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英勇的誌願軍在長津湖之役中,總共出現了3起全連大部凍亡事件,冰雕連壯烈犧牲,令人痛惜!
野外凍傷凍亡,一方面與北韓罕見的寒流有直接關系,另一方面,也確實與九兵團沒有領到足夠棉衣有關。
九兵團缺了多少棉衣?據宋時輪上將的秘書穆俊傑回憶,九兵團15萬大軍入朝時,只領到5萬套棉衣。記者采訪穆老先生時,他回憶了當年的情形,個中緣由真令人嘆息,但嘆息的同時,我們對誌願軍偉大的犧牲精神肅然起敬。
北韓那麽冷,為何不領夠了棉衣再入朝呢?其中原因,還真不是一言兩語能說清。
一、後勤沒供上
說九兵團的棉衣之前,不知道大家註意到另一路大軍的情況沒有。
第二次戰役,我誌願軍分東、西兩線。東線主力是九兵團,出現大量人員凍傷凍亡現象。但同時期作戰的西線兵團,主要是原來的四野部隊的4個軍,以及50軍、66軍,再加上一些炮兵部隊,共23萬人,他們人數更多、面對的美軍也更多。
身著溫區棉服的誌願軍戰士
但西線兵團並沒有出現大面積的凍傷、凍亡情況。
比如說「萬歲軍」38軍。38軍打得很慘烈,113師在松骨峰阻擊美軍,傷亡慘重之程度,一點也不比東線兄弟部隊少。著名作家魏巍專門去前線采訪了113師,90年代小學課本裏專門學過【誰是最可愛的人】這篇文章,億萬中華兒女看到這篇紀實文章,無不潸然淚下。
除了這些紀實文章,遍查各種戰史,我們都沒有發現38軍大面積凍傷的。令人印象深刻的,都是美軍火力如何強大,我阻擊陣地如何頑強堅持等等。
其他幾個軍也都差不多。
同樣是寒冷的北韓,為何東西兩線差距如此之大呢。
有兩個方面原因。
一方面,四野部隊長期在東北地區作戰,早都習慣了東北禦寒的套路。皮衣、皮帽、大棉靴是標配。而且東北這幾個軍,兵員基本都是從東北就地征發的,官兵們自幼生長在東北,大雪、冰凍那都是家常便飯。從東北殺到北韓,地理環境基本一致,大家見怪不怪。50軍是雲南國民黨部隊起義的,66軍是原華北部隊拉過來的,這兩個軍的情況有所不同,雖不是東北土生土長的,但也得到了充足的物資供應。
另一方面,這二十三萬人馬,作戰準備時間比九兵團早很多,從1950年7月左右就開始準備作戰物資了。
根據抗美援朝紀念館副館長張校瑛的介紹 ,在東北四個軍入朝前三個月,也就是7月,東北軍區成立了後勤部。與此同時,東三省進入戰時體制。
別小看這個後勤部,這是軍區級別的後勤部,理論上可以調動全東北的軍事資源。
在這個強大的後勤部運作之下,東三省全馬力開動,短短幾個月之內,趕制出足夠31萬人使用的棉衣、單衣各一套。
38、39、40、42、50、66軍的官兵們,本來就有足以禦寒的衣物,再加上這些新棉衣,到北韓自然不懼。
中為38軍軍長梁興初
以東三省級別的後勤部,供應六個軍的兵馬,這簡直不要太幸福。我軍打了這麽多年的仗,啥時候這麽富裕過!
所以六個軍一進東北,馬上就把麥克阿瑟摟頭打了一悶棍,生吞活剝李承晚一個軍的兵力,除了我英雄的誌願軍強大的戰鬥力,後勤保障有力是不可或缺的因素。
反觀九兵團,萬裏迢迢從江南殺到東北,環境陌生,氣候陌生,物資供應渠道陌生,後勤供應的難度可想而知。
二、九兵團太龐大
回過頭,我們說一說九兵團的情況。
細心的朋友們可能會註意到,九兵團是一個超大兵團,每個軍下面有4個師,比四野的軍級單位多1個師。
這多出來的1個師,造成九兵團總體上比四野的一個兵團多了3萬人!
