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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5年,周養浩剛被特赦就露出真面目:原來監獄中的積極都是裝的

2024-01-22歷史

周養浩、沈醉和徐遠舉,被稱為「軍統三劍客」。在小說【紅巖】之中,這三人壞事做盡,手上沾滿了革命烈士的鮮血。其中周養浩,便是【紅巖】中沈養齋的原型。

三大戰役之後,國民黨軍兵敗如山。渡江戰役之後,劉伯承、鄧小平帶領數十萬大軍進行大西南。而就在此時,以毛人鳳為首的國民黨情報機構也在向西南方向遷徙。隨著我軍勢如破竹的攻勢,國民黨的間諜機構也在不斷地南遷,從四川一直退到了雲南境內。

國民黨的大崩潰,也是導致了昔日軍統三劍客的分裂,沈醉、徐遠舉和周養浩個個都心懷鬼胎、同床異夢,最終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其中沈醉成了軍統三劍客中的第一個突破口。

沈醉年輕,能力強,曾深受戴笠的賞識,20多歲時就已經晉升為少將。當劉鄧大軍以不可阻擋的氣勢向昆明進軍之時,沈醉決定放棄自己曾一直追隨的黨國,跟隨雲南實力派盧漢一起走向光明。

因此,沈醉在使用者盧漢起義的通電上簽署了自己的名字。值得一提的是,沈醉的起義可不是耍滑頭。沈醉記憶力強,軍統在雲南的情報網他都了熟於心。因此他一口氣檢舉了潛伏和隱蔽在昆明的40多個特務。隨後,沈醉又提供線索,幫助陳賡抓獲了準備飛往台灣的周養浩、徐遠舉等大特務。對此,周養浩、徐遠舉卻一無所知。

1949年12月8日,周養浩乘坐毛人鳳派來迎接他的專機在昆明巫家壩降落,準備加油後飛往海南。然而到了機場,盧漢控制的機場空管卻借口缺油,拒不肯為他加油。

出於特務的警覺,周養浩立刻意識到盧漢的態度恐怕已經發生了變化。就在這時,周養浩又接到了沈醉的電話。在電話裏,沈醉希望周養浩進昆明城一敘。然而周養浩卻立即拒絕了,堅持要待到機場。

就在這時,飛機駕駛員著急上火地找到周養浩:「不好了,飛機場地勤把我們剩下的一點油也抽光了。」

周養浩慌了神,他解下腰間的手槍,交給機長,然後苦笑著說:「我已經知道出事了,你把它帶到外面,扔掉吧。在這種情況下,沒有武裝的人,可能反而更安全一些。」說完,他脫下了軍裝,取出小刀,開始拆除縫在袖邊的少將符號。

12月10日淩晨,昆明公安局局長李誌正率領50多個警察來到了巫家壩機場,試圖搜捕周養浩。但找了一圈,卻連個人影都沒找到。李誌正隨即控制了機長,讓他大聲喊話:

「周主任!周主任!沈醉站長派人來接我們了!」

周養浩不知是計,於是將腦袋從一輛破舊的小汽車中探了出來。李誌正帶領手下包圍了汽車,然後客氣地說:「周主任,請吧!」

原來周養浩已經換上了民服,混入了候機室的人群。他準備先躲一晚上,第二天再乘坐民用客機逃走。沒想到卻中了李誌正的計,無奈之下,周養浩只能束手就擒。

周養浩剛剛被擒,昆明市的副市長也依照著沈醉的線索,摸到了徐遠舉居所附近。當天9點多,徐遠舉發現一批荷槍實彈的警察正向自己的居所摸來。徐遠舉心知大事不好,於是沖出家門,準備駕車逃跑。誰知自己吉普車的油早就被放光了,根本打不著。就這樣,徐遠舉也成為了階下囚。

周養浩、徐遠舉相繼被擒,但參加起義的沈醉卻並沒有得到承認。原來盧漢準備發動起義之前,蔣介石曾派國民黨大員張群作為說客,希望盧漢放棄反正。但盧漢心意已決,張群剛下飛機,就被盧漢派人扣押。然而盧漢和張群是故交,不忍心將張群交給我軍,於是他找了個機會,將其偷偷放走了。

