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的櫃子裏面鎖著一個筆記本。
裏面記錄著我從小到大犯的錯誤。
和對我的懲罰。
她總說她以後指望不了我，只能指望乖乖聽話的表妹。
後來，我死在了十八歲生日的當天。
心想，她的確有先見之明。
可她……怎麽把乖乖聽話的表妹趕走了呢？
1「林然，你現在越來越不聽話了，誰準你逃課的？」
門還沒被開啟。
一道熟悉的聲音先傳了進來。
沒過幾秒。
我就看見了那張生氣的臉。
我從床上坐了起來，張了張嘴。
試圖解釋：「我跟老師請假了。」
「你請假經過我的允許嗎？林然，你是不是一點都沒有把我這個媽放在眼裏？」
我想說，我沒有。
可她並不給我說話的機會。
「既然這麽喜歡逃課，我就去給你把學退了，以後都不用去學校了。」
這熟悉的話語，讓我心裏窒息了幾分。
她匆匆地回來，匆匆地離開。
不給我解釋的機會，也不給我認錯的機會。
半個小時後，我收到了一通電話。
是班主任打來的。
「林然同學，我聽你媽說，你想辦理退學？你現在還小，不能這麽意氣用事……」我媽向來是個行動派。
也知道這是她給我的懲罰。
2我媽的櫃子裏面鎖著一個筆記本。
裏面記錄著我從小到大犯的錯誤。
以及對我的懲罰。
我永遠記得。
就因為我考試沒有考到第一名。
她就故意拖著不給我交學費。
每次班主任點我的名字催我交學費。
我都能感覺到同學們嘲諷的眼神。
我回家對她說：「媽，班上就我一個人沒有交學費了，你能不能幫我交了。」
「現在知道急了？想讓我早點幫你交學費，那你就努力考第一名，我第一個給你交。「不給你一點懲罰，你怎麽知道我的厲害。」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經常從她口中聽見這句話。
不給你一點懲罰，你怎麽知道我的厲害。
運動會體操表演，班上要求穿綠色衣服，黑色褲子。
我媽答應我會給我準備。
可就因為前一天晚上，我不小心摔碎了碗。
她就用剪刀把我的新衣服剪壞了。
任我怎麽哭怎麽鬧，她都沒有手下留情。
嘴上同樣說著那句。
「不給你一點懲罰，你怎麽會長記性，怎麽會知道我的厲害。」
那天，我一個人穿著與眾不同顏色的衣服。
害班上扣了兩分，錯失第一名。
被孤立，被針對。
她永遠不知道。
她口中的那些懲罰，讓我受到了多少傷害。
哦不，也有可能她知道。
但根本不在意。
回過神來。
手機裏面的老師還在勸我。
我抿了抿唇，心裏覺得抱歉。
嘴上卻是回道：「是的老師，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我媽可能覺得，這是對我的懲罰。
但她不知道的是。
我本來就沒剩下多長時間了。
上不上學，都沒有意義了。
3今天是星期五。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我那乖巧懂事的表妹要回來了。
果然。
我媽再回來的時候，我聽見了表妹的聲音。
胃裏還有些不舒服。
我痛苦地躺在床上。
表妹每次回來，她都會買大魚大肉。
而對於不聽話的我，則是不讓我吃飯。
在我的記憶裏，並沒有父親的形象。
不過，我很早就從我媽的口中聽說。
我爸跑了。
後來，舅舅把表妹送過來讓她照顧。
給了家裏不少錢。
我媽始終覺得，我能夠長大，多虧表妹一家。
所以，一直以來都對表妹寵愛有加。
永遠偏向她那一方。
而表妹明明得到了我媽所有的愛。
似乎還是不滿意。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
我今天沒有去學校的訊息。
應該就是她告訴我媽的。
我聽見外面兩人的笑聲。
默默翻了個身，背對著門。
好像這樣就聽不見了。
事實卻不是這樣的。
我好像聽得更清楚了。
我聽見表妹假惺惺的問道：「小姨，不喊表姐出來吃飯嗎？」
「不管她，做錯事了就要接受懲罰。」
我擦了擦眼角落下的淚。
一時之間，竟有些分不清。
究竟是胃裏更難受，還是心裏更難受。
飯菜的香味飄到了房間，我惡心地想要吐出來。
比起挨餓更難受的是。
我明明餓的要死，卻一點胃口都沒有。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
外面逐漸安靜了下來。
我困難地從床上爬了起來。
開啟門，客廳裏面只剩下我媽。