3萬人什麽概念?整整一個軍!
正是這些多出來的編制,讓九兵團在後勤供應上增加了困難。
1949年初我軍進行大整編,西北、中原、華東、東北四大野戰軍改編為第一、第二、第三、第四野戰軍。同時明確,實行三三制。
一個兵團下面三個軍,一個軍下面三個師,至於師以下就不管了,各大野戰軍自己去明確,不過一般也是三三制。
為啥三野就跟別人不一樣呢?
原因是攻台。
三野當時作戰部隊將近60萬人,共分四大兵團,其中實力最強的九兵團,就是攻台部隊的第一梯隊。
當時三野的每個兵團下面都是四個軍,九兵團同樣如此。後來中央下令,九兵團調東北入朝參戰。
當時出現一個情況,九兵團下面的四個軍,抽出一個軍調到了海軍,只剩下三個軍。為了加強兵力,三野玩了一出乾坤大挪移,只把送給海軍的那個軍的軍部送了過去,下面的三個師分成三部份,平均分到九兵團的20、26、27軍。
這樣一來,九兵團和四野表面上持平了,都是三個軍,但他一個軍有四個師。兵力相當強,這也是彭總敢讓宋時輪獨力去打長津湖的原因之一。
人一多,物資供應就吃力。
九兵團的三個軍分批次往東北開,東北的後勤部門原本都是以軍為單位發東西,早習慣了一個軍3萬人的規模,九兵團一開過來傻眼了,一個軍4萬多人,這哪倒騰得開,送物資就慢了一些。
再加上,九兵團的兵員大都是山東、江淮一帶的人,對寒區作戰幾乎沒有概念。九兵團過山東時,後勤部門雖然也緊趕慢趕地供應了人手一身棉衣,但那都是溫區棉衣,很單薄。
有多單薄啊?說個數碼就明白了。
東北的棉衣,人均配備棉花三斤,而華東部隊是一斤半。
相當於東北部隊穿了兩層棉衣棉褲,而九兵團官兵只穿了一身。
入朝的誌願軍部隊
不光是棉衣不行,帽子和鞋也不行。九兵團官兵都還戴著大封阻,帽子上沒有蓋耳,腳上穿的是高幫翻毛單皮鞋。
以這種裝備,應付江南甚至是山東的冬天綽綽有余。或許九兵團廣大官兵都覺得,北韓就算冷,估計也冷不了多少,扛一扛可能就過去了。誰知道那年北韓遇到了幾十年一遇的特大寒流。
東北軍區後勤部也沒料到還有這情況。九兵團部隊到了沈陽火車站,東北軍區副司令賀晉年一看,這不行啊,穿的太薄了,到北韓打不了仗。
緊急調撥棉衣,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當時誌願軍總司令部一個電報接一個電報地催,要九兵團趕緊入朝,晚一天也不行。
賀晉年逼得沒招,趕緊把附近倉庫中的5萬套棉大衣調過來給了九兵團。
這5萬件棉大衣是日軍投降後移交的後勤倉庫,本來是應急用的。賀晉年沒辦法,事急從權,先把戰備物資用了再說。
也就是這5萬件棉大衣,讓九兵團官兵減少了一定凍傷的情況。
直到這時,大家可能還覺得問題不是特別大,東北軍區後勤部正在趕制禦寒衣物,準備給九兵團提供20萬套棉衣棉褲棉帽棉靴,等部隊先上去了,後面再組織戰勤部隊往前線送。
可是後來因為美軍飛機封鎖了東北邊境,10月份從各地調來的735輛汽車,到11月12日就被炸毀315輛。
僅存的汽車黑夜開白天藏,還要盡著武器彈藥先運,運了武器彈藥,衣服就沒法運。沒辦法,兩難。九兵團解決寒冷的希望就此斷絕了。
三、被炸爛的北韓無法提供糧草
還有另一層原因,戰爭環境變了,但是我軍的後勤供應思路沒跟著變。以往我軍並沒有把後勤工作放在至關重要的位置,一貫思路是取之於民、取之於敵。
比如長征。
我們打的是無依托作戰,從江西打到陜北,二萬五千裏長征,哪有根據地啊!糧食、布匹、各種食物,都是一路買、一路征,包括兵員,也都是就地征募、擴紅。
