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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山東啞女用乳汁救活八路小戰士,44年後他成廳局級來報恩

2024-01-06歷史

1941年11月4日黃昏,山東沂南縣城通往馬牧池鄉橫河村的鄉村小道上,李開田老漢腳步匆忙,歸心似箭。他在縣城聽說日軍下鄉「掃蕩」了,放心不下剛生下孩子的年輕妻子。

要知道日軍可都是獸兵,遇到女的就糟蹋,尤其是年輕女子。妻子還不到三十歲,容貌好,身材好,在村裏人見人誇。更何況,妻子是個啞巴,這讓他更不放心。

此時的他心急如焚,腳底下生風,加快速度向村裏走去。到了房門口,他突然停住了腳步。屋裏,竟然傳出竊竊私語,是妻子和另外一個男人在說話。

由於距離較遠,隱隱約約聽不清說的什麽,李開田的頭嗡得一下子就大了。家裏除了自己和不滿周歲的兒子,再沒有另外的男人,妻子的娘家距離這裏十幾裏,而且也沒了親人。

現在,在自己家裏說話的,到底是何人?他定了定神,躡手躡腳過去,想看個究竟。

1900年,李開田出生岸堤村,家裏窮得叮當響,可以說是一貧如洗。

其實李開田的人並不懶,反倒很勤快,一年到頭不停地幹,還是維持不了溫飽。原因很簡單,李開田人太老實,腿還有點殘疾,地主老財欺負他腦子不是那麽好使,榨幹了他的血汗。

同齡的夥伴都娶妻生子了,他還沒有婚配;誰會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窮得掉渣的男人呢。日月如梭,光陰似箭,轉眼間,李開田已經四十出頭,還是廟裏的旗桿——光棍一條。

李開田也死心了,不再想著娶媳婦的美事,晚上就抱著枕頭睡覺。就在他絕望的時候,桃花運來了。1939年3月的一天,李開田正在家裏睡午覺,屋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誰呀?」

「我啊,你二嫂。」

「啥事?」

「開田啊,我給你送媳婦來了。」

李開田不相信這是真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隔著窗戶一看,外面除了二嫂,確實還站著一個模樣俊俏的姑娘。

二嫂介紹說,這姑娘名叫明德英,才26歲,家住在距離這裏十幾裏遠的岸堤村。她三歲的時候患病致啞,父母也不在人世了,也沒有別的親人,就到處討飯為生,走到哪都受人欺負。

「鄉親們看她可憐,就想在咱村給他找個婆家,你要是沒有意見的話,就把她娶了吧。」二嫂說,「最起碼也有給你暖暖被窩,說不定還會給你生個娃,傳宗接代呢。」

「這……」李開田猶豫不決,他說,「俺不是嫌棄人家姑娘,而是覺得咱配不上,人家那麽水靈,俺已經滿臉褶子了。」

頓了一下,李開田又說:「再說了,她到處跑慣了,自己要是不在家的話,跑丟了咋辦?」

「你只要對人家姑娘好,她咋會亂跑呢?」二嫂說,「別再磨嘰了,過這村可沒這店了。」聽二嫂這麽一說,李開田不再猶豫,娶了啞巴姑娘明德英當老婆。

還別說,有了溫暖的家之後,明德英沒有亂跑過,兩口子非常恩愛。鄉親們看在眼裏,喜在心上,還給李開田找了個看墳的活,墳地邊緣的空地也讓他種著,讓他有了一點穩定的收入。

不久之後,八路軍來到李開田的家鄉之後,兩口子的日子更好過了。

為什麽這樣說?

沂南屬於臨沂地區,這裏主要是山區,八路軍武器不如日本鬼子,只能利用地利,跟敵人周旋。山區很適合打遊擊,八路軍就在這裏開辟了根據地。

當時八路軍山東縱隊把司令部設在馬牧池村,而所屬的政治部、保衛部就駐在橫河村。

八路軍來到沂南之後,為了發動群眾抗日,開始做地主老財的工作,實施減租減息,不讓他們收取農民高的利息和田租,減輕農民的負擔。對於李開田這樣的窮人,村裏還給予一定的幫助。這一來,李開田夫妻的生活就像芝麻開花,節節高。

生活好了,啞巴媳婦臉上笑容更燦爛,皮膚也更光滑,容貌更美麗動人,對李開田更體貼了。到了1940年冬天,啞巴媳婦還有了身孕,看著妻子微微隆起的小腹,李開田心裏樂開了花。

1941秋天,啞巴媳婦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生下了一個大胖小子。看著充滿活力的嬰兒,李開田夫婦更是樂得合不攏嘴。

可是臉上的笑容還沒有散去,抗日根據地的形勢突然嚴峻起來,沂蒙地區的天空布滿陰雲。

1941年10月底開始,日軍調集數萬兵力對我沂蒙山區進行大規模的「掃蕩」,妄圖把我山東黨政軍領導機關消滅在這裏。

11月3日,李開田和別人到城裏幹了一點零活,當晚沒有回家。第二天黃昏,活幹完之後,吃過晚飯,李保田歸心似箭,踏上了回家的路。日軍頻繁出動,一個啞巴媳婦,帶著繈褓中的嬰兒在家,李開田怎麽放心得下?