4她看了我一眼，就低頭繼續看手機。
沒有絲毫關心我的意思。
我走到了她的面前。
輕聲說道：「媽，可不可以給我點錢。」
「你要錢做什麽？」
她掀起眼皮看了我一眼。
「胃不舒服，想買點藥。」
話落，我就聽見她嗤笑了一聲。
她說我謊話連篇。
她說：「胃不舒服你就受著，這是老天給你的懲罰。」
意料之中的答案。
就算我告訴她，說我得胃癌了。
她也會覺得我活該。
我沈默著回到了房間。
門關上的那一刻，我聽見她叫表妹的名字。
「這是給你的五百塊錢，等會出去買兩件喜歡的衣服。」
我靠在門上。
聽著表妹對她撒嬌的聲音。
我知道，這也是她懲罰中的一環。
我想要什麽，她就把什麽給表妹。
縱容表妹在我面前炫耀。
好像這樣就能懲罰到我了。
事實也的確如此。
從小到大。
我不知道因為這事哭了多少次了。
伴隨著年齡的增長。
我已經能慢慢適應這種失落了。
果然，沒過多久。
表妹就從外面走了進來。
她把五百塊錢放到了我的書桌上。
我擡起頭看向了她。
「什麽意思？」
「你不是要買藥嗎？我借你的。」
她態度傲慢，語氣驕傲。
說是借我，其實更像是一種施舍。
她說完就離開了。
我看見桌子上面放著的嶄新的五百塊錢，猶豫了幾秒。
還是起身拿起放進了口袋裏面。
盡管我知道她不懷好意。
可現在的我，管不了那麽多了。
我只想讓自己好受一點。
從藥店出來後，我突然被一個人攔住了。
5我擡眼看向了面前的男生。
他質問我：「為什麽不讀書了？「你忘記我們一起考大學的約定了嗎？」
我看著他，沈默著說不出話來。
顧江幫助了我很多次。
但其實大家都不知道，我們認識。
因為我們看起來就不像是一個世界的人。
算了。
都要死了。
我也不想成為別人的牽掛。
這般想著，我什麽也沒有解釋。
只是說了一句：「不想讀了。」
「林然，你這是背叛你知道嗎？你背叛了我們的約定。」
顧江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我看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朝前追了幾步。
最終還是停了下來。
顧江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也是我唯一的朋友。
我們相遇的時候，我非常難堪。
他卻不嫌棄的幫助了我。
我一度覺得。
只要我堅持下去，考上大學，離開了這裏。
就會越來越好。
可現在，我沒有未來了。
我懷著失落的心情回到了家裏。
剛開啟門。
還沒來得及轉過頭。
就聽見一道聲音，說道：「跪下。」
我怔怔地轉過頭。
就看見我媽十分生氣。
旁邊的表妹則依然趾高氣揚。
我不知道我又做錯了什麽。
不過，她很快就解答了我心中的疑惑。
她問我：「你是不是把秋秋的錢偷了？」
我放在口袋裏面的手捏了捏剩下四張錢。
心裏頓時明白。
原來張秋心裏存的是這個心思。
我看著她：「我沒偷。」
「沒偷你哪裏來的錢買東西？」
「林然，你現在越來越過分了，偷錢就算了，還撒謊，我是這麽教你的嗎？」
6她明明從來沒有教過我什麽。
卻一直覺得我不聽話。
我閉上了嘴，在心裏自嘲。
更可笑的是。
我明明知道我的解釋沒有任何作用。
卻還是每次都試圖辯解。
正當我打算無視她們，回到自己的房間。
就見她幾步走了過來。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
口袋裏面的錢，就被她拿走了。
跟著一起消失的。
還有我剛從藥店買來的藥。
「不就是一頓飯沒吃嗎，哪裏這麽矯情？我倒要看看你不吃藥會不會死。」
她這句話說完。
我就感覺到胃裏一陣絞痛。
飯不給我吃，藥也不給我吃。
我心裏憋著一口氣，轉身離開了。
樓下面館是奶奶的朋友。
從來不收我錢。
如果不是實在難受得不行，我不會想著去白嫖。
當這一碗香噴噴的面放到我面前的時候。
我差點沒忍住哭了出來。
「然然，你慢慢吃，不夠我再給你煮，我先進裏面去打個電話，有人來你叫我一下。」
我低著頭輕嗯了一聲。
不敢擡頭看她。
我一手按著胃，忍著難受，一口一口餵到了嘴裏。
吃著吃著，我就沒忍住落下了眼淚。
我時常想。
不被愛，卻還是來到這個世界。
這算不算才是老天對我的懲罰。
一定是我上輩子做了很多很多壞事吧。
從面店裏面出來，我還並不想回家。
