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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戰役,報話機最後通話:永別了首長!指戰員跺腳流淚

2023-12-11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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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10月初,解放軍10兵團28軍將士雲集金門島對岸,一位第一次到大海邊的團長說道:「放鹽了?海水這麽鹹!」

10月25日零點,金門戰役指揮部接到主攻部隊244團團長邢永生的報告:「距敵5裏,請立刻開炮支援!」

淩晨3點,渡海部隊傳來成功登陸的戰報。28軍副軍長肖鋒在指揮部用茶缸子裝酒,豪飲三缸,隨後豪情萬丈,用電台遙祝前線將士:同誌們!奮勇前進!

10月26日下午3點,攻島部隊253團位於金門島古寧頭的臨時指揮部裏,報話員向戰役指揮部高喊出最後一句:「永別了!首長!」隨即,指揮部的耳機裏只剩下劇烈的爆炸聲。

10月27日,金門島的槍聲歸於沈寂。國民黨士兵在一點紅陣地上的幾乎每一位解放軍戰士的散兵坑裏都收集到足足2、3簸箕的子彈殼。

11月5日,古寧頭的農民發現了一位解放軍戰士,他蹲在山腳下,端著步槍,還在瞄準,一動不動。但當農民摸過去觀望時,發現這位戰士早已犧牲。

金門戰役,10兵團9000將士浴血3日,彈盡糧絕,全軍覆沒,我軍更是遭受了解放戰爭中空前的一次失敗。

那麽,此戰為何會有如此悲壯的結果呢?

金門:囊中之物?

1949年10月17日,素有「小葉挺」之稱的3野10兵團司令員葉飛率部解放廈門。在此之前,10兵團的精兵強將已踏平山東,橫掃淮海,勇跨長江,力克福州,一路南下,戰無不勝。

17年前,廈門是葉飛革命生涯的起點,他在這裏九死一生,誓將革命進行到底,如今,他已實作了當初的宏遠,入城時,萬人空巷,群眾夾道歡迎,可謂榮歸故裏。

此時,攻取金門的任務已經下達,但葉飛的目光早已轉向蔣匪的最後落腳點~台灣。為何?

因為10兵團在當時是全軍唯一進行過島嶼登陸戰的部隊,僅用4個連拿下平潭,7個連輕取廈門。而金門一沒有永久防備工事,二只駐紮著堪稱「烏合之眾」的蔣匪22兵團,司令李良榮也是「無名鼠輩」。

所以,葉飛在1949年10月召開的兵團會議上,意氣風發地說出了四個字:「此戰必勝!」同時,他已經提前任命好了金門縣長。

攻取廈門的主攻任務交給了出自山東渤海軍區殺出來的以「擅長防守」著稱的28軍,同時29軍也臨時劃歸28軍調動。

雖然這些山東兒郎幾乎都是不識水性,也沒坐過船,雖然28軍軍長、政委、參謀長因為各自原因臨時不在崗位,司令部只剩下副軍長肖鋒,但跨海這區區幾公裏,葉飛認為問題不大。他告訴肖鋒:「看來大陸沒什麽大戰了,你們去掃個尾吧,我對你們充滿信心!」

肖鋒確實也信心滿滿。在他的計劃中,第一波主攻部隊包括82師的244團、84師的251團和29軍85師的253團。這個安排看起來很奇怪,3個團居然來自不同的3個單位。其實肖鋒也是一片苦心:都是兄弟部隊,別一家吃「獨食」,大家都去沾個光。

不光是兵團和主攻部隊情緒樂觀,3野層面同樣如此。陳毅元帥後來回憶道:「在與饒漱石討論如何攻取金門時,饒漱石認為敵人將不戰而降,派1到2個師足夠。」

只有粟裕同誌明確地指出「三不打」。

第一,沒有湊齊一次能裝載6個團的船只,不能打!

第二,敵人有援兵的時候,不能打!

