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病房空曠而又長長的走廊裏，每天都在上演著無數獨特而又值得傾聽的故事。但在常德市第二人民醫院全科醫學科病房，有一群特殊的病人，他們與周圍環境顯得有些格格不入。我們每天都仿佛置身於一場特殊的「戰鬥」中，「對手」就是那群可愛又讓人無奈的癡呆老人。接下來，讓我們一起搭乘敘事護理心靈快車，走進癡呆老人的內心世界。
6月10日端午節，我如常值守夜班。淩晨4點，巡視完病房，或許是節日的氛圍讓患者們得以放松，大家都已經進入甜蜜的夢鄉，病房裏異常安靜。除了搶救室內呼吸機運作的聲音，還能隱約聽見自己腸胃蠕動所帶來的微妙聲響。
「砰砰砰……」突然，一聲聲敲打床欄的聲音從搶救室傳來，我知道，這是「乒乓球運動員」譚爺爺又開始了他的「熱身」運動。
譚爺爺是我們的「老朋友」，患有老年癡呆及帕金森癥多年。他的「淩波微步」出神入化，內心深處還懷揣著一個運動夢，夢想著有一天能參加馬拉松。每每看到他那顫顫巍巍而又倔強的步伐，我們都會為他捏把汗，心中滿是心疼與敬佩。
他很任性，經常趁大家不註意時偷偷坐上輪椅溜出去，回來時竟抱著一個大西瓜。顫抖著雙手努力將西瓜遞給我們，臉上還帶著孩子般純真的笑容，我們的心瞬間被融化。然而出院後不久，卻傳來一個沈重的訊息，譚爺爺跌倒了。
跌倒骨折導致長期臥床，讓譚爺爺身體各個防線被擊破，嚴重的呼吸衰竭導致肺性腦病讓他戴上了呼吸機面罩。這台冰冷的機器在他「癡呆」的世界裏如同可怕的怪物，他顫抖的雙手不停地反抗著這陌生的威脅。為了讓他能夠與呼吸機「和諧共處」，我們只有行保護性約束，這附加的束縛讓他感到更加恐懼、憤怒與不安。他試圖掙紮、反抗，可那微弱的力量在約束面前顯得如此渺小，他開始變得異常躁動，無數次地拉扯、敲打著床欄。
了解到譚爺爺內心的恐懼，我的內心變得無比柔軟，一次又一次，我俯身在譚爺爺耳邊，輕輕地握住他的手：「爺爺，您今天感覺怎麽樣？」譚爺爺眼神迷茫，努力地張合著嘴唇，帶著微微地顫抖：「我……回……家……」他試圖掙脫約束帶。我耐心地安撫著他：「爺爺，您看，我們和您的家人會一直陪著您，這約束帶是為了保護您的安全。」老人似乎沒聽懂，只是不停地掙紮，嘴裏嘟囔著：「我……想……走……」。
我耐心地傾聽、拼湊著譚爺爺的只言片語，輕聲安撫道：「爺爺，您不是還要參加馬拉松比賽嗎？這個‘乒乓球拍’您先帶著練練球技，等您病好了，我們去看您參加比賽，拿冠軍！」這時，爺爺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盡管很短暫，但我仿佛看到了他內心深處的渴望。「好，好……」他喃喃地說道！
在這「冰冷的」搶救室裏，願意成為他的傾聽者、陪伴者，便是他心靈上的慰藉，他明白，他是被理解、被尊重、被關愛著的。漸漸地，我看到譚爺爺的掙紮轉化為對康復的渴望，他開始積極配合治療，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苗！或許他表達不再清晰，但那緊握的手，那依賴的目光，都是他在努力地回應著我們。
原來，那天正逢端午節，譚爺爺敲床欄，「騙」我過去，示意老伴給我送上了熱氣騰騰的粽子。這是一場超越言語的雙向奔赴，哪怕記憶消散，愛依然在雙向奔赴中永恒流淌，溫暖著彼此的心靈！這個夜，變得格外溫馨，充滿了無盡的溫暖與力量！
譚爺爺康復出院時，激動地向我們揮手告別，清了清發緊的喉嚨「謝，謝……」還有眼角那藏不住的淚花，那是戰勝病魔之後的感激與激動之淚，承載著康復的不易與對未來美好的憧憬。
請理解癡呆老人，他們需要的不僅僅是照顧，更是心靈的慰藉，一個微笑、一次耐心地傾聽、一句輕柔地安慰，都可能成為他們黑暗世界裏的一束光！我們不僅要做提燈女神，還要做提燈女神手裏的那盞燈，為每一位患者驅散心中的黑暗與恐懼，點亮並守護前行路上的希望燈塔。道阻且長，我們一直在路上，用愛與關懷照亮每一位患者的生命旅程！
湖南醫聊特約作者：常德市第二人民醫院 全科醫學/老年醫學科 聶陽關註@湖南醫聊，獲取更多健康科普資訊！
（編輯Y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