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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
「 關山魂夢長,魚雁音塵少 」,古時,交通不便,關山路遙,馬車慢,書信也慢。
「 思君如滿月,夜夜減清輝 」,思念,從遊子離家的那一刻,就已經銘刻在心了。
但不是所有的念念不忘都有回響,所以就有了「 早知潮有信,嫁與弄潮兒 」之怨。
李重元是宋代詞人,他的【憶王孫】透過四時之景,以女子的口吻抒寫思念之情。
「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 」,李重元這四首詞意境唯美,情思悠久,堪稱佳作。
01
萋萋芳草憶王孫,柳外樓高空斷魂,杜宇聲聲不忍聞。欲黃昏,雨打梨花深閉門。 ——宋 李重元【憶王孫·春詞】
賞析 :
「 王孫遊兮不歸,春草生兮萋萋。 」,人間草木深,又是暮春時節,那遠遊的心上人還沒有歸來。
楊柳依依,華美的高樓若隱若現,憑欄遠眺,天涯望斷,目之所及,唯有綿延到天際的萋萋芳草。
「 記得綠羅裙,處處憐芳草。 」,長亭餞別,古道相送,一程又一程,執手相看淚眼,唯有依依。
從別後,憶相逢,卻是終日思君不見君。杜宇聲聲,終是喚不回遠方的遊子,倒叫聞者心生惆悵。
李煜說「 離恨恰如春草,更行更遠還生 」,白居易則感嘆道:「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歸來方始休 !」
日暮時分,天空飄起了蒙蒙細雨,庭院深深,一樹潔白的梨花籠罩在煙雨中,簾幕低垂,院門重掩。
李重元這首小令意境深遠,韻味悠長,全文透過景物描寫,傳達出一種傷春懷人的意緒,淒切動人。
02
風蒲獵獵小池塘,過雨荷花滿院香,沈李浮瓜冰雪涼。竹方床,針線慵拈午夢長。 ——宋 李重元【憶王孫 夏詞】
賞析 :
西瓜以繩洛懸之井中,下午剖食,一刀下去,哢嚓有聲,涼氣四溢,連眼睛都是涼的。——汪曾祺
夏日漫長,酷暑炎炎,讓人感到最幸福的事情,莫過於清風習習,以及陣雨過後的涼爽舒適。
「 荷風送香氣,竹露滴清響 」,孟浩然的夏夜纖塵不染,秦觀的夏日則是「 風定池蓮自在香 」。
草帶風聲,荷送香氣,沈李浮瓜,彼時,李重元筆下的夏日午後,清涼又愜意,悠長而美好。
這日近午時分,電閃雷鳴,下了一場很痛快的雨,旋即風吹雲散,雨霽天晴,復又艷陽高照。
陣雨過後,水風陣陣,小池塘中的水草烈烈有聲,經雨的荷花愈加鮮艷,散發出一陣陣清香。
享用懸掛在井中的瓜果,躺在竹制的方床上,只想美美地睡一個午覺,根本不想做針線女紅。
草帶風聲,荷送清香,沈李浮瓜,竹床午睡,詞人匠心獨運,寥寥數筆就臨摹出一個清涼世界。
李重元這種夏詞恬淡清幽,女主人公少了些許憂愁,如一幅具有夏令特色的仕女圖,別有情趣。
03
颼颼風冷荻花秋。明月斜侵獨倚樓。十二珠簾不上鉤。黯凝眸。一點漁燈古渡頭。——宋 李重元【憶王孫 秋詞】
賞析 :
重陽佳節,登高遠眺,見「 山山黃葉飛 」,滯留蜀地的王勃「 萬裏念將歸 」,渴望早日回歸故裏,家人團聚。
「 萬裏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台 」,漂泊異鄉的杜甫登高見落木無邊,感慨歸家無期功業無成年華老大。
秋天是思歸的季節,遊子思念遠方的親人,早早踏上歸途,可荻花瑟瑟,已近深秋,那詞中的遊子尚未歸來。
秋夜,珠簾未卷,女主人公高樓獨倚,神情黯淡地望著遠處孤獨頭的漁燈,,月色如水,照著她孤單的身影。
範仲淹羈旅漂泊,作【蘇幕遮 懷舊】抒發思鄉之情,有「 明月高樓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之句。
可是,在這首小令中,高樓獨倚的卻是盼望夫君早歸的女主人公,她從春天盼到秋天,天涯望斷,柔腸百轉。
「 一點漁燈古渡頭 」,暗夜裏,渡頭的那盞漁燈,為她點燃一盞希望的燈火,來日可期,終究會有歸來日。
04
彤雲風掃雪初晴。天外孤鴻三兩聲。獨擁寒衾不忍聽。月籠明。窗外梅花瘦影橫。——宋 李重元【憶王孫 冬詞】
賞析 :
冬天,天氣轉寒,下雪了,風掃彤雲,雪停了,天空放晴,一只大雁從遠處啼叫著飛過低空。
「 雁來音信無憑,路遙歸夢難成 」,古有雁足纏書,可這遠路而來的大雁並未捎來只言片語。
天寒地凍,孤枕難眠,暗夜裏,女主人獨自擁被,因為失望,所以愈加不忍心聽鴻雁的啼鳴。
明月照上窗欞,月色皎潔,窗外,梅花的影子映在窗子上,疏影橫斜,暗香浮動,令人陶醉。
王維遊宦在外,思念遠在故鄉的愛妻,家鄉來人,迫不及待地詢問「 來日綺窗前,寒梅著花未 ?」
巴山夜雨漲秋池,李商隱滯留不得北歸,給妻寫信,詩曰:「 何日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
明明有許多話要問要傾訴,可最能表達心意的,定是昔日綺窗前共賞的梅花,西窗下的紅袖添香。
而這首小令裏的女主人公,之所以月夜獨對窗前梅影,那窗那梅,也一定留有昔日夫妻美好回憶。
雪霽天晴,雁過長空,閨中獨臥,明月在庭,梅影映窗,李重元這首小令,一句一景,美不勝收。
後記 :
「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多情人不老,這也許就是對元好問的最好回答。
「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 」,這世間,用情至深的人,往往是傷得最深的人。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唯有兩情相悅,方可相伴老,因為懂得,所以相惜,凡事都莫強求。
「 有人為你立黃昏,有人問你粥可溫 」,不論出走多遠,都別忘回家,家中有親情的守護……
四時歲月極美,只有與摯愛之人共度,才是人間值得,莫讓等待,成為遺憾,且行且珍惜。
李重元這四首小令,寫出了四時歲月之景,唯美淒切,寫盡女主人公綿綿不絕的思念之情。
參考文獻 :
【全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