第三,從山東老解放區挑選6000名久經考驗的老船工,船工不到位,不打!

在戰役即將拉開序幕的時候,粟裕同誌反騎在椅子上,沖著作戰地圖,整整坐了一天。

在我軍誌在必得,秣兵厲馬之際,蔣匪方面也沒閑著。

從1949年9月開始,國民黨飛機就開始轟炸福建、浙江、江蘇一帶的沿海港口,蔣介石嚴令把所有能看見的船只全部炸毀,甚至連上海造船廠都遭到了攻擊。28軍冒著敵機的轟炸,硬把湊齊的300多條船淹沒於水下,才保存了唯一一支完整的船隊。

從1949年10月開始,金門島上的蔣匪軍隊開始大規模搶修工事,因為建築材料不夠,他們把全島能拆的,全都拆了,甚至連廟都沒放過。在搶工10幾天後,蔣匪從一點紅到古寧頭10幾公裏長的海灘上,修建了200多座碉堡。而這一線,正是我軍的登陸地點。

被孫中山喚作「小老弟」的李良榮在對衣衫襤褸的偽22兵團訓話時說道:「金門就是死地!敗了,就死無葬身之處!」隨後,他命令把剩余的船只全部炸毀。同時,他要求部隊在面對我軍進攻時,不許死守,必須發動進攻。

當時,偽軍中還有謠言在散播:廈門投降的國民黨士兵都被我軍押到海灘槍斃了。

10月24日下午,根據李良榮對我軍登陸地點的判斷,金門偽軍的裝甲1營3連在一點紅海灘訓練,結果1排的1輛陷入沙子,去拖拽的坦克履帶又斷了,連長只能讓排裏剩下的1輛坦克也留下來待命,等著保養組過去修。

而「消失」已久的胡璉,在帶著偽12兵團在海上逛蕩了幾天後,突然在10月24日晚給蔣介石發電,要求撤回台灣,這一電被我軍截獲。隨後,胡璉命令船隊向金門全速開進。

與此同時,正在召開兵團會議研究登陸戰役的葉飛拿到了胡璉的電報,急道:「很好!胡璉跑了!不能再讓李良榮也跑了!要不這仗就撲空了!現在正是時機!」遂下令:登船,出擊!

而此時,我軍的船只只能轉載3個團,山東的老船工也沒到。操船的船工都是剛剛招募到的,

一線登陸部隊接到命令,立刻忙碌起來。第一波登船的3個團可謂戰力強悍,指戰員都是身經百戰,大部份裝備都是繳獲的美械。為了應對島上的偽軍坦克,連火箭筒都帶著了。

但是,在登陸船只上,先頭部隊為了在勝利後慶功,還攜帶了幾大筐流通貨幣和好多只嗷嗷叫的大胖豬,甚至為了新政府方便辦公,還帶了一批桌椅板凳。

全體指戰員的心理預期是一天拿下,主攻團224團只帶了3餐的幹糧, 其他2個助攻團計劃是去金門縣城吃飯。主攻團團長邢永生同誌比較老成,但估計的作戰時間也只有3天。

10月23日,我軍已經肉眼可見有偽軍船只在金門靠岸。就在第一波攻擊部隊9000將士陸續登船的時候,種種跡象表明胡璉兵團已經準備登上金門島。

肖鋒心情矛盾,他一邊安慰部下:「胡璉兵團已經今非昔比,不用擔心。」同時,他也向兵團司令部說明了對敵人增援的擔心,並詢問計劃是否繼續執行?