抗戰時八路軍勇猛地向敵後前進,也是先搞無依托作戰,一邊和鬼子鬥,一邊建立根據地。
解放戰爭時期更驚人,10萬大軍出關占據東北、劉鄧千裏躍進大別山、渡江戰役、南線大追擊、解放大西北,哪一次不是無依托遠距離作戰。
後勤從來沒有問題。老百姓支持我們,隨時隨地可以爭取到大量人力、物力。
包括我們的對手蔣大隊長,經常被圍殲,一敗就丟下大量武器彈藥,包括坦克、汽車、榴彈炮這種重型裝備。
可以說我軍打到哪生存到哪,基本不用擔心後勤問題。
許多指戰員,包括高級指揮員,都形成了思維慣性,認為入朝作戰,是幫助北韓同誌作戰,那裏的人民也應該能支援我們一點。
誰知道到了那裏才發現,和國內不一樣了。
美國人把北韓炸的不像樣,連北韓老百姓自己都沒有糧食吃,我們哪還能取之於民?遇到特別可憐的北韓老百姓,部隊還分出幹糧救濟他們。
取之於敵也辦不到,美國人特別富裕,坦克、戰車等大型裝備被我們繳獲了,一時開不走,他們馬上就派飛機過來轟炸,繳獲程度根本沒法和當年解放戰爭時相比。
但是入朝之前,我們的指揮員們根本想不到這些情況,這也怪不了他們。畢竟這是我軍第一次出境作戰,一切都是新的。
後來打了不到一年,我們就反應過來了,誌願軍組建了專門的後方勤務司令部,常年維持了9500輛各式車輛、30台火車頭、6個高射炮兵營的規模,逐步建立起現代的後勤體系。這都是後話。
四、比嚴寒更嚴峻的敵情
話說回來,1950年11月時,九兵團真就那麽著急入朝嗎?宋時輪將軍為什麽忍痛讓部隊加速開進呢?當時賀晉年在沈陽火車站,想讓部隊的軍列多停一會兒,多停幾個小時都做不到。賀晉年最後急的沒辦法,只能動員車站的同誌,把自己身上穿著的皮帽、大衣脫下來扔到車上,心疼戰士們啊!
宋時輪為什麽著急入朝?
還有比嚴寒天氣更嚴峻的,敵情!
1950年10月,誌願軍發起了第一次戰役,雖然把美軍打退了,但那只是擊潰戰,並沒有成建制殲滅美軍,美軍也沒摸清到底有多少誌願軍殺入北韓,麥克阿瑟依舊信心滿滿,妄圖在北韓北部徹底消滅北韓人民軍殘余力量,以及立足未穩的中共部隊。
麥克阿瑟的確也不可小看,此人在二戰期間對日軍作戰,想出過很多天才的戰法,比如蛙跳戰術,就成功擊破了日軍在太平洋島嶼的防線。
現在他妄圖一舉擊破中朝軍隊主力,也想了一個絕妙的戰法:
西線進攻,東線迂回,企圖再來一次仁川登陸式的迂回,把中朝軍隊包了餃子。
彭德懷算準了麥克阿瑟的心理,來了一招誘敵之計。
第一次戰役結束之後,彭德懷命令前線各軍依次撤退,只留少量牽制部隊吸引美軍進犯,沿途丟棄了大量破損的武器裝備,做出一副狼狽不堪丟盔棄甲的樣子。
前線部隊還釋放了一些美、韓戰俘,故意讓他們聽到,誌願軍已經沒有糧草了,要退回鴨綠江以西,不管北韓了。
這本是中國兵法裏用過無數遍的誘敵之計,如果美國人看過【三國演義】,彭德懷此計估計難以達成誘敵效果。
但當時哪有美國人看過【三國】?在戰略思想上,美國人沒法跟彭總比。
麥克阿瑟得知訊息後大喜。
麥克阿瑟自認為兵力雄厚,高調地在東京遠東盟軍司令部發表公告,公布了他的兩線包抄計劃,把牌攤開了打。
大家看看1950年11月24日,美聯社釋出的麥克阿瑟的公告,就能明白他有多狂妄:
聯合國軍對在北韓新的赤色軍隊的龐大壓縮和包抄行動已經臨近決定性的時刻。在過去的三個星期中,作為這一鉗形攻勢的獨立組成部份,我各軍種空中力量以協同和有效率的持續攻擊,成功地切斷了敵軍的補給線,敵軍來自北方的增援已大大減少,基本物資供應受到顯著限制。
