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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個兵團司令員,為什麽只有陳賡具備戰略級別的眼光?

2024-01-30歷史

1948年11月1日,中央軍委下發了 【關於統一全軍組織及部隊番號的規定】,標誌著人民解放軍的建設進入了一個新的歷史時期,不過因為正處於戰爭年代,因此全軍統一番號的工作一直到1949年二三月間才完成。

正式建制的兵團建制是在全軍統一番號後建立起來的,雖然之前各大野戰軍都有兵團建制,但基本上都屬於臨時建制,正式兵團建立起來後,一部份戰功卓著的將領出任兵團司令員。

除了起義的國民黨軍將領外,我軍一共有十三個兵團司令員。

王震、許光達、陳錫聯、陳賡、楊勇、王建安、陳士榘、宋時輪、葉飛、蕭勁光、程子華、劉亞樓、鄧華

這份名單中,陳賡、蕭勁光是屬於獨一檔的,因為1955年授銜他們是大將,另外還有一個未參加授銜的程子華。

陳賡、蕭勁光之所以能獨一檔,首要原因是因為他們資歷都很老。

許多人都只是註意到陳賡,卻忽略了蕭勁光,事實上蕭勁光1921年參加社會主義青年團,1922年入黨,與陳賡入黨時間一致。

蕭勁光並沒有黃埔資歷,而是從蘇聯回國後,直接出任了國民黨軍第二軍第六師黨代表,並被國民黨當局授予中將軍銜,級別上也要高於黃埔畢業的陳賡。

以至於建國後,蕭勁光還拿這件事開玩笑:

「打了半輩子仗,就升了兩級。」

不過,即便是蕭勁光這樣的人,在大將排名中,他也僅排第六,而陳賡排第四。

毫無疑問,陳賡能成為兵團級將領中獨一檔的存在,是有深厚的歷史根源的。

當然,放在大將行列中,粟裕戰功第一、徐海東對革命有功(毛主席語),黃克誠眼光也很準,而陳賡則著重體現在他的戰略價值上。

有不少人後來談到陳賡,都會不約而同的提到他早年在上海中央特科的一段經歷,認為這耽誤了他的軍事生涯。

可實際上,在戰爭年代,軍事作為一個比較看重的個人能力,是很容易脫穎而出的,換言之,只要軍事能力出眾,就很容易獲得提拔。

比如十九個兵團司令中的鄧華,鄧華當時是力壓韓先楚、劉震這些能征慣戰的將領出任兵團司令的,這含金量無疑是很高的。

也因為土地革命時期,陳賡長期在上海,後來有過負傷經歷,因此率兵打仗的機會並不多。

1035年土城之戰,紅三軍團遲遲未能開啟局面,毛主席調陳賡率領的幹部團解圍,當時陳賡拎著大刀,親自率領幹部團殺到第一線,敵人如決堤似的潰退。

毛主席當時站在山頭觀望,看著眼前的戰局欣慰地說:

「陳賡行,可以當軍長。」

可結合後來事實來看,說陳賡可以當軍長,實在是談不上誇獎。

陳賡的黃埔一期同學中,徐向前已經是紅四方面軍總指揮,左權不僅早早的出任了紅一方面軍軍長(紅五軍團15軍軍長兼政委),1936年還出任了紅一軍團代軍團長。

陳賡真正軍事能力體現是從抗戰時期才開始的,特別是他率領的386旅,讓日軍頗為頭痛,甚至於日軍的裝甲車上,都寫著「專打三八六旅」。

盡管八路軍六個旅,各有各的突出作用,但386旅作為一個特別的番號,實在是想不讓人記住都很難,而這支部隊也同陳賡的名字緊緊地聯系在一起。

解放戰爭初期,陳賡領導太嶽軍區,在劉鄧首長指揮下,打了不少勝仗,成功反擊了敵人對根據地的進攻。

如果後來戰略方向不調整,陳賡的作用會和絕大多數縱隊司令員一樣。

從1946年6月,全面內戰爆發後,至1947年初,國民黨軍雖然全力奮戰半年多,占領了不少解放區,但損兵折將,蔣介石也意識到,這樣的戰法不妥,於是改全面進攻為重點進攻,全力向延安以及山東進攻。