政治部主任劉培善斬釘截鐵地答道:「計劃不變!」葉飛說道:「我們要搶在胡璉兵團登陸前打下金門!」肖鋒隨即要求跟隨第一波部隊登陸,但被劉培善攔下了,要他坐鎮指揮。

10月24日晚20點,第一波登陸部隊全部登船完畢,肖鋒一聲令下,3個團猶如3把利劍,在黑暗無邊的大海中起航出擊。

10月25日零點,金門島一點紅海灘傳來了一聲巨響,隨即,無數條探照燈光柱掃向海面,敵軍開火。

邢永生團長當機立斷,將偷襲改為強攻,同時,他向戰役指揮部報告:「距敵5裏!請立即開炮支援!」

隨即,我軍炮群開始火力急襲,天空瞬間被映成了血紅色。

慘烈、悲壯的金門戰役就此拉開序幕。

攻擊:同誌們!奮勇前進!

金門島上的一聲巨響是因為一個偽軍排長查崗時,在地雷密布的海灘上不留神踩響了一顆,高度緊張的偽軍以為是我軍開始進攻,於是開啟探照燈發現了我軍船隊,於是,金門戰役就在這個偶然事件中提前打響。

與此同時,一點紅海灘的3輛偽軍坦克也聞風而動,3門火炮和6挺機槍全部指向了海岸線,開始瘋狂射擊。

當夜漲潮,海水甚至把海灘的偽軍碉堡都淹沒了一半,244團先鋒登陸船順著水勢竟然越過了敵人設定的鐵絲網和碉堡,直接插入岸邊的沙灘,以至於偽軍需要轉過身向後射擊。

由於風高浪急,漁船上又都是海腥味,我軍很多不習水性的官兵都出現了暈船和嘔吐的情況,體力大減。

但即便如此,為了快速登陸,官兵們都冒著敵軍炮火,跳進冰冷的海裏,依靠木制的三角架等泅渡器材開始奮勇沖擊。登陸後,數位爆破英雄身捆炸藥包或者集束手榴彈,奮不顧身沖向碉堡,與敵人同歸於盡,為後續部隊開啟前進的通道。我軍勇士悍不畏死的精神令偽軍在很久之後都記憶猶新。

在沖擊登陸中,邢永生附近的特務連坐船被炮彈炸毀,自己的指揮船也被命中,參謀長和一名參謀重傷,一名參謀犧牲。眼見偽軍火力強悍,登陸部隊損失慘重,一名幹部沖他喊道:「情況不對,調整計劃吧!」

但邢永生斬釘截鐵地答道:繼續前進,絕不後退!

在244團陷入苦戰的時候,後續出發的251團在一點紅和古寧頭之間的海灘,253團在古寧頭海灘全部搶灘登陸。這兩支部隊進展順利,還俘虜了敵軍1000多人。

此時,是25日淩晨3點,坐鎮指揮的肖鋒聞訊大喜,在豪飲3茶缸烈酒後,豪情萬丈,用電台激烈前方將士:「同誌們!奮勇前進!」但大家都不知道的是,不久之後,胡璉兵團就將全部登陸,我軍9000官兵面對的敵軍數量將高達4萬!

在一點紅海灘,偽軍唯一一輛能動的坦克發現我軍官兵只有輕武器,於是沖進244團登陸部隊的隱蔽地點,很多戰士被碾壓犧牲。

我軍的火箭筒呢?

絕境:永別了!首長!

在船只競渡的時候,因為沒有經驗,所有攻擊部隊的隊形在海上時已經散亂,沖擊到灘頭的時候,部隊的建制完全打亂,團長能掌握的部隊最多只有1個連。

而且,第一波登陸部隊並沒有跟隨任何一位師級指揮員,各部搶灘之後,已經各自為戰,這些精銳的勇士們完全是憑高超的戰術素養在浴血奮戰,並殺向縱深。

登船前,火箭筒的前、後筒和炮彈基本都是分別放在不同的船上,在搶灘的激烈戰鬥中根本無法找齊使用。很多戰士都是懷抱手榴彈沖向敵人坦克,但海灘地勢開闊,無法隱蔽,還沒沖到車前就已中彈犧牲。