幹脆決定在外面再待一會兒。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剛吃了面條的原因。
我胃裏更難受了。
走了沒兩步，我就捂著肚子蹲了下來。
一陣嘔吐。
腦子也有開始犯暈。
再醒來的時候，我聞到了消毒水的味道。
是在醫院。
7我心裏有些逃避這個地方。
沒有等到護士醫生，就悄悄離開了。
強撐著身體回到了家裏。
一開啟門，就被我媽打了一巴掌。
我看向了她。
嘴裏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
胃裏一陣難受。
我趕緊跑到衛生間裏面吐了起來。
我今天一共就吃了一碗面條。
結果都吐出來了。
再出來的時候。
就收到了表妹假惺惺的關心。
「表姐，你不會是懷孕了吧？」
我瞪了她一眼。
當著我媽的面講這種話。
她是想讓我媽把我打死才高興嗎？
「我剛剛胃裏不舒服，去醫院看了一眼。」
下一秒，就聽見我媽問我。
「誰把你送到醫院去的？」
聽見這個問題，我下意識的沈默了兩秒。
因為我自己也不知道是誰把我送到醫院的。
沒想到，我的沈默卻是讓她誤會了我。
覺得我心虛。
她手上的手機直直向我砸來。
「你自己看看，我倒要聽聽你怎麽狡辯。」
我慌亂的接住了手機，才沒讓它掉到地上。
翻過來看了一眼。
是一個男人抱著我上了車。
看來，這就是那個把我送到醫院的好心人。
我擡起頭，正要解釋。
就聽見我媽開始攻擊我。
「還找我要錢買藥，我看你是買打胎的藥吧。」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媽……你怎麽能這麽想我呢？」
我知道，她從來就不相信我。
可為什麽，這種事情也不聽我解釋一下呢？
8「表姐，也不怪小姨誤會，這男人看起來就沒什麽安什麽好心。」
「你要是真的跟他有什麽交易，也早點斷了吧。」
話落，又一巴掌打到我的臉上。
「我是這麽教你的是嗎？」
「你是很缺愛嗎，跟這種老男人做交易？」
「錢呢？」
我媽常年幹活，力氣並不小。
這一巴掌打得我有些耳鳴。
一時之間有些沒有聽清她說了什麽。
她卻已經在我身上搜尋了起來。
掙紮期間。
她推了我一把。
我不小心撞到了身後的櫃子上。
心裏煩躁的不行，終於沒忍住朝她吼了一句。
「好啊，不聽話就算了，現在還學會頂嘴了。」
說著，她又用力地推了我兩下。
難受的我眼淚沒忍住落了下來。
旁邊看戲的表妹又開始挑撥離間。
「小姨，她肯定把錢藏在哪裏呢。」
我媽頓了兩秒，轉身就朝我房間裏面走去。
不過註定要讓她失望了。
因為我根本就沒錢。
她從來就對我小氣。
有什麽好的，全都給表妹了。
她大概是沒有翻到想要的，很快就出來了。
只是。
一出來又開始教育我。
讓我把那不幹凈的錢拿出來，不然要給我一點顏色看看。
她把我扯到了房間裏面，將門從外面鎖住。
不給我飯吃。
這是她所有懲罰中出現的最多次的。
也是導致我胃癌發生的最大原因。
我躺在冰冷的床上，已經習慣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就睡著了。
直到我感覺到有人在摸我的臉。
9我緩緩睜開了眼睛。
卻看見，一向對我冷著一張臉的母親。
竟然對我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我怔了怔。
擡起手摸向了放在我臉上的那只手。
一時分不清，究竟是現實還是做夢。
不過，我想應該是後者的可能性要大一些吧。
畢竟，在我的印象中，她從來沒有對我這麽溫柔過。
這般想著，我心裏澀澀的。
又沒忍住流下了眼淚。
「媽媽。」
我喊她。
如果這真的是一場夢的話。
我只盼著我能夠睡得久一點，再久一點。
可是。
下一秒。
我就意識到這裏並不是一個夢。
疼痛的感覺，立馬讓我清醒了過來。
「媽，你做什麽？」
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心裏的恐懼，讓我下意識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回來。
可她卻並不松開。
甚至更用力地捏住了我的手腕。
她沒有回答我。
卻是用行動表明了目的。
她想要把我手上的手鐲摘下來。
這個手鐲是顧江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也是我從小到大唯一收到的生日禮物。
