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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國大將肖勁光回憶彭德懷下令擡著病發高燒周恩來過草地

2024-01-21歷史

雪山勁松

在化林坪,我們沒有停留,繼續越天全、蘆山、寶興,向千裏雪山進軍。在天全、蘆山的路上,我們遇到兩次險情。一次是離開化林坪後不久,突然竄來兩架敵機,在軍委督衛團和幹部團上空盤旋掃射。我們很快隱蔽起來。這時正巧毛澤東同誌從後面趕來大家都在為他的安全擔心,他卻從容不迫,擡頭望了望敵機,才帶著督衛員往路旁的小竹林裏蔭蔽起來。敵機瘋狂掃射了一陣,打死打傷了我們幾個戰士。

另一次是快到雅安的一個小村裏。這時,一、三軍團的幹部都已經走遠了,只有幹部團隨軍委總部在這裏宿營,毛澤東、周恩來和軍委其他領導同誌都在。拂曉前,不知從哪裏插過來一股敵人,約一個團的兵力,從山上沖了下來。眼看總部有被包圍的危險,陳賡團長急忙指揮幹部團往上沖。我帶著上幹隊也投入了戰鬥。經過一場激戰,終於把敵人擊退,保證了軍委首長和總部的安全

我們要翻越的第一座大雪山是夾金山,位於寶興的西北,海拔四千多米。山峰高聳入雲,白雪皚皚,像一個高大無比的冰雪巨人橫躺在我們的征途上。

這次,幹部團被安排走在中夾軍委縱隊的前頭。當我們前進到距離夾金山麓還有幾十裏的地方時,突然下起了傾盆大雨,整個上幹隊都擠在一座破廟裏宿營。廟破得實在厲害,到處漏雨,我們只得頭戴鬥笠,背靠背坐在背包上過了一夜。

六月十二日,各路人馬都來到離夾金山不遠的大曉磧村集合。接著,浩浩蕩蕩的隊伍沿著一條小路,向山麓挺進。

在這之前,對於這次翻越雪山要註意的事項,上級已經講過多次了。要求各單位都要做到「強幫弱,大幫小,走不動的扶著走,抉不行的擡著走」,「不掉一個人,不失一匹馬」。在到達山麓時,前面的部隊在慢慢地往上移動,我和周桓商量後.抓緊時間,針對上幹隊的情況,再一次進行動員,把大家的勁頭鼓得更足了。

一到山麓,氣溫便驟然下降,腳下的土也凍得梆硬越往上走,越是寒冷。盡管出發前聽當地群眾說過,要多穿衣服,要吃些白酒、生姜、辣椒等能發熱禦寒的食物,但時逢六月,大家都只穿一件單衣,嘴唇都凍得黑紫,上下牙床直打架,發熱禦寒的食物一時也找不到,只得憑著頑強意誌來與嚴寒搏鬥。我和大家一樣,手裏拄著一根棍子,沿著一條冰雪鋪成的小路,一步一步,艱難地往上爬。

小路兩旁,一邊是陡立險峻的雪壁,一邊是不知有多深多厚的雪巖。如果不小心滑了下去,就會被積雪埋葬掉。我們互相鼓勵著,攙扶著,把所有能禦寒的都披在身上,拼命爬上了山腰。這時我舉目四望,山坡上是一片很大的原始森林,青松翠柏和許多叫不上名字的樹木,銀裝素裹,傲然挺立在風雪中;擡頭朝山頂望去,又是一派風光,泛著銀光的冰雪,刺得大家眼都睜不開來。快接近山腰時,突然下起了一陣冰雹,核桃大的冰渣,砸得頭上、身上生痛。大家戴上鬥妓,抵擋冰雹的襲擊,繼續往上爬。這時身上簡氛是冰涼透骨了。想走快點吧,山上空氣稀薄,呼吸更加困難,兩條腿酸得直打顫。

大家咬緊牙關,一步一喘,一步一停,頑強地堅持著往上爬。四、五個小時過去了,我們終於爬到了山頂。山頂是一塊不大的平地,有兩、三個犧牲的同誌躺在雪地上。顯然,他們是前面隊伍中在爬山時倒下的我們默默地走過去,就開始下山。

