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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帝王遼道宗:殿試靠擲骰子選狀元,以一首詩誣皇後出軌逼自盡

2024-01-02歷史

在幾千年漫長的封建社會中,盡管「學而優則仕」被視為士大夫步入仕途的唯一正路,但還是有許多人寧肯舍棄正路而去經營左道旁門。因為後者雖不是正路但卻是捷徑,可以早得實惠,快得實惠。走捷徑者常為人們所不齒,但有一位皇帝卻鼓勵和倡導別人走捷徑!

公元1055年8月,已醜日,遼帝國第7任皇帝,遼興宗耶律宗真在巡遊秋山,駐宿北峪時病死。同日,他的長子,燕趙王耶律洪基繼位,是為遼道宗。道宗皇帝,小名查刺,在興宗一朝曾先後擔任過總南北院樞密使事、加尚書令、天下兵馬大元帥等職。 可這耶律洪基可是一點「正道」都沒有。

梁羽生筆下的張丹楓,靠擲骰子贏下一座快活林,羨煞了讀者諸君。生活中倘若真有張丹楓,那他讀了【遼史】之後會不會感到愧殺呢? 因為與遼代的耶律儼比起來,他只不過是一個「小巫」而已,後者得遼道宗的恩準,竟靠擲骰子贏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高官。耶律儼奇。

耶律洪基是34歲上即位的。即位之初,他正當而立之午,有過文武方面的種種歷練,還是很想有一番作為的。比如,當時皇宮內有一些隸屬於鷹坊的人,借口要為皇帝獵鷹,因而趁機危害鄉民。像南宋的「花石綱」一樣,令京城周圍的百姓無法忍受。有一個臣子把這件事報告給耶律洪基,他就馬上下令禁止鷹坊使胡作非為。

還有一次,他的女兒銀枝公主借隨他出巡長春州圍獵之機,向該州的錢帛司大肆勒索錢財,影響很壞。時任長春州錢帛都提點的名臣大公鼎向耶律洪基奏報了這件事,他也支持大公鼎拒付公主錢財,而且不久還把大公鼎提拔為大理卿。

但是,也許是年事已高,而當國時間遠遠超過乃父(耶律洪基之父耶律宗真在位25年),到了當政的晚年,道宗皇帝漸漸地把他的主要興趣轉向釣魚、遊水。

在【遼史·度宗本紀】中,此時的耶律洪基「如混同江、鴨子河、鴛鴦溝」的記載明顯地多了起來,而處理國政的有關記載卻日見其少。

到了公元1090年,每3年一度的科舉取士的殿試之期又已臨近。那些鑿壁偷光、囊螢映雪的讀書人,一個個受盡10年寒窗苦,個個希望一舉成名天下聞。負責科舉之事的禮部主事和負責殿試之後銓選工作的吏部官員一起,前往皇帝所住宮殿,請示此次殿試的準備工作及殿試之後銓選細則。

正一門心思撲在釣魚上的耶律洪基懶洋洋地說:「殿試?什麽殿試?殿什麽試?」

「啟稟萬歲,就是請您當面測試那些舉子,以便為我大遼銓選一批幹練人才啊!」

「噢,這個事啊!你們去辦不就得了,幹嘛老來煩我?」

「陛下,這殿試豈能由臣子主持?祖宗之法上……」

「祖宗之法?祖宗之法豈是為我而立?」耶律洪基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像是覺得自己的自尊心受了什麽傷害似地吼道。

「不管怎樣,務請陛下出席。」

「好吧,好吧!既然你們非得讓我去不可,那我就去‘殿試’那班舉子。不過話可得說明白了,‘殿’我可以去,但‘試’什麽可得由我定。」

禮、吏二部的官員心想,只要你去,就不算出大格。再不把祖宗之法放在眼裏,諒你也不會出什麽「新」點子,於是山呼「萬歲」,退了出來。

次日,五更鼓剛剛打過,耶律洪基就已穿戴整齊。近年來,一向以懶起為樂的他今日卻一反常態,惹得外面服侍他的兩個宮女悄悄咬耳朵:「姐姐,今天主子爺這是怎麽了?莫不是日頭要打西邊出來,怎麽起得這麽早?而且還這樣興致勃勃?」

「聽說是要去前邊殿試各地來的舉子。」

「可聽裏邊的公公們說,主子爺近些時候可是對什麽早朝、晚朝、殿試之類的事不感什麽興趣啊。可今天……?」

「噓,禁聲!等著瞧吧,今天主子爺說不定會有什麽‘新點子’呢!」

兩個宮女的話一點也沒有錯,耶律洪基之所以顯得這樣興致勃勃,的確是因為他想出了殿試的「新點子」。

原來,不久以前的一次微服出玩,他曾到過一家勾欄瓦舍。那裏邊的三教九流擲骰子賭博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只不過賭起來以籌碼計輸贏,以金銀論得失,令他感到並不過癮。他想,我何不把我的國家,我的朝廷看作是一個大賭場,把那些一門心思想做官的士子文人看成是賭徒,讓他們用擲骰子的方式為了功名富貴放手一搏呢?這樣輸贏得失全付之於命運,我自己豈不也免去了策試、圈點、銓選之苦,何樂而不為呢?據說唐太宗李世民見天下舉子進入考場時曾有「天下英雄入我袋中矣」的慨嘆,他跟俺比起來,可不如孤家了。他視天下舉子為英雄,我視他們如賭徒,孰優孰劣,明眼人自會明白的。

因此,從禮、吏二部官員堅請他前往那一瞬起他就萌生了「耍戲」這幫人的念頭,看他們以後還來不來打擾我釣魚、玩水的興致了!

