太醫叫了過來。

結果……都是一樣的。

宋太醫把了又把,皺著眉,汗一滴滴落在脖頸。

「皇後娘娘,裴夫人已經去了,小產後氣血空虛,再加上這頓打,血崩而死。」

裴時淵聽見這話,往後跌了幾步。

他反應了幾秒,突然上前抓住宋太醫的領子:「你再說一遍?!你說她怎麽了?」

宋太醫皺眉,想要掙脫卻根本不讓裴時淵的對手,他看了看裴時淵。

「將軍,夫人已逝,節哀吧。」

裴時淵身子軟了下來,眼淚從眼眶啪嗒啪嗒掉落,他趴在我的身前,握著我已經冰涼的手貼在臉上。

「鳶鳶……」

劉嬤嬤已經暈倒在地。

整個宮裏,只有慕婉之是笑著的。

「退下吧,宋太醫。」

慕婉之假模假樣的上前想要拉裴時淵,聲音也帶上了哭腔。

「阿淵,她和孩子一起死了,也算還了我,你別難過了,以後,還有更好的姑娘。」

裴時淵聽見這話,原本空洞的眼神好像突然聚焦,他重復著。

「還你……」

「還你……」

「還你……」

慕婉之皺眉盯著,此刻的裴時淵像是失了魂魄。

「阿淵?」

慕婉之低下頭,裴時淵突然擡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力氣之大,慕婉之一瞬便翻了白眼。

「還你?!這下,我的鳶鳶終於還你了,還抵上了她的命!」

「都是你,我要殺了你,要你替我的鳶鳶償命。」

慕婉之好像感覺自己真的要死了,裴時淵此刻,像地獄的閻羅,來取她性命。

可終究……她不會死。

15

皇上回來了,阻止了這一場浩劫。

他帶回來的,還有我用裴時淵名義寄過去的治水冊子。

裴時淵也不會死,他就算闖了後宮,也不會死。

皇上看在治水冊子的份上,只罰了裴時淵一年俸祿。

對裴時淵來說,不疼不癢。

我在天上飄著,可真恨啊。

罰的可真輕,不過也算我還了他。

我再也不欠他什麽了。

可我還沒被裴時淵帶出宮,就被人攔下。

「皇上有旨,鳶鳶沈氏,以貴妃之位下葬,裴將軍,還請把貴妃娘娘的遺體送回去吧。」

原來……這才是皇上對裴時淵的懲罰。

裴時淵想反抗,他提著劍上了大殿,質問皇上的為什麽要奪妻。

這樣明晃晃的下皇上面子,他就是在找死,我想皇上不會容忍他。

我們的這位皇上……從來都不是心軟的帝王。

慕婉之說他喜歡過我,可他的孩子沒了,他要殺我也是真的,畢竟……無情最是帝王家。

最後,裴時淵被派戍守邊疆,沒有詔書不得回京,這和書中的結局一樣。

看來我還是沒能改變結局,也包括我……註定要慘死的。

可唯一變得,就是慕婉之。

她被皇上軟禁在了鳳儀宮,她還是皇後,可不同於書中的團寵,她再沒了皇帝的寵愛。

她這次是真的瘋了。

整日抱著她的鳳冠,要皇上疼她,要裴時淵疼她,要……

所有人,都該喜歡她。

她……可恨……我在天上,沒有同情,只覺得痛快。

可我必須走了,我回到了我的貴妃陵,那裏有桃花,師傅還有劉嬤嬤。

他們為我哭,我看著心痛,眼淚也不自覺流出,可我必須要走了。

此刻的我,已經睜不開眼,眼前快要看不清楚。

我……快要解脫了……

因為,不疼了。

肚子也不疼了。

我像是飄著,面前是一整團大霧。

可突然間,一個孩子出現,他拉著我的手,聲音脆生生的叫我娘親。

他是個男孩。

「娘親,下一次,我還來找你,可你要換個爹爹。」

「好。」我除了點頭迎合,碰不到他,追不到他。

那是我的孩子,是我只懷了三個半月的孩子,我舍不得他,可他走的太快了,像是急著要去玩。

我……終究留不住他。

下輩子,你還要來找娘親。

下輩子,我不要穿書了,這天道,我終究是抵抗不過。

16

番外(裴時淵)

我被皇上下了旨,此生不可回京。

我到這已經是冬天,要是往日,鳶鳶定會讓我多加棉衣,可如今,沒人管我。

天氣好像真的變冷了,就好像那日鳶鳶身上的溫度,凍的我渾身顫抖。

我躺在草席,旁人說我是京都來的貴子,定受不了這裏的窮苦。

可我一點都不思念京都的繁華,我想念的,只有鳶鳶。

可我……還沒見過鳶鳶的墓。

她葬在貴妃陵,不在裴家。

裴夫人,好像從來未在這世上存在過。

除了我,好像從來都沒人記得將軍夫人沈鳶鳶。

他們只知道,皇帝前些時候死了個妃嬪,最後用貴妃的儀制下葬,是個短命的貴妃。

我想反駁,那是我的夫人,可我好像除了這根釵子,什麽都沒了。

而這根釵子,是我買給鳶鳶,想哄她給我生個孩子的。

我還沒給她,孩子就被我殺了。

鳶鳶說得對,我不配有孩子,不配為人父。

我……對不起她。

可我……只是想讓她活著。

慕婉之說,鳶鳶害了她的兒子,她一定要鳶鳶償命。

她出宮三年,我替她養了一匹暗衛,防止慕婉之害她。

可最後,我還是沒防住,成婚之前,慕婉之差一點就殺了鳶鳶。

我沒辦法,我答應她我們的第一個孩子用來還債。

我不知道對錯,可我只是想讓鳶鳶活著。

我……只想要她罷了。

只想要她。

可這件事鳶鳶知道了,她躲去了青樓,甚至想同我和離,我整日去喝酒,只是想讓她回頭。

甚至,我還點了六個女人,鳶鳶她……也不生氣。

我慌了,我用傭人的性命也威脅不到她。

我只能上門,把她綁了回去。

我……只是想和她生個孩子,還了皇後的債,她就沒有危險了。

可我好像現在才知道,我才是那個最大的禍害。

我後悔了,我記起了一切。

那天鳶鳶問我信不信她,我……好像從未信過她。

我到底怎麽了,我怎麽能不信她。

她明明是那個最好的姑娘。

那夜,我早就發現她流血了,可我還是做了。

我怎麽了,我很愛很愛她。

可我好像從未真正疼惜過她。

那三十八板,鳶鳶該有多疼。

她是活活疼死的。

我再也沒有鳶鳶了。

那個有明媚笑容的小姑娘,我欠她的。

欠……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欠……

我,不配有這麽好的鳶鳶。

下輩子……

如果可以,我想還她。

可我拿什麽還呢,她寫了十天的治水冊子,被我踩在了腳底。

那我最不屑的東西,卻救了我的命。

離開前,我去了春風樓想把治水冊子的碎紙收起來。

可被攔在了門外,攔人的是個女人,她叫鶯歌。

是那裏的頭牌,我記得那天她唱的曲子叫【曲終人散】。

我和鳶鳶,終歸還是散了。

戍邊的那夜很冷,我躺在草席,學著鶯歌,哼了幾次那歌,不知何時,眼角的淚滾落。

第二天,我被巡邏的士兵發現,被草席卷著扔到了亂葬崗。

我也沒有葬在裴家,這樣也好,畢竟那裏太冷了……只有我自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