周恩來原本想用張群來交換囚禁於台灣的張學良,對此盧漢心知肚明。為了減輕自己的罪責,盧漢才會如此不遺余力地抓捕那些與共產黨有著累累血債的特務。徐遠舉、周養浩落網後,盧漢把沈醉又扣押了起來,並一齊交給第四兵團司令員——陳賡。

就這樣,曾經緊密合作的軍統三劍客,又在監獄裏重聚了。看到沈醉入獄,周養浩和徐遠舉幸災樂禍地說:「你不是起義了嗎?怎麽也到這裏來了。」

陳賡認為,周養浩等特務多為軍統、中統和國防部二廳的要員,他們親手布置了西南的潛伏任務,參與過間隔蔣介石逃離大陸前夕的應變工作。如果能從這些特務口中套出話,有助於將國民黨在西南地區的潛伏力量連根拔起。

因此陳賡多次過問這些身陷囹圄的特務,他強調要執行黨的政策,生活待遇可以靈活一些,只要他們向人民認罪,把所知道的情況全講出來,可以讓他們一天吃三頓肉。

為了減輕大特務們的恐懼,使他們願意講清楚問題,審訊人員在管理上「外嚴內松」。審訊中,從來不用審訊室,不做記錄,只和他們個別交談,提問題讓他們回答,不清楚的地方叫他們補充,問題說清楚了就讓他們寫出來。需要幾個人共同記憶的問題,叫有關人員一塊湊。先交代「應變計劃」,再講歷史問題,對個人的歷史罪惡不追究。

在這樣的背景下,沈醉可謂是知無不言。沈醉在回憶錄中說:

「我的求生、求寬大的心情很迫切。你們這樣對待我,我一定立功贖罪,把知道的情況全部講出來,求得人民的寬恕。」

相比於沈醉,同樣滿手血腥的徐遠舉和周養浩就不是那麽老實了。

以徐遠舉為例,他的手上至少有數百名革命烈士的人命。徐遠舉生於1914年,是戴笠眼中的紅人。在重慶期間,徐遠舉一口氣逮捕了130多位地下黨,其中絕大部份都被殺害。

因為這些「功勞」,徐遠舉並被任命為保密局西南特區區長, 川、康、滇、黔四省所有保密局掌握的公開和秘密單位以及各地警察局、稽查處、公路和運輸部門的警務處、組, 兵工廠的警稽組等 40 多個機構也由該區統一指揮。後來重慶綏靖公署升格為西南軍政長官公署, 徐遠舉成為長官公署二處處長。當時西南軍政長官是張群, 張早就認識徐遠舉, 對他特別賞識, 所以徐遠舉更是紅得發紫, 故當時國民黨軍政界都稱徐遠舉是「半壁江山,西南紅人」。

解放軍兵臨重慶時,徐遠舉親自主持對紅巖烈士的屠殺,300多名革命誌士和民主人士都遭殺害。

徐遠舉心想,如果把自己的罪行全部倒出來,恐怕就活不了了。因此在審訊中,徐遠舉一直顧左右而言他,對於歷史問題,他只講了點皮毛,並把自己的罪惡撇得幹幹凈凈。不僅如此,徐遠舉還大聲疾呼,他願意「起義」,願為解放西藏和台灣效犬馬之勞。

相比於徐遠舉,周養浩更加不配合。周養浩於1907 年出生於浙江省江山,與戴笠和毛人鳳是同鄉。周養浩舉止斯文儒雅,卻心狠手辣,是軍統內部有名的「書生殺手」。相比於沈醉和徐遠舉,周養浩還有個驚天罪行,那就是直接殺害了愛國將領楊虎城一家以及我們所熟知的小蘿蔔頭一家。