但即便如此,244團在25日天亮後,仍然主動聚攏,一度逼近金門縣城。

但在攻擊臨近的123高地時又吃了坦克的虧。戰士們隱蔽的臨時工事都是向前防禦,後背全部暴露。而偽軍坦克突然出現,從後面發射了威力巨大的反步兵鋼珠彈。

這種空爆彈在爆炸後,向前扇面的每平方米內有高達上千顆鋼珠。244團的戰士們瞬間血流成河。偽軍的老坦克兵後來回憶:「打了幾十次仗,從來沒見過這麽慘烈的情景。」最終,244團有1000多官兵犧牲於此。

戰至25日下午2點左右,244團登陸方向的槍聲漸漸消沈,全團幾乎全軍覆沒,在最後的時刻,一名幹部跳出戰壕,高呼:「我就是肖鋒!」遂拉響手榴彈與敵人同歸於盡。團長邢永生重傷被俘,後誓死不降,被敵人殺害。

251團和253團在向金門縱深穿插的過程中,往往要面對3倍於自身兵力的敵軍,並且脫離了我軍炮火的射程範圍。在與敵人的拉鋸戰中,有1挺重機槍在25日1天內就打出了12000發子彈,並擊斃敵團長一名。但是,面對偽軍意料之外的瘋狂反撲,最終2團力戰不支,余部只能在古寧頭匯合後繼續奮戰。

更要命的是,因為對登陸戰不熟悉,我軍船只雖然是趁漲潮登陸,但在隨後的退潮中,卻全部擱淺。天一亮,偽軍出動飛機把所有船只全部炸毀。

對岸的第二波4個團登陸部隊的指戰員眼巴巴地望著金門海灘的沖天大火,急得跺腳流淚,但卻無可奈何。82師師長鐘賢文聞聽此訊,當即暈倒。

隨後,肖鋒下令立即找船,但最終只湊齊了勉強搭載4個連的船只。246團團長孫雲秀明知此去無回,仍毅然出征。

在登船前,他摘下手表,掏出鋼筆交給戰友,作為自己最後一筆黨費,並留下遺言:「告訴我爹媽我犧牲的訊息時,讓我老婆也改嫁吧!」

隨他出征的戰士們都是根據地出來的老兵,大家卸下背包,在身上掛滿了手榴彈和彈藥。在登陸後,其中2個連隨孫雲秀殺出重圍在古寧頭和兄弟部隊匯合。

10月26日下午3點,戰役指揮部的電台耳機中傳來了251團團長劉天祥的聲音,他對肖鋒說道:「首長,我們很快就要光榮,但為了革命,我沒二話!新中國,萬歲!」

隨後,又傳來報話員的最後一聲高呼:「永別了!首長們!」再隨後,只剩下炮彈的爆炸聲。指揮部裏無人不落淚。

附近高地上的我軍戰士,傷亡殆盡,最後時刻,僅剩的兩名幹部同時舉槍自盡。

10月27日,金門海灘的槍聲漸漸平息。古寧頭一座廟裏的我軍6名傷員,面對敵軍,同時把子彈留給了自己。

246團團長孫雲秀戰至最後,拔槍自盡,遺體屹立不倒。253團團長是上海人徐博,在金門山區堅持了3個月遊擊戰,後被俘不屈被殺,不辱江東兒郎威名!

當天,陳誠視察戰場,被244團100余名幸存戰士伏擊,險些斃命。這些戰士隨後英勇戰死。

至此,金門戰役基本結束。

英靈:為了華夏一統!

1989年10月,金門戰役40周年。葉飛將軍自廈門遙望金門,天降大雨,但老將軍拒絕家人為他打傘,直到渾身濕透。

不久之後,肖鋒將軍來到廈門海灘,遙望金門,將3杯酒灑向大海。金門戰役結束後,他見到葉飛的時候,放聲痛哭。

2000年10月,金門戰役51周年。劉亞洲將軍在崇武遙祭犧牲在金門的將士。隨後,他命令身邊的司號員吹響熄燈號。

英靈安息!

華夏終將一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