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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朝國號之謎:甲骨文上發現反常,商朝國號果然不叫「殷」

2024-06-15推薦

作為中國第二王朝,商朝存續六百余年,在中國歷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但如此重要的王朝卻一個基本問題,即商朝國號到底是「商」、還是「殷」?

史記殷本紀中,除了「契」被「封於商」中提到「商」之外,包括盤庚遷殷之前的其他一切涉及國號的描述都是「殷」,比如開篇第一句就是「殷契,母曰簡狄」,還有太甲時「諸侯鹹歸殷」、太戊時「殷復興」等等。顯然,司馬遷更認可「殷朝」之說,而不是「商朝」,故而又叫「殷本紀」。

與史記一邊倒不同,很多文獻中是商、殷並存,比如【尚書】講述虞、夏、商、周,第三篇名為【商書】,顯然就是說商朝國號為「商」,但其中【西伯戡黎】一文中祖伊卻對紂王說「天既訖我殷命」,可見商朝國號也可以叫「殷」。

按照傳統解釋,因為盤庚遷到殷地,故而由「商」變為「殷」,故而商朝叫「商」又叫「殷」。但這種解釋看似有理,其實漏洞百出,因為從「契」到盤庚遷殷之前,商朝不知道遷徙過多少次了,難道每遷一次,就要更換一次國號?且,商契封地在商,後世商都早就不在商地了,那麽為啥還以「商」為國號?可見,以「殷」為號不合理,但史書又明確記載商朝又叫殷朝。

既然如此,商朝國號到底是「商」、還是「殷」,或者還是兩者共存?顯然,想要揭開謎團,最好的辦法是在甲骨文中尋找,而甲骨文給出的回答卻顛覆傳統認知。

甲骨文給出真相

過去百年,大約一共發現17萬枚甲骨文,但其中對商政權的稱呼,只有「商」、「中商」、「大邑商」、「天邑商」,沒有一條稱「殷」的。

甲骨文大師羅振玉在【殷墟書契考釋序】中考證指出:「史稱盤庚以後,商改稱殷,而遍搜蔔辭,既不見‘殷’字,又屢言‘入商’……可知文丁、帝乙之世,雖居河北,國尚號商。」

與之相反,甲骨文上只出現五次殷字,青銅器上出現一次,均是獨字或兩個字,似乎與地名沒有關系。總之,甲骨文的「殷」,絕無可能是商朝國號。

其中,不少學者認為「衣」通「殷」,而甲骨文中的確出現不少「衣」的記載。學者馮時考證指出:「商人實僅以「衣」為地名,並不為國號,其與作為國號的商,區別非常清楚。故盤庚以後雖於衣地作大邑王庭,但在武王滅商之前,「衣」名始終都沒有作為商代國號的情況。」

因此,事實勝於一切雄辯,商朝國號一直就是「商」,或者說自稱為「商」,從未自稱「殷」或「衣」,所謂「殷墟」實質應叫「商墟」。既然如此,「殷」的國號從何而來?

商朝為何又叫殷

商朝為何又叫「殷」,其實原因很簡單,西周青銅銘文已經給出答案:

利簋,一個叫「利」的貴族得到武王賞賜青銅,然後以此鑄簋紀念祖先,時間在武王滅商之後,其中銘文明確提到「武王征商,唯甲子朝,歲鼎,克昏夙有商」,就是還以「商」稱呼商朝。

天亡簋,武王滅商之後,在嵩山舉行祭天大典時,賞賜「天亡」青銅,然後鑄造此簋。其中明確提到「丕克乞衣王祀」,其中「衣」顯然指代「商」,就是以商朝王庭之地名——「衣」來指代「商」。

不過,以「衣」代「商」,在西周早期銘文上非常少見,基本還是稱「商」。比如周成王時的何尊銘文「唯武王既克大邑商」,周康王時的宜侯夨簋銘文「(康王)省珷王、成王伐商圖」。但周康王晚年之後,開始普遍將「商」稱為「殷」,比如大盂鼎銘文就說「我聞殷墜命」等等。

因此,商朝國號又稱「殷」的原因,在於「被稱殷」,就是周人的他稱,這不是商人自稱,史記稱商朝國號為殷可謂大錯特錯。

問題在於:周人為何稱商朝為「殷」,難道因「衣」稱「殷」?

許慎說文解字認為「殷,作樂之盛稱殷」,難道周人是誇商朝?但甲骨文中的殷字,卻如同執殳敲擊人的腹部,與「作樂之盛」顯然不符。學者於省吾認為,「殷」字本義是疾病隆盛,得治療,這與【廣雅】「殷,痛也」解釋相符。可見,以「殷」代「商」顯然具有貶斥或告誡周人之意。

甲骨文中的衣字,其實就是衣服的象形,與「殷」毫無相通之處。天亡簋中以「衣」代「商」,不過是忠實的以商朝王廷所在的地理名稱來指代商朝,或是由此避免言「商」,或是為了更準確的告訴上帝周人取代的是「衣地」的商政權,與「殷」顯然不同。

因此,隨著周人逐漸穩固統治,逐漸強大之後,就以「殷」來稱呼「商」,其中暗含之意,或是貶斥商朝,強調周人奪權和統治的合法性,或也借此告誡周人,希望周人從殷商滅亡上吸取教訓等意思。其實,這有點像後世,前期大致肯定前朝,政權穩固之後就大肆否定前朝。

值得思考的是,既然周人可以如此商朝,那麽商人會不會如此對待夏朝,甲骨文上還可能出現夏朝國號嗎?

參考資料:史記、尚書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