1941年時,周養浩娶了毛人鳳的侄女毛超群,成了毛人鳳眼中的紅人,從而進入軍統,擔任息峰監獄主任。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頗有經營頭腦的周養浩竟靠營運監獄發了大財。以前的息峰監獄,犯人每天只有一個小時的放風時間,其余時間除了過堂,就是在牢裏蹲著,生活極為困苦。周養浩認為不能讓犯人天天這麽呆著,於是改革獄政,成立生產機構,取名為「復活工廠」,分為鉛印、石印、雕刻、縫紉、布鞋、草鞋、卷煙八個單位,每名犯人必須參加勞動。

息峰監獄卷煙廠生產的「四一」牌香煙一度暢銷整個貴州。他還建了個農場,種菜、養雞鴨,過年時用軍車運往貴陽、重慶等地出售。抗戰時物資緊缺,每次都能賣個好價錢。因有軍統的通行證,這些軍車暢通無阻,無人敢攔。

1949年,國民黨即將結束大西南的前夕,蔣介石唯恐解放軍救出楊虎城,於是命令毛人鳳立即將楊虎城處理掉。毛人鳳又將此工作交給了周養浩。

當年9月5日,身為國民黨軍統局西南特區少將副區長的周養浩趕到楊虎城的囚禁地——南貴陽黔靈山麒麟洞。見到楊虎城後,周養浩先是熱情洋溢地說:

「恭喜你啊,楊將軍,蔣總裁終於要見你了。」

在周養浩半哄騙、半強行之下,楊虎城、其子楊拯中,楊虎城的秘書宋綺雲及夫人徐麗芳( 林俠) 以及我們所熟知的小蘿蔔頭等人紛紛被推上了車。當一行人抵達戴公祠後,數名特務突然從隱蔽處殺出,用匕首將楊虎城父子以及宋綺雲一家全部殺害。

周養浩的罪行可不止殺害楊虎城,在重慶、成都、昆明等地,他布置了多場大屠殺和大破壞,殺害了無數革命烈士和無辜的百姓。在「11.27大屠殺」中,周養浩親自指揮20多名特務,將關押的32名嫌疑犯全部射殺於歌樂山松林坡刑場,然後將屍體推入事先挖好的深坑掩埋。

周養浩認為,自己一旦將罪行和盤托出,恐怕就要立即下地獄。因此任憑審訊人員如何軟磨硬泡,周養浩終日一言不發。

在一次提審時,由於審訊人員的粗心,周養浩在一份供詞上,發現中間夾著對他處理意見的草稿,上書「建議判處死刑」,同時還夾雜著沈醉的揭發詞。周養浩認為自己之所以被擒,本就是沈醉所為,如今還在供詞上出賣自己,一時間他怒火中燒,決定給沈醉好看。

回到牢房後,周養浩趁沈醉不註意,突然抄起一個板凳向其後腦砸去。然而周養浩畢竟是書生,只會對人用刑,哪懂殺人。與沈醉、周養浩住在同一個監獄的宋希濂見勢不妙,用手臂一擋,阻止了周養浩的第一次攻擊。周養浩本想再來第二次,怎奈被宋希濂一把奪下了凳子,只能作罷。

1950年,周養浩和沈醉、徐遠舉等人被送往重慶白公館關押,這是他們關押紅巖烈士的地方。其中周養浩被關在了當年葉挺將軍待過的囚室裏,這不得不說是一種諷刺。

沈醉心裏明白,自己和周養浩、徐遠舉一直擡頭不見低頭見,隨時可能被他們報復,甚至死在他們手上。於是沈醉利用一些人脈,搞來一些食物和衣物,經常接濟周養浩和徐遠舉。經過6年的長期相處,周養浩和徐遠舉才慢慢「化解了仇恨」,畢竟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1956年,沈醉和徐遠舉被轉移到北京功德林戰犯管理所。沈醉一直老老實實地改造,最終於1960年經特赦出獄。到了1980年,沈醉經過有關方面的證實,發現他確實在盧漢起義的通電上簽了字,發表了起義廣播,並親筆頒發命令,要下屬特務組織上交特務器材,並在指定地點報道。