這一鉗形攻勢的右翼,在海軍出色的支援下,以一個輝煌的戰術行動穩步推進,現已抵達一個居高臨下對敵實施包抄的有利位置,在地理上將敵人在北部勢力所及的潛在區域攔腰切斷。這一鉗形攻勢的左翼,今天早晨也已發起總攻,向前推進,以完成壓縮,並合攏鐵鉗。假如獲得成功,實際上就可結束戰爭……
大家可能嫌這段話太長,看不懂關鍵資訊,沒關系,我給大家轉譯一下:
第一,中朝軍隊正在後撤,糧草接濟不上了。(基本上踩中彭德懷的陷阱)
第二,美軍左、右兩翼下一個目標就是包抄。
第三,右翼準備從蓋馬高原上居高臨下地向左翼包抄。
蓋馬高原上有個湖,叫長津湖……
看明白了吧。
麥克阿瑟亮明牌打,一腳踏進我們的陷阱。彭德懷怎麽應對呢?撒網吧。
只是這個網不太好撒。
只靠原有的6個軍23萬人,對付美軍和南韓等國軍隊22萬人,幾乎是1:1,這個網很難撒得起來。就算勉強撒出來了,也極有可能被敵人頂爛。那樣的話,就不是誘敵深入了,而是敞開了胸膛挨錘。
所以,九兵團必須盡快入朝,一天也不能耽誤。晚一天,敵人就錘過來了,將會造成前線6個軍重大傷亡,或者真讓麥克阿瑟把我們包抄了,那整個大局就完了。
在這樣的危局面前,嚴寒,我們真是顧不上了!九兵團必須以最快速度到達指定位置。
五、以迂回對迂回
九兵團晝夜兼程趕到北韓後,被彭總調到了麥克阿瑟說的那個「居高臨下的有利位置」,蓋馬高原的長津湖沿線。彭德懷交給宋時輪的任務,就是用他的15萬人,對付東線敵軍9萬人。西線13萬交給38軍等6個軍。
九兵團任務極其艱巨。不光要打,還要隔斷長津湖和西線的聯系,最好還要把當面9萬敵軍全吃掉。
難!難!難!
如果仗在長津湖以北打,跟我們後方離得較近,供應線還能接得上,缺棉衣、缺糧食的情況或許還真不是那麽嚴重。問題是,這仗不能按部就班地打。你在長津湖以北和美軍打陣地戰、打戰術對攻,那是找死,我們的火力在美軍面前,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
所以只能遠距離迂回,抄敵人的後路。宋時輪仔細研究了美軍在東線的兵力,在地圖上劃了四個圈圈,命令部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發動迂回包抄,捅美國人的後腰。
九兵團真不含糊,以不到2比1的兵力優勢,居然迅速把美國人分割包圍成四個互不相聯的小塊,美國人一下就懵了。
懵歸懵,美國人根本不知道,這些比美國戰車跑得還快的誌願軍將士,究竟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從11月7日開始迅速推進,到11月25日到達指定位置,九兵團在路上就凍傷了一小半。
11月27日夜裏12點開打,打到快天亮,擔任主攻的27軍軍長彭德清都快瘋了:27軍第80師減員1/3;第79師減員1/2。沒辦法啊,缺少禦寒衣物,後方又根本接濟不上。不少戰士的耳朵都凍掉了。大家用毛巾裹了點棉花套在頭上,可是根本不管用,一會兒就凍透了。
主力部隊的主力師僅十余小時損兵折將近半,這在以往國內作戰中從未出現過。宋時輪接到戰報,內心之冰涼,與前線殺敵的同誌們差不了多少。
其他擔任阻敵、打援的部隊,包括主攻的部隊,都好不到哪去。
美軍的凝固汽油彈可以瞬間把一片陣地燒成火海,而北韓零下40多度的極寒,又能瞬間把人凍傷。老戰士們回憶,大家潛伏準備阻擊的時候,有了尿也不敢撒,皮膚只要裸露出來馬上就凍傷,只能尿在棉褲裏。有的戰士裝迫擊炮彈,得馬上撒手,有的放的慢了,皮膚和彈體凍在一起,往下放彈,手上的皮肉就被撕裂下來。撕裂了血都流不出來,為啥?一流血就凍住了。
