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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劇的金枝玉葉,難覓良夫還被騙婚的大明公主們

2024-04-16歷史

雖然明朝無和親遠嫁之憂,但「初代」公主們就命運不濟,整體來說人生可謂灰暗。因為她們的父親朱元璋以及兄弟朱棣,都是極其敏感且嗜權如命的皇帝。

明太祖一共有16個女兒(兩位早夭),基本都與功臣聯姻。但14位元駙馬,有五位死於太祖刀下、四位被成祖所殺。守寡本就不幸,而親歷至親屠戮自己的丈夫則更為悲慘。

永樂坐穩皇位後,因皇朝權力鬥爭趨於平糊,明朝的公主、郡主(親王之女)們才不再有「喪夫之患」。但是好景不長,為防外戚亂權,洪熙朝皇室婚嫁開始取於民間不和功勛家聯姻,而明宣宗更是將她們推入了黑暗的深淵。

宣德元年三月,朝廷下旨要求各宗藩在婚嫁時,只能於「 附近文武官員及軍民之家選取 」。同年十二月,為處罰謀反的漢王朱高煦,宣宗下旨「 漢府親戚不許選京官 」。前一條讓各宗藩只能在藩地王城這個小範圍內選婿,而後一條則基本把「良婿」給全部剔除了。

雖然宣宗「不許選京官」明面上針對的是「漢府親戚」,但出於彈壓宗藩的目的以及祖制的慣性,這條規則很快就被朝廷放大為適用全體宗室的法令。

王府婚姻不得除授京職,我祖宗朝初無此例,惟宣德間有旨漢府親戚不許選京官,然亦止為漢府而言 ……

嘉靖八年,內閣大學士楊一清對此提出了有理有據的質疑。但朝廷仍然不改,只是以增加俸祿和加授散官作為補償。這意味著只要娶了郡主,就被關閉了步入朝堂的通道。立誌在朝堂實作「人生目標」的士子們,又有多少會願意呢?

這讓各宗藩在為郡主擇婿(儀賓)時只能去挑選那些沒有「追求」的人,「 以故詩禮故家,衣冠世胄,俱不願與王府結親,惟閭井白丁,扳援宗戚,轉相誘引 」。就此郡主們再也盼不來學富五車、溫儒爾雅的丈夫,對她們而言成年即意味美好人生的終結。

禮科都給事中張軾等言,近年以來,各處王府選擇儀賓赴京授職,中間多有人物鄙偎、禮貌粗疏者。竊惟庶民子女,尚因材求配,況王國乎?臣等風聞其故,蓋因富豪子弟投托各王府主婚官員與議婚陰(陽)人,通同作弊有錢求囑者,雖人物鄙偎遂稱年命相宜,堪以成婚 ……

【明英宗實錄·卷二百四十二】

因為有誌者不願意與王府聯姻,王府又不能出藩地去擇婿,就只能在王城裏「矮子裏挑矬子」了。「競爭」從品效能力的比較變成了各自手段的爭奪,金枝玉葉們就淪為「 鄙偎 」們競價的商品,郡主們想得良配也成為不可能的事情了。

郡主們這麽慘,那麽在皇帝、太後們看護下的公主們是不是要幸運一些呢?答案很殘酷,幾乎沒區別。

首先,「外戚不得幹權」也註定了成為駙馬就將無緣朝堂,因此有誌之士也一樣不願意尚公主。

註:公主的身份地位高於駙馬,所以公主出嫁被稱為「下嫁」,駙馬娶妻則被稱為「尚公主」。

其次,雖然皇帝、太後們從親情的角度希望公主們能有好的歸屬,從權力上也具備這個能力。但是他們的身份,導致在為公主選婿時也只能撞運氣(藩王選婿時也有一樣的原因,讓他們不能親自參與)。