在這次同大自然展開的搏鬥中,上幹隊的同誌個個都表現得很出色,真正做到沒一人掉隊。特別值得提的是徐特立、董必武、謝覺哉、李一氓、成仿吾、馮雪峰等六位同誌。

長征開始後,中央把一些德高望重的老同誌和知名人士,都分散到各單位,便於在行軍中對他們進行照應。徐特立等六位同誌便是在長征途中陸續被分配來到上幹隊的。他們到上幹隊後的職務都叫教員。那時徐老已年近花甲,不但在上幹隊,在整個紅軍長征隊伍中,也是年歲最高的。他是無產階級的革命家和教育家。早年他在湖南省立第一師範學校任教時,毛澤東、李維漢等同誌都曾是他的學生。他四十二歲時還滿懷豪情,奔赴法國勤工儉學五十一歲加入了中國共產黨,隨後又去蘇聯留學。他到中央蘇區後,一直擔任教育人民委員部的副部長。由於部長瞿秋白長期留在上海,蘇區的教育工作,實際上是由他負責。

董必武那時也已年近半百。他是出席中國共產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的代表之一。長征前,在中央蘇區任最高法院院長。

謝覺哉這年五十二歲,長征前任中央工農民主政府秘書長兼內務部部長。其他三人,雖然年齡都不很大.但都是有點名氣的人物。李一氓長期在上海做黨的地下工作,長征前任國家保衛局的部長。成仿吾是位有名的文學家,同郭沫若、郁達夫一起,被稱為【創造社】的「三傑」,譯著頗多。後來到了鄂豫皖蘇區,任過省委宣傳部長,長征前到了中央蘇區。瑪雪峰是著名的文學評論家,在上海擔任過中國左翼作家聯盟黨團書記、中共上海中央局文委書記等職務,長征前在瑞金任中央黨校副校長。

在行軍途中,這些同誌表現了高度的政治覺悟和很強的組織紀律觀念,處處以普通一兵的姿態出現。年紀大不畏苦,職位高不自矜。尊重領導,團結同誌,嚴守紀律。

每到宿營地,都主動打水、做飯,衣服破了自己補,草鞋壞了自己編。沒有糧食吃,帶頭啃草根樹皮;沒有地方歇宿,同學員們一道在野外露營。其中徐特立同誌給我和學員們留下的印象尤其深刻。五十多年過去了,許多往事還歷歷在目。

徐老是一位非常和藹可親的長者。在宿營地,甚至行軍休息時,經常有學員擁在他周圍,要他講故事。他從不推辭,常常講得舌焦口幹。講得最多的是他在法國勤工儉學和在蘇聯留學時耳聞目睹的事。異國的風土人情,學員們感到非常新鮮,聽得津津有味。他也講早年在湖南任教的事,寓教育於故事之中,使學員們很受啟發。他一路行軍,還一路堅持學習。他特別重視搜集學習資料,一張舊報紙上有篇什麽文章,他都要剪下來保存著。為了存放資料,他親手縫制了許多布口袋,把它們左一個右一個綁在身上,裏面塞得鼓鼓囊囊的。有的學員一再勸他:「徐老,路這麽難走,還背著這些破爛千啥?’’有的甚至偷偷地給他扔掉一些,以減輕他的行軍負擔。他聽到和發現後,常常發脾氣「平常不註意搜集學習資料,要用的時候,到哪裏去找?!’’

