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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誌怪傳奇故事:趕蛋聖手、許宗裔、蜣螂城

2023-12-15文化

以下故事均出自古人筆記。轉譯基本忠實於原文,並註明出處。

為避免被頭條誤判為亂用正選功能,對譯後文字做了適當處理,並改動了故事標題。

另釋出此文,只為讀者了解當時社會風土人情以及古人誌怪傳奇故事的文風,並無宣揚封建迷信等不良引導,特此說明。

趕蛋聖手

劫匪盜賊之中,有一類特殊的群體稱之為「趕蛋」,這類盜賊作案目標不是普通老百姓,而是其他的強盜。他們作案,必然先等待盜賊們出動,或者偷襲賊窩,或者在盜賊們的必經之路攔截,千方百計弄走盜賊們劫掠到的財物。

說他們是強盜吧,他們得到的其實是贓物;說他們不是強盜,但他們的所作所為,實實在在屬於盜劫。官府沒有律條可以懲罰他們,強盜們也沒辦法制服他們。這種強盜,都是非常奸猾的家夥。

興化人沈慶齡晚年閑居,喜歡過問柴米油鹽之類的瑣碎事情。這一天,正好家裏辦喜事,賓客散去之後,他跟奴仆一道關好門窗,又拿著燭火到處檢視,擔心有野狗留在廚房。不料在柴草中發現一個東西蜷伏在那裏。

他用腳踢了一下,那東西突然起身跪在那裏,原來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沈慶齡知道這是小偷,於是仔細盤問,得知是一個很有名的慣盜,在方圓五百裏範圍內四處作案。賊窩在海子池的茅屋裏,人們都稱他為老漢。

沈慶齡看他憨厚,年老可憐,也就沒有叱責他,還給了他幾千文銅錢,讓他改行做點善事,說這樣可以好好度過殘生。老漢磕頭道謝,拿了錢離去了。

沒多久,老漢就用這點小本錢做買賣,日積月累,竟也家境小康。老漢門下做賊的徒弟很多,都盯著老漢的錢財,但是沒人敢動手去偷。

有一個樊川人劉阿七,是老漢的徒弟。有天夜裏,他偷偷潛入老漢家裏,想翻老漢的箱子。三更時分,老漢睡下了,沒一會兒突然催妻子起床,點燈檢查門窗。還說:「今晚上會有徒弟們跑來作怪。」

妻子埋怨他見了鬼,不得已起身去找了一遍,啥也沒找到,嘴裏嘟嘟囔囔回到臥室。老漢生氣了,親自起身檢視,卻怎麽檢查也沒發現家裏有人。他沈思了很長時間,突然指著裝水的大缸罵道:「小畜牲一定在這裏面。黔驢技窮了吧?趕緊出來,不要自己找死!」

話剛說完,果然一個人從水裏冒出頭來,是劉阿七。原來阿七聽到老漢睡夢中說話,知道很難躲過去,於是藏身水缸裏,用水瓢蓋住頭頂,將蘆管含在嘴裏呼吸,希望能不被發現。

老漢見阿七出來,微笑著罵道:「小屁孩膽子不小,點子也多,跑來跟老夫惡作劇,不過是班門弄斧。我現在跟你打個賭,你能偷到我一寸布頭,我就給你一百兩銀子,否則就不要自己出醜了。」阿七惶恐地離去。

不到一個月,阿七的母親帶著年幼的孫子來到老漢家,哭著說:「不成器的兒子自從得罪你後,回到家裏整日懊惱沮喪,竟在昨天晚夜上吊死了,求你賞幾粒米,讓我老少能多活幾天,一定生生世世不忘大恩。」

老漢懷疑其中有詐,偷偷派人去阿七家打探,果然看到有一口薄棺材擺放在破屋中。老漢給了五升米和一千文錢,讓阿七母親和她的孫子帶回家。老漢對妻子說:「阿七死了,我也可以安枕無憂了。」這之後老漢也就不再提防阿七了。

過了一個月,老漢家突然被竊,但是卻沒有發現竊賊的任何蹤跡,於是他到縣衙報了案,順便去拜訪舊時的同伴幫忙緝拿案犯。恰巧路過阿七家門口,他跟鄰居打聽阿七家的事情。鄰居說:「今天早晨阿七帶母親回樊川去了。」

老漢跺著腳大聲叫道:「我被阿七騙了,我被阿七騙了!」隨即回家跟妻子說了這事,打點行裝去往樊川,尋找了三個月,也沒見到阿七。這阿七,是不是趕蛋中的高手啊?

(出自【清稗類鈔】)

許宗裔

前蜀的將帥官員,很少有不貪財受賄的。有一個叫許宗裔的人,執掌兵權,卻獨獨能夠堅守清廉。

他曾經擔任劍州的長官。有一次,一戶百姓家來了盜寇,結果歹徒卻在燈下被人認出來了,天亮了告到官府。這強盜就被抓了起來。

強盜禁不住嚴刑拷打招供了。但他無奈認下了過多的罪行,結果被送到州裏關了起來。許宗裔親自審訊,囚犯反復申訴,說那種絲鉤織成的絹布是自己家裏的。但被劫的原告不承認,各執一詞。

許宗裔於是命令將兩家繰絲車拉來,又各內建來綢緞和細絹,問他們胎心用的是什麽東西?一個說是杏核,一個說是紡錘。

於是命令當堂退下綢線,發現其中是杏核,與囚犯說的一樣。然後仍舊把絲鉤安在車上,計量它的輕重大小,也確認是囚犯家的東西。也就是說被劫的原告有誣賴對方的過錯。巡捕的小吏也有刑訊逼供的問題。

