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醫院看這種病不專業的，我認識一位退休的老中醫，醫術高明，就在附近診所坐診……」在醫院掛號時遇到前來搭訕的「好心人」，求醫心切的病患聽從其建議換家醫院就診，結果卻被忽悠進了「黑診所」。
近日，上海市浦東新區檢察院辦理了一起醫托團伙詐騙案，該團伙內部份工明確，在上海各大醫院實施詐騙，共涉及被害人1800余名，涉案金額700余萬元。經浦東新區檢察院提起公訴，日前，法院以詐騙罪對其中23名被告人作出拘役六個月至有期徒刑二年不等的判決，其余被告人仍在審理中。
案發：「天價診費」引發患者家屬懷疑
2023年5月，趙先生陪同母親在上海某三甲醫院看胃病。掛號候診時，一名男子上前與趙先生搭訕。在交流病情的過程中，該男子透露自己也曾患有胃病，就是被這家醫院一位已經退休的老專家治好的，目前老專家在一家中醫館坐診。此時，旁邊一名陌生女子也湊上來，聽到這位老專家醫術高超後表示很想去就診，並邀請趙先生及其家人一同前往。
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趙先生及家人與這名女子一起來到了老專家所在的中醫館。在前台掛號後，診室裏一名頭發花白、身穿白大褂的醫生為趙先生的母親診療，並為其開具一張處方，另有一名醫助在處方上寫明療程。整個就診過程下來，趙先生驚訝地發現掛號費加上藥費竟然需要支付8303元。
發覺可能被騙的趙先生當天前往派出所報案。無獨有偶，除趙先生外，另有多名被害人陸續因相同經歷報案。經公安機關偵查，一個在上海多家醫院專門詐騙病患的醫托團伙浮出水面。2023年7月，公安機關將以易某、鄧某為首的醫托團伙數十名犯罪嫌疑人抓獲歸案，並於同年8月移送浦東新區檢察院審查起訴。
設局：醫托打配合，做戲做全套
經查，2023年3月，曾因醫托詐騙入獄服刑的鄧某重操舊業，與易某在上海合作經營多家中醫館。名為「中醫館」，實際上是雇用醫托哄騙病患來找假專家看病，再售賣高價中藥的「黑診所」。
為了迷惑患者，這些「黑診所」都掛靠在有資質的正規中醫館名下，在正規的診所裏租用場地設定導診台、掛號處、診室，由李某傑等3人冒充醫術高明的退休老中醫坐診。這樣的經營場地無疑為「黑診所」加了一層正規、專業的「外衣」，有時掛靠的正規診所搞活動，一些普通患者也會被吸引，但最終被迷惑走進假專家的診室。
「黑診所」不光將門面裝點成正規醫院，整個就診流程也足以以假亂真。易某團伙裏的幾十名醫托分散駐守在上海各大重點醫院的候診室，通常采用幾名醫托打配合的方式尋找客戶，有搭訕的，有幫腔的，還有冒充病患一起前往中醫館看病的。為了不露出破綻，醫托同樣要走完掛號、就診、開藥、付費的全流程。
被騙來的病患支付藥費後，醫托可從中抽成55%，如果病患能來復診，醫托還能再拿一份提成。因此，醫托大都和病患保持聯系，謊稱自己「服藥後效果很好」，引誘病患再次上當。然而，被害人服用了這些高價中藥後病情並未好轉，有人甚至出現腸胃不適的癥狀。
真相：假名醫亂開「虎狼藥」
浦東新區檢察院在依法介入引導偵查過程中，引導公安機關對該團伙開給患者的處方、藥材情況進行詳細偵查。上海中醫藥領域的相關專家在檢視涉案的500余張處方以及部份被害人提供的藥材後均表示，這些處方不僅在格式上不符合【處方管理辦法】的規定，更存在劑量和煎服方法不明確、藥不對癥等問題，且實際藥材更是缺斤短兩，品質很差。「如果藥品不合劑量，煎制出來又不按煎服方法進行服用，對人體肯定是有害的。」專家說。
經審查，易某聘用的3名「名醫」僅持有醫師執業證，並沒有醫托所吹噓的「高超醫術」「豐富經驗」。在實際診療過程中，開具處方後確定用藥療程的權力也並不在「名醫」手上，用藥療程由毫無行醫資質的醫助制定。正規中藥用藥療程應該在7天至14天，而易某等人為了牟利，要求醫助按照病患家庭住址、經濟情況等制定藥期，一般給本地病患一次開21天的藥量，給外地病患一次開28天的藥量。此外，易某還與一家藥房的負責人袁某（另案處理）達成合作關系，由袁某負責代煎中藥，透過修改處方的方式對藥材偷工減料、以次充好。一番操作下來，每服中藥的成本控制在20元以內，而賣給患者的價格卻高出7倍至8倍。
承辦檢察官根據犯罪嫌疑人涉案時間對其所有轉賬憑證進行篩查、審計，發現該團伙涉案金額共計700余萬元，涉及被害人1800余名。浦東新區檢察院認為，以易某為首的犯罪團伙損害了患者的財產權、生命健康權，還危害了藥品經營管理秩序和醫療服務市場秩序，涉嫌詐騙罪，遂於2023年11月分批次對該團伙老板、醫生、醫助、醫托等共計35人提起公訴。日前，法院對其中23名被告人作出判決。
（來源：檢察日報·法治新聞版 作者：王暢 漫畫：姚雯）