當時,中原形勢雖然談不上大好,至少也算穩定,晉冀魯豫軍區主力部隊撤過黃河後,維持了根據地的穩定。

黨中央那時面臨很大的壓力,胡宗南集團大舉進攻陜甘寧邊區,山東形勢也不容樂觀,華野雖然打了幾場勝仗,但華東解放區的面積還是大大縮小,形勢堪憂。

毛主席自思頗具之道,決心趁蔣介石將主力集中陜北、山東的時候,晉冀魯豫軍區主力盡數南渡黃河,出擊中原蔣介石統治中心地區。

1947年6月30日,劉鄧大軍挺進大別山,正式吹響了我軍戰略反攻的號角。

劉鄧大軍挺進大別山,帶去的基本上都是野戰軍精銳的主力,一縱、二縱、三縱、六縱都是成立比較老的主力縱隊,盡管晉冀魯豫軍區又成立了不少縱隊,但老的縱隊總比新的主力縱隊戰力要強一些。

晉冀魯豫野戰軍主力中,留在軍區的就只有陳賡的四縱。

當時,陳賡率領四縱正在大鬧晉南,鬧地閻錫山、胡宗南焦頭爛額,而且陳賡當時已經有計劃要奪取臨汾、運城,徹底解放晉南。

不過,就在劉鄧大軍挺進大別山後,陳賡也就註定不會閑著。

中央雖然沒讓陳賡隨野戰軍主力南下,但卻要求陳賡西渡黃河到陜北來保衛黨中央。陳賡接到命令以後,立即率部出發,並抵達風陵渡口,隨時準備渡河向西。

陳賡一開始的確是擔心黨中央的安全,當時拱衛中央的西北野戰軍,全軍也不過兩萬余人,還沒有陳賡一個縱隊人數多。不過從率部出發那天開始,陳賡就開始思索戰略上的問題。

李銀橋後來回憶,陳賡渡河到陜北後參加小河會議,幾乎每天都是心事重重,似乎是在思考什麽問題,但始終未宣之於口。

毛主席顯然也註意到了這個怪相。他對陳賡很熟悉,因為陳賡性格開朗,說話嗓門很大,聲若銅鐘,一下子不說話了,反而很奇怪。

小河會議開到第六天。

這天晚上,毛主席、周恩來邀請陳賡吃飯,為他接風洗塵,陳賡雖然笑容滿面,但一放下酒杯,便心事重重。

也許是喝了太多酒,陳賡情緒上有些激動起來:

「主席,恕我直言——你調我西渡黃河,不夠英明!」

陳賡這句話很突然,以至於連一旁的周恩來也楞了一下,隨即趕緊拉著陳賡,周恩來很清楚毛主席的脾氣,他決定的事情,很少有人能改變。

這裏要插一句,在整個解放戰爭中,只有兩個人曾改變過毛主席的決定,一個是粟裕,另外一個就是陳賡。

事實上,毛主席那時也在思考,單純調陳賡到陜北保衛黨中央,是否有些不妥,理由大致有兩個方面。

一、陜北地方貧瘠,養活不了數萬人的大部隊;

二、調陳賡縱隊如此強的一支力量來保衛黨中央,似有浪費之嫌。

陳賡當然不知道毛主席和他思考的方向一樣,還在侃侃而談,聲稱調四縱到陜北是消極防禦,毛主席也樂得聽他分析,末了還嚇了所有人一跳。

陳賡當然想去中原去,作為一把尖刀深入敵人腹地,最不濟留在晉南也好,不僅更富有進攻性,同樣也能起到牽制胡宗南的作用(從徐向前到晉南後指揮打的幾仗就能看得出)。

毛主席那時已經有了成熟的想法,他告訴陳賡:

「劉鄧挺進大別山,會打得蔣介石雞飛狗跳;胡宗南又被彭德懷牽制在陜北,腿拔不脫。現在,豫西一帶是個空子,你若南渡黃河,乘虛而入,在西至潼關到鄭州的800裏戰場上,打他個昏天黑地;向東,可以支援劉鄧和陳粟的兩路大軍;向西,可以配合陜北作戰、從背後抽胡宗南一鞭子,他的800裏秦川便在風雨飄搖之中!」

毛主席顯然看中了陳賡縱隊的實力,調他執行挺進豫西的任務,戰略上配合劉鄧、陳粟,三個戰略集團經營中原。

至此,陳賡的任務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陳賡挺進豫西,執行的是中央的戰略任務,而且從一開始,陳賡對這個任務心裏就很有數。

從1947年下半年一直到1948年豫東戰役之前,劉鄧大軍、陳謝集團、陳粟大軍執行的都是同一級別的任務,而劉鄧、陳粟都是野戰軍首長,陳賡是唯一的一個縱隊司令(當時陳謝集團未成立兵團,陳賡是以縱隊司令的身份負責全軍指揮)。

而解放戰爭時期,我三路大軍經略中原,戰略上是非常成功的。

劉鄧大軍雖然處境艱難,但吸引了至少一半的國民黨軍精銳,甚至迫使蔣介石不得不從山東抽調兵力來中原,否則的話,山東解放區也就不存在了。

陳粟南下豫皖蘇,雖然也困難重重,但真正困難的實際上是他們自身作戰的習慣,豫皖蘇地區實際上就建立有我軍的根據地。

唯獨陳賡挺進豫西,執行的是單獨的戰略任務,面對的是胡宗南集團精銳大軍。

可陳賡後來打的很出色,甚至兩次逼近洛陽,並且還跟中央請示要順勢解放洛陽,胡宗南集團被陳賡牢牢地吸引住,不僅緩解了陜北的困窘,也緩解了中原戰場、華東戰場的壓力。

從這個時候開始,陳賡已經徹底蛻變,他的思維已經上升到了戰略的高度。

甚至於到了1948年2月,中央在原計劃要陳粟率領華野一四六三個縱隊南下,組建東南野戰軍的同時,還計劃組建豫陜鄂野戰軍,由陳賡出任司令員,並同時成立豫陜鄂中央局、豫陜鄂軍區,陳賡出任軍區司令員,並調宋時輪出任書記兼軍區政委。

只是後來東南野戰軍並沒有按照計劃建立,豫陜鄂野戰軍也就沒有成立。

劉鄧首長率領晉冀魯豫野戰軍主力轉出大別山後,陳賡率領四縱、九縱歸建,並改稱中原野戰軍,雖然陳賡那時仍然是縱隊司令員,可無論是在野司還是在中央,他的分量畢竟又不同些。

因為整個解放戰爭時期,執行過中央戰略任務的、並且有著全域戰略思維的縱隊司令,就只有陳賡一個人。

也難怪後來陳老總在向中央的電文中提到:

「我們二十多年來創造的傑出軍事家並不多。最近粟裕、陳賡等先後脫穎而出,前程遠大,將與彭、劉、林並肩前進。」

這裏要稍稍插一嘴,陳老總話裏之所以沒提徐向前,大概是因為徐向前抗戰時期就患重疾,脫離了一線,至華野七月分兵才抵達晉南,尚未有出色的戰績,畢竟徐向前後來到晉冀魯豫軍區後,他所幹的和陳賡一開始想幹的幾乎一樣,只是徐向前更難一些,畢竟他手裏沒有太多像樣的主力縱隊,只有地方部隊、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