上級為了照顧他,給他配了一匹馬,還有一個小馬夫。但他幾乎從來不騎馬,讓馬幫助學員們馱執行李。小馬夫是個孩子,與其讓他照顧徐老,不如說是徐老在照顧他。在路上,小馬夫牽著馬經常掉在後面,走一程,徐老就得站在路邊等一陣。到了宿營地,徐老常常親自餵馬,晚上還要起來給小馬夫趕蚊子、蓋被子,怕他著涼生病。看徐老走得實在累了,學員們常常催他:「徐老,上馬吧!」他總是搖頭說:「不騎,不騎!’’別人問他為什麽不騎,或者催得急了,他也會沖你發脾氣說:「天氣這麽熱,你沒看到馬馱那麽多東西?我要再騎上去,它不就更累了嗎了!」這次過夾金山,開始大家很擔心他,能不能爬過山去。他就是不服老,同學員們4樣,拄著棍子,頑強地一步一步往上爬。路滑,實在走不動的時候,他就用手緊緊抓住馬尾巴.硬是堅持著不掉隊。

對這些老同誌,人家都很尊敬、經常主動關心照顧每到宿營地,搞到什麽好吃的東西,總要多分給他們一些。行軍途中,遇上敵機來盤旋掃射,大家都首先幫助他們蔭蔽好。在急行軍趕赴金沙江的那天夜裏,僅有的幾盞馬燈,大家都讓給他們照明。這次爬雪山,大家首先關心的也是他們。有的把自己的衣物讓給他們禦寒有的替他們趕著馬.攙扶著他們前進。

我不是詩人,但是,每當我想起當年過夾金山的情景時.心中詩意總是油然而生。我想:如果把上幹隊的學員和廣大紅軍戰士,比作雪山坡上那一片迎風鬥雪的青松的話,那麽象徐老、董老、謝老這樣的老前輩,就稱得上是雪山的不老松了。

下山時,自然不象上山那麽吃力了。隊伍活躍起來,步子越走越快。不久,前面傳下話來:山下駐有四方面軍的同誌,先頭部隊已同他們勝利會師了。聽到這一喜訊,大家興奮得心花怒放,簡直是在奔跑著,很快到了山下。當天晚上我們上幹隊的同誌也參加了總政治部在達維村統一組織的慶祝兩大主力勝利會師的聯歡晚會。大家盡情歡樂,半年多連續行軍的疲勞仿佛都被驅散了。

這以後,部隊經懋功、兩河口、卓克摹、打鼓、沙窩,直到毛爾蓋。在長達兩千余裏、歷時一個月的征途中,我們又翻越了夢筆山、長板山等三、四座大雪山。這些雪山的高度和艱險程度,同夾金山相比,也差不了多少。但由於大家爬一次就增加一次經驗.事先該做些什麽準備,雪地裏怎樣走才鍵得輕松此,何時最容易出現險情,大家心中都有數了。每爬一次,雖然仍很艱苦,但遠不如過夾金山那樣險惡可怕了。相反,有時一路行軍,一路還欣賞雪景。最使我難忘的是,在爬最後那座,也就是打鼓村至沙窩中間的那座大雪山時,我們還別開生面地大吃了一次「冰琪琳」。這事還是從我一句話引起的。

在雪山頂上,我們眺望四周,但見遠遠近近的峰巒,都被雪被覆蓋著,在陽光照射下,反射著萬道銀光,那景色真是美極了!大家忘記了爬山的疲勞,盡情地欣賞起來。我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這白雪要是拌上白糖,準好吃,便脫口說了一句:「我們吃冰琪琳吧:」大家一聽,齊聲叫好。在場的有當時幹部團的領導和上幹隊的教員陳賡、宋任窮、畢士梯、莫文驊、郭化若、陳明、何滌宙、瑪雪峰、李一氓、周士第、羅貴波等十多個人。大家解下漱口杯,各自從雪堆下層挖出一缸子最潔白的雪。

隨後,就有人叫喊:「夥計們,誰帶著糖精,拿出來‘共產’吧!’,於是,畢士梯、郭化若都掏出一個裝榨蒙糖精的小瓶子,我也把包著糖精的一個小紙包開啟了。大家嬉笑著,都爭著倒點糖精拌在雪裏,吃了起來。邊吃邊贊美著,這個說:「我這杯冰琪琳,比上海南京路冠生園的還美!」那個說:「我的更美,是安樂園的呢!’’後來周士第把雪山頂上的這個小鏡頭,寫成了一篇短文,被收進了【中國工農紅軍一方面軍長征記】一書中。