大軍野外抗寒,鉆洞、燒火、穿厚衣,三樣哪個都不能缺。可是我們英勇的誌願軍將士們,為了完成穿插迂回、潛伏阻擊的任務,硬是在野地裏露天作戰,10多天一口熱食都吃不上。
但是這樣的付出值得啊!九兵團死死咬住了美軍陸戰1師和7師的部隊,不僅沒讓他們往西線走一步,還把幾支美軍主力團逼到了絕境。
北極熊團被圍殲,死前有多狼狽?我們回顧一下細節。
11月30日23時,北極熊團被包圍在新興裏,我80師發起猛攻,戰至次日上午11時,北極熊團傷亡慘重,待援無望,向南突圍。第80師、第81師迅速追擊,突圍之敵被殲過半,另一半企圖乘汽車越過封凍的長津湖,與美陸戰第1師會合。結果冰凍的湖面難以承受壓力,這夥美軍全部落水,那是零下40多度的天氣啊!美軍士兵一邊往水裏掉,水面一邊結冰,落水美軍全部被凍在了冰中而死。北極熊團長麥克賴恩被擊斃,接任者弗斯沒過多久也被擊中,受了重傷,坐車過湖時落水而死。
這是美軍團級戰鬥單位第一次被連鍋端掉,也是唯一一次被連鍋端。此後再也沒有出現過。美國陸軍第7師第31團的番號從此消失了,團旗至今保存在我們中國的軍事博物館。
整個東線作戰, 我九兵團15萬人中,戰鬥減員19202人,非戰鬥減員(凍傷亡)28954人,減員總數48156人,占兵團總數的32.1%。
美軍也付出了慘重代價:陸戰第1師總員額24124人,戰鬥減員4418人,非戰鬥減員(凍傷亡)7313人,減員總數11731人,占作戰兵員的約40%。
上升到戰略層面,麥克阿瑟的東西夾攻計劃徹底失敗,東西兩線美軍都被重創。我們付出的犧牲,得到了輝煌的回報。
毛澤東對第二次戰役東線戰場長津湖地區作戰給予高度贊揚,指出:「九兵團此次東線作戰,在極困難的條件下,完成了巨大的戰略任務。」什麽是「巨大的戰略任務」?誌願軍總部總結這次作戰是這樣說的:第二次戰役轉變北韓戰局的目的達到了。扭轉北韓戰局,使北韓戰場形勢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為抗美援朝戰爭的最後勝利奠定了基礎。這一勝利,大大超出了戰役預定計劃。
所以說,回頭看彭總的決策,看宋時輪司令員的決策,對美軍實行大範圍迂回穿插、高強度運動戰無疑是高明的,掐準了美軍的死穴,縮小了我軍在裝備上的差距。可以毫無疑問的說,如果我們按部就班地和美軍打,傷亡在美軍火力下的誌願軍官兵,絕對比凍傷凍亡人數多得多。
1952年7月,宋時輪卸任誌願軍第三副司令員、九兵團司令員兼政委一職,離開北韓之前,宋時輪在中朝邊境,面向長津湖方向,深深三鞠躬。
將軍表情肅穆,虎眼含淚……冰雕連、楊根思、無數永遠長眠在三千裏江山的忠魂,仿佛在與將軍無聲地訴說著忠誠。
宋時輪晚年和秘書穆俊傑說起這件事,問道:「你懂得‘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和‘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的典故嗎?」
穆俊傑答:「懂得。」
宋時輪飽含深情地說:「我那是與成全我這個指揮員的將士們告別呀;我把他們帶出國抗美援朝,20歲左右的娃娃,他們就留在這裏,回不去啦;人心都是肉長的,心是會流血的;他們才是真正的英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