從很早開始，我媽就會在我生日的時候，給表妹買蛋糕。
說我什麽時候能像表妹那樣聽話了。
她就給我送禮物。
如果我不乖乖聽話，就別想過生日。
這是我不聽話的懲罰。
顧江的這個鐲子很貴重，我沒想著收的。
可戴上去後就取不下來了。
現在我媽用力地拔它。
除了讓我手痛以外，沒有任何效果。
我祈求地說道：「媽，你不要拔了，我手好痛。」
她卻笑了一聲。
「不痛你怎麽會長記性，這手鐲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不幹凈的東西，你必須給我摘下來。」
10手鐲最後還是被我媽強硬的摘下來了。
可我那只手卻差點廢了。
我看見手腕處一片發紅。
沒忍住哭了出來。
我不知道我是在哭手腕痛，還是哭她拿走了我的鐲子。
總之。
我很難受。
心裏難受，胃裏也難受。
當天晚上。
表妹從外面回來。
我就看見我媽口中所謂的不幹凈的東西。
現在正戴在表妹的手上。
「是你讓我媽把鐲子摘給你的？」
我冷眼看著她。
從小到大，只要是表妹想要的東西。
就算是我吃到嘴裏的，她也會讓我吐出來。
要不然讓我給她。
要不然，我跟她誰都別想要。
表妹輕輕摸了摸桌子。
一臉可憐地看著我。
「表姐你怎麽能這麽想我呢，我不過是不想看小姨把這麽好看的鐲子丟了而已。」
「表姐要是想要，我還給你就是了。」
說著，她就假惺惺地想要把手鐲取下來。
我媽這個時候卻正巧從外面回來。
看見我們，隨口問了一句。
「在做什麽？」
表妹趕緊開口解釋。
「我想試一下這個鐲子，結果取不下來了。」
接著，我媽就舉起她的手看了一眼。
「取不下來就別硬取了，手都紅了。」
盡管我早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區別對待。
可在面臨這種事情的時候。
心裏還是會覺得有些酸酸的。
我平靜地回到了房間。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白天睡得太多的原因。
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了。
我看著窗外的月色。
忽然，聽見了房間門被開啟的聲音。
11接著，房間裏面的燈被開啟。
我也看清了站在門口的人。
是表妹。
只見她走進來，關上了門。
問我。
「表姐，你知道我今天去哪裏了嗎？」
我看著她。
不知道她出現在我的房間。
但我對她口中的問題，並不感到好奇。
在這個家裏。
表妹是最自由的人。
而我，是一個完全不自由的人。
我以前也曾羨慕，她可以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但我並不好奇。
她去哪裏對我來說並不重要。
誰知，她下一句話卻是。
「我今天跟顧江一起去圖書館了。」
聽到這裏，我轉過頭看向了她。
是我輸了。
她一直都是知道我在意的東西是什麽。
所以根本就不會無緣無故來找我。
不過，我並沒有開口問她什麽。
她似乎也不在意我的反應。
繼續說道：「對了，她看見我手上的鐲子了。」
「他問我哪裏來的，我說是你送給我的。」
別人都不知道我跟顧江認識。
自然也不知道我們之間的默契。
雖然心裏有些憤怒。
但我還是控制住了情緒。
不然，把我媽引過來。
又成了我的錯誤。
顧江知道表妹一直欺負我的事情。
我相信他不會因為她兩句話，就輕易相信。
只是，我也沒有打算去找顧江解釋。
既然已經失約了，就不要出現在對方面前了。
我沒想到的是，顧江竟然會主動聯系我。
12我和顧江是屬於誌同道合，但交流並不多的人。
就算是聊天，也只跟學習有關。
平常都很少主動找對方。
表妹提起顧江，顧江的電話就來了。
我猜，多多少少是因為這件事情。
猶豫了兩秒。
我還是接通了這道電話。
手機裏面傳來了顧江的聲音。
「林然，我在你家樓下，你現在下來。」
我起身拉開窗簾，朝樓下看了一眼。
果然看見了顧江的身影。
只是……我抿了抿唇，並沒有答應。
「現在太晚了，有什麽事就在手機裏面說吧。」
手機裏面安靜了幾秒。
我聽見他問我：「手鐲是你送給張秋的？」
不等我回答，他又質問我。
「林然，你說背叛就背叛，隨隨便便就把我的東西給張秋，你到底有沒有考慮我的感受，有沒有把我當……朋友。」
「我……」聽見他的話。
我知道他誤會了，心裏也著急地想要解釋。
可他卻直直打斷了我。
