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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村散文:故鄉的小路

2024-01-03文化

家的北面有條小路,連線著村前與村後,在村莊劃過一個美麗的弧線後,蜿蜒在崎嶇的山間地頭,一直通往遠方。

記憶裏的故鄉是個偏僻的小山村,交通不便,小路是通向外界必不可少的一條捷徑。雖崎嶇不平,但卻比遠離村莊的那條公路距離小鎮近得多。小的時候,家裏很貧窮,但父親為了讓我接受更好的教育,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把我送到了鄰鎮的中心小學念書。鄰鎮小學遠離家鄉,我只能選擇寄宿,在周末的時候才能回家一次。

從此,我和小路結上了不解之緣。

數著回家的日子,周末一到,我就迫不及待地踏上開往家鄉小鎮的客車,心底滿是回家的喜悅。下了車,迎接我的就是這條彎彎的小路。

在小路上,迎著夕陽中美麗的彩霞,我輕快的走著,不時采摘路邊的野花,或收集裸露在地面上的小貝殼。看著故鄉遼闊的田野,想著即將見到思念的家,我心底格外歡暢。路上不時遇到行走的農人,我都親切的問好。微風吹過,小路兩旁的叢林便會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是在迎接我的歸來,風中夾帶著新翻泥土的氣味,是我記憶中最美的味道。

記得有一次雨天,我回家晚了。當我踏上這條熟悉的小路的時候,天色已近黃昏。夕陽西下,暮色四合。雨後的田野格外的寧靜,幾只布谷鳥揮動著不甘寂寞的翅膀,劃過寂寥的天邊,不遠處的稻田裏蛙聲陣陣,路邊的草叢裏不時發出各種蟲鳴的聲音。路上的行人稀少,年少的我獨自走在泥濘的山路上,心底有些慌亂。步履匆匆間我只聽到腳下踏起路邊積水的聲音,波波的聲響孤單而緊湊。顧不得欣賞傍晚天邊美麗的雲彩,也無心傾聽路邊漸起的蟲鳴鳥語的歌聲,我只想快些回到家中。當我走到村頭的時候,天已經全黑,寧靜的小村莊此刻正是燈光點點。走進熟悉的家門的時候,家人正在吃晚飯。奶奶一看到滿身泥水的我,忙放下碗向我走來,拿起毛巾慈愛的為我擦去身上的泥汙。爸媽也連忙問我是不是受傷了,後然一個勁的安慰我。聽到親人們一聲聲親切的話語,我的眼淚忍不一點一滴的住往下掉。

那時的周末時光,是我童年中最留戀的日子。在這段時間裏,我可以和家人在一起生活,和我親愛的小夥伴一起玩耍,不必飽受思念的煎熬。可是快樂的時光往往是短暫的,周末過後很快就是離家返校的日子。每當就要離開家的時候,父親都會在清晨的飯桌上,叮囑我回校的事情。我端著飯碗,有時候滾燙的淚水就隨著臉頰流到了嘴裏,帶著絲絲苦澀的味道,成為我童年時期對離別的最初體驗。

走在回校的路上,小路邊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對我來說都特別的親切。這是家鄉的山水啊,我童年的心時常會有這般的感慨。想著即將離開家門,遠離我最親愛的人們,心底就會湧出一片濃濃的惆悵與不舍。也許,在長大後的我們看來,離家一兩個星期算不得上什麽分別,但是這對與年少的我來說,卻是意味著長長的思念與等待。

在那段年少的時光裏,我不知道在這條彎彎曲曲的鄉間小路上,來來往往走過了多少回。一路走來,小路一直陪伴在我的左右,見證著我的成長,目送著我走向遠方。它承載著我許多童年的故事,多少歡樂與憂傷,希望與悵惘,都曾在路邊傍晚的夕陽或晨起的露珠中,深深的劃過。

歲月流逝,一切都在改變著。家鄉通往外界的道路越來越多,小路漸漸被人們遺忘在時間的廢墟裏。而如今,我也離開故裏,許多年裏都不曾從小路走過。但是,它帶給我的歡樂與哀愁,永遠銘刻在我的心底,成為我成長歲月中一段難忘的回憶。漂泊異鄉的我,經常會想起它的模樣,特別是在想家的夜晚。都多少次在夢裏,我都會看到一個年少的背影,在小路上行走著。那個穿著白襯衣,背著沈甸甸的草綠色書包,帶著一臉的稚氣的的小男孩,是我童年最美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