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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子寓言一百二十二:臧丈人

2024-04-18文化

本次要賞析的是【田子方】中的第八個寓言「臧丈人」:

文王觀於臧,見一丈夫釣,而其釣莫釣;非持其釣有釣者也,常(一般地)釣也。文王欲舉而授之政,而恐大臣父兄之弗安也;欲終而釋之,而不忍百姓之無天也。於是旦(清晨)而屬(通‘囑’)之大夫曰:「昔者(昨夜)寡人夢見良人(君子),黑色而髯,乘駁(雜色)馬而偏朱蹄,號曰:‘寓而政於臧丈人,庶幾乎民有瘳(chóu,病愈)乎!’」諸大夫蹴然曰:「先君王也。」文王曰:「然則蔔之。」諸大夫曰:「先君之命,王其無它,又何蔔焉!」遂迎臧丈人而授之政。典法無更,偏(偏頗的)令無出。三年,文王觀於國,則列士壞植散群(不立群黨),長官者不成德(不追求自己所得),螤(yǔ,通‘庾’,二鬥四升)斛(hú,十鬥)不敢入於四境(意指容器統一了)。列士壞植散群,則尚同也;長官者不成德,則同務也;螤斛不敢入於四竟,則諸侯無二心也。文王於是焉以為大師,北面而問曰:「政可以及天下乎?」臧丈人昧然而不應,泛然以辭,朝令而夜遁,終身無聞。顏淵問於仲尼曰:「文王其猶未邪?又何以夢為乎?」仲尼曰:「默,汝無言!夫文王盡之也,而又何論刺焉?彼直以循(順應)斯須(一時)也。」

說的是:「周文王在臧地視察,見一位老者在釣魚。可是他似釣非釣,不是手拿釣竿真地在釣,只是隨意釣釣呵。文王想起用他並把朝政交給他,可是擔心大臣和宗族的父兄們不放心;最後想放棄這個念頭,又不忍心百姓失望呵。於是大清早召來諸大夫囑咐說:‘昨晚我夢見一位賢良君子,黑黑的面孔長長的胡須,騎著一匹雜色馬,而且馬蹄的一邊是紅色的,命令我說:把你的朝政交給臧地的老者,民眾的痛苦就差不多可以解除了!’諸位大夫驚恐地說:‘夢見的就是君王的父親呵!’文王說:‘既然如此,占蔔一下吧。’諸位大夫說:‘這是先君的命令,君王不必多慮,又何需蔔問呵?’於是迎來這位臧地老者並且把朝政交給他。典章和法規沒有更改,特別的法令也沒釋出。三年之後,文王在國內視察,見到士人們不立群黨,當官的不追求自己的所得,不同的斞斛等量器得到統一。士人們不立群黨,就崇尚同心了呵;當官的不追求自己的所得,就同心辦事了呵;不同的斞斛等量器得到統一,諸侯就沒有異心了呵。文王於是把臧地老者拜為太師,向他行臣子之禮問道:‘這樣的政事可以推行到天下嗎?’臧地老者默默地不作回應,含糊地推辭了。早晨聽了文王的命令晚上就逃走了,終身沒有聽到他的訊息。顏淵問孔子:‘文王難道還不能直接下命令嗎?又為什麽要托夢呢?’孔子說:‘別出聲,你不要說了!文王已經做到家了呵,你又有什麽可評論的呢?他只不過是順應一時之需呵。’」
這個寓言透過寫文王授政於臧丈人的巧妙過程和結果,表明:這位臧丈人一方面用「無為而治」致三年大成,另一方面當文王要求「政及天下」時卻「夜遁」,顯示出他對權勢的超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