「你現在從樓上下來，我就原諒你。」
「顧江，我……」我沈默了兩秒，想到我所剩下的時間並不多了。
最終還是只說了一句算了。
拒絕了他。
手機裏面又陷入了一陣安靜。
就聽見他說道：「如果換成張秋，我給她打電話，她肯定會立馬下來。」
我頓了頓。
腦子裏面一片空。
一時之間不知道他說這話是刺激我，還是在暗示我什麽。
不過，不等我繼續深思下去。
房間的門再次被人開啟。
13我以為是張秋。
不耐煩的轉過頭，正想問她一句，到底要做什麽。
就看見了我媽那張臉。
我心裏一片緊張，趕緊掐斷了電話。
「媽……」她二話不說走過來，直直拿走了我的手機。
我沒有給顧江備註。
她只能看見一串數碼。
什麽訊息都沒有得到。
她又開始質問我。
「你大晚上跟誰打電話？」
看見她臉上生氣的表情，我已經開始害怕了。
我撒謊道：「是一個騷擾電話。」
話落，我就聽見張秋說話了。
「姐姐你哪裏來的顧江的手機號碼？」
我看了一眼，心裏湧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我從來就不是她的對手。
不管是編故事的能力，還是在我媽面前的地位。
果然，下一秒。
表妹就露出了害羞的神情。
她扯了扯我媽的衣袖，說顧江是她喜歡的人。
「小姨，我知道，我們還是高中生，不能談戀愛，所以我和他約定好了一起上大學。」
我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表妹。
她也回給我一個挑釁的眼神。
我扯了扯嘴角，在心裏自嘲地笑了。
原來，顧江把我們的那些約定都告訴張秋了。
我心裏覺得難受的同時，又覺得解脫了。
「只是，我不知道表姐怎麽認識顧江的。」
「表姐你不會是偷看我的手機了吧。」
她語氣試探。
表情卻一臉高高在上，好像是個勝利者。
事實也如此，她的確是個勝利者。
這次，我放棄解釋，保持沈默。
我媽依然和往常一樣，二話不問，就給了我一巴掌。
「林然，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惡心的東西。」
14面對她的辱罵，我以為我已經習慣了。
可事實好像不是這樣的。
聽見她說的那些話，我的那顆心還是會覺得難過。
可她呢。
對我可否有一次心軟。
我想，答案肯定是沒有的。
「你就這麽喜歡搶你表妹的東西是嗎？」
「我當初就不該把你生下來。」
我看著她。
第一次對她的話感到贊同。
「你的確不應該把我生下來。」
不來到這個世界，我就不會吃這麽多的苦。
我明明同意她的觀點，她卻更生氣了。
在我房間裏面罵了半個小時。
說她以後只能乖乖聽話的表妹，指望不了我。
直到外面有人敲門，她才終於停了下來。
房間裏面只剩下我一個人。
我拉開窗簾看了一眼，樓下已經沒有顧江的身影了。
手機被我媽拿走了。
不能解釋，也沒必要解釋了。
我躺到了床上，還能聽見外面我媽和表妹說話的聲音。
眼淚再次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我並沒有睡著。
我聽見她們起床的聲音。
聽見我媽問表妹想吃什麽。
表妹說想吃我媽做的煎餅。
我媽寵溺地應好。
很快，我就聞到了煎餅的味道。
只是，這油膩的味道，讓我惡心地想要吐。
我趕緊起身往衛生間跑去。
可我已經很久沒有進食了，根本就沒有什麽東西可以吐出來。
我媽在外面嫌我晦氣。
催我快點出來，但我根本起不來。
腦子也暈晃晃的。
我能感覺到，我渾身都在冒冷汗。
這種感覺太難受了。
我又開始犯病了。
我媽已經不耐煩的開啟門走了進來，把我拖出了衛生間。
15再說話，卻又恢復了溫柔的模樣。
張秋進到衛生間後。
我媽又回到了餐桌旁開始吃早餐。
絲毫沒有要管我的意思。
我有時候偷偷想。
她哪裏是想懲罰我啊，明明是想要我的命。
不過我這條命本來就是她給的，她要拿回去，拿回去就是。
只是，我今天太難受了。
我忍不住喊她：「媽，你能不能帶我去醫院看看，我不舒服。」
我能感覺到，我現在的臉色一定是一片蒼白。
我祈求的眼神看著她。
隱隱約約看見她臉上有幾分動容。
就在我以為她要答應的時候。
我聽見了門被開啟的聲音。
表妹的聲音也傳進了我的耳朵裏。
「小姨，我肚子有些不舒服
文後續【爾耳筆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