很短的時間就弄清了真相,為囚犯洗清了冤枉。許宗裔真是一個好官啊。

(出自【北夢瑣言】)

蜣螂城

蜣螂:屎殼郎。

荀生字小令,他的全身散發出一種蘭花香,有「香留三日」的美譽。有一次,他跟了一艘商船,飄浮在海上。忽然刮起很大的一陣腥臭的海風,把船帶到了一座海島邊。

荀生離船登岸,只覺得惡臭熏人,喉嚨鼻子都特別難受。他正想轉身回去,突然看見一位老翁帶著一個短頭發的孩童,一路談笑走了過來。

老翁看到荀生,大驚道:「哪裏來的齷齪家夥,偷窺我們這處凈土?不怕過路人嚇壞了嗎!」荀生覺得對方很臭,退後了三四步,遠遠地問對方的姓氏。

老翁也用手捂住鼻子,站在遠處回答說:「我是銅臭翁,姓孔,這個小孩名叫乳臭小兒。因為傾慕洞天福地,從五濁村搬家來到這裏。承蒙鮑魚店的主人不嫌棄,說我的臭味不特別嚴重,推薦給逐臭大夫,讓我看守蜣螂城的北門。你全身惡臭,如果不及時躲藏離開,將會傳染到村落,引發瘟疫,那可怎麽辦!」

荀生想要辯解幾句,老翁與那短發孩童突然不停地嘔吐,接著蒙住衣袖快步離去。荀生非常驚訝,想要探個究竟,於是用兩個指頭按住鼻孔朝前走。他看到一座城池,全都是用糞土塗墻,四面都爬滿了無數的屎殼郎,就像一座長城。

荀生正想走進去,忽然聽到城裏人聲喧嘩,說:「瘴氣來了!大家快拿香草放在門外辟臭。」荀生遠遠望去,只見牛屎馬糞,在家家戶戶門外堆積如山。荀生更加感到奇怪,忍著臭氣走進城。城裏人見到荀生,紛紛狂奔嚇得跑走,對著荀生唾口水。

荀生也惡心這裏太臟,轉身逃走。城裏人大聲喊叫著驅趕他。荀生失足掉進糞坑裏,他撐著地上站起身,懊惱郁悶得不行。這時追他的人趕到,打算綁他。這些人在他全身撫摸,自頭頂一直嗅聞到腳跟,忽然大吃一驚地說:「為什麽突然這麽香了呢,真是化腐臭為神奇了呀!」

說完大家急忙謝罪,把荀生領到居客館。這裏廁所的石頭作台階,溝裏的爛泥抹墻壁。院子下面有一個池塘,水色像墨汁一般,荀生脫了衣服去洗澡,越洗越臭,而且臭味漸漸浸透到皮膚和肉裏。荀生急忙爬起來,還拿之前的衣服穿上。

第二天,富商馬通喊他去家裏喝酒。馬通將荀生請進一座廳堂,堂匾上寫著「如蘭」,堂旁有一座小軒,名叫「藏垢」,軒後面是「納汙書屋」。宴席上沒有別的東西,只有臭魚爛肉,蔥蒜腌菜之類。荀生自從洗浴之後,也漸漸感覺不到臭味了,飽餐一頓。接下來他探探自己的喉嚨,臭氣馬上噴溢位來。

主人拍著巴掌,笑道:「這氣味真好啊!香草臭草都可以放在一起了。」孔翁聽說了這件事,不肯相信,就到客館來找荀生。等他見到了,愕然說:「你真的是變成好人了。過去的臭味,全都沒有了!」於是與荀生結為莫逆之交。

荀生擔心商船等得太久,於是去見孔翁,與他告別。孔翁擺了宴席為他餞行。他將荀生領進後面的屋子。只見三十六個糞窖,密密麻麻排列著,窖裏全是金子銀子。孔翁拿了幾錠金子送給荀生,又喊了一個女子出來。

這女子蓬頭垢面,但長得天生麗質,傾城國色。孔翁笑著說:「這是阿魏,也就是蒙不潔西子的轉世之人。你沒有家室,把她帶走吧。」荀生施禮拜謝,拿著金子帶著阿魏,告辭而別,回到船上。

蒙不潔西子:「西子蒙不潔,人皆掩鼻而過。」出自【孟子】的【離婁章句下】。孟子說:「像西施那麽美麗的女子,如果她沾染上汙穢惡臭的東西,別人也會捂著鼻子走過去。」

商人不見荀生半個月,一直停船等待。遠遠看見荀生回來,非常高興。荀生剛剛上船,臭氣熏天,人都不能靠近。把金子放到案幾上,更是奇臭不堪。等到阿魏上船,所有的臭氣才不見了,大家這才心安。

後來回到家,荀生偶然到街市上去,人人都掩住鼻子從身邊而過。唯有與阿魏住在一起,就不覺得他臭。他拿出孔翁贈送的金子買東西,賣主都非常憤怒,把金子丟回來還給他。三年後,阿魏死了,荀生去哪裏都不行,最終郁悶地抱著金子死去。

鐸(作者)說:「屎殼郎抱大糞,人人厭惡它臟得要命。把它弄到幹幹凈凈的香味中間,那它死得更快!於是知道生在香味中,也必然因為太臭而死。可憐荀生,紅粉知己一死,黃金失色,只剩下一個臭皮囊沒辦法洗得幹凈。悲哀啊!」

(出自【諧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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