還別說,11月4日,家鄉一帶還真的就發生了戰鬥。

11月3日晚,盤踞在蒙陰縣的大批日偽軍就集合到了一起,然後秘密出動,都說八路習慣夜戰,其實日軍也不怕夜戰,日俄戰爭的時候,日軍就是靠夜戰和白刃戰打敗沙俄軍隊的。日軍的戰術教材【步兵操典】中,夜戰和白刃戰被寫了進去,分別單獨成章,進行針對性訓練,可見日軍對夜戰的重視程度多高。

在抗戰時期,日軍經常在晚上出動,偷襲八路軍、新四軍。4日拂曉,日軍突然將山東縱隊司令部所在地的馬牧池村包圍,激烈的槍聲隨之響起。山縱一旅的兩個團在首長的指揮下迅速投入戰鬥,掩護機關突圍。

經過一場血戰,敵人的陰謀被粉碎了。李開田回家的時候,戰鬥已經完全結束,硝煙基本散去。

他心懷忐忑地來到家門口,正打算進家,卻發現屋門緊閉,從視窗一男一女的對話聲。由於聲音很低,李開田聽不清兩人在說什麽。

這時候,李開田有點發懵,站立不穩,他心中產生一個念頭:莫非妻子趁他不在家……但是他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結婚幾年了,他也沒少出去過,妻子總是規規矩矩守在家裏,沒有人說三道四。

可是,自己聽得真真切切,屋裏確實有個男的在說話,這又該如何解釋?

不管怎麽著,到屋裏看看就知道了嘛。這樣想著,他輕手輕腳來到門口,推門進屋。進屋之後,他被眼前的一幕給驚呆了,啞巴妻子好像正在給一個男子餵奶。

男子後腦勺對著自己,李開田看不清面容。他心中的火噌地一下就上了,只覺得血脈賁張,額頭青筋暴跳,一雙鐵拳也悄悄攥緊。

他正要發作的時候,卻發現這個男子身穿一身八路軍軍裝,頭部和胳膊上纏著白布,眼睛閉著,氣息微弱。不用說,這是個八路軍戰士,已經受了重傷。

原來,在掩護機關突圍的戰鬥中,八路軍有不少戰士犧牲,也有不少戰士負傷。一名17歲的小戰士在戰鬥中負傷,鮮血直流,他簡單包紮之後,向外沖去。兩名日軍發現了他,在後面緊追不舍,他們邊追邊吆喝:「快站住!」

戰士不敢停下,那樣就會萬劫不復,他只能拼命奔跑,沖出敵人的包圍圈,來到馬牧池村西的河岸邊。他一看後面有追兵,便不顧一切跳到冰冷刺骨的河水裏,涉水上岸,鉆到了松柏參天的墳塋中。

兩個日軍速度也不慢,緊跟著來到墳地,向小戰士撲去。戰士無奈,只好利用墓碑和墳堆作掩護,跟敵人周旋。

敵人抓不到小戰士惱羞成怒,就向他頻頻開槍。開始小戰士是頭部受傷,現在他的左臂也受傷了,殷紅的鮮血涓涓流出,滲透軍衣。他的速度一下子慢了下來,跟日軍的距離在縮短,不到一百米,形勢萬分危急。

這時候,啞巴媳婦明出現了,因為她和丈夫是看墳的,家就在墳地附近。當時啞巴媳婦正在給嬰兒餵奶,聽到槍聲和日軍的喊聲後,雖然不知道日軍在喊什麽,但是能判斷出,日軍是在追八路軍。

啞巴媳婦隨即將嬰兒放在床上,分身走了出去,一出門就擡頭望見,一名男子正氣喘籲籲地朝自己奔跑過來。

從那名男子的裝束和焦灼的表情,以及頭上的紗布,還有灰色的軍裝,啞巴媳婦很快明白,此人是八路軍戰士。

小戰士一見啞巴媳婦,趕緊說道:「大嫂,你趕緊躲躲吧,鬼子在追我。」

啞巴媳婦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麽,但是明白他的意思,她毫不猶豫,抓著戰士的胳膊就往屋裏拽,然後隨手關上了門。緊接著,她非常麻利地將小戰士按到了床上,然後將一床被子蓋在他身上。

