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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溪戰鬥:粟裕與「三劍客」沖動打仗,陳毅事後發大火

2023-12-15歷史

1940年9月3日,新四軍3個縱隊消滅了頑軍兩個團,打了一個大勝仗,縱隊司令員葉飛、王必成和陶勇高高興興去蘇北指揮部見陳毅,沒想到陳老總鐵青著臉大發雷霆。

三人當時就蒙了,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

抗戰時期,新四軍不但要打擊日寇,還要對付韓德勤為首的頑軍,最經典的戰役是黃橋之戰。

殲滅敵人2個團的戰鬥,發生在黃橋之戰前,叫營溪戰鬥,也是黃橋戰役的組成部份。

營溪戰鬥之前發生一次著名的戰鬥——郭村戰鬥。

郭村戰鬥深層次的原因,是韓德勤搞摩擦的結果,但也跟「好戰分子」葉飛的強硬有關。

如果說,面對頑軍的挑釁,陳毅和粟裕為了顧全合作抗日大局還有所克制的話,當年26歲的葉飛血氣方剛,對韓德勤那是不能容忍的。

陳粟手下還有兩名「好戰分子」——王必成和陶勇,他們三人相差兩歲,都是熱血男兒,沒事不找事,有事不怕事。

三人是陳粟手下三劍客,也是二位首長的愛將。

車橋之戰,是葉飛、管文蔚在郭村駐紮引起的,而郭村是李名揚、李長江的地盤。

郭村以雙方握手言和告終,二李不得不有所收斂,宣布「中立」。

但是,作為二李上司的韓德勤咽不下這口氣,因為此戰之後,我軍以黃橋為中心的抗日民主根據地創立,像滾雪球一樣發展。

此消彼長,韓德勤的地盤縮水。

他磨刀霍霍調動兵力,為向我軍進攻做準備。

為了麻痹我軍,他裝腔作勢派代表與我軍談判,達成「共識」:韓、兩李與江北新四軍「三方各守原防,努力抗戰,一切糾紛,靜候上峰處理」。

雙方還達成協定:「韓部駐守海安、曲塘、姜撚一帶,不向南發展;新四軍東進部隊則停留在黃橋、蔣垛、營溪、花園橋一帶,保證不北進。」

協定雖然簽了,但陳毅和粟裕並沒有太把協定當回事,不是他們好戰,而是韓德勤搞摩擦的本能,決定了必有一戰。

當時,韓德勤在兵力分散在各地,需要有足夠的時間將這些兵力聚集在一起,他跟我方簽訂協定純粹是緩兵之計,為他調兵遣將贏得時間。

果然,韓德勤的調兵在8月中旬完成,他立即在8月21日在東台向二李、陳泰運、保安一旅薛承宗下達了向江北新四軍的進攻命令。

這次進攻是試探性的,他試探一下新四軍的戰鬥力如何,主力到底有多少。

會上,一個將領問道:「韓主席,現在不是國共合作時期嗎?主動向新四軍進攻不妥吧。」

韓德勤眼睛一瞪說:「你不要太天真了,我們跟他們是水火不容,遲早必有一戰,晚打不如早打!」

「說得好!」長江下遊挺進軍總指揮部總指揮陳泰運附和道:「如果我們打敗了新四軍,就乘勝追擊,把他們一直打過江去;如果被他們打敗了,則我們也摸到了新四軍的虛實,再做打算。」

「對,韓主席的決定非常英明,大家執行命令就是,休要說三道四,擾亂軍心。」

說話的,是89軍副軍長、韓德勤的搭檔李守維。

這二位,一個是黃埔一期生,一個是二期生,都已經是中將,都很頑固(其實陳泰運是故意演戲的,他內心反對摩擦,同情新四軍,韓德勤的作戰計劃是他提供給了新四軍)。

8月31日,韓德勤在東台副總司令部向達了作戰命令要求各部「向黃橋附近地區的新四軍發動攻擊」,殲滅「盤踞在分界、黃橋一帶的土匪」。

擔任「進剿軍總指揮」是反共老手李明楊;黃埔二期生李守維任副總指揮,黃埔一期的陳泰運為副指揮官。

得知韓德勤要出手,粟裕和葉陶王,尤其是王必成主張堅決打擊。

陳毅也主張反擊,但是他認為不動手罷了,要動手就一勞永逸解決蘇北問題。

為此,需要讓八路軍部隊南下配合,在敵人發動進攻前,先占領鹽城一線;此外讓5支隊迅速行動,占領平橋、寶應。

該計劃報請延安,最終得到批準。

可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從8月中旬起,蘇北、皖東氣候突變,暴雨連連,交通受阻。