見天色已經微明,耶律洪基斷喝一聲:「起駕!」一應太監及禮、吏二部的官員陪同皇帝來到了文華殿。

坐下之後,耶律洪基環視了一下已經準備好了筆墨硯台的莘莘學子,以一種漫不經心的口吻說道:「你們都是才高八鬥,學富五車的才子。因此,考你們文章經濟、詩詞歌賦之類,恐怕也算不了什麽。今天的殿試,什麽文章策問我全都不考了。」

「不考了?」端立於皇帝身後的禮、吏二部官員及跪在丹墀之下的莘莘學子聽了不禁一楞:「不考文章策問怎麽‘殿試’?」

環顧了一下四周,耶律洪基見大家似乎全對他的話感到困惑,不禁得意地幹咳了一聲,說道:「對!今天我要你們用一種新法子決出高低!」

「新法子?什麽新法子?」

「說新也不新,就是讓你們4個人一組,擲骰子。誰的點數多,誰就是該組第一。依此類推,勝了所有人者,朕就禦筆親點他為一甲頭名。」

「陛下!」端立於側的禮、吏二部官員聽了不由得暗暗叫苦。他們想說: 這殿試之法起自唐代則天大聖皇太後垂簾聽政之時,自我大遼開國以來,一直為我大遼列祖列宗所沿襲,已成為法度,豈可以用擲骰子的方式代之!

可還沒有容得他們說出來,耶律洪基就已經顯得有些不耐煩了。他把手一揮說:「不要說了!我不來主持殿試時,你們非請不可,我應了,算起來,我已經遷就你們一次了。當時,我已有言在先,‘殿’我可以來,‘試’由我作主,我記得你們已經答應了,對吧?」

見皇帝說到這個份兒上了,禮、吏二部官員誰還敢再說什麽。皇帝畢竟是皇帝啊!

「來啊!」耶律洪基一揮手,「把骰子盒給我搬上來!」

一場擲骰子比賽開始了。

經過一番激烈的角逐,析津(今北京)人李若恩技壓群雄,奪得總分第一。

殿頭官報上殿來,並將骰子的花色、點數以及搭配的名目報給皇帝。道宗耶律洪基聽了之後,拍案叫好(賭博方面他也是個大行家),連連說道:「此上相之征也!此上相之征也!」

當場賜李若思以國姓——「耶律」,並為之更名為「儼」——自茲以後李若思就以耶律儼的名字出現在【遼史】中了。接著禦筆親點李若思——耶律儼為一甲第一,實封大理寺卿。 以後累遷景州刺史、禦史中丞、山西路都轉運史,後來更被升封為漆水郡王。

遼道宗荒唐還不僅如此,他還以一首詩殺皇後,最終千古無情罵名揚!

在中國文學發展的漫長歷史中,遼代不是一個值得一提的時期。有些比較苛刻的人,甚而至於把遼代稱為中國文學發展史上的「沙漠地帶」。這種說法可能有一定道理。但倘若就此推論,認為有遼一代文學創作一無可觀,那就有些失之偏頗了。俗語雲「沙漠之中往往有綠洲」。在比較死寂的遼代文學創作者行列中,有一個女詩人的經歷、創作及其遭遇,分外惹人註目,這個人就是遼道宗的皇後蕭觀音。

蕭觀音,出身於遼國的名門望族。其家世代與皇室通婚,她的姑姑蕭耨斤,乃是道宗皇帝的祖父遼聖宗耶律隆緒的皇後。因此,細論起來,她與她的寶貝丈夫耶律洪基還是姑侄呢。史書上說她「姿容冠絕。工詩,善談論,自制歌詞,尤善琵琶。」她是遼道宗還沒有登上皇帝寶座以前(1054年)迎娶的。

婚後的最初一段生活,蕭觀音過得十分美滿: 本人多才多藝,丈夫不久就登上皇帝寶座,加之又為大遼生下了一個太子(耶律浚),因而,差不多獨占了皇帝的寵幸。真個是「後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

但是,幸福、平靜的生活背後卻潛伏著難以避免的危機。 因為她有一個並不賢明的丈夫,說這是否極泰來也好,說這是靜水下面有深潭也好,總而言之,這是一個令人嘆惜的歷史悲劇。