在從打鼓到毛爾蓋的途中,我接到通知:軍委已正式決定,調我到三軍團去任參謀長。在這前後,幹部團與四方面軍的紅大合編,組成了新的紅軍大學。上幹隊的同誌多數被調出來,分配到各個主力彈頭隊去了,少數人留在紅大。

在近十個月的長征途中,我和上幹隊的同誌一起行軍,一起吃,一起睡,共同經歷過異乎尋常的艱難困苦,也一起分享過勝利的喜悅,彼此結下了深厚的戰鬥情誼。現在一旦要離開,大家都有些依戀不舍。到這毛爾蓋以後,我就是懷著這種心情,辭別了上幹隊的同誌們,到三軍團報到了。

草地風雲

長征初期,三軍團的參謀長是鄧萍同誌。紅軍二進遵義時,鄧萍不幸中彈犧牲。隨後軍委派葉劍英同誌任參謀長。七月二十一日,中央軍委決定組織前敵總指揮部,葉劍英調總指揮部任參謀長。我到達三軍團時,他已經離開了。

三軍團軍團長彭德懷是平江起義的主要領導者、紅三軍團的創始人。我和他相識,最早是1931年在瑞金召開的第一次中華蘇維埃共和國工農兵代表大會上,後來我調到紅五軍團工作,水口戰役以後,一、三、五軍團就在一起配合行動;第五次反「圍剿」中。我在閩贛軍區和七軍團工作,又多次與三軍團起配合作戰,彼此更加了解。

彭德懷同誌是一個有著強烈愛憎和鮮明個性的領導人。他對革命忠心耿耿,對工作認真負責,對同誌熱情誠懇,胸懷坦蕩。他為人剛正不阿.大公無私,敢於堅持真理,敢講真話。五次反「圍剿」時,三、七軍團在滸灣配合作戰,失利後,中央軍委派彭德懷去追查失利的責任。他堅持原則,實事求是,為我說了公道話,使我親身體會到彭德懷同誌的高風亮節。至於建國以後,他在廬山會議上挺身而出,為民請願,蒙冤受屈,義無反顧,那種大無畏的精神和凜然正氣,更是有口皆碑。

彭德懷同誌素以嚴格治軍著稱。作戰中他身先士卒,部隊管理中他嚴於律己。帶兵打仗他是一員智勇雙全的「虎將」,管理教育他是‘位鐵而無私的「嚴師」,三軍團在他和滕代遠領導下,是當時紅軍中很有戰鬥力的一支主力部隊。他對部屬的過失,從不袒護,批評起來「火力」很猛,毫不留情而。一次,還是在我剛到三軍團不久,記不清是為什麽事了,彭德懷批評楊勇,大發脾氣,樣子簡直怕人,我當時在場都覺得有點過意不去.便出來作了些調解工作,把楊勇支使走了,事後我才知道.在他批評人時,是不喜歡別人幹預的。可能是由於我剛到三軍團,破例給我留了點面子。

他批評人雖然很生硬厲害,但由於他一片赤誠之心,由於他不計前嫌,以及平時對幹部戰士的關懷愛護,被批評的同誌事後往往可以從中領略到他對革命事業的忠貞,對有缺點錯誤的人恨鐵不成鋼的苦心,從而深深反悔自己,從心眼裏感激他。有時批評有出入,他事後了解情況後,就主動找被批評的同誌做誠懇的自我批評。所以三軍團的幹部上下之間非常團結。大家對彭德懷同誌十分尊敬、親熱,這種情況直到建國後他任國防部長時還一直保留下來。

同我先後調到三軍團的還有李富春同誌。他接替楊尚昆同誌任三軍團政委。早在第一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在北伐戰爭中,富春同誌就是我的直接領導。我們的個人關系也不錯。現在,又能在他領導下工作,我當然是高興的三軍團當時下屬四個團,即十、十一、十二、十三團,十團團長黃禎(在紅軍到達陜北之前的一次戰鬥中不幸犧牲),政委楊勇。十一團團長鄧國清,政委王平。十二團團長謝篙。十三團團長彭雪楓,政委張愛萍。軍團司令部除我以外,還有副參謀長伍修權,在我到職不久,他就調到十團任參謀長去了。當時任作戰科長的是李天佑,偵察科長是黃克誠,教育科長是孫毅,還有通訊科、管理科等,科長的名字記不得了。