根據黨的政策,沈醉由戰犯變為了起義將領,享受副部級待遇,並連續當選為第五、六、七屆全國政協委員。在他生命的後半程,沈醉一直在為兩岸的統一出力。他的晚年生活過得幸福又美滿,他所撰寫的【沈醉回憶錄】更是暢銷於整個中國。

相比之下,徐遠舉就那麽幸運了。經過改造,徐遠舉認識到自己罪責深重,他向公安部門表示,對自己的問題「絕不保留,絕不縮小,老老實實交待」。後來監獄組織關押人員撰寫國民黨的歷史資料,屬徐遠舉寫得最賣力,也毫無顧忌,要寫什麽就寫什麽。1959年到1960年,杜聿明、宋希濂、沈醉等33名戰犯被特赦。徐遠舉也盼望著有朝一日能被釋放,但卻一直沒有輪到他。在長年累月的監獄生涯中,徐遠舉每天都在怨天尤人。

1973年冬,徐遠舉在勞動期間因工作不合格而被批評,徐遠舉的脾氣本來就暴躁,他大吵大嚷、情緒非常激動。當天晚上,徐遠舉洗了個冷水澡。他本來就患有高血壓,結果剛走出衛生間就暈倒了,後經過醫院搶救,終因腦血管破裂而不治。最終,徐遠舉沒有等來毛澤東的特赦。

而周養浩呢?一開始他仍舊不肯服軟。周養浩畢業於法學系,工於心計,口才過人,每次提審,都竭力為自己辯護。他每次都擺出律師的派頭,有時候提審人員還真說不過他。

管教人員認為他反動立場頑固,周養浩自己也覺得很沮喪,整天沈默寡言,很少與人交往。平日裏,他最大的樂趣就是吟誦詩詞。他念【金陵懷古】,被批評為「懷念蔣介石」;他唱「蘇武牧羊」,又被指為「思想頑固,不思悔改」。

但隨著中國共產黨對於戰犯的特赦,讓周養浩看到了重獲自由的希望。在監獄裏,周養浩開始變得「積極」起來,他開始賣力地供述自己的罪行,包括自己的殺害楊虎城的具體過程。然而由於罪大惡極,加之周養浩的「積極改造」依然不能達到特赦的要求,因此周養浩一直到1975年,依然被關在監獄之中。

1974年12月,毛澤東指示周恩來,要清理仍在關押的國民黨戰犯。當毛澤東聽說很多戰犯已經病死在監獄裏時,他大手一揮說:

「都放了,算了,強迫人家改造也不好。土改的時候,我們惡霸地主;不殺,老百姓害怕。這些戰犯老百姓都不知道,殺他們幹嘛!所以一個不殺。」

就這樣,周養浩和293名國民黨戰犯一起,趕上了特赦的末班車,還得到了一百塊錢的零用錢。不僅如此,新中國還準許戰犯們自己選擇去向,願意留下就留下,願意去美國就回美國,願意去台灣就去台灣。新中國政策之寬大,亙古未有。

這些被特赦的戰犯,絕大多數都選擇留在大陸,只有10人申請去台灣,其中就包括周養浩,他要去台灣找自己的老上司蔣介石呢!

然而周養浩機關算盡,卻沒想到蔣介石根本就不願意收留他們。當時的蔣介石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他聽說新中國同意10名戰犯回台,怕得要命,以為又是新的統戰政策。蔣介石說:「毛澤東這是要我的命啊!」於是蔣介石拖延了10名獲釋戰犯的申請。

在絕望和等待之中,原國民黨68軍政工處上校張鐵石在絕望中自殺了。周養浩等人見去台無望,於是只好收拾行李,各奔東西了。

周養浩決定投奔自己在美國生活的女兒,並一直在那裏活到了1990年。周養浩去世時,中國駐舊金山領館還為他送了花圈。

周養浩做了一輩子特務,給蔣介石賣了一輩子命,而台灣當局卻依然拒絕他入境,真是機關算盡太聰明,最終還是落得個客死他鄉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