就在這時,門被撞開,兩個日本兵沖了進來,嘰裏咕嚕問話。一邊問,兩個鬼子還伸出拇指和食指,一邊比畫「八」字。

啞巴媳婦知道他們的意思,但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咿呀咿呀地回應著,表現出迷茫的表情,不住搖頭。

鬼子見她是個啞巴,只好耐心再次比畫。啞巴媳婦似乎終於聽懂了對方的話,用手向西山指了指,兩個日本兵大喜,轉身出去,朝西面追去。

看著日本兵的背影漸漸消失,明德英這才關上門,從裏面插上門閂,然後來到裏屋,輕輕揭開被子。

仔細一看,大吃一驚,原來小戰士因傷口流血過多,已經昏迷不醒。她急忙將衣服扯成布條,幫小戰士包紮好胳膊上的傷口。

過了好一會,小戰士蘇醒過來,用微弱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喊著:「水…我要喝水……」啞巴媳婦拿著水瓢,走向水缸,揭開缸蓋的時候,卻發現裏面已經見底。

他們是在山邊,飲用水都是從山下挑來的,丈夫兩天不在家,家裏的水不知不覺用完了。日軍還沒有完全撤離,自己又要帶著嬰兒,顯然不能去山下挑水,這可如何是好?而眼前的小戰士因為失血過多,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幹裂起泡,呼吸微弱,奄奄一息。

啞巴媳婦左思右想,沒有辦法,急得團團轉。就在這時,嬰兒大概是餓了,啼哭起來。她抱起餵了幾口,嬰兒停止了哭泣,津津有味地吮吸起來,不一會就吃飽了,滿意地閉上眼睛睡著了。

啞巴媳婦年紀輕輕,體質很好,乳汁分泌也很多,總是過剩。嬰兒吃飽了,乳房還鼓鼓的,有點脹痛。撫摸著憋得難受的乳房,啞巴媳婦腦子裏靈光閃現:為何不用乳汁呢?

想到這裏,她羞紅了臉,自己年紀輕輕,小戰士畢竟是個大男人,這種羞事怎麽做得出?可是她轉念一想,便不再羞怯,這救人如救火,八路軍是自己的親人,都生死攸關了,還顧忌那麽多幹啥?

於是,她毅然解開衣服,將小戰士的頭抱起,放在了懷中,將自己的乳頭慢慢地塞入小戰士的口中。

小戰士已經處於昏迷狀態,神誌不清醒,乳頭塞進去之後,本能促使著他的雙唇開始蠕動吮吸,就像做夢一樣。

那乳汁就像甘泉一樣,流入小戰士的嘴裏,滋潤他幹涸的心田,挽回了他孱若遊絲的生命。

這一瞬間,啞巴媳婦明得英是偉大的,神聖的,不容褻瀆的存在。

丈夫李開田看到受傷的戰士,理解了妻子的行為,不僅沒有怪她,還對她豎起大拇指。

屋裏地方狹小,敵人還有可能再來搜捕,啞巴媳婦打著手勢吩咐丈夫丈,在把戰士放到自己家屋後的地道裏,用柴草封住洞口,她一日幾次給小戰士送飯送水。

戰士的生命挽救了,但是傷口繼續發炎,明德英心急如焚,叫丈夫去縣城求醫抓藥,給小戰士清洗傷口消炎。在他們的努力付出下,戰士感染的傷口開始慢慢愈合。

為了讓小戰士體力早日恢復,家境貧寒的啞巴媳婦明得英又把家裏正在下蛋的老母雞給殺了,燉湯給小戰士喝。

在明得英精心照料下,小戰士的傷口基本愈合了,體力也充沛了,他再也待不住,提出了歸隊,怎麽也攔不住。啞巴媳婦只好連夜烙了十幾張煎餅,連同半袋子地瓜塞給小戰士,和自己的丈夫在黎明時分將他送走。

隨著歲月的流逝,李開田夫婦早已忘記了那位小戰士的名字,也忘記了他在哪個部隊。

那個戰士名叫莊新民,心中一直記著救命恩人,1985年,已成為廳局級幹部的他親自從上海輾轉來到沂蒙山,找到了當年的救命恩人。

相見的那一刻,莊新民長跪不起。之後,他曾把兩位救命恩人請到上海暫住了一段時間,也多次帶著兒孫來到沂蒙山看望老人家。

60年代初,著名作家劉知俠寫了一部小說【紅嫂】,原型正是沂蒙山區的啞巴媳婦明德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