我調三軍團不久,部隊編成左右兩路軍,開始準備過草地。在準備了必要的糧秣和其他物資,認真進行了思想動員後,右路軍於八月下旬向草地前進。行軍序列是:一軍團在前,中間是四方面軍的四軍、三十軍和前敵總指揮部,毛澤東、張聞天等中央領導同誌,多數都和總指揮部一起行動,三軍團走在最後。

出發時,周恩來、王稼祥都病在三軍團。尤其是恩來同誌,發了幾天高燒,五、六天沒有吃什麽東西,身體非常虛弱,莫說是要過草地,就是在平坦的路上行軍,也是不行的。怎麽辦?彭德懷、李富春和我都焦急萬分,在一起商量辦法。彭德懷苦苦思索了一陣,毅然決然地吐出一個字:「擡!’’是啊,只有擡。本來,找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擡擡擔架也並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然而,長征以來,缺糧少鹽,風餐露宿,人人身體都很衰弱,要擡又談何容易。彭德懷對我說,你具體負責,立即組織擔架隊。實在不行的話,寧可把裝備丟掉一些,也要把恩來等領導同誌擡出草地。最後,我們把迫擊炮連的同誌抽出來組成擔架隊,把帶不走的炮埋掉,擔架隊分成幾個組,輪流擡著病中的中央領導同誌,向草地進發。

過草地的艱苦情景,許多老同誌都作過真切動人的描述。整個草地是一片漫無邊際的澤國,沒有樹木,沒有石頭,天空不見飛鳥,地上見不到昆蟲走獸,更談不上有什麽房舍人煙。到處是一叢叢野草,一個個泥潭,一片片散發出腐臭氣味的淤黑色汙水。氣候奇冷,天氣一日多變時而狂風四起,大雨滂沱,時而濃霧彌漫,天昏地暗,時而漫天飛雪,冰雹驟降。我們就是在這樣惡劣的地理和氣象條件下,踩著軟沓沓的草叢,一步搖,艱難地前進著。

雖然是走在平地上,卻比爬山還累得多。稍一不慎,踩進泥潭,那就很難拔出腳來,有的同誌甚至被泥潭吞沒,獻出了寶貴生命。

過草地最大的威脅是饑餓。出發時,大家帶的青棵面、炒黑豆,經過雨淋水澆,成了面團,邦硬變味,非常難吃,有的糧食袋掉進有毒的汙泥水裏,吃不得了。彭德懷同誌和大家一樣,吃野菜、草根,把胃吃壞了,經常痛得頭上冒汗。出草地的前一兩天,實在沒有東西可吃了,許多同誌眼看要被饑餓折磨死去。這時,他忍痛下令把包括自己的那頭騾子在內的幾頭牲口,槍殺了。這才挽救了一些同誌的生命。那時,我的身體雖然還較健壯,但也因此得了胃病,經常疼痛,直到後來到了陜北,經過七、八年的治療、調養,才慢慢好起來。

六百裏草地,一般都走了七天時間。同先頭部隊相比,我們經班佑、到達巴面的時間,晚了一、兩天。由於我們走在最後,除了自己行軍外,還要負責收容前面掉隊的同誌,掩埋烈士的屍體。我們出發一、兩天後,曾接到一軍團的一份電報。除介紹了他們過草地的經驗,提醒我們應註意的事項以外,還要求我們派一支部隊攜帶工具,沿途負責掩埋他們沒有來得及埋掉的烈士的屍體。我們報告了一起行軍的恩來同誌,並按照一軍團領導同誌的意見,加強了這項工作。據當時統計,三軍團收容前面部隊掉隊的同誌和掩埋的烈士屍體,竟達四百人以上。我們自己,也犧牲了一些同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