事情是從一首詞和一首詩引起的。 原來,在蕭觀音所處的時代,詞既是一種文學創作的形式,也是一種音樂吟誦的譜本。換言之,詞是可以吟誦,也可以引吭高歌的。蕭觀音曾作有【回心院】詞1組10首,由於她的詞文理辭藻紛呈,在當時所有的宮廷用臣中只有伶官趙惟一能將之演唱得傳神而且動聽。因此,當時有人把皇後的詞,趙惟一的演技並稱為「雙絕」。

蕭觀音的死對頭,大奸臣耶律乙辛深知這一點。他收買了一名叫單登的宮女,如此這般地面授了一條毒計,叫她去陷害皇後。

一天,單登帶著耶律乙辛交給她的【十香詞】去見蕭觀音,鼓吹道:「這是南朝宋國忒裏蹇(皇後)所作。倘能得到您的親筆書寫,就可以稱得上是二絕了。」

胸無城府的蕭觀音其時正有余暇,經不住單登的攛掇,提起筆來刷刷點點,不一會兒就把【十香詞】抄在了一幅宣紙之上,寫完之後,意猶未盡,又口占一首【懷古詩】,書寫予後。詩雲: 宮中只數趙家妝,敗雨殘雲誤漢王。惟有知情一片月,曾窺飛燕入昭陽。

這首詩詠的是中國歷史上人人皆知的漢成帝與其皇後趙飛燕的故事。主題無非是說,身為皇後,不能冶容謬國。

但詩到了單登和耶律乙辛手裏卻變成了一件傷人的至寶。耶律乙辛拿著抄有這首詩的那張宣紙去見道宗皇帝,聲稱接得密報,宮婢單登與教坊司朱頂鶴狀告皇後與伶官趙惟一關系暖昧。

「何以見得?」耶律洪基顯得有些聰明似地問道。

「有詩為證。」

「什麽詩?讀來我聽。」乙辛遂一字一句地給耶律洪基讀完了那首【懷古詩】。在「趙家妝」與「惟有知情一片月」等句處加重了語氣,又如此這般地解釋了一番。耶律洪基聽了大怒,命令耶律乙辛與張孝傑審理此案。 審理的結果是將趙惟一處死,株連他的九族。皇後也被勒令自盡。

當時有名的賢臣,大理卿大公鼎就此事專門上書替皇後和趙惟一呼冤。耶律洪基把大公鼎找來訓斥道:「你不要以為自己平反了一些冤獄就想連這個案也要翻。告訴你,這個案是誰也翻不了的!」

「陛下,臣愚,不知皇後犯有何罪?」

「你是真的不知,還是故意和我裝糊塗?告訴你,那個女人親手寫下的那首詩中,就載有她的自供狀。」

「何以見得?」

「那是一首藏頭詩。」

「藏頭詩?」 ‘

「對!你看,‘宮中惟有趙家妝’一句含一‘趙’字,‘唯有知情一片月’中含‘惟一’,反轉回來與第二句‘敗雨殘雲誤漢王,合起來,說的豈不是‘趙惟一誤漢王’嗎?必是那個女人與趙賊做下了什麽傷風敗俗之事,後又生懺悔之情,是以才有【懷古詩】之作。」

「陛下,臣不敢茍同。依臣愚見,皇後的這首【懷古詩】系見到南朝皇後所作的香艷之詞(【十香詞】)有感而發,‘趙,者系趙宋王朝之‘趙’,與什麽趙惟一、趙飛燕啦都搭不上邊,它主旨是自戒,告誡自己不要象南朝宋國皇後那樣冶容誤國,根本不是什麽藏頭詩,因為據臣知藏頭詩者,藏頭一字之詩也,決不會頭上藏一字,中間藏兩字。」

「你懂什麽?是你是皇帝?是我是皇帝?我說【懷古詩】是藏頭詩,它就是藏頭詩!」說完,耶律洪基衣袖一拂,轉身就走,把大公鼎晾在了那裏。

耶律洪基,作為皇帝可以「一言九鼎」,處死皇後,駁回大公鼎的申訴。 但他本人卻無力新創一種隨心所欲的藏頭詩。因為在人們的心目中,藏頭詩,確如大公鼎所說,系一種「藏所言之事於詩句之首」的雜體詩。像大家所熟知的【水滸傳】中智多星吳用題在盧俊義家裏墻壁上的那首「盧花叢中一扁舟,俊傑俄從此地遊。義士若能知此理,反躬難逃可無憂」(暗含「盧俊義反」四個字)就是。耶律洪基一口咬定他的妻子所作的詩是一首藏頭詩,除了顯示出他的專橫以外,還在一定程度上暴露了他的無知。

公元1100年12月,這位屢次鬧出「靠擲骰子給群臣授官、自創藏頭詩新解」的大遼國皇帝一病不起。次年正月,甲戌日,在交代了後事之後死去。死後,他被安葬在他最喜歡的混同江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