韓德勤又趁機焚燒船只,派兵加強了對運河、舊黃河、射陽河等水道的封鎖。

因而,4、5支隊及黃克誠部難以如期過河,配合成為泡影。

在此情況下,中原局少奇同誌建議陳、粟二位獨立作戰,反擊韓德勤的挑釁。

韓德勤終於出手,兵分三路向黃橋一帶新四軍發動進攻。

可是,三路的進度截然不同,陳泰運指揮保3旅編成的右翼軍,因為同情新四軍,也為了保存實力,磨磨蹭蹭,每小時進度還不到2公裏。

二李的中路軍在姜撚附近集結完畢之後,也行動緩慢,像烏龜一樣。

原來在郭村之戰中,二李被新四軍打疼了,患上了恐懼癥,跟新四軍簽訂有君子協定。

唯獨89軍的117師、獨立6旅、保1旅組成的左翼軍,態度積極,在曲塘、胡家集、海安等地集結完畢之後,分別經蔣垛、古溪向黃橋方向攻擊前進。

因為陳泰運將軍的幫助,我們對敵人的動向了如指掌。

這時候,江北新四軍的領導層意見一致,那就是猛打。

陳毅的意圖是一不做二不休,徹底消滅左翼軍,因117師是韓德勤的老底,一旦將其殲滅,就能給韓主席留下終生難以磨滅的教訓,以後就不敢找新四軍的麻煩了。

陳毅認為,要想全殲敵主力,必須在敵人到達古溪之後示弱,假裝打不過向後撤退,采取誘敵深入的方法,把他們一步步引進來,然後關門打狗,一個都不放跑。

因為黃橋和曲塘在古溪的兩端,跟古溪相距都是20余裏,如果117師過了古溪再前進10裏,離他們的老巢曲塘就有30裏了,

如果到了古溪就開戰,他距離後方只有20裏,很難切斷他的後路,也就只能消滅一部,不容易全殲。

可是戰鬥爆發後,陳毅的作戰意圖沒有實作。

9月5日,我軍稍微一打就向後退,保安1旅占領了營溪,跟117師南北夾擊古溪。

按照計劃,新四軍應該撤離這裏,可是王必成等人舍不得,因為這裏有我軍的醫院、修械所。

如果我軍按照計劃向後撤退10裏,壇壇罐罐將會被打碎,還得組織機關幹部、傷員和群眾轉移。

這時候,王必成找到粟裕說:「打吧!」(根據葉飛、管文蔚然回憶錄)

當時,粟裕作為前敵總指揮,就在王必成的2縱一塊行動。

看王必成摩拳擦掌的樣子,粟裕也心動了,他當即葉飛和陶勇都叫過來,商量一下看下一步怎麽辦。

葉飛和陶勇知道陳毅的計劃,現在看粟裕跟他們商量,立即明白首長什麽意思,那就是改變計劃,在古溪打仗。

他們覺得在有實力的情況下裝慫太難受,巴不得在這裏痛擊頑軍,過一過癮。

因此,葉飛和陶勇異口同聲地說:「不用商量,打!」

「有把握堵住敵人退路,將其全殲嗎?」粟裕有點不放心,問三位大將。

「有,一個也不放走!」三位縱隊司令拍著胸脯說。

粟裕一看「葉王陶」三個都想打,表示要跟陳毅商量,改變作戰方案。

其實他自己也舍不得,讓古溪的軍械、軍需物資落入敵手或者被敵人的炮火淪陷,要不然也不會向陳毅請示。

最終,粟裕與「葉王陶」經過商量,首先出了一個方案,那就是讓葉飛的1縱為迂回部隊首先奪回營溪,然後向西迂回到頑117師和獨立旅的腹背,在那裏修建工事,徹底切斷他們的退路。

與此同時,王必成的2縱和陶勇的3縱則從古溪不同方向包抄,將頑軍保安1旅的4個主力團吃掉。

當粟裕把他同「葉王陶」想法報告給陳毅時,陳老總一怔,他認為這樣是沒有把握的,很可能放走敵人。

他反復詢問粟裕:「你們改變作戰計劃,有幾成把握切斷古溪頑軍的退路?」

粟裕將葉王陶三位縱隊司令的話復述一遍,陳毅最後有點無奈地說:既然這樣,那就按照你們的意思打吧!

對於粟裕組織指揮打仗,陳毅是信任的,也是一貫支持的,這次也未反對,但有幾分擔心。

戰場形勢千變萬化,計劃趕不上變化。

葉飛的1縱確實按計劃收復了營溪,將頑軍2個團殲滅。

但敵主力見營溪被我軍攻克,馬上意識到了危險,他們派出精兵組成敢死隊,每人賞大洋一千,跟1縱拼命廝殺、纏結。

正像陳毅擔心的那樣,營溪距離敵人老巢曲塘太近,敵人是逃生之戰,打得非常兇猛,1縱難以抵擋,眼睜睜地看著敵人逃之夭夭。

最終,營溪反頑作戰,我軍雖然消滅了敵人2個團,但其主力卻死裏逃生,殲滅戰變成了擊潰戰,意義也大打折扣。

因為韓德勤主力跑了,他認為新四軍不過如此,不長記性,繼續挑釁。

此戰結束兩個月後,新四軍3個縱隊在黃橋再打殲滅戰,將89軍打殘,打得韓德勤服服帖帖。

如果這一仗取勝,就不會有後來的黃橋決戰了。

敵人主力部隊浩浩蕩蕩而來,狼狽不堪而逃,根據地拍手稱快,歡欣鼓舞。

陳毅來到雅周莊的前敵指揮所,三個縱隊司令員覺得自己打了勝仗,興高采烈去見他。

陳毅得知敵主力逃走,氣得臉色鐵青,額頭青筋暴跳。

陳毅不高興,大家大氣不敢出,等待風暴的來臨。

然而陳毅是文人,他嘴唇氣得發抖,也沒有飈臟話,只是說:「你們不是說有把握嗎?把握呢?」

「說好的放進來再打,你們非不聽;這可好煮熟的鴨子飛了,韓德勤又要猖狂了。」

看到大家默不做聲,陳毅火氣消了許多,又說道:「也不能全怪你們,我也同意了的,沒得話說了,吃一塹長一智吧!」

陳毅和粟裕說到做到,認真總結教訓,之後的黃橋決戰,敵人再也沒有機會逃生了。

戰場上沒有常勝將軍,有的話是被神化了,所謂的戰神,就是能總結經驗,同樣的錯誤不犯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