皇帝和(太皇)太後作為皇朝最高權力以及最高身份的擁有者,為了維護他們以及皇朝的威嚴,是不可能像普通人家那樣去和婚媒交流的,也不可能親身去調查、了解諸多的預選者。

當公主們需要婚配時,他們也只能透過內侍和禮部來操辦此事,大致流程如下。

先由禮部向皇朝發出招選駙馬的榜文,禮部官員對報名者做初步篩選後將應選名單報於皇帝。但皇帝或者太後不會與應選者一一見面,溝通挑選。他們會將一些具體要求告訴宦官,然後由宦官出面組織二次篩選(篩選條件主要為家世清白、身體健康、年齡相貌恰當、出身和品性端正等)。

宦官挑出最優人選(一般三人)後,會將他們帶入宮中由皇帝、太後決定駙馬的最終歸屬。但由於巨大的身份差距,為了維護皇權的威儀,負責最後一輪篩查的皇帝和太後,別說和候選者交流溝通了,甚至都不會允許他們擡頭直視(世宗為妹妹選駙馬時,是安排宮中的宦官、宮女去評價候選者的身姿、相貌)。

送到宦官面前人選的好壞,是禮部官員說了算;送到皇帝面前人選的好壞,是宦官說了算。所以看似皇帝、太後最後拍板,但他們也只能依據宦官送出的資料決定,最多過一下眼緣或者賭一下運氣。

嘉靖六年,世宗為自己的胞妹永淳公主招選駙馬,但選定駙馬並下婚書後出問題了。一個叫余德敏彈劾新選駙馬陳釗不僅家族世有惡疾(遺傳病),而且是妾生子。

世宗想重選駙馬,但禮部官員不同意。禮部一邊指責余德敏是攜怨誣告,一邊勸諫世宗不可失信天下(婚書類似現今的結婚證)。為防妹妹落入深淵,世宗無暇去查證事實,以陳釗引起朝廷公議、名聲已毀為由,強行廢止了婚約。

萬歷十年,16歲的永寧長公主招選駙馬,最終選定了京師富家子弟梁邦瑞。婚禮當日,梁邦瑞發病鼻血不停致難以全禮完婚。草草收場後,宦官反而以「掛紅吉兆」回報神宗和李太後。新婚後不足兩個月,梁邦瑞就重病亡故。

至萬歷十年二月二十一日冊封為永寧長公主,下嫁駙馬都尉梁邦瑞。萬歷十年四月十八日邦瑞卒,萬歷二十二年六月初五日戌時公主薨,享年二十有八歲。

後查明梁邦瑞本患有癆病,是透過賄賂宦官才得以過選並騙婚成功,只是一切都已成為事實。最後只有永寧長公主墓壙誌,短短燒錄了這位少女悲劇的成年生活。

即便公主們有幸選得良人,婚後生活也基本不會幸福,因為結婚之後兩人就得分居。

皇室雖然選擇與平民聯姻,但兩者所代表的身份以及爵位、階級差並不會被抹除。駙馬實質為附屬、服侍公主們補全人倫的「下人」,不僅沒資格和公主同住,也沒資格自由地去見自己的妻子。

駙馬想見公主需要先向禮部儀制清吏司送出申請並說明理由,如「舔犢、議事、共膳、祭祀」或「敦倫」等等。儀制清吏司批準後,駙馬還得向公主府的女官或中官詢問自己何時可以進見。獲準後,駙馬才能按時依制去見自己的妻子 ……

所以為了不麻煩,也為了少被公主府的女官、中官勒索,大部份駙馬都盡量不去見公主,導致公主們的婚後生活基本就是守寡。

除此之外,明廷禁止駙馬狎妓,駙馬正規納妾也近乎不可能。因為納妾不僅需宗人府同意,還需經票擬批紅透過。那些以守禮衛道自居的大學士們,怎麽可能在納妾申請上簽字?

雖然可以私下找女人,但一經揭發,被有心人算計,不說會入獄受刑,花錢疏通贖罪是跑不了的。所以婚後生活的不便,也讓很多平民不願意「尚公主」,這也變相讓明朝公主們的生活更為悲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