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之所一者,德不能同也。知之所不能知者,辯不能舉也。名若儒墨而兇矣。
故海不辭東流,大之至也。聖人並包天地,澤及天下,而不知其誰氏。是故生無爵,死無謚,實不聚,名不立,此之謂大人。狗不以善吠為良,人不以善言為賢,而況為大乎!夫為大不足以為大,而況為德乎!夫大備矣,莫若天地。然奚求焉,而大備矣!知大備者,無求,無失,無棄,不以物易己也。反己而不窮,循古而不摩,大人之誠!(【莊子·徐無鬼】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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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所同一的,德不能同。知識所不能知道的,言辭也無法全部解說。像儒家、墨家那樣招名,就會招來災禍。郭象註曰:
夫儒墨欲同所不能同,舉所不能舉,故兇。
儒家、墨家認為自己是正統,將人們的言行納入自己的標準體系中來,門徒為之鼓吹,彼此之間難免產生爭鬥,陷入麻煩之中。
大海不排斥東來之水,才大到極致。成玄英疏曰:
百川競註,東流不息,而巨海容納,曾不辭憚。此據東海為言,亦弘博之至也已。
正所謂泰山不讓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
聖人包容天地,恩澤天下,而百姓不知道他是誰。因此生前沒有爵位,死後沒有謚號,不聚財貨,不立名聲,這就是大人。
真正的慈悲表現出來的不是善行,而是包容,包容善與惡,接納好與壞。真正的善行看不出來是善行,真正的有為看起來像是無為,你幫了別人,別人卻不知道,當然自己也不會去說。
狗不因為會叫就是好狗,人不會因為他會說就賢能,更何況成就大業。成玄英疏曰:
夫好言為賢,猶自不可,況惑心取舍於大乎!
正所謂好狗不叫,叫狗不好。巧言令色,鮮矣仁。評價一個人,不要聽他說了什麽,而是要看他做了什麽。
有心求取偉大不足以成就偉大,更何況是修德。成玄英疏曰:
愛心弘博謂之大,冥符玄道謂之德。夫有心求大,於理尚乖,況有情為德,固不可也。
一般人認為行善是一件苦事,他們之所以拼命去幹,圖的只是名和利。倘若你自以為有德,那就是無德。你在行善的時候,想著自己是在行善,那就不是行善。一旦行善不能為你帶來名利,你還會去做嗎?
任何一件事的成就背後都是一群人,而其中一個人因為恰逢其時,或者因緣巧合,成為其中的領導者。倘若這個領導認為這是自己一人的功勞,那就可能要壞事。正如約翰•穆勒【論自由】所言:
凡一切聰明或者高貴的事物,發端總是出自某一些人,甚至是出自某一人。而群眾的眼睛自然會被這個發端所吸引並且積極響應。強者所能要求的一切,只是指出道路的自由。如果強迫他人走上那條道路,不僅與他人的自由和發展相矛盾。而且對這個強者自己說來,也足以使他腐化。
大,沒有比得上天地的,但是天地追求什麽?它卻是最完備的。知道什麽是最完備的,無所追求,無所喪失,無所舍棄,不因外物而改變自己。
因為大的包容一切,無所求,當然也就無所失,如此,你也就不用為了特定的目的去改變自己,迎合別人。正如老子所謂:
夫物蕓蕓,各復歸其根,歸根曰靜。
回歸自己就不會窮盡,順應常道就不會磨滅,這才是大人的真性。成玄英疏曰:
只為弘備,故契於至理。既而反本還原,會己身之妙極而無窮竟者也。順於物性,無心改作,豈復摩飾而矜之!夫反本還原,因循萬物者,斯乃大聖之人自實之德也。
做不了大人,也不要做偽君子。真小人勝過偽君子。
做一個真實的人,好好活著。真人至誠。
日拱一卒無有盡,功不唐捐終入海。2016年11月以來,我們每天一課,逐字逐句,讀完12部經典:【論語】【孟子】【大學】【中庸】【道德經】【荀子】【聰訓齋語】【澄懷園語】【曾國藩教子書】【聲律啟蒙】【家塾教學法】【朱子讀書法】等。【莊子】【曾國藩家書】正在講讀中。歡迎你的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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